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野面色凝重的就像一把鎖,他認爲高木不適合當軍人。偵察兵在鬼山接二連三的遇害看似他的失職,其實是高木的失職。
高木在辦公桌前來回的渡步,他想不通和田隊長和八十個偵察兵怎麼能夠失蹤三天。以他們的武器裝備和戰鬥力,絕不可能無緣無故的銷聲匿跡。
高木停住了腳步,眼睛狐疑的對黑野說:“土匪沒經過正規軍訓,根本不是皇軍的對手。在沒有查清真相之前,這個責任不需要你來揹負。”
“是。”
“你是個思路敏捷的軍官,你很瞭解一個背叛者的心理。包錢櫃很有可能背叛了我們,他畢竟是支那人。”
黑野果斷的說:“背叛者沒有羞恥心,背叛者最怕死亡。他出賣了趙百康,趙百康絕對會處死他。”
“我們已經除掉了賀來豐,也沒有新的遊擊力量來到義井鄉。”高木有些猶豫的說:“能夠威脅我們的只有土匪和喬軍,你的猜測不無道理。”他皺起了眉頭,不可思議的說:“我們的武器裝備和戰鬥力應該能掩護一個士兵安全撤退。”
“距離第二條河溝的前山有偵察兵,相隔一公里。如果發生了激烈的槍戰,他們能夠聽見槍聲。他們沒有聽見槍聲,說明我們的士兵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遇害的。”
“我們的士兵是在不同的時間交接崗位,土匪怎麼能把握的滴水不漏?”
“只有一個可能。”黑野肯定的說:“土匪掌握了士兵的換崗時間和地點,土匪在和田隊長趕到之前布控好了陷阱和埋伏。”
高木低着頭,搖着頭,咬着牙,嘆着氣。他琢磨了一會兒,擡起頭說:“我們必須打擊土匪的囂張氣焰,來增加士兵的戰鬥力。可是我們不知道土匪藏在哪裡,動用空軍部隊就一定要掌握土匪的窩點。如果貿然行事,黑田將軍會處罰我。”
“支那人常說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屬下認爲不能因爲包錢櫃而拖延剿匪計劃。先派一百僞軍充當先鋒,這樣能摸清土匪的活動範圍。我們佔領了第四條河溝,用以守爲攻的計策摸查深山地形。”
“你認爲誰能勝任剿匪先鋒任務?”
黑野微笑着,心裡沒有合適的人選。
“我知道你瞧不起尖刀大隊的軍官,這怪你太出色了。就由山本中尉負責此次的剿匪先鋒任務,由佐佐木中尉負責前期的偵察任務。”高木發現黑野露出了顧慮的眼神,他嚴肅的說:“他們能夠勝任。”
“是。”黑野勉強的應道。
高木滿意的點了點頭,笑道:“我們使用毒氣彈將土匪一網打盡,你去準備吧!”
