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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把口訣和氣脈運行圖融會貫通並不是件簡單的事,尤其傳山從來沒有接觸過內息修煉之法。在離開磔魘魔君的指引後,磕磕碰碰折騰了老半天才勉強把魔氣引入體內,正在捉摸如何讓魔氣沉入丹田再按照圖示引出來時,就聽到:
『汝領悟力太差。』在感覺到天生魔體的強大後,磔魘開始相當不滿傳山的修煉進度。不過也幸虧這傢伙領悟力差,否則他還沒有藉口嘗試第二次。
傳山沒有回答,他正在回憶上次磔魘帶領他引轉魔氣的感覺。爲什麼上次成了,這次就不成了呢?說起兩次的區別,不過是上次有磔魘吟唱口訣,這次沒有而已。
口訣他記得很清楚,自己也在一邊練一邊念。可爲什麼他就是沒有辦法專心把魔氣引入丹田?會不會跟他分心念口訣有關?
傳山覺得自己找到了竅門,他還不夠專心。也許他應該把口訣和內息運行路線牢牢刻印在腦海中,最好能熟到想都不用想,一切順其自然的進行。
對,應該就是這樣。
『汝這樣修煉太慢。憑汝這樣的領悟力想要把練氣修到三階過渡到凝氣初階,至少要百年時光。不過吾可以想法再助汝一次。』
傳山想得入神,沒留心這位魔君大人在說什麼。
磔魘看到傳山不理睬他,當時就想偏了。難道上次的事情讓他對自己起了提防心?嗯,看來不能因爲對方是個沒有長輩指點的混血就看輕他。就他以前接觸過的一些天生魔物可沒一個好惹的,個個陰狠狡詐歹毒無比。他還是小心點好了,避免操之過急讓對方察覺到他的最終目的。
“您剛纔說什麼?”傳山回過神來問道。
傳山無知無害的語氣讓磔魘剛剛潛下的心思又浮上了心頭。
也許這一切只是他自己想多了?這混血其實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警惕?那麼他是不是應該把握好這次的機會?如果能把一分心神融入其神識中,到時候自己奪舍成功的可能性至少可以提高兩倍。這不能不讓他動心。
“磔魘魔君?”
好,就再試一次。正好他今天的狀態很好。磔魘堅信就算他分神刻印失敗,也絕對能全身而退。
『汝想不想快點破土而出?』
“您有辦法?”
『唔……』磔魘故意沉吟。
傳山告訴自己要沉着。
『吾沒想到汝的領悟力會如此之愚鈍。如果單靠汝自身修煉,也不知汝花上半年時間是否就能脫困。吾亦沒有那麼多時間等汝自己領悟。這樣吧,吾今日就犧牲一次,分出一份心神傳給汝,指點汝如何修煉。這種分神之法對吾的傷害極大,如果不是爲了早日脫困,吾也不會選擇這種自殘的方法。奈何,汝領悟力如此之低,唉!』
磔魘篤定這混血對修魔常識一竅不通,故意說得自己好像吃了大虧。其實他已經修到分神期,分出一份心神對他來說並不是很難的事情。只不過現在修爲被迫壓低,迫使原來能使出的十分手段也只能使出一分。
傳山揣摩着磔魘話中含義,總覺得對方的好意裡有什麼在等着他。
“這和您之前提的心神刻印法有何區別?”
小子,反應速度倒挺快。不過……嘿嘿!磔魘不慌不忙地答道:『心神刻印法只是把印象傳遞給汝,具體領悟還要靠汝自身。分神既是把吾的修煉知識和感悟撿出一部分直接與汝的靈魂融會貫通,這樣就節省了汝自身去參悟而浪費的寶貴時間。』
“在下不知何德何能,能得魔君如此相助。”
想試探我?磔魘陰陰一笑,滴水不漏地道:『汝已和吾立誓,吾幫汝就是幫吾自己。倒不全是爲了汝。』
這話很中肯,傳山一時也發覺不出有何不妥之處。
『時間不多,開始吧。』磔魘不再給他拒絕的機會。
傳山只好再一次被迫接受別人窺探自己的靈魂。他現在還不能得罪這位魔君,就算對方擺明了對他不安好心,他也只能咬牙生受。只要他能脫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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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磔魘的警惕,讓他全力調動全部心神,等待突發事情的到來。
『汝緊守心防,吾分出的心神要如何與汝相融?』磔魘感覺到傳山的緊張,嘲笑道。
傳山一咬牙,豁出去了!
