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百康帶領三十多個弟兄走了五天五夜,終於走來了一座大山下。
這座大山位於山陰縣,代縣,應縣,繁峙縣的交界處。大山有七百米高,在周圍的山羣中很不起眼。因爲這座大山有一條窄長的山縫,所以土匪叫它蛇洞山。
山縫在蛇洞山的山腳,從西到東有一里長。山縫只有三米寬,老鷹都無法發現。山縫裡七拐八彎,有高有底,他們不停的低頭彎腰,蹬上跳下。半個小時後,他們走來了山縫的盡頭。
盡頭有一個大山洞,洞口外有一片坑坑窪窪的石地,站着十九個彪悍的男人和兩個美豔的女人,他們皆是三十多歲。
站在最前的兩個男人一個身穿豹皮大衣,一個身穿國*民*黨軍裝。他們就是殺陀和喬日成,是山西省最惡的人。殺陀身邊的女人名叫秋三娘,她是殺陀的老婆。喬日成身邊的女人名叫於小夢,她是喬日成的五姨太。
“大哥。”殺陀趕了兩步,跪在了趙百康膝前。
他身後的十七個大漢全跪了下來,同時抱拳喊道:“大哥。”
喬日成,秋三娘,於小夢走來,跪在了趙百康的膝前。
喬日成抱拳道:“大哥,好久不見。”
秋三娘是個血性的女人,她抱拳笑道:“弟妹秋三娘見過大哥。”
於小夢是山西省出了名的歌妓,她笑道:“弟妹小夢見過大哥。”
趙百康已是熱淚盈眶,笑着說:“都起來吧!”
四個人站了起來,隨後十七個大漢站了起來。這十七個大漢是殺陀的左膀右臂,他們自稱鬼山十八郎。
趙百康只有殺陀一個弟弟,自是把弟弟愛如己命。他深情款款的凝視着殺陀的笑臉,說:“侄兒呢!”
殺陀羞愧的嘆了口氣:“哎……弟弟無能,娶了個不會下蛋的老婆。弟弟又不能把她休了,她也憋屈的很。”
秋三娘愧疚的哭了,低下頭說:“對不起,大哥。都是惡(我)不好,惡也不知哪裡不對。”
趙百康笑道:“沒啥,你們有的是機會。”
他哈笑的看去喬日成說:“老弟會享福啊,讓大哥一個人殺鬼子。”
喬日成笑道:“弟弟沒有大哥的魄力。大哥,嫂子和侄女呢?”
“她們很快會來,海子去接她們了。”趙百康雖然這麼說,但心裡不敢確定妻女是否安全。他對喬日成不喜歡也不反感,畢竟喬日成和日本人勢不兩立。
喬日成笑道:“大哥進家說,惡們兄弟好好的喝一頓。”
趙百康微笑的點了點頭,轉過身說:“弟兄們,從此這裡就是俺們的家了,俺謝謝你們。”
弟兄們笑容可掬的看着趙百康給他們敬上了軍禮,他們同時畢恭畢敬的敬上了軍禮。
殺陀對丁鷹喊道:“十八弟,把弟兄們招呼好。想吃啥喝啥,讓弟兄們放開肚子來。”
丁鷹大聲笑道:“知道了大哥。弟兄們,跟惡走。”
丁鷹引着三十多個弟兄走進了山縫。
這個大山洞天然形成,有六十多米高,五百多米寬,洞裡有七個洞口。
趙百康走下了四十多個石梯,身後跟着十幾個人。最後進來的兩個大漢,關起了兩扇洞門。
趙百康看見洞裡亮着五十幾根火把,大廳裡的石桌上擺滿了酒肉。有六個女人侯在一邊,她們卑躬屈膝的低着頭。
趙百康只想一醉方休,然後好好的睡一覺。
一個女人端來了熱水盆,低着頭說:“大爺,洗手。”
趙百康洗了洗手,接過了殺陀遞來的乾毛巾。
殺陀笑道:“大哥,上座。”
趙百康走來了餐桌前,看見了二十壇汾酒。他坐上了正椅,笑道:“俺好久沒喝過汾酒了,都快饞死俺了。”
殺陀端起酒碗,笑道:“大哥,弟弟們敬你一杯。”
趙百康端起酒碗,爽快的說:“好,幹了。”
衆人一飲而盡。
趙百康的酒碗一落桌,秋三娘就把酒倒進了碗裡。
殺陀遞來一塊熟肉說:“哥,咋不見錢櫃?”
