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在這裡。’
蔣小蓮倒不覺得生氣,只是有些哭笑不得。
這一下午的時間,她就沒有出去過,敢情芸姑姑都不知道自己在旁邊打着下手。
看着來的人陸續都已經離開,蔣小蓮還是決定將心中考慮好的話說了出來,她誠懇的道:“芸姑姑,雖然我力氣不大,也能做些簡易的活,而且我會不吵也不會鬧,定不會再旁邊打擾到你,就讓我留下來吧。”
金芸納悶了,她關上門換下身上的粗衣,將那一身豔麗的紅給穿在身上。
穿上後,摸了摸身上的衣裳,有些不滿,決定還是不照着孃的意思,再穿這身衣裳了,她還是比較喜歡素雅一些的顏色。
蔣小蓮等了半響,沒等到答覆。
其實這樣的情況很是平常,起先她們還覺得芸姑姑是看不上她們,不願意搭理。
後來才知道,只是她不注重這些禮節而已。
先不說這樣到底好與不好,就如芸姑姑現在這般。
女子打鐵,本就是有違常倫。
雖然前頭有個鐵孃的存在,可當時鐵娘受到了多少議論以及排擠。
世人多是那些迂腐之人,奉承女子無才便是德,鐵娘一路走到最頂峰,承受到的多少,無人能知。
鐵娘出世後,世人雖然爭議少了些。
到底還是有一些反對的聲音,雖然少,可剩下的那些人更是迂腐到無人能勸服。
小姑這樣的性格倒還好一些,最起碼,不在乎別人對她的看法,能夠隨心所欲,活的自在。
蔣小蓮再次開口,她道:“我看外頭的鐵匠,身邊都會有個拉風匣子,遞鐵錘的人。芸姑姑身邊待個男子怕是不行,不如姑姑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讓小蓮來試試?”
說到這番話,她突然想起,之前姑奶奶無意中跟她提起過,說是尋廚婆子的時候,遇到一名會打鐵的婦女,如果將那人買回來,芸姑姑便能輕鬆一些。
可到這個時候,蔣小蓮不由起了心思,既然別人可以,那她爲什麼不行。
金芸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小胳膊小腿的,瘦弱文靜的,如今雖弄的一身髒亂,臉上更是灰糊糊一片,卻還是能看出她樣貌的清麗,她拿過一邊中等錘頭放在她手上,說道:“你拿起試試。”
錘子不是最大的那一個,大小和她的手臂一樣的長度,上面是細細的木杆,下來是兩個巴掌大的捶頭,瞧着倒不是很重的樣子。
蔣小蓮也沒大意,伸出雙手接了過去,結果芸姑姑剛鬆,她就覺得手上重得厲害。
咬牙使勁用力,拿還是能夠拿起,只是身子已經向着前傾。
不說像芸姑姑那般肆意揮捶,就是拿久了,手上發酸都怕拿不住。
金芸垂眸向下,面色平常,可說出的話卻極其打擊人,她道:“就這樣你還想幫我的忙?什麼時候能舉得起大錘再來吧。”
說完,她直徑走了出去,完全沒有想到,在明日早上以至於今後的日子。
天色微亮之時,圍繞着宅子跑圈的,又多了一個身影。
那人纖瘦,跑的很慢,卻咬牙一直堅持着,哪怕再累再苦,都堅持着跑完一個圈。
當然,這時候的金芸怎麼都沒有想到,還以爲蔣小蓮會因爲她的話放棄。
吃過晚飯後,金芸照例去了趟孃的房間,陪她說說話。
金蔣氏如今的身子已經差不多好了,只是家裡人不放心,便就着他們的意思,多在屋子裡歇歇。
好在時不時有人過來陪她說話聊天,倒也不覺得閒得慌。
她拿着小女兒的手,臉上是樂開了花,叨叨絮絮說了許多。
金芸這倒是很給面子,娘說着什麼,不管她感不感興趣,都是笑着應答。
更多的時候,還裝做驚訝,逗得娘笑得不停。
金蔣氏說完,指着她得額頭就是笑道:“臭丫頭,還當娘是孩娃不成,還學會哄娘了。”
語氣雖然帶着抱怨,臉上卻是堆起皺紋,笑得十分開心。
“對了,今兒你小舅上門,說是要給小蓮尋門親事,我聽着那家人倒是不錯,等明日就讓你二哥去打聽打聽消息,如果不錯到可以定下來。”說到這的時候,金蔣氏側頭望着小女兒,越看越不滿,指着她額頭的手指變成了兩根,捏着她的鼻子道:“你說你這丫頭該如何是好,小蓮和你一般大,要不也給你尋個人家?”
話音剛落,她就看到小女兒一臉的毅然,點了點頭。
瞬間就驚喜起來,連忙坐直身子,卻聽到小女兒說:“等我當上鐵娘後,自然會成親的,不過以我的本事,不會讓娘等久的。”
說完,她站了起來,對着身後的怒然而起,就想一巴掌過來的金蔣氏,是視而不見。
她所謂的鐵娘並不是一個參加過一次小鎮舉辦的賽事,而是世上人都知曉的鐵娘,能鑄造出寶器的鐵娘。
但現在,她在外人眼中,不過只是一個運氣好,恰巧尋到礦脈的鐵娘。
臉上談起時,雖然沒有帶着取笑得意思,卻也沒有任何的崇敬的意思。
從一開始,金芸就對自己說過,既然要做,那就做的最好,她不需要的就是牽強。
而成親的事,現在更是沒有在她的計劃當中。
上輩子,二十歲之前,她沒有談過愛。
末世十年,亦是如此。
她所見過的愛情,可笑的很。
親情還有血緣的牽絆,而愛情,卻是縹緲虛無,她見到過很多愛情,互相爲伴,到了生死關頭,永遠都是爲了留下那條賤命,殘忍拋棄。
這樣的愛情還不如沒有。
金芸忘記曾經是聽誰說起過。
嫁人便是第二次的投胎。
就她身邊的這些人,又有幾個好的?
金柳和離,香寒嫂子苦守多年。
這麼好的兩人,到頭來卻得了個這般的結局。
金芸從不認爲自己的性子很好,她也不認爲會有哪個男子會一輩子忍受這般性子的她。
既然如此,她手握鐵錘,照樣能將日子過的很好。
至於什麼第二次的投胎,她更不會當一回事。
如今的她,不同樣是如重生般,得到的第二次生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