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長娓娓而談。
原來,在金四郎參軍未歸後,楊家便高價將香寒賣身給了一位老財主,老財主家大業大,家中妻妾無數、子孫衆多,不過就是爲了解解饞收下了這個送上門來的鄉下女。
還好金家得知消息及時趕到纔沒釀成慘劇,金先洪兩夫妻當年四處奔波費了好大力,纔將香寒給贖回。
卻不想,迴歸自由身的香寒被楊家兩口子再次賣身,以死契賣給了鎮上的富家做奴婢,整日做着粗活不說,還無法婚配。
金蔣氏知道後,氣的倒仰,當時就拿着把菜刀奔去楊家鬧了好大一場。
要說香寒還沒入金家門,金家也沒權利來管楊家的事,即使是賣女也是賣的楊家女。
可偏偏金家自覺對不起香寒,香寒這個孩子他們是打心底裡就喜歡,定親後,和四郎兩人也相處的非常融洽,她的好,金家兩口子都是看在眼裡。
所以當知道香寒被賣,兩口子也是咬着牙將她贖回。
在贖身後,金蔣氏爲防止後手,在兩個村村長前楊家舉着手指發誓,會將香寒尋個好人家嫁出去。
畢竟這也不算是一個光彩的事,而且楊家人板着手根算賬,如今又能將女兒嫁出去,還能回來一筆彩禮錢,自然是欣喜過狂,連聲就答應下來。
沒想到的是,楊家如此不堪,承諾了才半年不到,楊家居然又將香寒賣去做奴婢。
金蔣氏事後不止一次的想過,如果當時沒有人攔住,恐怕她手上就添了一條人命。
而在金蔣氏的強勢下,楊家人不得不書寫了一份承諾,斷絕與楊香寒的一切來往,生不用撫養、死不用祭拜。
“那份書信如今還保存完好,如果你認爲下溝村村長與世長辭,這件事就被掩埋土中。”老村長聲音洪亮,斬釘截鐵得說:“那絕對不可能,哪怕老夫去世,這份書信也一定在。”
金家爲了香寒的名聲,楊家爲了自己的顏面,當時的事都是牢牢瞞住。具體何事,外人都是自己猜測,再加上有意的含糊其詞,偏向楊家人的更多。
下溝村幾人簡直不敢相信,這麼多年,聽到耳的話都是金家多麼的不仁不義,卻不想卻是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
楊大能幾人面對衆人的唏噓,面色漲紅,帶上這麼多人,本就打算快速快決,哪裡知道居然有人將老村長給叫了來,要知道老村長年紀大,這裡離村頭又遠,一時半夥也趕不到。
楊家大朗捏緊雙拳,手上經脈爆出,身上盡是冷汗,當年的事他最清楚,香寒兩次賣身都是他找的主。這次上三合村也是他的注意,爲了就是早就惦記上的銀子。
楊家大朗身爲獨子,仗着爹孃寵愛,從小到大沒有幹過一件正經事,而這次他闖了個大禍,想要回妹妹的銀子救救急。
“我爹就是個農民,成天干些粗活,哪認得字,什麼書信都是些子虛烏有的事。”楊家大朗狡辯道,他就死不認,三合村還能拿他怎樣?
楊黃氏連連點點,溝壑縱橫的臉上盡是着急:“對,我家老頭就是個粗人,那書信絕對不是他留下的。”
楊大能在老村長的注視下,難堪的低下頭,嘴上抵唔一聲,算是應答。
“對簿公堂。”輕輕撩撩的四個字從老村長嘴中所出,更讓人信服。
金蔣氏一驚,心中覺得解氣,可又不忍,不忍的是對香寒,她不想鬧的人人皆知。
“去,現在就去,在官老爺面前我就不信你們還能把死的說成活的。”呂氏插上一嘴,她纔不管香寒的名聲不名聲,這事如果宣傳開,對金家只有益沒有害,說不定給金家子孫長長臉。
“老村長一定要去,這麼不要臉的人,居然還有理找上門。”知道了來由,不少人感到羞愧,恨不得現在就將楊家的人綁到牢房去。
“這是倒了幾輩子的黴,才脫身到這樣的父母家。”
“楊家還有子女吧,可不能和這樣的人做親家,你瞧瞧,金家就是個例子。”
……
人羣中不斷唏噓,之前是怎麼對待金家,如今就是怎樣對待楊家,一人一口的‘唾沫子’就能把人給噁心死,
陪同楊大能來的幾個村子人,自個感到羞愧又被人唾罵後,後悔不已,用衣袖遮擋着臉面悄悄溜走。
老村長舉起手,示意安靜,開口說道:“楊大能,這是老夫給你的最後一次體面,是離開後永不踏入三合村,還是陪你走一趟衙門。”
楊大能連連擺手,聽到對簿公堂早已嚇得渾身直哆嗦,偏癱在兒子身上,臉上佈滿悔意,有沒有書信,他自然清楚,雖然書信上的內容是別人代寫,可畫的押卻是自己。
他就不該貪這幾兩銀子而聽了兒子的話趕來,想他年紀一大把,真在衙門走上一遭,那才無臉見人。
老村長狠狠跺了下桃木拐,厲聲道:“那還不滾!”
楊家大朗也是被嚇得不清,立馬丟下爹孃、媳婦三人,轉身就跑,背影及其滑稽。可沒有人笑,對於金家他們是敬佩,先不說是未嫁進來的兒媳,就是自家人也不是所有人都願意花上一大筆的銀子。
也有的人,卻是認爲金家有好報,花了一筆錢,結果這麼多年還不是賺了回來。
當然他們都沒有直說出來,只是藏在了心裡。
如果這話被呂氏聽到,絕對就是嗤笑,如果有得銀子拿都還好說,可偏偏做了賠本買賣,還招惹上了麻煩。
楊香寒每年託人帶來的錢,呂氏是見都沒見過,還要被金蔣氏隔三差五的提醒一句,這些銀子都是歸楊香寒自個的,以後都是她養老的本錢,誰都不準動,就是碰也不給碰上一下。
日積月累的,這麼多年,也算得上是一大筆錢財,雖然眼紅,可呂氏也沒打過這筆錢的主意,只是看不慣爹孃的做法而已,好處沒得一個還沾上腥。
這就是每一次吵鬧時,爲何呂氏總在旁邊湊着熱鬧,得也得不到,去也不是去在她身上,事不關己的事,沒必要花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