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喜我呀...”
長亭便眼看着滿秀,這也算是二十來幾的大姑娘,臉上一青一白,最後定格在以紅色爲基調,點點粉色和些許呆滯做點綴的神色上。滿秀手上攥着單子,埋着頭,透着一股子和年齡不太相符的小女兒嬌羞,這叫長亭看得簡直心都快化了,哦,長亭再擡頭看看白春的表情,白春一張臉都快化了。
長亭私心曾暗自揣測過,白春大概會理智一輩子。
理智的白春臉上的表情跟吃了屎一樣,一開口就是一個大棒槌,“夫人說的可是一半的一半,他張黎要是隻爲了表忠心咋辦?你別一下跟衝昏頭腦似的哦,夫人會給你很多選擇,不一定就非得是張黎,你自己考量清楚要不要成爲張黎向夫人表忠心的工具。”
一個大棒槌“哐當”一聲砸下來,砸得興高采烈的滿秀和玉娘都有點懵,懵過了之後,兩個人又重新興高采烈起來。
“不怕不怕!”滿秀愣過之後興奮頭就上來了,“夫人不是說還有一半呢嗎!”
玉娘在旁邊使勁幫腔,“對啊!阿嬌不是說還有一半嗎!就算是工具,又能咋樣?不怕他圖啥,就怕他不圖啥!我跟張黎說過話,他不像是那種爲了往上爬啥事兒都能做的人!就算有點小私心,也是能夠原諒的嘛!這誰還沒點小私心了呀!”
長亭由衷覺得每個人對婚姻的要求真的不一樣,有的人對於一半的喜歡就滿足了,就算其中摻雜了些別的東西,也覺得無所謂,而有的人卻一定要求十成十都是因爲愛,一旦對方的表現脫離了想象和期待,就會立即撤退,美其名曰及時止損。前者是滿秀,後者是玉娘,哦,是以前的玉娘,撞得個頭破血流之後後者也會漸漸變成前者。
長亭由此無比感激蒙拓,沒有讓她面臨這樣的選擇便尋到了一個不用讓她考慮這樣多就可安穩度日的機會。
滿秀既然點頭應下,長亭便讓蒙拓去見了見張黎,請張黎喝了頓酒,蒙拓喝得麻麻的回來,摟長亭道,“...那廝心裡清楚着呢!一聽滿秀一開始就沒入奴籍,當場就高興得又開了兩罈子玉泉,拉着我讓我告你,別擔心,還塞給了我兩千兩銀票讓你給滿秀,全當滿秀的嫁妝。”
張黎是怕滿秀沒有留存,到時候添箱和清點嫁妝爲難吧?
長亭嘆了口氣,其實想寬一點,管他是不是因爲喜歡才決定嫁娶的呢,只要存了心地願意對人好,小兩口這日子怎麼着都能過下去。
這樁親事定得很利索,小定一下,石闊率先發力,沒等石閔和崔氏走第二步,石闊先行上折問罪,以雷霆之勢換下兩個污了軍營糧餉的宵小,張黎瞬時扶搖直上,手裡握着建康軍營中大大小小銀錢往來的賬冊,張黎再舉薦兩位同僚順勢拿下建康城內外人事調度的冊子,這只是預熱罷了,石闊要倚仗陸家借他有真才實幹的人才來穩住建康城,這風怎麼吹牆頭草最早知道,一時間長亭風頭無兩,每日如雪花般接到帖子,推掉的帖子每天也有一大摞。
“這張帖子恐怕推不掉了。”
白春默了半晌,掐了張藕荷色的帖子出來,看了眼長亭,“是二郎君府上的沈姨娘,她想來給夫人請個安,要不讓奴出面去招待吧,這帖子不好推,可讓您去見這個面也太跌份兒了。”
長亭點了頭,可當天路過花間聽到裡面女人聲響的時候,長亭頓了頓步子,再隔着窗櫺看了下,當即提了裙角進花間見客去了。
打死她也沒想到,這位沈姨娘竟然是個老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