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山拉車的馬就這樣被羣蛇生吞了!沒有馬來駕轅,王金山只好自己去拉。明月中天,他還在馬路上很疲倦地前行。
穿過一座鬱鬱蔥蔥的柳樹林,王金山來到了一片蘆葦蕩。這時,前面不遠處傳來水流的聲音,怎麼又回渡口了?他好像迷了路。身上已是汗津津的一片,他想去河裡洗個澡再說。他剛邁開步子,卻見一個男人鬼鬼祟祟地彎着腰,像是在偷看什麼。不會又是槐邊吧,他想。他輕輕放下馬車,悄悄地跟上那個眼不老實的男人。
天哪!這地方竟然有女人洗澡?不是他封建,而是他來到龍馬縣五年了,從來沒有那個女性敢在御龍湖和御龍河裡洗澡,何況這個時候。爲解決這個問題,他在臥虎鎮小學問過金槐灣的藏大偉。藏大偉總是笑笑說:“我們這地方怕女人污濁了清清的河水和湖水,除非能證明你是一個處,否則要造懲罰的啊!”
一個個如月似玉的姑娘由茂密的蘆葦保護着,去擰乾衣服上的水。那滴水聲噗噗滴在徜徉的河水裡。那男人透過葦葉間的縫隙總覽全局之後,把目光集中在一位最苗條、最白潤的少女的身上……那男人感覺他那個地方溼漉漉的、黏糊糊的,像毒蛇噴出來的粘液一樣滑滑的東西!
“讓你賊看……”王金山的馬鞭真想狠狠照着他的屁蛋抽過去,然而未等甩開,不該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那男人竟然和漢嚮明長得一模一樣。他是槐樹林一村之長啊!也不至於這麼色啊!
與此同時,少女發現了身後蘆葦叢中一雙令人恐懼的蛇一般的眼睛,“啊——”一聲高貝分的尖叫,下意識的用雙手擋住了雪凸的東西。
“藏之帆,出什麼事了?”幾名戴好罩兒的姑娘們立刻圍住了她,關心而驚慌地想了解情況。 而藏之帆仍抱着胸兒,手有些發顫。
“我是龜蒙山的蒙香蓮,蒙飛龍、蒙飛虎是我哥哥。別怕!”
“香蓮姐,我看見一隻蛇!”藏之帆指着那一片蘆葦茂密的地方說。那因驚恐過度而蒼白的臉很快冷了下來,與炎熱的天地很不融洽。
“我的罩兒都沒了!被蛇吞走了!”藏之帆委屈地說。
“大概被風颳走了吧!我們這兒蛇從來不咬人,更別說吞你的罩了。”像是藏槐花在安慰她。
藏槐花說的不錯,王金山也聽這裡的老人說過,可是今晚他親眼看見一羣蛇活生生地吃了他好大的一匹馬。
“沒事兒!姐在。”蒙香蓮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拭去藏之帆臉上的淚花。等她去找身旁的罩兒,着急地說:“我的也不翼而飛了。一定有人!”
她幾乎正面對着王金山。此時的他鼻子癢癢的,無意間看到一條花白相間斑紋的美蛇剛好紋在她的兩座小山。真沒想到今晚招來一羣毒蛇,又被羣蛇追跑的女孩,怎麼來到在這裡!於是從牙縫裡擠出憤恨的話來:“我就在這兒等你,看你出不出來?”
姑娘們麻利地穿好小衣裳笑哈哈地奔往藏衣服的地方,藏之帆看着蒙香蓮半露的脊背,這纔回過神來,覺得剛纔是因爲看到蒙香蓮身上的蛇紋驚嚇所致,把那一雙男人的眼睛看作蛇眼了。她指着蒙香蓮說:“對不起,姐,剛纔我好像看到的是一個男人躲在蘆葦蕩……”
“不錯,我也看見了。不過被我嚇得跑了!”漢嚮明大搖大擺地走了過去,見姑娘們異樣的目光看着他,他自圓其說,“我擔心你們有事就過來了。”
“怎麼會有蛇呢?藏之帆姐一定看花了眼。”藏槐花看看漢嚮明眯縫的小眼睛圓睜的時候,那眼神就像蛇呢。
王金山也走過去說:“今晚我的確發現了蛇羣。有黃色的、褐色的脊背,白色的、花色的斑紋,貼着草皮和樹葉上爬行,絲絲地叫着,追趕你們其中的一個姑娘。令人驚奇的事,姑娘安然無事,成羣的毒蛇竟然來追我。就親眼看着毒蛇用尖利的牙齒咬傷我的馬。蛇迫不及待地將牙齒鑲嵌在肥肥的、熱熱的肌肉裡,然後將那片溼淋淋的肉塊吞進血盆的大口……”
“別說了,嚇死人了!”一個紋蛇身的蒙香蓮雙臂抱在胸前,卻對蛇這麼地驚慌。而,漢嚮明真的是擔心姑娘的安全?“漢村長,你是忙人,來這做什麼?”王金山問道。
漢嚮明一臉委屈的樣子說:“河面上跑過來一隻蛇,叼着少女的罩兒,是我從蛇嘴裡奪下來,你看--”他說着將手裡的罩兒往蒙香蓮的臉前晃了晃。
“你就是御龍河的蛇,比蛇還狡猾的蛇!”蒙香蓮仍一臉的怒氣說。
“看來你香蓮姐誤會了。”漢嚮明又去求藏槐花,“既然你們一起來,就是好姐妹。你拿着送她。她不要就是你的了。”
“哼!誰稀罕你搞髒了的東西!”藏之帆氣得全身哆嗦。
漢嚮明硬塞,藏之帆就是不要,二人你推我擁。藏槐花在一旁氣得直跺腳:“行了!岸上來了那麼多人,快看!”
