趙衛雙頰綻得通紅。
她所有的義正辭嚴在樓漪染這句話下都顯得蒼白無力。
是啊,君上沒有她,還有別的侍者。
趙衛有些失落,垂着頭,一副霜打茄子的蔫兒樣。
半晌,就在樓漪染以爲她無話可說,要離開的時候,她突然擡起頭:“即便如此,總要有人伺候君上的飲食起居的。”
她的眸子中重新溢滿了得意之色。君上的飲食起居可一向都是由她來負責的!
樓漪染覺得很是無聊,無所謂的擺了擺手,仰頭打了個哈欠,扭過頭,不再看趙衛:“你們君上又不是小孩子,還成天的讓人伺候啊!不過,那是你們的事情,跟我無關,你不必跟我解釋。”
這古代人就是矯情。上位者享受着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手底下伺候的人還心甘情願!唉,世界觀不同,她改變不了人家的思想,只能無視了。
君久墨的眸光微閃,他一向也是不喜人伺候的。沒想到,竟有人與他有一樣的想法。這個女人,真是讓他越來越驚喜了。
“趙雨,你該走了。”
平靜的語調,讓趙雨瞬間覺得一盆冷水兜頭澆下,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君久墨,不管方纔君久墨對她如何冷淡,她終究是無法接受君上爲了別的女人而趕她走:“君上......”
“本君有阿染伺候,你可以放心。”君久墨冷聲打斷了趙雨的話。
樓漪染正想着,原來這個女人叫“趙雨”啊,就聽到了君久墨這句話,頓時覺得大腦有點兒斷線,反應不過來。
阿......阿染?這是,叫她?
靠!她跟他什麼時候這麼親密了!居然叫她阿染!
最可惡的是,誰要伺候他?!
趙雨連最後一個留下來的藉口都被人硬生生剝奪了,這一刻,她看着樓漪染的眸子中早已不是簡單的憤恨,而是演變成了一種被人搶去私有之物的不甘和怨恨。
在樓漪染看來,趙雨的目光就像是一把熊熊燃燒的火,而且還是澆了火油的那種,不,更像是《西遊記》裡的火焰山,孫悟空拿假芭蕉扇閃過之後的火焰山,火苗瘋竄,只要沾染上一點就能把人瞬間燒成灰燼,連骨頭渣都不剩。
無辜的眨了眨眼,樓漪染抿着脣角,滿目深思。
君久墨在這裡的身份不低,“君上”的話,只怕是皇帝之類的人了。那他身邊的侍衛,定然也不是等閒之輩。
她現在是不是應該道歉,讓趙雨原諒她呢?或者,狗腿一點兒,直接巴結,讓位,甚至點頭哈腰呢?
她可不是爲了五斗米而折腰,樓漪染在心中自我安慰,她這是爲了自己的小命,爲了以後安逸的小日子。
“那個......”樓漪染嘿嘿笑着,滿臉狗腿的討好表情,“趙衛啊,其實,你看,我啥都沒做,對不對?都是你家君上......”
一個“上”字拉了老長,樓漪染原本是想要向趙雨控訴他們家君上的不是的,好讓趙雨不要將那些仇啊恨啊的記到自己頭上,誰曾想,話還未說完,就感覺到某個行走中的冷凍冰庫正在肆無忌憚地釋放着冷氣。
樓漪染欲哭無淚,她是招誰惹誰了啊!不
過,她是聰明人,在主子和奴才之間,她還是選擇得罪奴才的好。
話鋒一轉,樓漪染突然滿臉嚴肅,語重心長:“你家君上做得對,做得好!趙衛啊,你以後要好好幹,切不可再如此莽撞了!”說完,又狗腿的仰起頭,笑眯眯地看着君久墨,“君上,您看我說得對麼?”
爲了這條小命,她忍!樓漪染在心底爲自己默哀。
陰沉如陰雲密佈的臉上漸漸溢滿了笑意,君久墨沉着臉,眼底裡卻滿是明亮的笑意:“恩!對!”
對你個頭啊對!樓漪染在心底怒罵。她是倒了八輩子黴了,才穿越到這麼個鬼地方,碰到這麼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傢伙!
衆紫衣侍者看着樓漪染臉上表情的變化,不由得在心底暗暗抹了一把汗,這樓姑娘變臉變得可真快。這馬屁拍的,真是讓人望塵莫及啊!
原本見樓漪染滿臉的討好,趙雨雖然很是討厭她那樣的表情,心底倒也有幾分得意,畢竟,馬屁嘛,只要拍得舒服,誰都喜歡。
誰知道,她話鋒一轉,竟然教訓起她來了,趙雨原本稍稍鬆懈下來的臉色頓時又再次變得難看起來,恨恨地瞪了一眼樓漪染,這次倒是沒有再狡辯,單膝跪地,雙手握拳舉過頭頂:
“趙雨知錯,回去便去慎刑司領罰。出門在外,爲了齊夏百姓,請君上注意自己的安全。”說完,起身,頭也不回地朝着他們方纔走過來的地方而去。
樓漪染扁了扁嘴,有些委屈,她這算是把那個女人得罪透了吧?
