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魚,又名爲銀魚。
別瞧着身小,不說營養,就是價值怕就比得上一兜的魚羣了。
銀魚並不常見,金芸又在四處打量了半響,也沒在瞧上一條,而魚兜裡不過就是先前捕到得四五條,弄成一碗也不過就是兩三口的分量,到是可以熬成一小鍋的魚塘,沒人說不定還能分上一些。
金芸又揮了幾次手,捕到了不少大魚,她只會吃,卻不會認,也不清楚自己捕得是什麼魚,倒是看着挺大挺肥沃,弄上一餐準能吃飽爲止。
永華看得眼熱,又不敢明搶,只能可憐兮兮的望着小姑。
金芸弄了一兩次便也沒了興致,能下水還好,現在卻只能踩在石塊上,還要隨時注意着不能讓河水打溼鞋襪,根本就沒了玩耍的意義。
她將魚兜交了出去,便坐在邊上。
河邊的大樹茂盛,待在樹下還能遮陰,時不時又有清爽的涼風吹過,很是愜意。
引泉總算等到一人上岸,他趕緊着將懷裡的兩個累贅交了出去。
金芸接過手,將壯壯放到了草地上,他現在走得還算穩當,而且一鬆手一下就會跑的沒影。
她放下,手卻一直牽着他的後頸衣上,以免他亂跑。
壯壯手上有兔子,又哪會亂跑。
微微屈膝將兔子放在地上,他便順勢一屁股坐在地上,兩隻小短腿環繞兔子夾在中間,不時的用手去摸,用臉去蹭。
許是用的力度並不大,被順毛的舒服,剛放下地還四肢站起準備跑,現在卻趴在地上仍着小手小臉在身上亂摸亂蹭。
白鑫來自大家,雖爲家中小兒子,長輩管束不多,但也沒像現在這樣。
捲起衣襬,踏着清水,嬉耍玩鬧。
更沒法相信的是,他居然和兩個不到七歲的孩童,還能玩的如此盡興。彎曲着腰身,他雙手捧起一手心的手,就想着旁邊的人波去。
哪曉得,自個的手還沒有舉好,就從後面被人襲擊。
清涼的水順着發間向下,流進後頸,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引泉仰頭大笑,雙手指尖還有河水在滴落,看着小少爺狼狽的樣子,抱着肚子笑個不停。
“哈哈……哈,呃。”小少爺轉頭,面無表情的樣子讓引泉將笑聲吞了回去,悻悻然張着嘴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低垂着頭,正當他識趣的準備走上岸,就被潑了一臉的河水,臉上失落的表情頓時散開,到底也是個半大的孩子,嘴角咧開,加入了小少爺的隊伍,對抗着對面的兩個孩童。
別看雙胞胎年紀小,卻是經常玩耍,熟門熟道。
河水邁過了小腿,走起路來並不方便,兩個小傢伙活靈活巧,總能及時避開潑來的水,並迅速反擊過去。
“什麼東西。”白鑫有一絲的異樣,腳趾便有點癢癢還帶着些些的痛感,驚得他連退了三步,如果不是身後有着銀泉扶住,說不定他得一屁股坐到了河水裡。
永華好奇,上前彎腰一看,有手撥弄這河底的砂石,將那罪魁禍首抓了起來,他樂呵呵道:“是螃蟹。”
現在的螃蟹還不肥美,小小的一個,張牙舞爪。
螃蟹是門好吃食,可惜吃起來太費功夫,還吃不出多少肉來,農家人也不愛將時間費在這上面,折騰的很。
金芸愛這麼一口,雖然小了一些,但也能嚐嚐鮮。
“擰上來。”金芸喊道。
永華踏踏的跑了過去,將螃蟹放到魚兜裡,說:“小姑你喜歡吃螃蟹呀。”
金芸點頭。
永華望着魚兜裡面的東西,似不經意的說道:“我喜歡吃雞腿。”
永新上街,曾買過一次,永華永革分到一隻,那味道光說就感覺口水快要出來了。
“多找幾隻螃蟹,下次上鎮上就給你買。”金芸揉着他的腦袋,這小傢伙越來越精,不過就是許諾了幾次替她做些事就給吃食,現在是不用說,就會講條件了。
她又道:“給你一隻整的。”
“好。”永華重重點頭,兩眼似發着光芒向着河邊而去,連忙招呼着哥哥就低頭尋了起來,也顧不上和白鑫兩主僕玩耍了。
