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裡鎮依水爲生,兩週爲水,又有羣山圍抱,是個難得的好地方。
可惜的是,山多水多,而土地較少。
如果哪年的年景不好,糧食收成上不來,這裡總會鬧天荒。
好在水裡還有些魚類,還能飽飽肚子。
山水養人,卻養得是一些有本事的人。
沅裡鎮彷彿是兩個極端,要麼富貴的讓外地的人羨慕不已,要麼貧窮的只能賣兒賣女。
也正是因爲這樣的地界。
離邊關較遠,離上京也是如此。
近百年來,就是戰火連天,也很難捱及到此。
鎮上的百姓聽到這樣的高喊,首先便覺得是有人在鬧事,絕對是假話。
可隨着跑來的人越來越多,不由慌了神。
場面一下混亂,站在廣場邊的金芸及時向着家人的方向而去,來的人多,她根本無法顧及到所有,而是將壯壯一把抱起,把爹和金河幾個圈在內,擠在人羣中向着人少的方向而去。
金芸的反應很快,人羣中還沒有大亂,真要到了那個時候,人羣擁擠,就是想要離開都難。
金啓文兩兄弟看着小妹的動作,各自護着妻子,也是朝着他們的方向艱難前行。
好在,小莫氏和金柳沒有前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本她們是要堅持,後還是被金蔣氏說服留在了家,幾個小傢伙們倒是去了書塾,就是想來也來不了,就是多了個名爲壯壯的小跟屁蟲。
哭喊、吶喊聚集成一堆。
壯壯怕是沒有經歷過這樣的陣仗,老早就嚇得將頭埋在了金芸的脖子裡,身子更是直哆嗦。
金芸護着他的頭,在這般嘈雜的環境中,知曉他也許並不能聽清,還是在他的耳邊安撫道:“不怕,小姑在。”
小手加了力道,攆着的衣襟皺成了一團,壯壯卻悶聲的應答了一聲,身子也恢復了平靜,不在哆嗦。
金芸的力氣大,可在這樣的情況中,並不好使得力氣太大。
她不在乎有人會因爲她的力道太大,被推得摔倒。
可她知道,一旦有人摔倒必定會被後面的人涌上,到時候,想起來就不是那般的容易。
被推到的人必定非死即傷,真出現那般的情況,恐怕場景會更亂。
所以,她只能稍微用勁,將人推開出一條縫隙,然後讓爹插縫擠進去,再將金家的兩個丫頭給推進去,再由她自己上前。
時刻關注的前方和後面,這對於金芸來說,並不是難事。
再擁擠、害怕到失去理智的人羣衆,尋得逃生的方位,對金芸來說,完全不用仔細去看,就能尋到一個好的方位,這邊是多年積累下來的習慣,到如今,已經變成了本能。
果然,不出片刻的功夫,幾人站在了一件房屋的邊沿上,邊沿邊上是種得一些花圃,如果已經備踩得凋零,就是金家幾人,也顧及不了這些,才的一腳的草沫混着泥土。
“爲什麼留在這裡,我要回家。”金葉害怕得不行,一路走過來,只是擠了些,並沒有受到多大的困難,這時候,只惦記着那些人說的話,如果真的有亂黨闖進了鎮上,他們這些人不死都不成。
回到了家,還有高牆擋着,說不定能抵擋一段時候,等四叔回來了,他們便有救。
可說歸說,但真要讓她一個人回去,她是絕對不敢。
金葉別得沒,嘴皮子卻厲害的很。
金芸望着她,伸出空着的手,直接拿着她的衣襟,面無表情的說道:“你既然想離開,我送你一程如何。”
金葉啞然,抿着嘴扭頭,到底還是沒有再說話。
娘伸出手拉着她的袖擺,什麼意思她自己是明白。
也不知道爲什麼,這才半年不到的功夫,娘對待小姑比對她還要來的好。
每次小姑一待在爐房,就是待到大半夜,都是娘裝好飯菜,給她過去。
一鍋雞肉,她是翻了半天,都沒見到雞腿。
娘將雞腿給小姑,金葉不說,誰叫小姑是家裡最得寵愛的。
可鍋裡,兩個雞翅也消失的無影無蹤,這就叫她氣不過了。
家裡子女這麼多,小姑的輩分還比他們大,憑什麼獲得這般好的待遇。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心中不貧,金葉扭捏的不想理會娘,甩手一下,向着外面靠了一些。
沒想到,就是這麼輕輕一靠,她就被身後的人擠得向前。
就是眨眼之間,被人潮帶着走到了另一邊,迴轉過頭,家人的身影都已經消失不見,唯獨能聽到娘驚恐的叫喊。
“娘,娘,讓開,都給我讓開。”用盡全身的力氣,都沒能撼動一點,金葉這個時候才發現,原來之前小姑帶着他們一路,是都麼的不容易。
沒有力氣走出去,被擠得更遠,她都能感覺到下面腳踩腳,不過幾步路的時間,兩腳疼痛,被踩了數下。
金芸留下了淚,還沒用手去擦,就被人從後面狠狠的推了一下,身體歪斜腳步不穩,差點向着前栽下去。
好在,旁邊有人攙扶了她一把,將她帶了起來。
金葉驚恐的捂着嘴,這麼一路上,雖然她沒有瞧見,可地面上不少的地方都是帶着血跡,如果剛剛她真的摔了下去……
光想着就覺得後怕,她扭頭,吼道:“推什麼推,餓死鬼投胎不成,如此惡毒的心,小心死後下地獄。”
這番話,大部分都是從祖母那學來的。
以前在村子裡,祖母時不時就要罵天罵地一翻,次數多了,有些話她也記得,只是一直都沒說出來過。
這次也是後怕的很,就這麼一鼓氣的說了出來。
站穩了聲,金葉這纔看到扶住自己的那人,剛看一眼,臉上不由有些漲紅。
只是現在情況特殊,她也只是輕聲道了一聲謝謝。
扶住她的男子年紀也不大,就是個大半的小夥子。
也許是看到這位火爆的姑娘獨自一人,並不是很放心,一直就這麼護在了她的身邊。
漫長的路,擁擠的人。
走得並不快,可推推搡搡的並不容易站穩。
金葉雖然是個姑娘家,可在村子裡面也是做慣了活,力氣還是有。
兩人就這麼互相爲伴,有驚無險的尋到了一個能躲避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