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憶也和武好古一樣,笑得臉上就差開花了,不過心裡面也在反覆盤算。
去三佛齊海峽圈塊地收過路費當然好了。這買**在徐州——海州之間挖運河可容易賺!從大宋往天竺、大食去的商船,都得過三佛齊海峽。一條都不例外!到時候過一條船收個1000緡,一年坐着收錢就有幾十萬上百萬了。而且還不用你花錢挖運河,現成的海峽,純天然的!
而且那些商船還得在三佛齊海峽找港口停靠,加補給淡水,水手還得休息,船隻有時候還得待風。商市要是經營好了,收入幾倍於海州和界河都是有可能的……
當然了,要拿下三佛齊海峽的控制權肯定不容易。一年坐着收一百萬緡的事情就沒有一件是容易的!
而不容易的事情,就必須有很多能幹的人組團一起幹了。
所以真的想要賺這個錢,紀憶就得和武好古聯手。要不他們倆的船隊沒準出了海就自己打起來了,還能幹別的事兒嗎?
“一起幹?”紀憶看着武好古。
“對!”武好古點了點頭,“一起幹!”
“不行!”紀憶搖了搖頭,“光是你我二人還不夠。”
“不夠?”武好古笑着,“還有誰?帶他們一起幹。”
武好古是深知地產興邦的道理的。所以他早就要立志當史上最大地產商的,而最大地產商靠他一個人是不行,必須吸收其他股東,而且是有實力的股東。
紀憶掰着手指頭道:“海州吳家,明州謝家,廣州陳家,還有平江紀家合稱爲海商四大家族。四大家族,必須湊齊了……如有必要,咱們四家能湊出1000條大海船,幾萬兵也能運去三佛齊了!”
“好!”武好古拍拍手,“都拉上他們!要官就給官,要股份就給股份,我佔兩成股就行。”
馬六甲海峽的獨食他可不敢吃,要不然就得犯衆怒被羣毆了。
“還有一家!”紀憶打斷道,“泉州白家!”
武好古一愣,“泉州白家?阿拉丁商會?”
紀憶點點頭:“對!”
武好古臉色微變,“他們不是天方教的人嗎?俺們這次可是要尋天方教的麻煩!”
“那又怎樣?”紀憶搖搖頭道,“崇道你不會以爲海上的買賣可以甩開天方教商人吧?”
不可以嗎?武好古心說:只要繞過非洲就行了……
“那是不可能的!”紀憶道,“所以咱們想要插手三佛齊海峽,就一定得拉上阿拉丁商會。
而且……要去巴格達,也得拉上阿拉丁商會,要不然差事是很難辦好的。”
很難嗎?武好古心想:只要趙佶的便宜兒子能打出耶律大石的威風,哈里發的腰桿子還能硬起來?
“阿拉丁商會不會幫着天方教哈里發?”武好古問。
“會啊!”紀憶點了點胖腦袋,“幫着牽線搭橋,兩方說合……對了,咱們的要求是不是叫哈里發取消桃花石可汗和中國總督的官銜?”
最好還能賠款幾百萬……武好古早就想好了!得算好時間派出使團,最好在乾順、察哥兩兄弟大殺四方的時候把人派去巴格達。這樣不僅能順利要到哲理大學裡面的書籍抄本,還能順便賺個幾百萬路費回家——只要黃金白銀,不要銅錢!
“還要哲理大學裡面的藏書!”武好古沒有說要錢的事情,現在還不是時候。
“行啊!”紀憶笑着,“有阿拉丁商會的白思文幫忙,這都是小事。哈里發早就是個傀儡了,他吃飽撐的封個桃花石可汗和咱們大宋作對?”
“那好吧,”武好古笑了起來,“那就算他一份……不過這事兒眼下還不急。眼下咱們還沒有攻打三佛齊的船隊,得準備上幾年!
當然了,我會向官家請旨,以護送使團的名義組建一支水軍的。”
武好古現在制置使,本來就是管軍的,而且還是大宋唯一的沿海市舶制置使,其實就是大宋海軍總司令了。
自然可以提出並且受命組建海軍艦隊了。而呼延慶、吳四德的遠航,不過是小試牛刀,爲建立海軍積累一點經驗而已。
紀憶聞言笑道:“既然如此,那麼下官就在帥司駕前請個令,帶人走一趟大食國吧。”
“好啊!”武好古拍了拍巴掌,“那可是求之不得!憶之兄,你我過去的不快,今天就一筆勾銷,今後你我同心一體,一起爲朝廷爲官家辦事兒!”