白鑫意猶未盡,又拉不下面子去喊,只能苦着稚氣的俊臉說道:“螃蟹有什麼好的,我明日就給你們送上一簍。”
永革永華聽着這話纔不會蹦跳起來,雖然玩的有趣,可這人他們又不認識,哪曉得會不會食言,可小姑就不同,她說過的話,次次都做到,沒一次食言過。
現在的螃蟹不大,又喜歡藏在河底的石塊下面,尋起來挺是費盡。
但到底也沒有做白工,還是找到了幾隻。
可是一隻比一隻小,甚至有個還沒他們手掌來的大,永革比劃了兩下,總覺得太小,拿在手裡心有不甘卻還是丟開再繼續去尋。
白鑫看着沒人陪,用手撩撥兩下,便也走了過去,他見到永革不斷翻着水低,就是找不着,倒是看到水裡游來不少的魚,他看得眼熱伸手一探,直接摸了個空,連魚都沒有摸到。
剛巧,手的下方有一石塊,他停頓了下,便伸手繼續向前,輕輕翻開石塊,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下面。
到底還是失望,裡面什麼都沒有。
白鑫瞧瞧左右看了眼,若無其事的站起身,掩耳盜鈴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似的轉身離開了半步。
不想腳下像是踩到了個硬物,他低頭一看,笑了。
低身趕緊去撿,還故作不欣喜的說道:“唉,撿着一個。”
永革跑過來一瞧,癟癟說:“不就是我先前扔掉的嗎。”
說完,就一臉嫌棄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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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白鑫一臉愣然,其他幾人卻是歡樂的很,引泉雖然是白鑫的家僕,卻也是白府的家生子,爹孃都是府裡的管事,一生下來就沒做過什麼活,像是現在下河已經都沒有做過,更別說哪會捕魚。
只是到底有些孩子氣性,一個人都能玩得興高采烈,哪怕是連魚影都沒瞧着。
玩樂的時間過的很快,白鑫都還沒感覺,河道邊上就已經有人來接。
他心中不樂意,卻不得不走。
只是走之前,終究還是將灰白兔子一併帶回,白鑫可不希望自己養了這麼久的兔子被當成了口糧。
兩主僕離開,金芸一行人也便打道回府,雖然捕得並不算多,但細細算下來,每樣也能做出一道菜來。
回到院子時,金蔣氏等人已經回來,這兩天的天氣不算熱,天空有些暗沉,等着炎日時,田裡的莊稼就能豐收,這兩日雖然有些累,可今年是個豐收年,就是再累,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帶着笑意。
“那小少爺可是回去了?”金蔣氏問道,新哥兒媳婦一直在屋裡繡着針線,剛回到家見到院子裡面無人,也是問了小莫氏。這才知道是那日的白家小少爺上門過。
“回了。”金芸道,不止人回去了,兔子帶着了,還順帶着要了兩條魚過去。
雖然在河邊每一條是他捕的,但金芸也沒小氣,挑了兩條大大的魚就塞給了他。
金蔣氏哦了一聲,湊上前去看,不免有些皺頭,道:“這麼小的螃蟹哪會有肉,還浪費柴火。”
金芸舉起手指頭,聲音弱弱的說:“就一次,我好久都沒嘗過了。”
“就你好吃。”金蔣氏白了小女兒一眼,又去挑着刺:“還有魚,捕這麼多幹嘛,一股子腥氣,家裡可沒人喜歡。”
“放些生薑就不腥了。”這個金芸知道,她不由想着說不定以這個爲菜方子還能賺上一筆錢。
“哎喲,我的傻小姑,生薑多貴呀,怎麼能和魚配着吃。”呂氏聽的就是一急,就怕老孃爲了疼小姑子,出口答應。
而這時金芸才知道,魚配着生薑是能解腥氣,可架不住生薑價格來的昂貴。
現在生薑並不是一門菜,而是藥方,對着許多小毛筆可是有着奇效。
用來做菜,一般都是有錢人家的做法,他們小門小戶可不信這麼一套。