剛纔聽君久墨說,齊夏的天下方圓百萬丈,君久墨恐怕就是這天下的王者了,只要不跟着君久墨,那個女人要想追殺她,豈不是易如反掌?
“那個,君上,我能不能問一下,除了齊夏,還有沒有別的地方?”只要離開齊夏,她應該還是能夠安全的吧?
彷彿看透了她的心事,君久墨一手束縛着樓漪染的腰,將她撈入自己的懷裡,俯首直視着她的眸子。
樓漪染下意識地想要別開頭,君久墨眸子裡的逼視讓她覺得透不過起來。
然而,君久墨卻率先用另一手鉗住了她的下巴,手指間的力道幾乎捏紅了她的下顎,強迫她看向自己。
樓漪染疼得不敢亂動,生怕稍微動一下,君久墨就會真的捏碎了她的下巴。
看着那雙水眸中因爲疼痛而氤氳着的水霧,君久墨蹙了蹙眉,手上的力道稍微鬆了一些,卻沒有鬆開,一雙墨染的眸子,彷彿一個巨大的漩渦,要將眼前的女人捲進去似的。
“阿染,”他還是用這個聽上去親密的稱呼,可那語氣卻分明是一頭正在怒火中的野獸,“你是本君的女人,只能呆在本君身邊,哪裡都休想去!”
樓漪染蹙眉,因爲掙脫不開君久墨的鉗制,又聽到這番話,心中越發不悅了:“我什麼時候成你的女人了!”奶奶的,他不就是長得帥了點兒麼,長得帥就能強迫她了麼?!
樓漪染忍不住在心底罵娘,眼中的怒火因爲那氤氳着的水汽,在看進君久墨眼中的時候,被稀釋了七八成。
君久墨勾了勾脣,眸子中是滿滿地不容抗拒:“阿染似乎忘了,你說過要做我女朋友的。”聯繫樓漪染先前那些話的前後文,君
久墨很快就明白了“女朋友”這個詞語的意思。
樓漪染凝眸深思,想起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她被這個男人的美色誘惑說出來的話,頓時悔不當初,她越來越有一種偷雞不成蝕了把米的感覺了。
是她主動的啊!是她主動投懷送抱的啊!是她先招惹這個男人的啊!天哪!她爲什麼就被誘惑了呢?!
想到這裡,樓漪染的氣勢瞬間矮了幾分,卻仍舊梗着脖子:“那也只是女朋友,誰規定了女朋友就一定會嫁了!誰規定了,做了女朋友,就沒自由了!愛情這個東西,就算價值再高,若是爲了自由,那也是可以拋棄的......啊!疼疼疼!”
樓漪染教育着君久墨,“的”字還未落,就覺得下顎被君久墨捏得越發緊了。這次,眼睛裡的水汽終於凝結成水了,順着眼眶就滾落了下來。
暴君!暴君!混蛋暴君!混蛋君久墨!
樓漪染疼得直叫,卻在心裡將君久墨罵了個遍。
君久墨的情緒因爲樓漪染的話而波動,越聽,他的眸光越是陰沉,手下的力道甚至未曾控制住。
該死的!這個女人居然說要拋棄他!
君久墨的眉心皺得緊緊地,想起樓漪染方纔說那些話的時候的表情和語氣,知道她是說真的,眸中閃過一抹疼痛。
原來,又是騙人的!呵!不是早就習慣了孤獨了麼?做什麼還期盼?怎麼還會再相信?做什麼還要貪戀那點兒溫暖?
手指緩緩地鬆開,甚至連攬着她的纖腰的那隻手都有些無力地垂了下來,君久墨扭開頭不再去看樓漪染,他怕自己會忍不住再次強迫她留下來:“你走吧!”
依舊是那樣平靜的語氣,依舊有些冷。
透過眸子中的水霧,看着那隻無力垂落的手,感受到腰間的手已經收了回去,樓漪染忙伸手抓住君久墨的胳膊,擡手擦乾臉上的淚水,有些茫然的看着君久墨。
這個男人這是怎麼了?剛纔不是還強迫她要留下來,怎麼這會兒就趕她走了?而且,該死的,他那是什麼表情,失落?難過?
他不是那個高傲地不可一世的君久墨麼?不是那個冷酷霸道嗜血的暴君麼?
“你......”樓漪染話未說完,就感覺抓着君久墨胳膊的手一麻,竟是被人生生地震開了。
強撐着最後一絲理智,君久墨咬牙:“滾開!”
“君......”樓漪染看着眼前這個再次變化的男人,因爲下巴被捏痛以及被人強迫而產生的所有的怒火瞬間消散了個無影無蹤。
她再次伸手抓住君久墨的胳膊。
君久墨還沒有動作,就發現胳膊已經被抓在了那個女人的手裡,理智再次恢復,他有些震驚地看着樓漪染的手。
就算理智喪失,但是他的武功並沒有廢,可這個女人居然還能在他想要躲開的時候,準確無誤抓住他的胳膊,她的武功......
君久墨沉着眸子,眼睛裡是漫天的冰寒。
樓漪染嘆了口氣,好吧,她就是犯賤,就是看不得那個高傲的男人露出那種彷彿被人拋棄了的孩子的模樣,她軟了聲音,討好地笑看着君久墨:“那個,君上啊,我們好好聊聊,好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