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要出錢贖回楊香寒,金家衆人卻是被金芸說出的一串數字給驚喜到沒魂。
雖說那日不歡而散後,金老爺子老兩口也沒有立馬就拿着銀子去贖人,同時也沒再提起過這件事。
可大家都心知肚明,遲早還是要提起的。
誰也不會嫌棄錢多,呂氏看着相公神情整日萎縮,相伴這麼多年,便也知道如果爹孃再次提起,他肯定會是同意。
於是呂氏乾脆瞧瞧在村子找了個人,將一些話帶給了再鎮上的許氏。
許氏頭腦聰明,又會說話,這點呂氏是非常的認同,再來了,她就不相信她這個三弟妹會願意家裡出一百兩銀子去贖個人。
果真,上午帶了話出去,下午三郎一家全部都上門,一個都不少。
如果不是時機不對,呂氏恨不得去罵上一句,秋收的時候沒見到人,連個問候都沒有,現在倒跑的勤。
許氏面上波瀾不驚,心中卻是起起伏伏,她怎麼都沒有想到,村子裡的金家居然一下就翻了身。
要知道,他和三郎在外面辛苦打拼謀算這麼多年,直到現在日子纔好過一些。
卻不想老家如此短的時間內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更沒有想到的事,如果這次不是大嫂託了個底,他們一家至今都還矇在鼓裡。
爹孃兩人定是對她有了間隔、許氏定下心,面上更添上一絲真切的笑容。
“爹孃,真是對不住,前個日子三郎的同窗來拜訪,田裡收莊稼都沒空出時間上門,真是該死。”許氏輕輕抽了下臉頰,臉上盡是歉意。
金啓雙也是,一進門就對着金家人連作了三個揖。
旁邊永嘉卻是道:“是我的錯,如果不是爲了我,也不會讓祖父祖母如此勞累。”
一家人話說的好聽,如果在以前,說不定他們還要感動一番,可呂氏和舒氏這段時間來可是看清了他們的面孔,特別是舒氏,更覺得他們的面目可憎。
可金蔣氏到底不同,雖說之前有了不滿,但到底是自己的兒子和孫子,聽着看着三郎一家的做派,心裡到底還是有些心軟,三郎從小到大就有出息,還是整個村裡裡面唯一的童生,讓他們好生長臉。
她臉上有些柔和,道:“你爹孃不知事,哪能怪到你小子身上。”
“祖母,父親同窗曹先生瞧着大哥聰慧,特開口許諾等大哥年歲一到,便引薦到六玟書莊。”永利小小年紀,口齒伶俐,就算再不滿,金家兩妯娌不得不誇聲許氏會教養孩子。
而他的話更是讓金家衆人驚訝萬分。
六玟書莊是讀書人夢寐以求的讀書天堂,每年都有慕名而來的書生,數不勝數,只因在如今在朝堂上爲官的就有兩位是從六玟書莊出來的學子,曾經六玟書莊更出有一位當朝宰相。
可惜,當年的宰相去世後,六玟漸漸沒了之前那般名號,可到底對於百姓來說,先不說以後能不能有成就,但在裡面結交的除了普通的學子,更多的卻是一些達官貴族的子孫。
更何況,說不定同窗的友人是下一個宰相呢?
“是哪個曹先生?可是當真。”金老爺子也是無比期待,他已過半百,還不知道能活到什麼時候,唯獨希望的就是能看到子孫能有出息,雖然比起鐵匠,他並不看重讀書。
當年三郎立志要做個讀書人,也並不是他相逼,而是他自己堅持的選擇而已。
只是,現在不比年少,雄心壯志已經消逝,只要子孫能有出息,他也沒有什麼可求。
“爹,您還記得曹文?”金啓雙說道,其實連他都沒有想到,當年曹文遠走他鄉,多年後又回到了這裡。
金老爺子細細一思量,不確定的到:“可是……當年的案首?”
“正是。”金啓雙道,當年他去赴考,出的成績不過在中下游,而曹文卻是當年的案首。
兩人雖然是同窗,其實並沒有多大的交際,曹文與他一樣,都是寒門子弟,出了成績後,也只是聽旁人所說,曹文去上京,這麼多年沒有音訊,沒想到前段時間偶然相遇。
曹文雖然沒有明說,可金啓雙也瞧瞧試探過,雖然不知道他後來如何,但想來以他案首的名頭,秀才絕對是有把握,再來瞧着他的穿着打扮,還有對人的那種氣度,這些年來肯定是過的不錯。
甚至爲官的可能都有。
而他更沒有想到的是,曹文居然看中了自己的兒子,這簡直就是讓他大喜。
要知道六玟書莊出來的學子大部分都是頂着秀才的身份,就是極少的也是童生。
只要兒子能進入六玟,童生的名頭是絕對跑不了,而且自己兒子並不比他,他當年接近壯年才得來童生,更是對秀才無望,可永嘉不同,永嘉還很是年輕。
“曹先生說了,嘉哥兒年紀還小,現在就進入六玟書莊不太合適,這段時間時不時就空出時間,來給他補補功課,想來是真的看中他。”許氏的臉上是止不住的傲氣。
也正是如此,這段時間她是連面子活都沒在老家人面前露上一臉,就像往年,哪怕心中不願,在秋收的時候絕對還是會帶着一家人回來一趟。其實真說要做什麼活絕對也不多,兩個兒子還小,根本不用下地,三郎飽讀詩書,都已經有差不多幾十年能沒有下地過,就是她,說上幾句好話,她連提都不用提,娘就安排一個輕鬆的夥計給她。
“好事,好事啊。”金蔣氏激動萬分,她用着手不住的摸着永嘉的臉頰,誇獎的活不住的說了出來。
也許是心中喜悅,根本就沒有看見永嘉眼中的不耐以及厭惡。
金蔣氏常年做活,手中的粗繭摸的嫩臉生疼,還有那指甲縫裡的污垢,更是讓永嘉有些掙扎的向後,卻不想才退了半步,許氏就上前暗地的用手一抵,不讓他後退。
“可不是,曹先生因着有事要離開一趟,他前腳剛走,我們就趕了過來給爹孃,哥哥嫂嫂們賠個不是。”許氏再次歉意的說道。
不過才進院子,幾句話的功夫就將之前的過錯翻了個篇,舒氏一直在角落旁觀,看到這也不由冷笑一聲,心中卻是冒起一絲涼意,三郎一家真是好謀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