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一下子慌了神。
等到未央領着王石川夫婦匆匆忙忙趕到了仙樂樓之中時,這纔看見阿寶已經被嚇傻了,正呆呆地站在仙樂樓門口的大街上,似乎不知道究竟應該如何是好。
而秦氏連夜縫製的襖子卻已經被殘忍地丟棄在了一旁,沾染了污穢,似乎還是被人給踐踏了一般,真的是慘不忍睹了。
未央有些生氣,視線一下子落在了一旁滿臉嫌棄的林渙歌的身上。
還真是冤家路窄!
未央心下一沉,一把護住了阿寶,只是氣勢洶洶地看着林渙歌,“喲,我說這位姑娘,您這般欺負小孩子,以大欺小,恃強凌弱,似乎是有些不好吧!”
“大膽刁民!”林渙歌還沒有出聲,誰知她身旁的丫鬟倒是挺激動,立即開口大罵道,“也不看看你是什麼身份,竟然敢同我們家的公……公子這般說話!”
是啦!林渙歌此時是女扮男裝,看着倒是一臉清秀的模樣,與平常的書生無異。
看她這架勢,必然是在仙樂樓之中待了一宿的,也不知道又是有什麼陰謀?!
未央將阿寶帶到了秦氏的手中,並不急着與林渙歌爭論什麼,兩夫婦見阿寶平安無事,這才鬆了一口氣,只是將她緊緊地摟在了懷中,生怕是失去了阿寶一般。
阿寶看見了自己的爹孃,心裡的委屈一下子涌了出來,是再也憋不住了,直嚎啕大哭,“爹,娘,不是……不是……不是阿寶乾的!”
“阿寶乖!阿寶不哭!”秦氏輕柔地撫着阿寶的背,柔聲安慰着她,“娘相信阿寶!”
未央是最看不過有人欺負小孩子的,更何況還是他們家的阿寶,便是面色不善地瞪着林渙歌。“那請問這位公子。你這般欺負一個小孩子,可否是正人君子所爲呢?”
那丫頭又是在這時說話了,“又是放肆!我們家的公子可是你這樣的人可以相提並論的,我告訴你,若是還想在洛城待下去的話,嘴巴放乾淨些,別詆譭我們家的公子!”
“哎喲,我好怕啊!”未央說着是故意裝作驚慌失措的模樣,那丫頭果然不是聰明的人物,未央只是看着她嘴角無意間流露出來的一絲得意地笑容。這才狡黠一笑,趁着那個丫頭還沒有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卻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下子摘下了林渙歌頭上的髮髻。
頭髮鬆鬆地披散了下來,露出了身爲女子秀氣的五官。
衆人皆是震驚,竟然……竟然……竟然是一名女子!
未央這才故作驚起地說道,“如何是一位女子!怎麼,姑娘也對這仙樂樓的姑娘們感興趣麼?”
此話一出,引得了周圍的人羣一陣鬨堂大笑。
林渙歌只是恨恨地盯着未央,只覺得是氣得嘴脣發白。是恨不得將未央捏碎在自己的手掌心裡一般。
只是這時卻在人羣裡忽的傳來了一聲疑問,“如何這姑娘,像是見過的一般?”
這下子,林渙歌可是要慌了神了,先前敬王分明是囑咐過自己的,還在洛城的事情,還在世上的事情,是千萬不能被其他人知曉的,如何。若是自己的身份真的被發現了,那可究竟是如何是好?!
林渙歌這樣一想,使了個顏色給那丫鬟,就壓作勢離開。
未央哪裡能夠這麼白白便宜他們的,只是一把攔住了林渙歌的,一本正經地說道,“姑娘請留步,不知道咱們家的阿寶方纔是如何招惹了姑娘,才惹得姑娘如此生氣的?”
林渙歌不欲理會未央,只是想着快些離開,無奈未央一直擋在自己的身前,爲了不鬧出更大的事情來,她也不好叫了敬王府的侍衛來,一時之間,她似乎覺得有些進退兩難了。
還是那丫鬟趾高氣揚地說道,“你還敢攔我們家的主子,也難怪,你們這些平民百姓也就這德行,否則你們家那個丫頭又如何要偷了我們主子的錢袋子!”
此話一出,衆人皆是愕然。
阿寶生性乖巧,又活潑樂觀,生的街坊鄰里的喜歡。
可以說,大家都是看着阿寶長大的,只是如今那丫鬟忽的說出了這樣的話來,又叫他們如何不驚訝?!
王石川與秦氏也是聽見了這話的,秦氏將阿寶摟得是愈發的緊了。
而一向謙遜有禮的王石川此刻更是瞪着通紅的眼睛嚷道,“你放屁!”
鍾恩也是一下子炸開了鍋,只是你一言我一句,都是不相信的。
未央卻是嗤之以鼻,嘴角是毫不掩飾的不屑,卻是對林渙歌,“敢問姑娘的錢袋子裡裝的是瑪瑙玉石還是金銀珠寶,不會只是裝着區區幾文錢,就是被偷了,也要如此大動干戈吧!”
