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李管事如何的慌亂,金先潮倒沒有精力去責罰。
等了半響沒有傳來回應,他乾脆繞道了一邊,向着花圃裡面走了進去。
爐房內雖然不華麗,可週邊的景色卻是一般地方見不到的。
大大小小的十數間爐房坐落開來,每間的周身都是種滿了珍貴的花草,雖然沒有濃郁的花香和豔麗的花朵,可也是極爲賞心悅目。
而爐房的側角有一個小窗,透着小窗便能見到外面的景色,在乏累的同時停歇下來賞賞景也是不錯的。
金先潮想到的便是這個窗戶,不止從裡面能看到外面,從外面亦能瞧見裡面。
窗戶很小,除了賞景外,其實更多的便是透氣。
爐房內燥熱的很,窗戶打開,稍微能透透氣,金先潮想的便是這個。
如果小窗關,他便能透過小窗瞧見裡面的場景。
李管事先是一愣,後又立馬的反應過來,他連忙就道:“三老爺,花圃裡盡是泥,小的去瞧瞧就好,可別髒了您的腳。”
說着這番話的時候,聲音自覺的放小,只是話還未說完的時候,他就已經看到三老爺鞋面上盡是黑泥,甚至還有一些已經沾到了衣襬上。
金先潮根本就不在意這些,只是一臉震驚的望着窗戶的方向。
除了震驚,臉上抽搐的有些扭曲,讓李管事甚是好奇,三老爺到底瞧見了什麼。
爐房的小窗確實已經打開,透着小窗能夠瞧見裡面的一切。
偏偏,裡面待着的人物讓金先潮吃驚萬分,他怎麼都沒有想到,待在爐房裡面引起他注意的居然是四弟的小女兒,他的小侄女。
爐房裡面的金芸手拿着錘子,不斷的捶打着,甚至還能分出心思擡頭瞧着窗戶外面突然出現的人影。
微微挑眉,就這麼看着他,手中的動作卻是一直都沒有停止過。
被小侄女盯着,金先潮極爲不自在,臉上更是有一些的難堪,腳下粘粘的感覺更是提醒着他,現在做的事,是多麼的不符合他的身份。
輕輕咳了一聲,他道:“是金芸啊。”
難得的,一向精明的金先潮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說話了。
之所以發現一個好苗子就這般的欣喜,還不是因爲有些乏力,別看現在上京金家是他大哥掌家,他在旁邊輔助,可隨着金家的勢力越來越大,難免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
雖然和大哥有些分歧,可不得不說,他們兄弟都是連在一根線上的螞蚱,如果大哥真的被拉了下來,那他也無法在這裡繼續安然的待下去。
現在,他們兩兄弟手中,並不是沒有能力出色的宗師鐵匠,可惜的是,他們的年紀越來越大,體力隨着年長流逝,現在還能勉強的鍛造兵器,再過個幾年,怕是連握錘的力道都沒有了。
這幾年來,不光是他,就是大哥,都在四處尋找年輕的有天賦的鐵匠,花上不菲的銀兩將這些人給搜刮過來。
錢財確實是個不錯的東西,可惜的事,就是往裡面投上金山銀山,培養出一個出色的宗師,仍舊需要時間的過濾。
前方的前景並不確定,金先潮現在有些患得患失,見到有天賦的鐵匠,難免有些意動。
而現在,他卻不得不想到,自己到底是失態了。
再來,他怎麼都沒有想到,四弟的子嗣中,居然也有個如此出色的。
先是用耳去聽,現在能夠親眼瞧見,金先潮更是有些驚歎。
從他看到金芸到現在,她的動作一直都沒有停下來過,就是他的突然出現,都沒有影響到她的動作。
甚至連一點氣息都沒有亂。
而且,金先潮看着,金芸的動作很是輕巧,彷彿擡起落下的動作根本就費不了多少的力氣,可看着捶下的生鐵,隨着落下的捶,被擊打變形,光看生鐵被擊打形成的模樣,就可以想象去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氣。
四弟小女兒的力道可真大啊。
這便是金先潮心中冒出的想法,同時,不免有些羨慕。
他的子女不少,孫兒孫女更是多,再加上大哥和二哥的,子嗣加起來,更是數不勝數。
偏偏,這麼都人當中,硬是要扯出來,也就幾個才能稍微出色一些的。
可是,如果不是府邸中財力和物力的支撐下,根本就是再平凡不過。
金先潮回想幾年前,還能與大哥那般自欺欺人,現在卻已經恍然醒悟過來,光憑府邸的那幾個子嗣想要支撐上京金家,讓世上的鐵匠敬畏,根本就是不可能。
四弟這個小女兒,別的不說,光是力道和捶打的這個本事,就是他們那幾個子嗣根本就比不上的。
除此之外,金先潮更好奇,他的這個侄女鍛造出來的兵器會是什麼樣子。
他道:“可是鍛打什麼兵器?”
金芸搖頭,她道:“還未想出來。”
是的,金芸仍舊沒有想出來,劍、刀、斧頭或者仍舊是鴛鴦鉞?
可這些,她至少現在都沒有興趣。
“盾牌如何?”金先潮脫口而出。
盾牌不過就是一塊擋板,外人瞧着就像是根本不需要什麼工藝,隨意鍛打就能出來。
卻不知道,盾牌纔是最爲考驗摺疊鍛打的一樣兵器。
“盾牌?”金芸有些意外,這是她從未想到過的一樣兵器。
或者說,在她的認知中,盾牌只是防禦,不知道能不能稱之爲兵器。
可不得不說,金芸還真的有這個想法了,握着錘子的手落下,沒有再捶打在生鐵上。
金芸腦子裡面浮想着,以往瞧見過的盾牌,可這個時候,居然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盾牌是作戰時一種手持格擋,用以掩蔽身體,抵禦敵方兵刃、矢石等兵器進攻的防禦性兵械,一般都是呈長方形或圓形。
但是,光是鍛打出長方形或圓形肯定不行,還有其他需要注意的。
瞧着侄女臉上的疑惑,金先潮說道:“盾牌說難不難,說簡單卻不簡單,甚至可以說,盾牌的鍛造更爲難一些,畢竟與盾牌銜接的可是鋒利的兵器。”
沒錯,金芸點頭想到,如果盾牌防禦性不好,隨意一把兵器便能將它割開,拿在手中不止沒起到防禦的作用,更是一個累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