這當然是騙人的!武好古是不會放過向趙佶進忠言揭發紀憶的機會的,不過現在大家還是要爲了早日建成海峽收費站而聯手的。
“好啊!”紀憶拱了拱手,“下官今後就唯帥司馬首是瞻。”
紀憶當然也在騙……他一東華門唱名的進士,還是探花,瞄準的是二府。宋朝哪有二府的文官宰執跟着個武將當小弟的?
“不敢,不敢……”武好古也是連聲說着不敢,“憶之兄可是折煞小弟了,小弟一介武夫,可不敢如此。今後,咱們還是兄弟相稱,您是兄,我是弟,如何?”
“好好,一言爲定。”
紀憶比武好古大八歲,當然是“兄”了。
兄弟二人接下去又是一番把酒言歡,白飛飛還安排了家伎陪酒陪寢——大宋官場就是這文化——到了第二天清晨,才把紀憶送走。
紀憶前腳剛走,武好古的另一位“兄弟”,蘇轍的次子蘇適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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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適是陪着蘇轍一塊兒回了趟開封府,還面了君,彙報了大宋和高麗國、耽羅國、日本國的邦交情況,以及海州(高麗)關和釜山關的情況——蘇適可是武好古手底下的外交家,對高麗、耽羅、日本三國的邦交,都是他直接負責的。派駐海州關和釜山關的稅吏,也都聽命於他。另外,耽羅島上的馬場,蘇適也有一定的管轄權。
說他是沿海市舶制置司的“外交部長”,也是不過的。
“仲南兄,恭喜升官啊!”
在武家大宅的中堂之內,武好古一看見滿面春風的蘇適就給他道喜了。
蘇適因爲少了一張進士文憑,就註定了官場蹉跎。所以在跟着武好古混之前,就是個太常寺太祝,官階也不高。但是現在,短短几年,憑着數次出訪高麗國、耽羅國、日本國的功勞,他現在已經升到了朝官。而且還得到了一個遣高麗國正使的差遣,去和高麗國商量交割海州關、釜山關給大遼的事情。
“官是升了,可差事不好辦啊!”蘇適苦笑着搖頭,在一張椅子上大模大樣坐下來。“海州關、釜山關畢竟是高麗國的海關,咱們把它們交割契丹人,終究不合適吧?”
“呵呵,”武好古只是笑着,“不合適也得想辦法啊,仲南兄,你親自出馬,這事兒不可能不成吧?”
“不成是不會的,”蘇適搖搖頭,皺眉道,“高麗人現在一邊和生女真打,一邊還敢同時得罪大遼和咱們?
只是高麗大王肯定心中不快,說不定會沒收咱們在耽羅島上的馬場!”
耽羅島上的馬場是去年年初開始大辦的,圈了好大一塊土地,還從河北僱傭了一批善於養馬的馬伕、獸醫,還帶着一批年幼的界河馬去了耽羅島上餵養。現在剛剛有了一點基礎,要是給高麗人沒收了,那可就血虧了。
“會安排好的,”武好古笑了笑,“如果他們不打耽羅島馬場的主意便罷了,要不然大宋可就又要多一個屬國了。”
“多一個屬國?”蘇適眉頭大皺,“崇道,高麗國可沒那麼弱。”
“知道,知道,會有妥善安排的!”
將會被武好古安排上耽羅島的是他的假子軍團,1000名少年騎士(之前在西北戰場上死了十幾個,不過少年騎士本就有候補的,因此還是能湊出1000人),其中二百多在西北打過党項和契丹,根本不是高麗人能對付的。
如果高麗人不動耽羅國的馬場便罷了,如果他們敢打馬場的主意,那可就少不了挨一頓抽了。
這番打算,武好古也沒和蘇適明言,他現在還不算是武好古核心圈子裡的人物——他爸爸死後也許會進核心,但是現在還不行。
武好古頓了頓,“遼國的使臣蕭得里斯和馬植,已經到了界河商市……仲南,你如果還耐得勞苦,就儘快啓程和遼使一起去高麗國吧,再晚點界河就凍上了。”
“好吧。”蘇適點了點頭道,“這一次的副使是杜公美,也已經到了界河商市,隨時可以出發了。”
因爲這一次事情沒什麼臉面,所以派出的使臣級別很低。正使蘇適,副使是紹聖年間的進士杜充。
“杜公美?”武好古知道杜充是什麼樣人,於是笑道,“那就勞煩仲南兄牽個線,我也和他結交則個。”
越是小人越不能得罪!寧願多一點禮數,送一份厚禮,免得得罪人。
他想了想又道:“約他明晚到萬大瓦子的軟玉溫香樓一聚吧。
今天晚上,咱們先和遼國副使馬植私下見個面,大家先達成共識,好一塊兒對付高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