“是。”
高木看着黑野走出了房門,他了解黑野是個戰術高手。他走來了那個像桌子一樣的火爐,他坐在了火爐前的椅子上。
爐子上放着四盤菜和一壺燙好的汾酒,四盤菜分別是人心,人肝,人腦,人耳。在他心裡中國人和豬羊沒有區別,他滿懷仇恨的吃了起來。因爲中國人殺死了他的兒子,他的兒子是個出色的記者。
在高木的命令下,山本隊長親自帶領隊伍。一百個僞軍喬裝成偵察兵的模樣,他們在第二天早晨被兩輛卡車運來了樓子溝,另一輛卡車裝着五十個偵察兵,還有一輛卡車裝着二十隻軍犬。在中午之前,他們趕來了第一條河溝的前山。
山本隊長派出六個日本偵察兵去打探深山裡的情況,他們分成三二一式摸向了深山。三個偵察兵在前,兩個偵察兵在中,一個偵察兵在後,他們之間相隔一百米。
在前的三個偵察兵帶領着兩隻軍犬,他們很順利的摸來了第二條河溝。兩隻軍犬毫不費力的在河溝邊的雪地裡拋出了一具屍體,三個偵察兵拋出了幾十具屍體的手腳和臉。其中的一個偵察兵返回去報信了,五個偵察兵以二二一式摸上了河溝對面的雪山。
兩隻軍犬很快的撲來了半山腰,它們從一塊雪地裡拋出了一堆骨頭,這些骨頭是牛漢他們的生活垃圾,一隻軍犬蹲守在這裡。另一隻軍犬又從雪地裡拋出了一些糞便,它很快的撲來了洞口。它從石牆上的透氣孔裡嗅到了特別的氣味,它對着山下的偵察兵叫了起來。
本以爲萬無一失的牛漢,一聽洞外傳來了狗叫聲;他當即傻了眼,他的計劃裡沒有考慮到軍犬。洞裡黑漆漆的,四個人都屏住了呼吸。
牛漢小聲說:“如果是鬼子的探兵,我們還有活的希望。如果鬼子挖起了洞口,讓大哥和水仙立刻幹掉。”
“知道了。”琥珀摸着黑的跑來了洞口。
金七七躺在牛漢的身邊,小聲哭泣:“公牛,我好害怕。”
“已經這樣了,怪我沒有考慮到軍犬。”牛漢樂觀的說:“真是鬼子的探兵,我們轉移來得及。”
金七七抱緊了牛漢,哭喪的說:“我真的不想死,我們的革命纔剛剛開始。”
“你去給我拿來槍。”
“我拿不動,我手裡有一顆雷。”
牛漢心知金七七是想和他死在一起,他用沒有受傷的左臂抱緊了金七七。此時此刻,他們是患難與共的夫妻。
兩個偵察兵趕來了洞口,他們拋開了石牆外的雪層。忽聽砰砰兩聲槍響,嚇的兩隻軍犬向着山下狂奔。
牛漢急說:“你把手雷和地雷都帶上。”
金七七忙應:“是。”
她心裡一笑,真感覺自己把牛漢當首長了。
朱二黑扳倒了石牆,趙水仙和龍琥珀鑽了出來。她們同時瞄準了向下逃竄的兩隻軍犬,兩人幾乎是同時扣動了扳機。
趙水仙的駁殼槍精準的射殺了一隻軍犬,琥珀的狙擊步槍射殺了另一隻軍犬。
“妹子,好槍法。”
“別笑話俺了,俺用的是狙擊槍。”
趕到第二條河溝的兩個偵察兵聽到了傳來的槍聲,他們爬在雪地裡用望遠鏡觀察着對面的雪山。因爲有樹林遮擋,他們無法觀察見敵人。他們突然聽見了一陣爆炸聲,那是朱二黑用炸藥包炸燬了洞口。因爲山洞的牆洞裡有一些槍支彈藥,他們炸燬了洞口就有可能保住槍支彈藥。
金七七跑在前,手裡抓着一顆手雷。她身上斜挎的軍包裡是大洋和值錢的首飾,這些東西比她的命重要。
朱二黑揹着牛漢走在中間,趙水仙和龍琥珀走在最後。龍琥珀身上揹着一個揹簍,揹簍裡裝着二十顆手雷和二十顆地雷。
牛漢心急的說:“大哥,我能走。”
朱二黑不苟言笑的說:“你傷了骨頭,傷筋動骨至少養百日。那真是鬼子的探兵,我們有半個時辰就到了。等鬼子走了,哥去把兩隻狗撿回來給你烤了吃。汾酒就狗肉,美的很。”
龍琥珀害怕牛漢執意要下來,她笑道:“放心吧,鬼子沒追來。”
“追來就晚了,快放我下來。”牛漢的身體搖來搖去,朱二黑只好放他下來。
朱二黑扶住了牛漢的左臂,他憨笑的說:“讓哥咋說你好呢!”