趙百康無奈的說:“鬼子把隊伍打散了,錢櫃生死不明,海子去接應他了。”
喬日成說:“大哥向來行事謹慎,咋會被鬼子突襲到?會不會是有內奸。”
趙百康拍着胸脯的說:“哥的弟兄,哥知根達底。”他苦笑了一下,搖着頭說:“哥也奇怪,鬼子咋能發現俺們。”
於小夢溫柔如水的說:“大哥,弟妹多句嘴,大哥別怪罪。”
趙百康:“不會,你說。”
於小夢:“日成最信任高縣長了,可偏偏高縣長給鬼子打開了城門。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個老理兒從古到今一直活着。”
“哥,嫂子說的有理。”殺陀認真的說:“以哥的作戰經驗,高木根本不是對手。”
喬日成看了一眼趙百康手裡的肉塊,他對殺陀笑道:“先讓大哥吃飽了。”
殺陀忙叫:“對對對,哥放開吃吧!”
趙百康環視了一眼在桌的二十個人,他不苟言笑的說:“能聚在這裡的人都非等閒之輩,你們給大哥合計合計高木咋能發現的俺。你們誰想到了就說,哥先吃着。”說罷,他狼吞虎嚥了起來。這幅吃相有着王者的霸氣,讓人看了肅然起敬。
殺陀:“要不要摘掉錢櫃和海子的嫌疑?”
趙百康狼吞虎嚥的笑道:“他倆天天跟在哥屁股後面,打都打不走。對了,哥忘了告訴你們,鬼子突襲的時候,房裡的手榴彈全沒了。”
殺陀:“誰看守彈藥庫?”
趙百康依然狼吞虎嚥的笑道:“朱二黑,他是海子引來的,跟了大哥三年,是個殺鬼子的悍將。”
“那就是他。”於小夢肯定的說。
趙百康嘆着氣的說:“他在矮崖地被鬼子打死了。”
於小夢肯定的說:“鬼子殺人不眨眼,漢奸走狗一樣殺。”
殺陀:“是啊哥,子彈打起來不認人。”
趙百康思索的搖了搖頭,嘴裡細嚼慢嚥的說:“他所有的親人被鬼子殺死了,他比哥還恨鬼子。”
喬日成笑道:“內奸一定有,不一定活着。大哥,你日後有啥打算?”
趙百康斬釘截鐵的說:“哥只想殺鬼子。”
殺陀笑道:“只要鬼子敢來,俺們兄弟一起殺。”
趙百康看着殺陀,他語重心長的說:“你放心,哥不會壞了你的規矩。”
殺陀吃驚的叫:“哥,說啥呢,你來了,你就是頭領。”
趙百康搖着頭的笑道:“你別爲難哥了,哥擔心鬼子會攻佔鬼山。”
殺陀拍着胸脯笑道:“大哥放心,這裡佔據了天險,別說是鬼子,神仙來了也要拜俺爲大。”
趙百康苦笑的說:“你這話說的太狂了,鬼子的飛機不是吃素的。”
殺陀胸有成竹的說:“這一帶是四縣的交界處,鬼子不會想到俺們藏在這裡。”
趙百康笑道:“這個哥信,你有多少弟兄?”
殺陀笑道:“八百多人,加上喬哥的一百多人,夠一千。”
趙百康不動神色的說:“鬼子大掃蕩就麻煩了。”
喬日成愁眉苦臉的說:“這是弟弟最擔心的。”
殺陀笑道:“俺早放出風了,鬼子以爲有上萬個土匪爺爺呢!這一帶佈滿了地雷和陷阱,鬼子根本進不來。”
趙百康吃驚的叫:“你這是不打自招,趕緊派人撤掉。”
殺陀吃了一驚,啞口無言的看着趙百康。
喬日成對殺陀笑道:“咋樣,這下你信哥的話了吧!”
殺陀摸着自己的光頭,笑道:“既然兩位哥哥都說不妥,弟弟立刻派人去撤。”
趙百康納悶的說:“你哪來那麼多地雷?”