呼吸變長,雜念離去,心防撤守,神識放空,漸漸的,傳山看到了一片黑暗,無限的黑暗,靜靜的。
在黑暗的中心有什麼蟄伏着。
那是什麼?傳山正在這樣想的時候,就發現畫面突然拉近,他看到了那蟄伏的東西。
一副……骨架?
灰白色的骨架顯得相當貧瘠和無力。就那樣趴在那裡,看不出一絲生氣。
磔魘把分出的心神傳了過去。這種事說來奇妙,其實說白了就是靈魂離體的一種。只不過這離的魂只有一部分,還是複製的一部分。
磔魘小心控制着分出的一份心神,雖說是複製的,畢竟連接着他的本體元神。姓羅的混血不是一個沒有神智的器物,他想融入對方的心神,甚而在裡面做一些手腳,是一件非常需要控制力和反應能力的事情。
幸好對方只是一個混血,幸好對方對修魔常識一竅不通,幸好……
傳山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向這片黑暗靠近。
對方停了停。大約一柱香後,黑暗的邊界出現一點輕微的顫抖,就好像有什麼在外圍擠着。
是磔魘分出的心神嗎?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想幹什麼。
倏地,一條康莊大道出現在無限的黑暗中,從邊界一直延伸至骷髏骨架身旁。
一道暗紅色的亮光出現在大道上,漸漸地向骨架靠近。
到此時,一切似乎都很順利。磔魘放下心來。也開始有閒心打量起混血魔的靈魂識海。
很普通的識海,或者說這是最低級的識海,裡面什麼都沒有,連顏色都只是黑漆漆一片。唯一比較特別的大概就是比較廣闊,乍一看似乎看不到邊際一般。
當然,磔魘堅信這是自己的錯覺。一個連修魔初階都沒有到達的混血怎麼可能擁有無邊無垠的識海?
磔魘千年來親眼看過的識海也許不多,但耳聞口傳總是知道一些。據他所知,大多數魔的識海形態都是自己的本體,或者根據屬性變化出最適合自己的形態。比如有的魔是一顆樹、有的魔是一塊石頭、有的魔是一把劍……。而他自己的識海就是一把鬼頭刀,一把浸泡在血湖中的食人魔刀。可是無論是哪一種識海,其範圍都是根據其自身修煉的境界來決定。像他境界達到分神期,識海就有湖泊大小,等他順利渡劫成魔,他的識海就應該能變成海洋那麼寬廣。
有些比較厲害的魔甚至能在識海中幻化出星辰和海洋。聽說魔界至高無上的王,他的識海就是一個浩瀚無垠的宇宙。
所以面對混血魔這個看似無垠的識海,磔魘只當對方的識海形態就是黑暗。這種識海比較少,但也不是絕無僅有。
磔魘終於走到了中心。可是他還是什麼都沒有看到。
傳山看到那道暗紅色的亮光就像長了手臂一樣,伸出,攤開。
一個四四方方、疑似金屬體的東西出現在光手中央。
這個就是磔魘分出的心神?
他還以爲會出來一個人形的東西,要麼就是虛無縹緲的光點之類。
磔魘得意地微笑。
他沒想到入侵會如此順利。
可惜!如果距離可以再近一點,說不定他乾脆就直接奪舍了。
手掌用力,一下捏爆四方金屬體。這麼好的機會他怎麼會浪費?
他要趁機炸傷這混血魔的心神、讓他的靈魂受創,然後把自己分出的神識融入進去替代掉他被銷燬的部分。這樣等這混血破土而出找到他時,他就可以異常輕鬆地奪得這具天生魔體。
最好這次能把對方直接炸成白癡,桀桀桀!
就在磔魘捏爆金屬體的一剎那!
一隻灰白色的手骨緊緊抓住了磔魘的手。
從傳山的角度看來,他就看到那具灰白色的骷髏突然翻身舉起一隻手臂,緊緊握住了伸到他面前的光手。
這是怎麼回事?
不光是傳山不解,磔魘更是大驚失色。怎麼會這樣?
他萬無一失的計劃怎麼會出現漏洞?這突然冒出來的骨手是什麼東西?爲什麼他剛纔一直沒有看見?