“你!”那丫鬟氣急,看着未央如此猖狂的模樣,只是嘴裡卻說不出話來,想來自她跟着自己的主子起,便是瞧着她養尊處優、囂張跋扈的,別說是自己了,就是平常人,那也是唯唯諾諾,絲毫不敢說半句反駁的話的。
哪裡像這個大言不慚的姑娘,連聲頂撞不說,看來,她必定是要連自己是怎麼死的也不知道的了!
一想到這裡,小丫鬟心裡這才鬆了一口氣。
只是林渙歌卻忽然覺着有些慌亂,她忽的想起自己一直以來都沒有鬥得過這個黎未央的,如今她雖說不算是改頭換面,只是有着自己的敬皇叔爲自己撐腰,難不成她還鬥不過這傢伙不成?
林渙歌愈想便是愈發覺得氣氛,終於咬牙切齒地說道,“方纔便是那傢伙撞了本姑娘,本姑娘的錢袋便不見了,不是那丫頭乾的好事,還能有誰!”
未央的不屑是愈發的深了,“不過是姑娘的臆想而已,有證據麼?若是沒有證據的話,姑娘難道不知道自己這是誹謗麼?”
林渙歌一下子詞窮了。
她本來是想要叫身旁的小丫鬟給那丫頭搜身的,只是那丫頭卻死活不讓,正想着來硬的時,偏巧未央便是在這個時候趕來了。
阿寶自小與未央待在一起,深諳人權的道理,知道他們強行搜自己的身,那便是對自己的一種侮辱,哪裡肯讓他們得逞的!
只是未央卻在這時暗暗地佩服着阿寶的膽識,這才瞧着林渙歌笑道,“我說呢,姑娘,若是我們家阿寶沒有偷了你的錢袋子的話,你想要如何道歉呢?”
她說這話的時候嘴角揚得很高,林渙歌畢竟是知道未央的好手段的,知道若是真的不是那個丫頭乾的好事情,自己必然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這才故作大方地笑道,“不就是小小的錢袋,本姑娘纔不稀罕,春兒,咱們走!”
說罷更是轉身就走,不過就是腳步有些錯亂罷了。
春兒應了一聲是,便跟在了林渙歌的身後。
未央卻在這時說道,“姑娘,事情還未查清楚,你那麼慌亂又是如何!”
林渙歌的臉色又是一陣慘白。
這時又聽見了人羣裡有人嚷嚷着,“我說這姑娘眼熟的很,不是前朝的渙歌公主麼!”
此話一出,衆人皆是一陣愕然,林渙歌的臉上已然是毫無血色了。
未央這才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
前朝的渙歌公主竟出現在了仙樂樓之中,這可是洛城的大新聞呢!
只是未央卻沒有想到,事情遠遠沒有這麼簡單!
很快,這一消息就鬧得滿城風雨,齊律很快便聽說了這個消息。
當初向外宣佈了這渙歌公主是暴斃而亡的,如何好端端的就出現在了仙樂樓中,這其中,必然有古怪!
而很快又傳來了消息,這位渙歌公主,正暫居在敬王府之中。
齊律的眉頭是皺得更深了,他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來。
是當年的傳聞。
傳言當初敬王傾情於一位將相人家的小姐,二人幾乎是私定終身。
只是那位小姐最終卻入了宮門,成了一朝寵妃。
從此敬王便再無心朝政,整日買醉,這個故事也便成了洛城百姓超於飯後的一段閒談。
若是將這件事情聯合起來,恐怕是有些蹊蹺的了。
當初林渙歌被關在宗人府的消息隱蔽的很,根本就是沒有人知道的,他敢斷定,那時的敬王,定然是不知情的,只是如何這時就忽然出現了呢!
齊律舉得愈發的奇怪。
若是敬王親自將林渙歌從宗人府裡救出來的,也就罷了。
但若是不是這樣,若是有人故意爲之,借林渙歌拉攏敬王,那又是如何是好?
沈疏便是在這時進了昭陽殿之中的,一見了齊律,他心裡便清楚,齊律心中是一樣的想法。
“你覺得會是誰?”齊律沉聲問道。
沈疏卻只是面無表情地回答,“除了我那個好弟弟,還會有誰呢?”
是啦,沈疏與沈洛之間的硝煙是從未中斷過的。
不過未央此刻倒是怡然自得,只是撫着秦氏送來的那件襖子,雖然被及時搶救了回來,也吩咐下去拿去洗了,將破爛的地方補了回去,只是怎麼看,都沒有剛送來的時候精美的了。
未央不免覺得有些可惜。
“林渙歌近日老是在仙樂樓裡出沒,該不會是爲了阿秀你吧?”
女人的妒忌與仇恨自然是可怕的。只是阿秀卻搖了搖腦袋,”爲了我倒不可怕,就怕她是爲了阿寶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