殺陀看去喬日成說:“當然是喬哥了。”
喬日成對趙百康笑道:“弟弟在鬼子攻佔大同的那天起,就把彈藥和糧食運來了這裡。只是弟弟姑息養奸,沒有防住身邊人。”
趙百康心急的說:“有多少彈藥?”
“兩千支步槍,三千箱子彈,一千箱手雷,輕重機槍兩百挺,鋼炮五十門,還有一萬噸糧食。”
喬日成說的津津有味,趙百康聽的津津有味。
“大哥敬你。”趙百康端起酒碗和喬日成伸來的酒碗使勁一碰,兩人哈哈大笑了起來。
於小夢看透了,心想趙百康纔是真正的匪首。她爲了自己能活也爲了喬日成能活,她對趙百康笑道:“惡認爲你們兄弟在這裡不是長久之計,你們沒聽說嘛,鬼子在掃蕩太行山。”
殺陀笑道:“正因鬼子在掃蕩太行山,所以不會掃蕩恆山。”
“這個不好說。”喬日成苦笑的說:“鬼子要吃定中國,沒有個鬼子不吃的。”
趙百康看出喬日成有心事,他對喬日成笑道:“老弟有啥話就說,別憋在心裡。”
喬日成直言不諱:“大哥,惡一直想投奔閻錫山。”
趙百康微笑的點了點頭,絲毫沒有猶豫之色。
殺陀滿臉不悅的叫起:“你弄毬啥了!你咋越活越膽小了。你要走,俺不留,把你的東西全帶走。”
喬日成笑道:“呵呵呵呵,你聽哥給你說。哥不怕死,哥活到這一步夠夠的了。只是,活着總比死了強。以惡們的腦瓜算計不過鬼子,惡們必須往長遠了打算。在山西省晉綏軍是老大,鬼子不敢惹。大哥是閻錫山的部下,於情於理閻錫山不會不管。”
殺陀:“哥,俺聽你的。”
趙百康對喬日成說:“哥想知道你從哪裡能走去臨汾?”
“這個…”喬日成困難重重的一張臉。
於小萌笑道:“大哥要想透了,鬼子無惡不作,無地不佔,自古恆山是兵家必爭之地。”
“弟妹也要想透了,離開這裡你們就進了鬼子的包圍圈。”趙百康這麼說,無非是想留住喬日成的槍支彈藥。
“這…”於小夢爲難的看着喬日成。
“哎……”喬日成心情沉重到了極點。
趙百康對喬日成笑道:“哥不會回去,你想去,哥給你寫封信,閻錫山一定會收留你。”
殺陀對喬日成笑道:“你別愁了,俺們兄弟在一起保準能做番大業。”
喬日成語重心長的說:“鬼子在招安惡(我)的時候,對惡說過要佔領恆山山脈。你們是惡的兄弟,惡不會做昧良心的事。如果惡要走,惡不會帶走槍支彈藥。”
趙百康他笑着說:“看來,你決定要走了。”
喬日成凜然挺胸,笑道:“惡的命是自己的,不是小鬼子的。惡死在中國人的手裡行,死在小鬼子的手裡就不行。”
“好,大哥敬你。”趙百康端起酒碗和喬日成一飲而盡。
殺陀心裡捨不得喬日成,苦笑的說:“你帶着人馬太惹眼了,還是留下來吧。”
看着殺陀挽留的笑臉,喬日成心裡開心。不過,他料定鬼子會攻來。
“哥只帶走警衛班,其餘的都留下。”
趙百康對殺陀說:“不要強留日成了,好死不如賴活着。”他對喬日成說:“你心意已決,大哥自當助你去臨汾。只要你能安全的到達朔州,就能安全的去了臨汾。”
“噢!”喬日成滿臉驚喜的盯着趙百康。
趙百康笑道:“大哥早前結識了一個美國人,他住在朔州。日本人不敢惹他,他帶你去臨汾是小菜一碟。”
喬日成迫不及待的說:“惡明早就動身。”
殺陀驚叫:“這麼急啊!”
喬日成笑道:“別笑話哥,哥只想活着。”他抓起酒碗喝了口酒,氣憤的說:“他奶奶的,惡外有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