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
金芸只覺得面前這個帶着些瘋狂的男人很是可笑。
“你怎麼會認爲香寒成親了呢?”李達搖頭,帶着點心酸,他道:“香寒妹子等了你十多年,你既無事,爲何不回家來看看。”
爲何不回家?
因爲心中是帶着恨意的。
他什麼都沒說,默默站在那裡無言無語,臉上的扭曲漸漸恢復平靜,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孟氏不敢上前寬慰,因爲她知道,將軍如今是在怪她。
這也正是來到這裡後,最擔心發生的事。
本以爲還能繼續瞞上幾天,沒想到,纔不到一天的時間,就如此了。
上一次接到下面來的信息,還是在上半年,那時候得到的消息明明就是如同以往。
金家日子守在村子裡面日子過的不好,楊香寒更是在一家有錢人家裡做廚娘。
短短大半年的時間,居然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孟氏心中恨得很,臉上卻是抿着脣露着擔憂。
金芸卻沒再理會她,而是轉身跟方亦烜幾人道別後,離開。
方亦烜等人一直站在旁邊,並沒有開口。
從上京而來的金將軍他自然認得,卻不知道兩人居然是這般的關係。
兩指摩擦,他望着婦人,到有些若有所思。
等金芸離開後,他示意雙瑞推着輪椅上前。
而此時金芸像是沒有發生任何事般,回到了宅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金芸纔回到宅子沒多久,就碰到了金蔣氏和香寒嫂子兩人在挑選布匹。
旁邊站着的一個女子,像是繡娘。
“丫頭,快過來量量尺寸。”金蔣氏趕緊招呼着,道:“瞧着這段時間長高了,個頭怕是比娘都要高了。”
香寒用手拿起一塊棉布,摸了摸,這家繡房是個實誠的,料子算是上層。
她邊道:“娘,我瞧着芸兒是比您高上不少,不信您兩比比。”
“我纔不和這丫頭比,盡愛到處折騰,身子骨一點都不柔軟,到時候我看誰倒黴會娶到這個蠻丫頭。”金蔣氏點了點小女兒的額頭,不解氣的說。
“哪像老夫人說的,姑娘氣色瞧着好的很,白裡透着紅,如花似的嬌嫩。”繡娘誇道,利落的就拿出尺碼給她量尺寸。
金芸也不回話,只是雙手舉起捧着臉頰回望着娘。
看到小女兒難得如此一次,金蔣氏微微有些愣神,反應過來後,取笑道:“不害臊的傢伙。”
香寒笑成一團,半響才直起身去選料子。
她道:“這個顏色不錯,到挺適合芸兒的。”
拿起的是鵝黃色的料子,上面紋路,瞧着挺吸引人,她再次說道:“再上面繡些彩蝶或者繁花,也是不錯的。”
“好是好,還是留給另外兩個丫頭。”金蔣氏拿起細細一看,手摸在上面柔滑,很是舒適,她道:“芸丫頭給她做些深色耐看的衣裳,整日姍上山下山的,又愛講究,沾了一絲的灰就換,櫃子裡的衣裳都不夠她換的。”
金芸對這個到是沒有意見,比起花花綠綠的亮麗衣裳,她還是喜歡深色的。
“那就多做幾身,她這個年紀不穿,以後大了想穿都穿不了。”香寒有感而發,她像芸兒的年紀時,家裡條件不好,穿得都是娘改下來的舊衣裳,等到了施府手中有了月錢卻只能常年穿着老陳的藏青衣,別說亮麗的顏色,就是素雅一些的衣裳都少能穿在身上。
手指向前,眼前的紅裳甚是吸引她的目光。
紅的豔麗,紅的喜慶。
然而伸上前的手突然停止,她沒有這個資格穿戴這麼鮮豔的顏色。
香寒抿着嘴,嘴角上揚,將心裡胡亂的想法拋開,移動手向前偏了一些,落到了旁邊青色的布匹上。
布匹較柔,摸在手上很舒適,她道:“娘,我就要這匹吧。”
金蔣氏眼睛落在小女兒身上,可香寒的動作她也是瞧着得,道:“行,馬上就要過年,你再選一匹,等過年的時候穿在身上喜慶一些。”
說完,她像是不經意的將兩匹布匹放在她身邊。
一匹是正紅,另外一匹是嫣紅。
兩個紅色很是耀眼,香寒卻看的有些淚眼闌珊,她深吸幾口,輕微點頭。
從頭到尾,金芸都看在眼裡,她並沒有將金家四郎回來的事說出來。
不是不想說,而是不敢說。
當家裡的人都知曉這件事,別的不說,金老兩口巨喜之後,只會傷感自責萬分。
寧願背井離鄉,卻不願回老家,甚至連個音信都沒有。
不管這裡面到底是什麼原因,老兩口不知道能不能接受的了。
金芸不敢說,是不想打破現在的生活。
雖然有些小摩擦,但至少日子還是很過的。
隨着時間過去,一天比一天,她都能慢慢感受到家的溫暖,這一刻,她突然又找回來末世之前的一種感受。
害怕失去。
“你既然拿不定主意,那就我這個老婆子來選了,不管你喜不喜歡都定了。”看到香寒猶豫不決,她大手一揮,將兩匹都放在了另外一個桌子上,對着繡娘說道:“你記下,這兩匹對着鎮上流行的花樣來,做的好看一些。”
金蔣氏說不出什麼樣式說是,只是如此交待着。
“娘,一件就夠了,那用的着這麼多。”香寒趕緊着說,移上前就將嫣紅的那匹抱起,想要抱回去。
剛抱在身上,她就愣住,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金蔣氏拍了拍她的肩膀,無聲安慰着。
“既然要喜慶,那就更喜慶一些。”金芸突然想起了一些,她道:“金海成親時,不是還有很多紅紗麼,讓郝婆子清理出來,給宅子裝扮裝扮。”
“嗨,你個孩子說什麼呢。咱們家又沒什麼大喜的日子,弄得滿屋子那麼喜慶做什麼。”雖然不贊同,金蔣氏卻是聽的呵呵大笑,誰不願意再家裡的喜慶事多一些呢。
而金芸沒有說的是,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家裡就會迎來一個大喜的日子,可隨之而來的怕是更多的煩惱吧。
香寒嫂子更甚,苦苦等待多年的中意人終於回來,可同時回來的,還有那人的妻子和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