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漪染緊緊地盯着君久墨的眼睛,秉着呼吸,強迫自己不要退縮,就算不願意聽,也一定要知道事實。她倔強的抿着脣,覺得時間好像在這一刻突然靜止了,似乎過了好久好久,她的心跳都開始加速了,都沒有等到君久墨的回答。
有些失望,樓漪染微斂雙眸,緩緩地垂下頭,有些癡癡呆呆地看着地面。
不知道是用什麼木質做成的地板,光滑平整。走在上面,倒是聽不到一般木質地板會發出的那種咯吱咯吱地響聲。
門外有吵鬧聲,後窗外很安靜,偶爾傳來幾聲鳥鳴。前窗臨街,早起的小販在叫賣着自己的貨物,此起彼伏的聲音,一聲接過一聲,各有特色。
有叫唱的,有轉嗓子的,這些應該是稍有些經驗的。其中偶爾夾雜着幾聲微弱而底氣不足的聲音,聽來應該是新開張的,擺攤的人還不太適應這種叫賣的形式。
大街上,男男女女,來來去去。偶爾有馬車呼嘯而過,惹來人們的一陣驚呼和感嘆。偶爾能隱隱聽到樓下掌櫃的和小二招呼客人的聲音。
果然如君久墨所說,這兩天還會陸續不斷地有人前來。
君久墨垂首看着懷中側首看地的女子,這幾天,他天天這樣抱着她,每天看着她捲翹的長睫如展翅的蝴蝶一般,忽閃着輕撓着他的心臟,屢屢讓他忍不住看得出神。
她並不漂亮,至少比起他曾經見過的那些女人來說,她都稱不上是個女人。可是,她明眸善睞,顧盼生輝,一雙眸子,便彷彿能訴盡世間事,讓人忍不住被她的多變,被她的狡黠所吸引。
“你是本君的女人。”君久墨的聲音一如之前那般平靜,卻又多了些其他的情緒。他目光堅定地看着樓漪染,眉梢眼角間是淡淡的笑意。
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回答,樓漪染猛地擡起頭,滿眼的驚訝一下子撞進了君久墨的眼中,她突然不知道自己應該作何反應了。
他說,她是他的女人。那意思就是說,他對她的好,並不是因爲瀲灩光球的關係?
“況且,本君記得,當初好像是你先招惹本君的。”君久墨勾脣一笑,繼續平靜地說着。
想起穿越過來那天發生的事情,樓漪染頓時覺得雙頰又是一陣滾燙。她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是哪根神經不對了,她一向很矜持的,好不好?
咬了咬脣,樓漪染很是認真地反思了一下自己當初的狂野奔放的行爲,最終將其定義爲,自己一定是當時被君久墨的美貌給誘惑了,所以才說了那些不矜持的話!
恩!一定是這樣的!樓漪染在心裡再次肯定了一遍,纔算安撫了自己恨不得變成鴕鳥的內心。
“呵,呵呵,”乾笑兩聲,樓漪染決定果斷繞過這個話題,要是再繼續下去,她怕自己的臉燒成炭,“那,那個,君上啊......”
“夫君。”君久墨不滿地再次糾正樓漪染的稱呼。
樓漪染撇了撇嘴,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裡又沒有外人,這人是演戲演上癮了是不是。不過,爲了她偉大的時空之旅,她忍了:“嘿嘿,那,夫君啊,我能不能出去逛逛了?”在君久墨還沒有提出反對之前,樓漪染舉起一隻手,“我保證,絕對不會再受傷了。”
君久墨皺着眉,看着樓漪染撒嬌賣萌的可愛模樣,眼中有些動容。閉了閉眼,
他強迫自己移開視線,冷聲再次吐出同樣的兩個字:“不行。”
“哎呀,真的不會有事的。我以前經常帶傷出任務的,這點兒小傷,不算什麼的。君久墨,久墨,墨墨,好墨墨,你就讓我出去逛逛吧,你看,我都快長草了。”
對付君久墨,樓漪染這幾日也算是總結出一條經驗來,君久墨這人吃軟不吃硬,反正伏低做小,撒腿就跑是她的長項,不就是撒嬌麼,她樓漪染絕對手到擒來。
眸光微沉,君久墨的眉心皺得更緊了。
墨墨?這個女人還真是什麼稱呼都敢亂用!
看着她拔着自己的頭髮,說自己都快長草了,君久墨又不由得覺得好笑。可是,一想到她說以前經常帶傷出任務,君久墨才微微彎起的脣角就再也勾不起一絲笑意了。
握住她揪着自己頭髮的手,君久墨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樓漪染的白皙的臉。 щщщ▪ тt kān▪ ¢ Ο
所以,她身上纔會有那麼多傷疤?新的,舊的,密密麻麻,比他身上的傷都要多。甚至,連胸口,心臟的位置都有好幾個大的傷疤。
“怎麼了?”樓漪染渾然不覺,微仰頭,看着君久墨,滿臉疑惑。
薄脣微抿,君久墨半晌纔開口:“我陪你去。”
“誒?”幸福來得太突然,樓漪染有些受寵若驚。待到反應過來,忙不迭地點頭,雙眼都笑成了一條縫,“好好好。”只要能讓她出門,怎麼樣都好。
可是,出了門之後,樓漪染就開始後悔了,她就不該鬆口,讓這個暴君跟着。
一路上,她要吃這個,他說“不許”。要玩那個,他說“不好”。追個美女,他鉗固着她的腰。看個帥哥,他又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擋着她的視線。
樓漪染眼中懷疑自己是不是上輩子欠了君久墨幾百萬沒還,所以這一世他要這麼整她。
這都快走到臨邑城中心的鬧市區了,她愣是什麼都沒吃到,什麼都沒玩到,連美女帥哥都沒怎麼看,從頭走到尾,就喝了幾口水。
當君久墨再一次在她看中一隻手鐲的時候說了一句“不好看”之後,樓漪染終於忍無可忍地發作了:“君......夫君,有你這麼逛街的麼?!這個不讓吃,那個不好看,我們都走了半個多時辰了,什麼都沒有買到!你要是想省銀子,跟我說一聲嘛,我又不是那種不通情達理的人!”