金屬體在磔魘的手掌中炸開。猝不及防下,磔魘心神大爲動搖。這玩意兒傷不了他,但其威力足夠讓他的神識不穩。
突然!磔魘感覺到抓住他手的骨手力氣越來越大,並且拖着他向下倒去。
分出的心神劇烈動盪,與本體相連的神識絲似乎就要斷開,磔魘嚇得割下一隻手臂轉身就逃。他已經顧不得這對自身神識的傷害會有多大。千年的修煉經驗和直覺告訴他:危險!大大的危險!
傳山看到光手忽然斷開,看到暗紅色的光芒以極快的速度向後逃亡。
瞬間,黑暗中指引光芒的大道消失了。握住斷掉光手的骷髏一把把光手送進口中。
哦!它的牙齒竟然還是齊全的。傳山不在狀況地想到。
不到一眨眼的工夫,吞噬了光手的骷髏骨架忽然昂頭髮出一聲尖銳的吼叫。
傳山不知道骷髏能不能發出叫聲,總之他聽到了。而且他還看到這具骷髏亢奮異常地從地上一躍而起,飛速向那道暗紅色的光芒追去。
它想幹嘛?
磔魘欲哭無淚,他被困住了!他竟然被一個小小的、還沒有達到初階、根本連分神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混血魔給困在了識海中!
如果他的本體在此,他至少有十種方法可以脫離目前的困境。可是他的本體不在這兒,更可恨的是他的本體還被困在那該死的仙陣中!
難道他要被迫捨棄這份神識?
雖然這只是他的分神之一,可是他不甘心!他好不容易纔在那該死的仙陣中修煉出一個神識分/身,並好不容易纔把它從那好不容易找到的一絲絲縫隙中送出。
如果這個分神沒有了,他的本體神識不但要受到大大的傷害,下次想要再修煉出一個分神至少要花百年時間,而且這之前他還得先把自己的本體元神修復好。
該死該死該死!
這個不知感恩的混血魔,自己教他魔功助他脫困,他竟然恩將仇報!
不就是要你一具身體嗎?本魔君要你的身體是你的榮幸你知不知道?!
你給我等着!你給本魔君等着!
磔魘此時不得不立刻放棄這個神識分/身,因爲他被一具骷髏給抓住了。
不但抓住,對方抓到他的同時,直接就張口咬……不!是吞噬!
它在吞噬自己!
磔魘已經沒有時間去想他到底是怎麼在陰溝裡翻了船,更沒有時間去想以後要如何報復這該死的混血魔,他的這個分神消失了。
這該死的初生混血魔竟然這麼厲害?!
骷髏骨架拈着手中一條細細的、暗紅色的絲好奇地看着。
傳山也好奇地湊了過去。
骷髏骨架擡頭看了看他,突然拿光禿禿的頭骨拱了拱他,一副和他很親密的樣子。
傳山覺得這種感覺很舒服,就像他們本來就是一體……
對,我們本來就是一體!
有什麼流淌過心間,讓他很想張臂擁抱住骷髏。然後他就這麼做了。
骷髏的雙眼在傳山的意識融入身體中的同時,亮了,就像是裡面點燃了兩盞小小的、暗紅色的火焰。
拈着手裡的細絲,骷髏發出“咔咔”的笑聲。
吞噬了磔魘分神的他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了。這是本體元神控制分神的神識絲。
想奪舍嗎?現在我也會了!真是多謝您“恩賜的神識”了。
骷髏傳山差點想要叉腰大笑。不過他很快就忍住了笑意,用手指拈住了細絲。這可是個好東西,他要留着它,就算現在他沒本事通過這根絲吞噬掉相連的本體元神,但不代表他以後也沒有機會。
磔魘猛地噴出一口黑血,整個人頓時變得萎靡不堪。
該死的,他竟然陰溝裡翻船!竟然給一個小小的初生混血魔給反噬了。
他不會放過那個混血魔!絕對不會!他一定會讓他付出代價!他要把他的靈魂活活撕碎!
磔魘滿頭大汗口角掛血,氣得目眥欲裂。
“啊--!”揮出去的強勁魔氣撞在無形的結界上,消弭無蹤。
乾坤子!還有那個叫羅傳山的初生魔!我磔魘詛咒你們!
