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太子早就探察到了“酒池肉林”乃是未央所有,自從未央在鬥米大會上奪了桂冠,讓他的計劃泡了湯,便起了殺心,只是他不知道那日皇上與未央究竟說了些甚麼,不好下手,就藉機安排了幾位顯貴,到時候他們在酒樓裡中了毒,那便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到時候,他林浩然就趁此機會將未央關進牢中,在他的地盤,軟磨硬泡不成,還有嚴刑拷打,他就不信不會問出什麼來。
童彤一聽見了這個消息,暗歎不妙,又怕未央擔心,便趕緊來找李大商量對策來了。果然薑還是老的辣,李大與那從不爲任何人賣命的楊大人一合計,表面上藉着栽贓的名頭,雖是下毒,不過在還沒有人受到毒害錢就被查出來了,及時地先太子一步查封了酒樓,好歹也是用一個酒樓換來了未央的一條性命“好吧,就算是如此。”雖然未央對於李大地敵意已經沒有了之前那般的明顯,只是心裡卻還是有着小小的不解,“那爲何李大要在自己家的米行裡下毒,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哎喲喂!”李大一聽到未央這樣一說,不禁扶額,“我的小祖宗,都說你涉世未深,自然不知道這社會爾虞我詐的是有多麼的險惡,雖說我這米行日後還是要交給你打理的,只是你這小丫頭也沒有經歷過大風大浪的,現在不讓你多多磨練,我可怎麼放心喲?!”
李大雖說是這樣說了,未央卻還是有些將信將疑,不能定奪,只能陷入了沉默之中。
“李老闆說的是實話!”也正是這個時候,一個蒼老的聲音響了起來,來的人竟然是福伯。“這些事情,李老闆都有同老奴商量過,小姐,是你錯怪好人了!”
未央見福伯急匆匆地跑了過來,只覺得心頭一暖,轉瞬卻又覺得擔心起來,趕緊扶着他老人家坐在了一旁,說道,“福伯,您這一把年紀了。還到處奔波,這樣操勞着,可別將自己給累壞了。”
“老奴讓小姐擔心了。”許是方纔知道事態緊急。福伯跑得有些快了,這會子正喘着氣,就連說話也有些吃力,只能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地說着,“方纔沈公子到老奴的店裡詢問小姐去哪兒了。又問了一些關於李老闆的事情,就猜到了李老闆一定是糟了誤會了,這才趕了過來,小姐……”
福伯興許還想要說些什麼,只是喘氣實在是喘得厲害,是什麼都說不出口了。嚇得未央趕緊讓福伯好好地歇着,不必再多說些什麼了。只不過出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福伯的臉色卻越老越蒼白。不斷地用蒼老的乾枯的手不斷地捋着胸口,似乎陷入了極度的痛苦之中,就連喘氣的聲音都是斷斷續續的。
“福伯,你怎麼了?”未央不免擔心起來,只是福伯這個時候已經說不上話來了。就連原本慘白的一張臉已經逐漸的張紅,兩隻手不停地在虛空裡掙扎着。
“快。快送去看大夫!”未央當機立斷,李大趕緊叫來了幾個店裡的夥計將福伯給架了起來,幾個人匆匆忙忙地往後門的方向跑去,未央也想要動身,然而卻被李大與童彤同時攔住了。
“如今楊大人說不定正在暗處監視着我,未央啊,這個時候你並不方便露面。”李大面有難色。
“未央,我知道你擔心福伯,只是現在這種情況,你還是守在這兒,一有什麼消息,我們會及時通知你的!”童彤也不禁勸道。
雖然未央是心急如焚,眼下卻也奈何,只能一個人留在了屋子裡,只是她等了半天,卻一點兒音訊也沒有,未央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只是外邊天色尚早,她不知道楊大人的人在哪個方位守着,因而也不敢就這樣光明正大地出了去,只能焦急地在屋子裡徘徊着。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未央忽然聽見了窸窸窣窣的聲音是,似乎有誰在那兒溜門撬鎖,未央心下一沉,只能警惕地守在門邊,只等着屋外的動靜,果然是有人來了,未央正想着有所行動,掌風都已經高高地揚了起來,哪裡曉得,在門打開的那一剎那看到的竟然是黎念澤的那張臉。未央大吃一驚,只是出的手哪裡還收的住,還好黎念澤立馬敏捷地躲了開,未央卻不那麼幸運,許是她有些驚慌失措,一下子摔了個狗吃屎,只是身前就是那高高地門檻,只聽得咯噔一聲,未央只覺得右腿小骨似乎是錯位了。
未央吃痛地幾欲出聲,卻還是硬生生地忍住了,強撐着叫黎念澤把自己給拖了進去,又叫他把門給關嚴實了,未央這纔是鬆了一口氣。
“未央啊,你沒事吧?”黎念澤看着未央齜牙咧嘴的表情,就想到了那應該會有多痛,然而,未央看着黎念澤竟然傻站在那裡,氣就不打一處來,痛苦地說道,“我說,您能幫我找些藥膏什麼的麼?!”
