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家駐邕州主將蒙拓失蹤一事蔓延傳遞之後,邕州失守,石家大軍全軍覆沒的消息隨後傳得沸沸揚揚,連石猛小兒終日陰晴不定,喜怒無常,怒斥原配庾氏“刁悍獨專”,再斥長子石閔“頑劣平庸”這樣的事兒都飛快傳到了大晉之中有心爭雄的耳朵裡。只有符稽,昭和殿裡的攝政王符稽表示很無辜,你說什麼?我的軍隊破了邕州城?!你說什麼?我的人馬把石猛那個老雜碎壓了個全軍覆沒?!你還說什麼?石家內訌了,石猛要癲兒了!?哎呀,都是好事呀,可是現在只有一個問題——老子的人馬佔了邕州,老子爲啥不知道!
符稽聽得這些消息之時,沒由來地升起一陣警惕,眯眼想了許久,越想越心驚,這事兒不對頭,他派出去的人馬大獲全勝,緣何天底下的人都知道了,只有建康沒收到消息?爲什麼付先生沒有在城破之時向建康修書一封...等等,付先生!會不會是這個付先生企圖盜竊戰果,處心積慮倒戈!符稽越想越心驚,城破這個消息絕非空穴來風!那位付先生並非他長久以往帶在身邊的心腹之臣,這位先生可謂異軍突起,在他本無太多能人異士的幕僚團中一枝獨秀,這也就是說付先生的上位靠的不是忠心,而是能力!
符稽登時擊節憎悔,他只看到了能力,當時派遣大將軍師出征之時卻忘了一條鐵律!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
遠征之將必爲心腹中的心腹,肱骨中的肱骨,只有如此纔可放心將如此多的兵馬、糧餉交到此人手中,放任他將軍隊帶離主家視野範圍,而主家不會對他產生絲毫懷疑的情緒,但,很顯然,付先生於符稽,並非這樣的存在。
又或許會不會其中有詐?
邕州並未失守,但有人以訛傳訛將此事傳得神乎其技,頭號幕僚或叛變或仍在戰爭之中,反正最終的結果是符稽身邊再無可令他醍醐灌頂之人,符稽想了想決定照當初付先生那樣的方式去思考,首先他要搞清楚邕州如今到底在誰的手上,若仍是在石家手上,那麼他可以推測以他派出的兵力及如今已過的時間,他的那支行伍大約凶多吉少。若符家軍已裡應外合攻破邕州城門,那麼爲什麼他遲遲未曾收到任何來信文書?如果是後一種情形,他有八成的把握認定是付先生從中竊取,可如果是前一種情形,那這個傳言又是誰傳出來的,意欲何爲?符稽抓耳撓腮,竟不知從何想起,召來各幕僚,或說“此爲石猛緩兵之計,意在使符家軍驕傲跋扈,所謂驕兵必敗,先仰必抑。”或說,“這大概是大晉山河上第三股勢力的挑撥離間,若因邕州一事,咱們現在與石家劍拔弩張,在兩家兵馬都消耗得差不離後,總有漁翁出面得利。”,再或說,“或許因戰事膠着,有心之人爆出虛假示事宜以此轉移注意力”...
所有的或說,皆爲隔靴搔癢。
說他們沒道理吧,又實在偏激,可說有道理呢,符稽卻總覺得其中差了點兒什麼。
符稽陷入了左右爲難的思考之中,在他自己還沒想出一個答案之前,石家明明白白告訴了他的答案——石闊帶兵向建康城來了,光明正大的,不加一點掩飾的,甚至...據斥候來報,石闊頂多帶了一萬人,途中趕路時間十分緊張,爲趕行進進度,甚至在稠山下的東市集將十來條街的賭坊、青樓、商鋪只要是能住人,能讓兵士舒舒坦坦住下的地方全部都包下了,以趕路爲主要目的,不計錢糧消耗,甚至不試圖對消息進行封鎖,簡直在明明白白地隔空向符稽喊話。
在石闊率僅僅萬人就敢進攻建康的消息一出之後,揭竿而起之能人將相瞬時如雨後春筍,破出泥壤表層。一時間,許多打着各式各樣旗號的隊伍從四面八方向建康涌去。
“有人打‘清君側,除權臣’,也有人打着‘匡扶正統,扶正舊夏’的旗號向建康靠近...”滿秀把掌心一捏,手中的小抄頓時湮滅於無形中,滿秀瞪大眼睛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比較正義,“如今朝中本無聖人,何來‘清君側’?說要匡扶正統,恢復大夏就更好笑了,大晉歷經數百年都沒說過要匡扶舊夏,如今反倒被提上了檯面,很明顯這是...”滿秀頭一埋,手一張,眼一瞅,再道,“很明顯這是落井下石,吹着牛皮做大旗。”
長亭“嗯”了一聲,身形往後一靠,“誰教你的?”
“張先生!”滿秀對於長亭質問,一向坦白從寬,從不做任何無謂的掙扎。
長亭笑了笑,“張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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