君久墨滿臉黑線。什麼叫他想省銀子?
摟着她纖腰的手緊了緊,將她往自己的懷裡拉了拉,君久墨一把奪過她手裡的鐲子,然後遞給身後的紫衣侍者。
才低下頭,在樓漪染的耳垂上輕咬一口:“送夫人的第一件禮物,豈能如此隨意?”
樓漪染捂着耳朵,偏過頭,小心翼翼地躲閃着君久墨刻意呼出在她耳垂上的熱氣,白皙的雙頰上染上了一抹緋紅,連耳根都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低下頭,難得地沒有反駁君久墨的話,繼續由着他帶着,往前走着。
看着她嬌羞懊惱的模樣,君久墨心情極好地低笑了起來。
聽到他的笑聲,樓漪染越發羞惱了。該死的,這個男人就是故意的,故意想害她出醜!
鬧市區的人相比樓漪染他們住的地方又熱鬧了許多,來來往往的人絡繹不絕,有的行色匆匆,有的如閒庭信步,如樓漪染他們這樣逛街
的人更是數不勝數。
魏州是齊夏第一大州,臨邑又是魏州都城,其繁華程度可見一斑。再者,如君久墨所言,這些時日以來,入臨邑城的人絡繹不絕,暫且不管他們是爲了什麼,卻是爲這臨邑城的經濟又添了把柴。
“百尺朱樓臨大道。樓外輕雷,不間昏和曉......”一座朱樓臨街而建,樓漪染凝眸擡眼,“不知道樓頭,有沒有人數盡行人小?”
百尺高樓本就少見,更難得的還是臨街而建。當初讀到這首詞的時候,樓漪染的第一感觸,並不是閨中女子的思念,而是那“不間昏和曉”的滾滾輕雷。
到底是怎樣繁華的地帶,纔會有馬車不絕於耳。又是怎麼樣富貴的人家,纔會將百尺朱樓建於大道旁側,甚至不需要擔心家中閨女被人窺視。
此時,乍然見到詩詞中所言的“百尺朱樓”,樓漪染不覺又想起詩詞中那句經典名句——“陌上樓頭,都向塵中老”。
她是陌上之人,只是不知道樓頭是怎麼樣一個明豔動人,溫婉善良的閨閣女子。探究的視線從朱樓的二層開始,一層一層向上,企圖從那微掩的窗扉中尋找到詩詞中意向的身影。
“姑娘若是好奇,爲何不上樓一看?”當視線移到四樓時,那微掩的窗扉突然從裡面打開,露出一張明媚燦爛的笑臉。
距離並不算太遠,只見那人一頭墨發披肩,正站在窗邊臨窗遠眺,視線落在她的臉上,桃花眼中,一雙黑色的瞳仁深邃遼遠,淡漠疏離,隱含着點點笑意,眸底卻是一片清冷。
他一身如海水色澤般的藍色錦袍,薄脣如櫻花花瓣一般,瑩潤的光澤微微上揚,雙手負於身後,精緻的五官融合在一張比女人還要絕美的臉上。
樓漪染不覺看得呆了,頓時喜上眉梢:“原來,樓頭真有怨婦啊!”
君久墨正因爲樓漪染的癡呆模樣而有些不悅,卻又聽到樓漪染一聲“怨婦”,滿腔的不悅瞬間消散了大半,接口道:“是有怨婦。”
樓上的男子臉上的笑容僵在脣角,卻還是極力維持着翩翩風度:“呵呵,姑娘真會說笑。轉朱閣的阿朱姑娘若是聽到姑娘這番評價,怕是要難過了。”
“奴家已經聽到了。”話落,人已在眼前。
翩翩佳人,婀娜多姿,明眸皓齒,娥眉淡掃,盈盈一笑如春風拂面,柳眉微蹙似弱柳撼風,腳踩七色雪蓮繡花鞋。
腰若約素,身姿綽約,走路間已是香風拂面,慵懶而立卻是風情萬種,內中又自有一種溫婉氣質無法言說。
樓漪染再次看呆了。世間美人無數,她也算是見識不少,有天然而生就的麗質,也有後天整形而成的嬌顏,每一種都各有特色,都是極美。
卻不如眼前這個美人,讓人一見難忘。
這世間的美,彷彿都集中於她一人之身,別人就算再美,也難及她之萬一。不是天仙般的清麗脫俗,她更帶了人間的煙火氣,一顰一笑,彷彿都成了這世間最美好的風景。
樓漪染踏前一步,一手摟住眼前女子的纖腰,一手擡起,捏住女子的下頜:“美人,來,給爺笑一個。”
君久墨的臉頓時黑了下來,這個女人,還敢不敢再大膽一些?
他正這麼想着,樓漪染卻已經立刻用行動表示,她還可以更大膽一些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