蒙飛**着一匹黑馬,後面跟過來十幾口子龜蒙山的人。馬羣很快包圍了王金山、漢嚮明和姑娘們。蒙飛虎來到蒙香蓮身邊,一點兒沒有感到失蹤多年兄妹重逢的喜悅,一切都好像滿不在乎。故意望着王金山喊:“誰欺負香蓮妹子啦?”
“是這位王老師!”蒙香蓮說。
“我們根本不認識,怎麼欺負你妹子?”王金山辯解。
“他偷偷地看妹子洗澡!”蒙香蓮向王金山栽贓了。
看着王金山漠然的樣子,蒙飛虎的脣跡微微一笑,喊道:“像你這樣的混--蛋,我見得多呢。表面上裝出一副真誠的樣子!都會在女人面前甜言巧語、大獻殷勤,暗地裡不知道會有什麼陷阱、手段?我知道把你從臥虎鎮趕出來,辭了你的額職,有本事找我啊!何必欺負一個失蹤多年的女孩?你也算男人!”
王金山依舊在沉默,他又怎麼解釋一個流浪的遊子被一個女孩指責?然而,藏之帆早已不忍蒙飛虎的傲氣和霸道,終於有一股怒火從胸膛裡噴涌而出:“那個偷偷地看人家洗澡的,不是王老師,是漢村長。”
漢嚮明本來想借蒙飛虎之手打垮王金山,沒想到他的到來逼着藏之帆把罪過指向了自己,於是狡猾的漢嚮明又娃娃臉笑成一朵花似的去求周圍的姑娘:“各位同學,你們幫幫解釋一下,絕對是誤會!”
姑娘們都沉默不語。
王金山憤憤地說道:“誤會?你給姑娘們說說什麼叫誤會?你私自闖入姑娘們沐浴的領地,這叫誤會麼?你弄髒了姑娘的東西,讓你走,反而想着法兒追人家,拿着罩兒羞辱她。這叫誤會?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認向姑娘們道歉……” 王金山突然聽見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接着一條紅色的長龍在林間小路上飛奔,那是漢子麟帶着他的馬隊過來了。
漢嚮明又笑容堆在眯縫的小眼睛上,他深深地知道,在大槐鎮漢家的勢力遠遠超過馬家、蒙家和藏家,甚至有些時候,有些地方都凌駕於鎮裡一些幹部之上。只要,漢子麟不歡迎王金山,不管王金山再大的背景在漢子麟面前都不好使,漢子麟讓他滾他必須滾。
“河水不深,下河!”漢子麟命令他帶來的人。
十多分鐘的光景,馬隊順利地過河,來到這裡。漢嚮明屁顛屁顛地跑了過去,“爹!你可算來了!她們給我們扣屎盆子?”
“慢慢說--”
漢嚮明一五一十地把經過說了一遍。
漢子麟沒有指責漢嚮明,反對問及洗澡的事:“哪家女人敢在此污濁河水?是誰指派她們這麼做?”
“不是女人,是幾個姑娘。”蒙飛虎過去搭話,“姑娘們反映,漢村長有窺人家姑娘的嫌疑?”
“這兒還有一個。”漢子麟看着王金山,說:“這兒有兩個男人,你怎麼判定是我家嚮明?”
“你問她們。”蒙飛虎指着藏之帆和藏槐花。
“怎麼胳膊肘往外拐?這幾位姑娘是不是先生帶過來的?”漢子麟下了馬,看看王金山,容不得王金山解釋,直接數落了一通:“你不在臥虎鎮跑這兒來幹什麼?眼前的這一位先生,是從遙遠的地北這座城市來的,他有一個高文化的母親,高官的父親,豪富的叔叔,還有一個曾南征北戰的抗戰英雄。這樣的家留不住他,他和家庭斷絕了關係。他,不孝!義父收養了他,介紹他在臥虎鎮小學當了老師,可他不好好教書,多次干預村子裡的事務,這是不忠!教書期間,教孩子什麼?什麼廟宇,什麼天地之神,一切都是封建--迷信,在他們的地北60年代就解決了。他是帶領那裡的村民脫貧了,有錢了。可是連一些規矩不要了,傳統文化不要了。每個人道德滑坡,不忠不孝,不仁不義。要再多的錢,還不如窮的有精神!”
“王老師,怎麼搞的?”蒙香蓮姍姍來到王金山的面前,眉一飛,嘴一怒,嬌嬌地埋怨:“我剛來的時候,你和一個外國人站在河邊給姑娘們站崗;我們寬衣入水的時候,藏之帆、藏槐花都誇你好!似乎天底下就你一個帥哥哥。現在聽漢叔叔這麼一說,我才知道你是這樣一個東西!”
“大凡龍馬縣的姑娘,多是漂亮、善良,而你一股子邪氣。我希望你馬上消失。”王金山緊握着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