傳山一邊吸收、融合磔魘的分神,一邊謙虛地想:我不厲害,真的。是您太弱了,是那個困住你的仙陣太厲害了。如果不是那個仙陣壓制了您九成以上的實力,現在被奪舍的就是在下了。
哎呀,沒吞噬您之前,我真的不知道原來您已經到了分神期,竟是如此厲害的一位魔君!
誰叫您老人家不安好心呢?您說您要是沒起那個壞心思,我也傷不了您對不對?
好啦,您就當作積德行善,幫助我這個後進修煉得了。放心,看在接收了您千年積累的知識和經驗的份上,在下脫困後一定會遵守諾言送魔石給您。
磔魘的聲音就此消失了。
傳山黑暗無垠的識海中心出現了一汪血泉,泉眼汩汩地冒出血紅色的泉水,一道黑色的刀影在泉水中穿梭。
骷髏傳山探頭看了看池中的刀影,“咕咚”跳進泉水中。
黑色的刀影向他飛快襲來。骷髏擡起腳,一腳把刀影踩在腳底。刀影拼命掙扎。骷髏乾脆盤膝坐下,抓起刀影塞在了盆骨和大腿骨的下面。泉水恰恰淹過骷髏的頸項間。
想要融合一位有着千年壽命、並且境界在分神期的魔君的分神,並不是一件容易事。相反還非常危險。
傳山已經隱隱察覺到骷髏果在自己身上發揮的效用,現在他就要利用骷髏果本身的魔力來消化、消滅這位磔魘魔君的神識。只有徹底毀滅這位魔君留在分神中的意識,他才能真正全盤接收磔魘的知識和經驗。
這無疑會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但傳山已經從磔魘的記憶中翻找出一點點消化分神意識的方法。而且有骷髏果爲他鞏固元神,他並不怕磔魘反噬。
一縷縷宛如血絲的細線漸漸滲入灰白色的骷髏骨架中,隨着他消化接收的記憶越多,血紅色絲線滲入得就越密集,一點一點的,灰白色的骨架漸漸轉變成妖異可怕的血紅色。
這邊,磔魘發現自己竟然還有一絲神識連接着那個混血魔,頓時大喜。初生魔就是初生魔,竟然忘記把這根神識絲與他斷開。
好了,他正愁沒機會報復和控制這個忘恩負義的小魔頭,機會這就送上門來了。
等着,等本魔君修復了神識,立馬就會讓你知道分神期修魔者的厲害!
磔魘不是沒有想到那個姓羅的混血魔有可能是特意留下了這根與他本體元神相連的神識絲,可是對方就算從他的分神中知道了利用這根神識絲的方法,難道他就不怕他通過這根神識絲反噬他?
他可是分神期,就算他被陣法壓制的只能發揮出一成功力,可也不是一個剛剛修煉魔功的混血魔能應付的。本魔君就不信你這個初生小魔頭有這個本事,能通過這根神識絲傷害到本魔君的本體元神!
兩方各有各的計算,一個篤定自己肯定能壓制、反控對方,一個決定循序漸進、一步步蠶食,最後到底誰能陰得了誰,現在誰也不知道。
知道了方法,也有了該有的領悟,傳山修煉的速度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眼看有了點進度,這人修煉得越發起勁。尤其在他發現自從他修煉魔功後,原來每隔三個時辰必然會發作一次的折磨大大減輕了,他練得越勤,那撕裂靈魂和*的痛楚就越輕。有了這個福利,他能不勤快嗎?而且他知道這是骷髏果在和他的身體徹底融合。
有好處的事情肯定是要乾的,還要多多幹。反正他現在啥都幹不了,託骷髏果的福連餓都餓不死他,天天待在土裡除了修煉他也無事可做。但就有那麼一點美中不足的是,飢餓的感覺怎麼都抹之不去。
封洞第二十八天,也是傳山吞噬了磔魘元神、成功把魔氣引入體內的第二天。
幽深黑暗的礦道靜悄悄的。
就在傳山身邊不遠處的一塊地面一陣翻動,爬出一隻發出瑩白色光芒的……小龜?
