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上京金家的老夫人,金曹氏與宮裡的貴人接觸並不多。
可誰又不願意多接觸,那可是長面子的事情。
這次被突然告知要進宮面見貴人,金曹氏驚喜之際,還想着將那個孫女帶上一同前去。
卻沒想到的是,被告知要帶上四弟的小女兒。
金曹氏此時沒有一絲的欣喜,反而覺得面子上過不去。
明擺着,這次是她借了金芸的臉面才得以去趟宮裡,如果不是宮裡的公公一直在外間候着,金曹氏甚至不去的意思都有,還要拖一個小輩的顏面才能進宮,金曹氏整張臉都是青的。
偏偏還有咧着嘴笑着招待宮裡來接人的公公,還得提起心思爲金芸考慮着穿衣打扮。
畢竟就是再不樂意,也不能讓金家的人丟臉丟到宮中。
從寧園回來的時候,金芸就知道自己會去一趟皇宮,不止她,就是進去見太太上皇的十一人,都有可能會面聖。
所以,倒不是很驚訝,只是這次招她進宮的,並不是聖上,而是皇后。
對於皇宮,金芸心中還是有一些的好奇,從進了那高牆之後,心中的好奇便也消散。
紅牆黃瓦,金碧輝煌,入眼的景色自然是別處所不能見到。
金曹氏走在前面,還怕後面跟着的人漏了怯,便不經意的轉頭,心中不由有些讚歎。
金芸目光平視前方,並沒有左顧右盼。
哪怕是進到皇后的寢宮,仍舊保持着一臉的平靜。
幾人上前,便行了禮。
顧皇后臉上和氣,上前就是攙扶着金曹氏,說道:“老夫人年歲大了,無需顧忌這般俗事,快給老夫人賜坐。”
金曹氏有些受寵若驚,往日裡娘娘可沒這般的客氣,要知道,顧皇后乃是繼室,上一任皇后去世後,才得以從一貴妃扶正爲後。
平日裡,對這些禮節,是最在乎不過的。
而此時,偌大的宮廷之中,金芸還見到了一個熟人,她不動聲色,恐怕這是躺鴻門宴。
“本宮聽聞兵器榜換榜,正是因爲你家小女,真是了不得啊。”顧皇后端正而坐。
“芸兒能得以皇后稱讚,是她的福分。”上京金家之人無需謙虛,不管顧皇后此話是虛是實,金曹氏都會接下。
“是個好苗子。”顧皇后說着,伸手拉着身邊一直站着的姑娘,她道:“此女乃是我年幼姐妹的孩子,她從小也對打鐵有着濃厚的興趣,今日讓老夫人前來,一是想見見鍛造歸寧鐵鞭的人,再來,也是想給你介紹這個丫頭。”
金曹氏心生疑惑,口中附應:“現在的鐵娘子不多,女子打鐵本就艱苦一些,能堅持就好。”
“可不是,本宮有時瞧着,也不免爲她心疼,可誰叫她喜歡呢。”顧皇后如此說道,雙手更是緊緊握着身邊丫頭的手,顯得很是親熱,她再次道:“世人都知金家打鐵最爲在行,本宮要求的也不多,讓她去金府小住一段日子,感受一番如何?”
金曹氏微微皺眉,敢情之前的客套,就是爲了現在這番話。
不過,正如顧皇后說言,小住一段日子並不覺得過分,金府那麼大,難不成還容不下一個小丫頭。
而正當她要應答的時候,金芸開了口:“我與靳姑娘有緣,沒想到短短几日又再次相見。”
金芸不得不開口,就照着當日在寧願,金偃寧對待靳的態度,就能看出兩人之間的水火不容。
她如今一家老小都住在金府,如果可以,自然不能將有歹意的人放到身邊。
金?還是靳?
金曹氏一愣,她眯眼仔細打量着顧皇后身邊站着的人,這姑娘生的倒是極好,身上穿戴更是精貴,在她的印象中,上京並沒有這號人。
靳知道,如果她的身份一概被金老夫人知曉,便入不了金府,從開始打算着的,便是先下手爲強,真當金老夫人答應了,那她是想反悔都不行。
而只要入住到金府,不管金府的人是如何想,外人便會覺得金靳兩家相處融洽,有些往事,便也會忘卻。
反之,就是住不成,靳也不懼,所有的一切都正按照他們佈置的方向而走,她道:“是啊,數十年能使兵器榜換榜的人,也是十分好奇,今日再次見到金姑娘,正是很驚。沒想到金姑娘年紀不大,本事卻不小。”
靳!
眸光收斂,金曹氏大恨,如果不是金芸突然的開口,她便中了大計。
雖然知道沅江靳家的人來到上京,卻不想,這纔多長時間靳家的人,居然與顧皇后達成了某種交易,不然今日怎會有如此一遭。
年幼姐妹的孩子?金曹氏冷笑出生,顧皇后出小大到從未出過上京,如何與遠在沅江的靳家人成爲姐妹。
見到金曹氏冷了面,顧皇后這下也有些下不了臺,可以想到靳家人的許諾,便硬着頭皮繼續說道:“瞧瞧,正好兩個姑娘都是志趣相同之人,待在一起共同進步也不錯。”
“靳家姑娘短短時間就能博得娘娘的喜愛,想要如何的助力沒有,咱們金家的姑娘便不作陪了。”金曹氏冷言道,話語之間完全沒有顧及對方是尊貴的娘娘。
“你!”顧皇后也沒有想到金曹氏說話如此的直白,如此的不給她顏面。
可到了這個時候,顧皇后才知道,她根本拿金曹氏沒有任何的辦法。
硬塞?金曹氏敢如此冷言,本就是不懼她,她還能有什麼辦法?連聖上都要給金府的人三分眼面,更別說她了,顧皇后端起茶杯,道:“罷了,竟然金老夫人不喜,本宮就不做這個打算了。”
金曹氏也不想多待,便帶着金芸告辭離開。
轉身的她並沒有看到,顧皇后氣急帶着怨怒的樣子,她沒有想到金老夫人如此的不知好歹,望着她們離去的背影,開口道:“這麼多年未見,本宮倒是想你母親的緊,等會兒就派人去趟沅江,將你那一家人都給接到上京聚上一聚。”
靳自然是欣喜答應,有了皇后的口諭接人,金府難不成還能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