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裡靜悄悄的,西邊的天空掛着一輪白色的鐮月。在山腳上的一棵雪松下,琥珀和趙水仙爬在狙擊坑裡,她們的背身被雪花埋住了,她們所在的位置能觀察見整片窪地。
“俺們回去吧!”琥珀心裡擔心着牛漢。
“俺們要聽特派員的話。”
“姐姐不會照顧人。”
“姐姐是郎中,比俺們心細。”趙水仙認真的說:“姐再提醒你一次,你千萬別得罪姐姐。姐姐有先斬後奏的權力,特派員都要遵守紀律。”
琥珀苦笑的說:“姐姐的脾氣太古怪了。”
“就是個女妖精,呵呵呵呵。”
她們笑出了聲,突然聽見山上傳來了交戰的槍聲。
琥珀驚道:“誰?”
“肯定是鬼子。”趙水仙拉上了狙擊槍的槍栓,又拉上了衝鋒槍的槍栓。
琥珀心急的說:“鬼子和鬼子咋能打起來?”
“應該是喬軍,一鍋端。”趙水仙聽見山上跑下了腳步聲,她小聲說:“別說話了。”
山本隊長率領三十幾個日本兵和二十幾個僞軍一刻不停的逃竄,身後追來的子彈就擦着他們的身體。魏大虎和丁鷹率領八十個弟兄緊追不捨,不把鬼子全乾掉他們絕不罷休。尤其魏大虎對鬼子的仇恨猶如烈風下的烈火,因爲他懷有身孕的媳婦被鬼子糟蹋死了。
朱二黑正在放茅,傳來的槍聲把他急的提起了褲子。他跑來了狙擊坑,爬在了坑裡。他藉着大地的雪光,觀察見對面的山下跑來了一流串黑人影。他抓緊了連着手雷的布繩,全神貫注的盯着山下的那片窪地。他看見一夥人爬在山下的窪地裡向着對面的山下開火,他心道:“這是土匪還是鬼子?”
牛漢和金七七也聽見了槍聲,金七七趕忙把帽殼裡的土倒在了火堆上。
牛漢認爲鬼子的隊伍要在七天後歸來,他心急的說:“壞了,他們有危險。”
金七七急說:“別說話,小心被鬼子聽見了。”
牛漢冷靜的說:“我們抓緊離開。”
“爲什麼?”金七七從火堆邊跑來了牀前。
“他們隱藏的很好,在夜裡只有軍犬能嗅到他們的氣味。”
“軍犬!”金七七嚇壞了。
“你快扶我下牀,給我一把槍。”
“哦。”金七七扶住了牛漢,她心裡說:“這下完了。”她突然暴跳如雷的把牛漢拉倒在地,她手裡的手槍對準了黑夜裡的牛漢。
牛漢看不清有槍對着他,他吃驚的說:“你幹什麼?”
金七七突然聽見了一連串的爆炸聲,嚇的她把嘴裡的話嚥了下去。她的腦筋飛速的判斷着,她認爲也許還有一絲活着的希望。“我太害怕了,對不起啊!”金七七趕緊把牛漢扶了起來,她硬着頭皮說:“先穩住。”
牛漢嚇出了滿身大汗,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就算逃出了山洞,也會被軍犬抓到他們。
朱二黑觀察見爬在窪地裡的一夥人向着他的山下撤了過來,又觀察見一夥人衝進了窪地。他拉爆了窪地裡的手雷,把八十二個土匪炸的一乾二淨。
山本隊長帶領的六十多個人被山下的五十顆地雷炸的所剩無幾,只有山本隊長和六個日本兵逃進了山腳上的樹林裡。他們爬在了雪地上,觀察着山下的窪地。他們的嘴裡急促的喘着氣,頭頂的大汗流到了腳心。
一個日本兵說:“中尉,要不要發射信號彈。”
山本隊長氣憤的罵道:“混蛋,我們快撤到安全的山頭。”
朱二黑不敢斷定有沒有活人逃進了山林,他只能守株待兔。龍琥珀和趙水仙沒有發現活口離開窪地,她們背靠背的摸了下來,
牛漢和金七七守在洞口的石牆後,他們緊張的神經漸漸的鬆了。
“軍犬要來早來了。”金七七心裡慶幸沒有殺掉牛漢,她說:“我們什麼時候去村子裡?”
“我預計是明天晚上,具體的等他們回來商量。”
“他們去邊耀村怎麼辦?”
牛漢笑道:“你的紀律能嚇住他們。”
“把趙水仙留在身邊是個麻煩,你認爲呢?”
“是有一些麻煩。”
“我們殺掉她。”
“不好吧!”
“她遲早會把我們的事告訴她媽。”
“我下不去手。”
“你是不是喜歡她啊!”別看金七七在利用牛漢,但是她的佔有慾特強;是她的東西她得不到就會毀掉。
“我們組織隊伍需要她的影響力,我不相信她能那麼巧會遇見她的媽媽。”
“那倒是。”金七七暫時放棄了殺掉趙水仙的想法,她說:“去哪裡找那麼多糧食?”