黎念澤這才反應回來,急急忙忙地去找藥去了,然而,等到他找到了東西天色也暗了下來,還沒有到了米行裡邊的小隔間,就看見有一個全身漆黑的身影似乎想要對未央做些什麼,黎念澤立馬“隨機應變”地架起了一個碩大的花瓶,就往那位他自認爲“居心叵測的壞人”的頭上砸了去。
再來,便是現在的結果了。
等到未央講完了,黎念澤任命地等着沈疏對自己的懲罰,然而,沈疏卻只是說了一句:“你沒事就好。”而對於黎念澤害得自己如此的事情,卻是閉口不提。
黎念澤有些吃驚地看着沈疏,“沈兄,是我的錯,您……”不過在黎念澤看來,沈疏的沉默倒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未央卻趕緊捂上了沈疏的嘴,一邊將他推出了門外,一邊小聲說道,“人家都要大人不記小人過了,你可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懂?”
沈疏連連點頭,就這樣被未央給趕出了門外。
等到屋子裡只剩下兩個人的時候,沈疏這才淡淡地開口,“你覺得李大的話可信嗎?”
“李大?”未央蹙着眉頭,說實在的,方纔她一直在擔心着福伯的事情,後來沈疏受傷,自己又擔心他去了,實在沒有心思考慮李大話裡的真假,現在沈疏一提起來,未央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想了又想,這才說道,“李大平時待我不錯,更何況童彤與福伯都是我最爲信賴的人,我倒是更寧願相信李大說的都是真的。”
“嗯。”沈疏點了點頭,“我也相信李大的爲人……”說到這裡,沈疏忽然停頓,因爲未央正眨巴着大眼睛瞧着他,小手還探了探自己的額頭,喃喃自語着,“嗯,燒是退了。”沈疏感受着未央的溫度,忽然覺得有些異樣,喉結不自覺地動了動,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忽然有一個不和諧的聲音插了進來,“未央!未央!”
一聽見了這個聲音,未央的眼睛就眯成了一道縫,看向了門口,沈疏順着他的視線望了過去,長眉若柳,身如玉樹的男子在這個時候竄了進來,獻寶似的拿着什麼東西,清澈明亮的眼睛卻一直盯着未央。
“阿暮。”未央看見這個少年似乎很是高興,也不管沈疏,興高采烈地蹦到了他的身邊。
“未央,你看,這是我新學的字!”阿暮說着將手中的字帖展了開,竟然是蒼勁有力的幾個大字,完全不似他看起來這般柔柔弱弱的樣子。
“哇塞!”未央看着似乎也有些不可置信,忍不住驚呼出聲,“阿暮,你好厲害哦!”說着更是豎起了大拇指。
然而,阿暮卻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說道,“是……是先生教的好!”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雖然背得有些不熟練,只是對於他來說,的確是飛躍一般的進步,未央不禁眼前一亮,只是這個時候,沈疏忽然輕咳了一聲,未央這才意識到房間裡還有病人的存在,她只能勸道,“阿暮,我們待會兒在一塊玩兒,這裡還有人在睡覺呢!”
“好!”阿暮吐了吐舌頭,笑着奔了出去。
未央這才慢吞吞地走到了沈疏的身邊。臉上帶着些許的歉意,“是不是打擾你睡覺了?”
沈疏的表情果然有些嚴肅,只是沉默地搖了搖頭,就閉上了眼睛。未央也不知道沈疏他是怎麼了,只是他不理會自己,自己總不能熱臉貼他冷屁股吧,想到這裡,未央正準備離去,只是沈疏卻在這個時候開了口,“你喜歡他嗎?”
“啊?”沈疏突然這樣一問,竟然叫未央有些不知所措,“喜歡誰?阿暮嗎?”
“嗯。”冷淡地應了一聲。
“喜歡啊!”未央卻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從來沒有見過哪個人像他這樣的純潔,大概是因爲他從小待的地方本來就沒有人居住的緣故吧,他剛來的時候不會講話,看到誰都是一副怯生生的樣子,只是那雙大眼睛,就好像……就好像……”
未央的話還沒有說完,沈疏就打斷了她,“未央,我困了。”說着便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