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武誠之送給白波義門武的五千畝學田起了作用,今年的河南府解試中,白波武家的秀才們表現很好。有一個誠字輩和兩個好字輩的秀才順利通過了發解試。
當然了,他們和武好文還是不能比的。武好文的成績那是神童加超級努力加科舉秘籍(蔡京給的)的結果。哦,他還是太學生呢!洛陽白波武家的子弟怎麼能比?所以白波武家的三個過了發解試的舉子在解試中的排名都不高,沒有什麼必中的把握。
不過這並不是武忠義把他們帶去住“筒子樓”的原因,武忠義是想讓三個涉世未深的武家才子避開武好古這個極其負面的榜樣。
武好古很負面嗎?
當然負面了!一個連發解試都沒考過的書畫商人,現在卻富貴到了讓人難以想象的地步,怎麼不負面?
按照富貴界的權威專家晏殊的說法,武好古的富早就過了“腰金重、枕玉涼”的層次,而是到了“笙歌歸院落,燈火下樓臺”的地步。如果讓白波武家那些幻想着當年祖宗們闊的時候怎麼穿金帶銀、怎麼大魚大肉的秀才,見到了武好古現在的生活,一定會懷疑自己的人生價值的。
而且,武好古不僅富而且還貴呢,他現在從七品的橫行官啊!還有個肥得流油的勾當界河市舶司的缺兒,還恁般年輕,照他的官運,將來混到一個“貴官”那是毫無困難的。
到時候武好古家就變成富貴將門了!
這樣一個富貴奸商,豈不是完全顛覆了“書中自有某某某”的大宋人生觀、價值觀了?
既然“不讀書”的武好古(其實武好古讀的書比誰都多)可以發家致富到如此程度,那大家辛辛苦苦讀書考科舉還有什麼意義?不如跟着武好古去學做生意吧。
所以武忠義乾脆不讓自家的三個舉人住進武家大宅或梨花別院,而是搬去了簡陋的“筒子樓”裡用功。
順便提一下,武好文並沒有把從武好古那裡得來的“科舉秘籍”給武忠義觀看——秘籍就是秘籍,是不能輕易示人的,除非得到蔡京的許可。而蔡京只是將“秘籍”賜給武好古,並沒有交給武好文,武好文畢竟還不是蔡氏忠黨的一員啊。
所以武好古根本不會承認將“秘籍”給武好文看過了,否則武好文和蔡京之間就有了那麼一些恩義了……宋人可是非常尊師重道的!
在武好古回到開封府城西武家大宅的當晚,他的大弟子米友仁和三弟子張擇端就趕來拜見了。
米友仁這些日子也在用功讀書,還和紀憶一塊兒考了國子監別頭試——他現在也授了官,不能再享受國子監生的免解待遇,必須要考別頭試(鎖廳試)了。
“可中舉了?”
武好古一見到米友仁就問他有沒有中舉的事兒。
“中了。”米友仁搖搖頭道,“別頭試考了個第十二名。”
開封府的別頭試比發解試當然要容易一些,不過和別的地方的別頭試是不能比的。因爲在開封府考別頭試(鎖廳試)的人太多,因此競爭也蠻激烈的。米友仁能考個第十二名也不容易了,不過不一定穩中進士——在武好古的印象中,歷史上的米友仁並不是進士出身。
不過話說回來,武好古現在並不希望米友仁高中。因爲米友仁一旦高中,就不會爲武好古所用了。
所以還不如落第,這樣武好古就能把他拉去界河市舶司做官,有了這個好學生幫襯,界河市舶司的差遣就能做到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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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武好古還打算在米友仁“落榜後”把自己的人體寫生絕技也傳授給他。然後再給他謀一個出使放洋的機會……
“紀憶之呢?”武好古又問,“他也考了別頭試吧?”
“考了,第一名。”米友仁說,“今科顯然是必中了。”
紀憶的學問可比米友仁好多了,他雖然是商人出身,但卻是個用功讀書的“種子”,不像米友仁花了太多的精力在書法、繪畫之上。
“元暉,你也得好好考,”武好古笑道,“若是中了進士,將來總有薦躋兩府的日子。”
米友仁苦苦一笑:“老師,若是不中,你可得給我在界河市舶司謀個差遣。”
“必中,必中!”武好古搖搖頭,“還沒考呢,不可說這樣的話,更不可以存着這樣的心思。”
“老師教訓的是。”
嘴裡這麼說,米友仁心裡面知道武好古一定會在界河市舶司給自己留個職位的。
武好古點點頭道:“元暉,時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家去用功吧。你不像那些寒門子弟可以一考一輩子,科舉對你而言就是這一屆了,總要盡全力去考好。”
“學生明白,學生告辭了。”
送走了米友仁後,武好古又和張擇端、杜文玉也沒再回宅子,而是一塊兒騎馬出城,往梨花別院去了。
原來武好古家裡面的兩隻懷孕的母獅子並不在開封城內的大宅裡面,而是住在了城外的梨花別院裡面。
武好古現在急急忙忙趕過去,一來是想看看兩個孕婦現在怎麼樣了?二來自然是想讓杜文玉和兩位師孃好好拉一拉關係了……
“正道,”武好古在騎馬出城的半道上問張擇端道,“你兩位師孃可知你師姐跟着我去了清州?”