牛漢望着天空,愁眉苦臉的說:“要是下場大雪就好了,能掩埋掉我們的腳印。”
如果這是演電視劇就好了,導演一定會設計他們不死。
琥珀生氣的對前邊的兩個男人說:“別想那麼多了,快走吧。你身上有傷,經不得凍。”
“瞧!”朱二黑小聲說,他苦笑的看着牛漢那張苦笑的臉,其實,他們心裡很無奈。但是,朱二黑相信牛漢的人品。他們剛邁出了腳,聽見前邊的金七七大叫:“你們要死啊!快點滾過來。尼瑪戈壁的,老孃炸飛你們。”
趙水仙聽不慣囂張的口氣,她不服氣的嘟囔:“就是個母老虎,一天到晚就知道指揮俺們。有種打槍啊,她會嘛!”
朱二黑轉過身笑道:“俺們不能得罪,萬一她走了就沒郎中了。”
“你們這羣王八蛋,怎麼還聊上了。再不走,老孃把雷扔過去。知不知道時間就是生命,草泥馬個大傻逼。”金七七氣急敗壞的大叫,舉高手裡的手雷嚇唬他們。她是最怕死的,也是最嚴肅的。
四個人不敢說話了,走的快了起來。
金七七大叫:“再快點。”
朱二黑小聲說:“漢子,這女人可不能娶啊!動不動就炸雷,哥慎得慌。說個心裡話,哥感覺七七像個女妖精。”
牛漢憋着笑的笑,他感覺金七七和朱二黑太可愛了。
趙水仙不服氣的嘟囔:“她比特派員還牛呢!”
“誰敢罵我,我炸死誰。”金七七就有這麼神奇的感知力,其實是她的疑心太重導致的。她從小到大活在別人的冷嘲熱諷中,她沒有安全感。所以,疑心越來越重。
趙水仙急忙捂住了嘴巴,她心裡真有點害怕。她想不通金七七是怎麼猜到的,她認爲這樣的本領只有神仙才會。
“慢點走,慢點走。”琥珀擔心着牛漢的傷勢,她不停的回過頭張望着鬼子。此時此刻,她對牛漢的愛意暴露無遺。
兩個男人都聽明白了,而趙水仙沒聽明白。因爲趙水仙不操閒心,這是她的性格。說白了,她是個有主見的姑娘。這樣的姑娘有一種傲氣,她喜歡比她強的男人。
牛漢心知不及時的想出對策就一定會死,雪腳印會暴露他們的藏身處。
“哥,給我支菸。”
他停住了腳步,朱二黑跟着停住了腳步。朱二黑從兜裡掏出了煙盒,他給牛漢點了一支菸。
“走累了吧!”朱二黑關心的說:“還是哥揹你吧!”
“沒事。”牛漢看見前邊的金七七又在大叫大罵,他由不住的想笑。這個讓他歡喜讓他憂愁的女人,原來是這麼的珍惜生命。在他眼裡金七七每一次的大叫大罵都是對生命的珍惜,他是應該尊重金七七對生命的爭取。
趙水仙和龍琥珀站在牛漢的身後,她們全神貫注的觀察着後方。
金七七不停的大叫大罵,什麼難聽撿什麼罵。
牛漢看着金七七踩下的雪腳印,他漸漸的思考出一個對策。他笑了起來,對着金七七大叫:“你不想死就過來,我想到了一個活下去的計策。”
金七七趕緊跑過來,心口不一的大叫:“我可以過去,但我不怕死。你再敢詆譭我的名聲,我告訴毛主席。”
趙水仙扁着嘴巴的“唏”了一聲,她和琥珀相視一笑。
“你們聽我說。”牛漢語速很快的說:“幹掉軍犬,我們就能活。第一步,從這裡開始扔肉塊,一直扔到山下,在肉下埋上地雷和手雷,能炸死軍犬,鬼子跟着軍犬走。第二步…”
“從第一步開始說。”趕來的金七七氣憤的大叫。
牛漢毫不猶豫的說:“第一步…”
金七七開心的笑了,她就喜歡被人在乎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