“有了根據地就有了糧食,我們的根據地設在村裡。”
“我有一個想法,就是有些大膽。”
“你說說看。”
“我們把他們甩了吧,我們藏進村裡。”
牛漢納悶的說:“我對你說的那麼透徹,原來你沒有明白。”
金七七考慮了很多,也考慮的很透。“我當然明白了,只是我們沒有把握找到金刀。於其冒險,不如自保。只要能躲過1945年,我們在哪個時空都是活着。把這些戰利品換成錢,我們就是富人了。”
“你想的太天真了。”
“天真麼!”金七七認爲她的建議很理性。
“我們逃進了村裡,相當於把自己送給了鬼子。我們有了隊伍,相當於給自己買了保險。鬼子不會想到我們挖地道,我們在暗處。”
“整個應縣有三千鬼子,兩千僞軍。打起來,我們肯定吃虧。我認爲按兵不動,不去招惹鬼子最好。”
“戰士們不會同意,我們想要長久就和八路游擊隊聯盟。八路軍一定會歡迎我們,因爲我們組織的是抗日隊伍。”
金七七吃驚的笑道:“你怎麼不早說啊!”
“我想找到根據地再告訴你,在沒有找到根據地之前肯定會打仗。”
“無法避免嗎?”
“我們想要順利的組織起隊伍就要打鬼子,這樣才能吸引百姓加入我們的隊伍。”
“二黑和水仙很有心計,你要當心點。琥珀對你倍加疼愛,看把二黑哥氣的。這兄弟之間的女人是真正的禍害,你最好離琥珀遠點。”
“大哥比我心裡有數,他對我真心好。”牛漢笑道:“你那些謊話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怎麼說的跟真的一樣。”
“我早想好了,我不知默唸了多少遍了。所以,行雲流水的說出來了。”金七七的謊話張口就來,這是她的一種生存技巧。
牛漢信以爲真,他認爲金七七機靈的不得了。
琥珀和趙水仙摸來了窪地,兩人背靠背的站着。趙水仙打開了手電筒,用電光掃視着被炸死的土匪。她心痛的流出了眼淚,因爲這些土匪是她二伯的弟兄。她一直沒有說出這個秘密,是因爲她答應過爹爹。又因牛漢是無心之過,她能夠理解牛漢。
朱二黑觀察見窪地裡有了手電光,他無奈的笑道:“漢子也有料錯的時候,把哥害的糊了一襠屎。”
他們繳獲了一百三十八支槍,一百三十顆手雷,七十八顆地雷,將近三千發子彈,一千多大洋,以及大量的食物和一些值錢的首飾。朱二黑扒掉了魏大虎和丁鷹身上的豹皮夾襖,這是抗寒的好東西。
直到早晨,他們才把戰利品全運進了山洞。牛漢看着滿山洞的戰利品,他心裡有一個不願透露的恐懼和得意。他明白鬼子死的越多,進山的鬼子就越多。這樣雖然危險,但會吸引鬼子的注意力。鬼子認爲是土匪所爲,就會和土匪兩敗俱傷。
事不宜遲,牛漢必須抓緊轉移。
五個人圍着火堆,金七七嚴肅的說:“我宣佈,應縣八路組織部第二次小組會議開始,請特派員講話,大家鼓掌。”
朱二黑和琥珀積極的鼓掌,他們發現趙水仙低着頭。
“大小姐是不累壞了?”朱二黑關心的說。
趙水仙無精打采的說:“俺眯瞪一會兒,俺聽着。”
“開完會就睡覺。”牛漢心裡挺難受也挺感激,他說:“這次戰鬥過後,鬼子會來更多。我們抓緊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去組織隊伍,你們認爲去哪裡最安全。”
趙水仙擡起頭,精神抖擻的笑道:“邊耀。”
金七七嚴肅的說:“不行,那裡有鬼子駐守。我們是生面孔,會引起鬼子的懷疑。爲了革命成功和鄉親們的安危,我們必須小心謹慎。”
朱二黑心知趙水仙想找爹孃都想瘋了,他對趙水仙說:“上莊子離邊耀近,先去上莊子吧!等打聽到了夫人的消息,俺們再去找夫人。”
“行。”趙水仙點了點頭。
朱二黑:“漢子,哥記的上莊子有地下黨員。”
“有,叫陳石頭。”牛漢說:“哥你瞭解上莊子嗎?”
朱二黑:“上莊子離樓子溝不遠,有七十幾戶人家。村西有一片榆樹林,可以臨時隱蔽。鬼子年年去村裡徵糧,村長是鬼子的人。”
金七七:“爲什麼?”
朱二黑:“沒被鬼子掃蕩過的村子,村長絕對是漢奸。”
牛漢看見琥珀打了個哈欠,他笑着說:“就去上莊子,你們抓緊睡覺。傍晚動身,散會。”
“是。”琥珀第一個應。
朱二黑心裡氣憤,臉上太平。他認爲琥珀太不把他放在眼裡了,這樣的男人活的有啥臉面。但爲了顧全大局,他忍氣吞聲的對着牛漢露了個笑臉。
金七七的神經極其敏感,她不允許任何人破壞牛漢給她的安全。她有點想殺死琥珀,心裡也怪朱二黑太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