“有點知道了……”張擇端偷眼兒看了自己的師姐一下,發現她羞紅了臉,壓低了腦袋騎在馬上,“師姐可好久沒去給兩位師孃請安了。”
武好古心想:潘巧蓮有點粗枝大葉的也許不知道,可是西門青那婆娘心如髮絲,怎麼會想不到?她們兩個聯手還真是不好辦啊!一定要想辦法破了她們的聯盟,分而治之纔是最好的!
……
“回大夫人、大姐兒的話,郎君的確是用過奴婢的身子了……”
就在武好古趕往梨花別院的時候,他新收的“管事家伎”閻婆兒已經先一步抵達了,正在向潘巧蓮和西門青打小報告。
“哼!”挺着大肚子坐在一張玫瑰椅子上的潘巧蓮哼了一聲,“大色狼!”
男人有錢就變壞果然是真的!
武好古現在就越來越壞了……
“姐姐,”西門青倒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兒,笑吟吟道,“我們讓閻娘子陪着郎君,不就是爲了不讓郎君在旅途上寂寞嗎?閻娘子的身子不就是讓郎君用來敗火的嗎?”
西門青的算盤是很精的,她其實不在乎武好古在外面玩……官當到武好古這個級別,“玩”是正常的,不玩那是聖人和宦官。
但是和什麼樣的女人牽手卻是個問題!
用閻婆兒敗敗火有什麼好怕的?武好古還能把她納進門來做妾?根本不可能,閻婆兒也不會答應。他們倆個就是圖一樂兒,根本不會增加宅門裡的競爭者。
況且武大郎如今什麼年紀?正是身強力壯的時候,而且這些日子還在林萬成的指點下打熬力氣,身體已經一天比一天壯了,怎麼能一直沒女人?
“那大郎有沒有尋別的女人?”潘巧蓮又問。
“沒有……”閻婆兒頓了頓,“不過有別的女人去找大官人。”
“誰?”西門青問。
“杜娘子。”閻婆兒回答道。
“杜娘子?哪個杜娘子?”潘巧蓮追問。
西門青說:“姐姐,是杜文玉!您沒發現她已經好久沒來宅子上請安了嗎?張擇端可是隔三差五就來的。”
“哼!”潘巧蓮哼哼道,“我早知道杜家老頭和杜文玉這小狐狸沒安好心!”
西門青也秀眉大皺,好好的三人行現在變成了四人B了!
“大姐兒,我們怎麼辦?”潘巧蓮這時卻有點沒主意了,武好古納杜文玉做妾這事兒,真的能攔得住嗎?
“家有家法!”西門青道,“姐姐,這事兒須得你來點頭,只要你不允,大郎最多養杜文玉做個外室。”
“外室?”
潘巧蓮一擰秀眉,“外室和小妾有何不同?”
西門青說:“自是不同的,妾生的子女也是武家人,外室所出的……那可是孽生啊!”
孽生子不能繼承武好古所有的,並且在內賬房監管下的財產!
現在武好古一家的財產實際上是分成三部分的,第一部分是武好古的婚前財產極其增值部分;第二部分是潘巧蓮帶來的嫁妝以及由嫁妝增值所帶來的利益;第三部分則是西門青帶來武家的少量財產,都是西門青的私房(西門青是沒有嫁妝的),這些錢也投在內賬房中,享受增值利益。
其中第一、第二部分佔到武家內賬房管理財產的九成七,西門青的錢只佔了百分之三。
這三部分財產現在共同支持着武家的開支和武好古的事業,似乎是共同財產,但是在將來由下一代繼承的時候,可就有不同了。
潘巧蓮和西門青擁有的財產,肯定都要由她們所出的子女繼承!而武好古的婚前財產以及後來的增值部分,則由潘巧蓮和西門青所出的子女平分……
也就是說,如果多了一個杜文玉,將來可就多了不少分家產的武家子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