“那先煎了做紅燒吧。”發白的魚湯是多麼的鮮滑,既然行不通,金芸退一步說道。
“那多費油。”呂氏望着,一臉的小姑子不懂事的表情。
煎魚可不是幾滴油就能了事的,再說了煎一條怎麼夠一大家子吃,煎上幾條,細細一想,那油就得用上一小半壺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金芸不樂意了,按照呂氏的意思,就是將魚放在白水裡面去煮,那也是浪費柴火浪費井水,還不如不吃來的划算。
當然更主要的原因,是呂氏根本不喜歡吃魚,更是聞到魚的那股子腥氣就覺得噁心。
可偏偏金芸已經十多年沒吃上這麼一口,想得很,她鼓着腮幫子賭氣的說道:“我就要吃。”
這一刻,也許連金芸自個都沒有發現,現在的她卻是有些不講理,可偏偏這樣的情緒,一般都是在自個最親的人面前纔會表現的出來。
舒氏這時候走了過來,她接過魚兜,望了一眼:“我來吧,油少放一點也行,我都放點醬油,將腥味壓下去。”
話剛落,邊上一直乖乖聽話的雙胞胎就拍起手掌,連連道好。
要說孃親的廚藝,絕對比得過大伯孃,平常的菜吃起來都香的很。
看着弟妹都如此說,老孃在旁邊沉靜不語,呂氏重重哼了一聲,就用着袖擺捂着鼻子向屋裡去。
如果不是不捨得,她恨不得連晚飯都不吃,來表示自個的不滿。可同時她纔沒有這麼蠢,真到了晚飯的時候,絕對只會多吃一些,而不會少吃。
舒氏擰着魚兜就到了竈屋,她瞧着魚兜裡面有兩條大的鯽魚,既然小姑子說了要紅燒便就紅燒,還有一些白魚,沒幾隻,就算是熬湯也不可能一人一份,乾脆熬成個三人份,這樣湯汁味濃,也不會太過寡淡。
家裡還算有着銀錢,金蔣氏老早就交代了,這幾日地裡活忙,晚飯怎麼也得見些肉葷,還得個個吃飽,不能打着餓肚。
今日的菜色裡便有一道葷菜,呂氏爲了討個輕鬆些的活,老早就說好這幾日的一日三餐都由她來安排,竈屋裡的菜板上面還放着沒有切完的豬肉,舒氏打量了竈屋裡現有的,便決定今日來個豬肉燉米分條,兩條紅燒魚,再來一個青菜,主食還是饃饃。
現在金家的饃饃可不是以前能比的,不止大了不少,裡面也沒有摻黑麪,嚼起來更沒有了以前那股苦澀味道。
舒氏廚藝好,手腳也靈活,一個人在竈屋裡忙活了小半天,在夜色降臨的時候,纔將菜盤擺好。
兩個葷菜,這待遇可比得上平日過節,瞧那豬肉燉米分條,上面的肉片都快堆出盆了。
等着金老爺子舉起了筷子,衆人便開動了起來。
舉起的手首先夾的便是肉片,而金芸卻向着對面的方向,朝着那盆紅燒魚而去。
沒有了生薑壓住腥氣,舒氏不得不多放些醬油,紅燒魚看着不太好,黑漆漆顯得醬油放多了,沒想到入口卻是如此的鮮嫩。
雖然還是能感覺到一小股的魚腥,但對比味道到可以忽略不計,這也大概是金芸很久沒吃過,才如此的吧。
最少這麼一大桌子的人,喜歡這道菜的並不多。
就是爲了捕魚出力的永革,嘗上一口後也是微微擰起眉,再也沒往那邊伸筷子過。
永華卻不同,一筷子一筷子,手伸個不停,如果不是筷子用的不熟練,金芸怕都搶不贏他。
小莫氏這兩日總感覺頭有些昏沉,怕是天天待在家裡刺繡待得太久,總想着要休息小段時間,不拿針線,卻每日起身,眼睛就落在上面,不捨得離開。
娘是被逼而刺繡,可她卻不同,她對着刺繡有着恨也有着愛,到底還是愛過於深刻一些,並沒有人來催促,卻是她自個不捨得不做而已。
頭越來越混,再加上總有一股魚腥氣在鼻尖飄蕩,引起了心中的反胃,小莫氏爲了不失禮,一直忍耐。
結果身邊的永新夾了一塊,伸到她面前時,再也沒有忍住,雙手將他推開,小跑步的就向院子外面跑去。
時不時傳來了幾聲嘔吐的聲音。
永新大急,臉上擔憂不止,緊跟着就跑了出去。
而金蔣氏和呂氏卻是亮起來眼,有些期待的望着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