這隻小龜看起來很眼熟,銅錢大小的身體像最上等的羊脂白玉一樣瑩潤。
只見這隻小龜從土裡爬出,伸出小腦袋四處看了看,似乎在確認周圍危險與否。
過了一會兒,小龜似乎確定了什麼,轉身向離自己不遠的地面爬去。
圍着一塊看起來和礦道其他地方一樣的地面轉了一圈,小龜停下圈地運動,像是在思考。
思考了大約一個字的時間,小龜開始勤奮地扒拉起腳下的泥土。
別看小龜小,四隻小爪子扒拉的速度可不慢,就見泥土和煤渣飛揚,很快的地面就被小龜刨出了一個直徑約半尺、深度約兩尺的小坑。
小龜趴在坑裡,右邊的小爪子伸出來在土壤上拍啊拍。隨即像是決定了什麼一樣,四隻小爪子一陣快速掃動掃出了一張人臉。
地下出現一張人臉本來是件很恐怖的事情,可小龜像是早就知道一樣,絲毫不見驚訝。撐起四肢瞅了瞅這張屬於男性的人臉,小龜飛快地衝上去一口咬住了人臉上突出的部位--男人的鼻尖。
正在運功的傳山突覺鼻尖生疼。
該死的老鼠!不會咬到他鼻子上來了吧?
可恨的是他的手腳現在都被困在土壤裡,重重的泥土壓在身上,讓他連翹翹小指都不可能。
如果他像那些傳說中的武林高手一樣,能把魔氣當作內功放出體外震飛敵人就好了。
等等!傳山腦中靈光一閃,魔氣既然可以被引導在體內運行,那麼我按照引導之法把它引出體外不知道行不行?也許可以試試?
傳山沒有去翻找磔魘的記憶,他想先自我嘗試一下。
就在傳山想把魔氣引導出體外震飛那該死的老鼠時,鼻尖處傳來的痛楚消失了。過了一會兒,臉上忽然被撒上一把沉重腥溼的泥土,接着一把又一把泥土砸到他臉上。
啊!傳山心頭巨震,連忙收斂魔氣不再運轉。有人發現他了?驚喜促使他不顧一切睜開了雙眼。
……怎麼都睜不開來。眼皮上再次被覆蓋上一層厚厚的泥土。
這是怎麼回事?剛纔他明明感覺到臉上的重物沒有了,難道有人發現了他以爲他是死人,就又重新給他埋上了?
這次輪到傳山欲哭無淚!
小龜勤快萬分地把泥土又重新撥拉回男人臉上,每蓋上一層,還特別用小爪子拍實。直到挖出的坑被再次填上。
小龜心情暢快、心滿意足地趴在他剛纔挖出又填好的坑上,四肢和腦袋伸出,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肚子餓了,小龜決定去弄點吃的。
傳山還在懊悔剛纔沒有早點察覺有人挖出了他,就聞到一股濃郁的雜糧粥的香味。
他的五感已經逐漸恢復還提升了,埋到了土裡竟然還能聞到粥的香味。
“咕嚕嚕。”腹中一陣雷鳴。許久沒有一點滋潤流過的腸胃在食物香味的刺激下復活了。
腸胃沒反應也就罷了,這一復活可把被迫辟穀的傳山折磨得□□。
這燒飯的是不是就是剛纔挖出他又把他埋上的瞎眼王八蛋?
你小子等着,要讓爺知道你是誰,等爺出去的時候,看爺怎麼教訓你!
傳山氣得牙癢癢,一邊努力抗拒食物的誘惑,一邊拼命運轉起體內魔氣。
他要出去!他一定要儘快控制自己的身體,從這該死的地底下爬出去!
傳山上方的泥土上,一個小小的煤爐正在發揮它的功用。
煤爐上放着一個瓦罐,瓦罐裡熬着一罐子雜糧,顏色不咋地,聞起來忒香。
從瓦罐邊沿泄露出的橘黃/色光芒照亮了一小圈地面,也照亮了坐在煤爐前等吃的男人。
烏黑的大眼睛,烏黑的臉,烏黑的破棉襖,烏黑的赤腳。身材不高,精瘦。看着罐子裡的雜糧,男人抹了抹嘴。
這人竟然就是本該被敲破腦袋埋進地底的庚二!
坐在搬來的岩石塊上,庚二從懷裡掏出一根木勺,伸進瓦罐中攪拌了幾下,眼看火候差不多了,又摸出來一些調料,小心地倒了一些入罐,再用木
勺攪開、攪勻。
做完這些,庚二便靜靜地坐在岩石塊上等待雜糧粥燒熟。
他昨天剛踏上這條道就感覺到這裡有一個魔物要誕生了,這個魔物的氣息有點熟悉,他還在想會不會跟那個倒黴鬼羅傳山有關係,就被預謀害他的少年亞生給敲了悶棍。
這種明知會被害而假裝不知道就讓他害的經歷已經不是第一次,但無論經歷過幾次,滋味都不太好受。
最可恨的是那條開了靈智的黑蛇,竟然敢在少年走後趁火打劫!
不給你一點厲害看,你都不知道我庚二大爺的名字怎麼寫。哼哼!
也不想想他這具肉身修來的是多麼不容易?後腦勺被迫半自願的多條裂縫就夠慘的了,還不小心給黑蛇咬了一口。他倒不怕毒,可是臉上多出兩個牙齒洞多奇怪?害的他不得不在土裡待了一天以待修復。
己十四這次看來傷得不清。自己一天未歸,他也沒有找來。
他倒不擔心己十四會吃那少年主僕的虧,那傢伙肯定有自保的手段。否則也不會和那對主僕單獨待在一起那麼長時間還相安無事。
唉,如果不是遵守修真者不得與凡人動手的規則,他也不會過得這麼憋屈。看看青雲派那些在凡人面前耀武揚威的修道者,他們就沒有遵守這個規則。不過他們是他們,自己是自己。現在沒事不代表以後也沒事。破壞一界之主定下的規則肯定要付出代價,只是遲早而已。
不是不能躲過這個小小的劫難,但是以前的經驗告訴他,如果他想躲過跟自身有關的劫難,往往以後等着的是會讓他更加頭疼百倍甚至千倍的大災難。算算得失,自然還是在土裡埋上一天比較划算。
這一天他在土裡也大致確認了隔壁鄰居的身份。那傢伙也不知哪裡來的機緣,竟然就這樣棄人修魔了。自從知道那傢伙服食過骷髏果,他就猜測這人肯定會有這麼一天,只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他都還沒有決定好要不要幫助這個倒黴的傢伙。
幫助?哼!他以後再也不要幫他。
這混蛋竟然敢在心底嫌棄他,還想要防着他?既然他這麼怕他碰到他,那他以後就乾乾脆脆再也不靠近他三步以內。
修魔?你去修吧!我看你會修成什麼樣?最好修到最後變得跟爛泥魔一樣最好!
讓你想要防着我,虧我還當你是朋友。庚二傷心又憤怒,擡起腳狠狠在地面上跺了兩腳。
踩死你這傢伙!要修魔也不跟人打個招呼,害我白白浪費好幾年的修爲。
被他踩的那個人正在他腳下兩尺深處,發揮出最大的剋制力在和上面傳來的米粥香味相抗衡。
如果問這世上有沒有比窒息而死更痛苦的死亡方法,那麼答案九成是讓一個人活生生餓死,而且最殘忍的就是在這個即將餓死的人邊上放上一堆美食,又偏偏不讓他吃到。
庚二,你已經報仇了。真的。
吃飽喝足的庚二把可以再次利用的東西又全部收回懷裡,木勺、瓦罐、煤爐……也不知他懷裡哪來那麼大地方收納這些東西。
拍拍胸口,如果當初能提前知道這裡只能進不能出,他一定會把裡面裝滿吃的。可惜啊!
雖說相信己十四的能力,不過還是回去看看好了。但在這之前,他得先想好怎麼向己十四解釋自己被少年亞生打破腦袋埋進土裡、還能活着爬出來的奇事。
沒有燈光對於庚二來說似乎沒有太大障礙,想好了藉口擡腿就走人,可剛走出十幾步遠,他又退了回來。
猶猶豫豫,不甘不願,來回在剛纔坐的地面踩了好幾圈,最後終於下定決心彎腰在地面上畫了一個較爲複雜的陣圖。畫好陣圖,庚二萬分不捨地從懷裡掏出幾塊似玉非玉的黑色石頭看了好一會兒。嘆口氣,聚魔陣已經畫了,可沒有魔石啓動也不過是白畫。
算了,便宜你小子了。要不是看在你還知道出來找我,哼哼哼!
把魔石嵌入陣眼埋入地下,做好事不留名的庚二大爺昂起頭,用勁踩踏着地面走了。
而留在地面上的陣形在最後一顆魔石被嵌入的剎那,亮起一圈耀眼的光芒,就在光芒消失的瞬間,地面上的陣形圖也隨之消失不見。
一切都似恢復了原樣,又似有什麼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