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是臨時而來,鄭家本就沒備上什麼好菜,都是家常便飯,卻又不能讓客人乾等着,就乾脆一邊吃一邊上菜。
對於鄭家的熱情,首次而來的蔣小蓮有些承受不住,連連說了好幾次,鄭家當家的才勉強同意不再下廚。
一餐飯上,金海是一直低垂着頭不語,也不知道是害羞還是生氣,連臉都沒擡起來過。
直到飯後,金芸開口說道:“一路上都聽說那神婆的本事挺大的,不如你帶我去瞧瞧?”
金海微微擡頭瞪了瞪她,心中卻止不住的有些想去。
“你不是將釵子給了那老婆子麼,不去的話,豈不是浪費了根銀釵。”金海再加了一句,身子向後,躲過了伸到面前的手掌。
金海連忙就是左右看了看,確定無人聽到後,她才小聲道:“小姑,銀釵的事,你可千萬別說出去。”
現在想想,金海都覺得自己有些太過了。
一根鍍銀的釵子啊,就這麼白白送人,這可得鄭寬辛苦多久才能掙到的銀子。
而且,真的見到了神婆,想要求個什麼,不還得花銀子,到那個時候,更有了念想,卻根本拿不出銀子,只怕更會傷懷。
可現在,給都給了,自然不能要回來,還是儘早讓成嬸子幫她引薦到神婆來的好。
不然,這根釵子就白白浪費了。
金海是又心疼又後悔,早知道自己就不該出手那麼急,就直接將釵子給遞了過去。
想到這裡,她頓了頓,說道:“咱們可是說好了,我去見神婆的事,你可誰都不能說出去。”
金芸翹眉,沒有任何的思索,點了點頭。
神婆住在邊村,也不是村裡的本地人,在村子裡租了個小院落落腳。
小院落有些偏,左右都沒有人家,平日裡就是過往的人都少,可這個時候,光是圍繞在院落附近的人都數不勝數。
偏偏沒人進去。
金海瞧得有些心急,左右顧盼,都沒有看到成嬸子的身影,雖然知道她不會誆她,但心底總覺得有些不安。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小院落的房門被打開,從裡面走出了兩男兩女,臉上帶着激動,歡喜的不成樣子。
跨出了門檻,還轉身不住弓腰倒着謝,只是離的比較遠,並不能聽到他們說的什麼。
但表情不能騙人,激動喜悅到哭泣,想來是如願了。
這樣一來,不少人都是伸長着脖子去看,總覺得很神奇,甚至有些人是一臉的虔誠。
就是金海都雙手握緊,放在胸前,雙眼睜得大大的,望向院落大門那個方向。
雖然一直在傳神婆的事情,可見到神婆的人也沒幾個,大部分都不知道那人長的到底是什麼樣子。
金海站的位置有些遠,並不能全部瞧見,
而金芸,卻是瞧到了一個大概的輪廓。
所謂的神婆根本不是‘婆’,而是一個年紀三十左右的婦人,而這個婦人的面容,讓金芸一瞧,覺得有些面熟。
只是一時之間,並不能想起這人還是誰。
那婦人旁邊站着的倒是成婆子,她眼尖瞧見了金海,連忙就是伸手招呼着她過來。
金海心一緊,連忙就是一手一個,抓着跑了過去。
如願所償的進了院落,金海還來不及去打量周身的環境,就想開口去問。
卻不想,那婦人倒是先說了話,她道:“金姑娘,想不到我們又相見了。”
在場有兩個姓金,可當此話說出,都是將目光放在了金芸的身上。
金芸認真的打量了一番,卻沒有開口。
那人自嘲一笑,說道:“小女綠瓏,去年曾在西園遇到過金老夫人和金姑娘。”
西園!
西園最多的便是牙行,金芸記起這人是誰。
可同時,她心中更有了疑惑。
當初去西園尋廚娘,是這人跟着她娘一起,當時那牙行的人就說過,綠瓏所嫁非人,之前的丈夫是一名鐵匠,後來沒法子,只能賣身爲奴。
因爲綠瓏自稱會料理打鐵的事宜,娘有動過心思將人買回來。
只是後來,她做主選了的人,卻是郝婆子。
而此時,綠瓏身邊的吳婆子不見了,卻多了一個男人。
那男人唯唯諾諾的站在一邊,瞧着手無縛雞之力,根本不可能是個打鐵的。
如此一來,綠瓏的身份,更加是可疑萬分。
綠瓏伸手一擺,說道:“幾位貴客先進屋再說吧。”
話說完,就對着成婆子說:“嬸子之前的事麻煩你了,我這裡還有些事,就不招待你了。”
明擺着趕人的話語,成婆子雖然聽得不舒坦,卻不敢表達出來,而是笑着點點頭便出了門。
更是體貼的將院落的大門給關上。
轉身後,周邊的人頓時就圍繞了上來,不斷的恭維着她。
成婆子心中本還有一絲的不滿,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而院落裡面,綠瓏將人迎到屋內,便招呼了起來,遞過三杯茶水,便坐在那處微微勾起嘴角,也沒開口。
倒是金海有些忍不住,她輕聲問道:“神……嬸子和我家小姑認得?”
差點脫口而出的神婆兩字,趕緊着嚥了下去,瞧着十分年輕,哪能用‘婆’字來稱呼。
綠瓏道:“怕是金姑娘貴人多忘事,早就記不得我了,只是我對金姑娘還十分記得。”
伸手將散落的髮絲撥到耳後,一番動作韻味十足。
這番話,聽的有些不適滋味,本以後兩人相識,可金海瞧着,怎麼感覺此人對小姑有股敵意似的。
回以微笑,金海拿不定主意,便決定還是不開口的好。
綠瓏卻接着道:“不知道幾位過來,是有何事?”
說的客套,可此時綠瓏挺直着腰,不知不覺中流露着一絲的傲氣。
金芸道:“據說你很會算,不如也來算算我們爲何而來?”
綠瓏抿嘴一笑,她道:“無需去算,只是有些話,我不知道當不當講。”
一般說這種話的,金芸是絕對不想繼續聽下來,只是金海心中一咯噔,連忙就道:“嬸子您說吧,沒什麼當不當講的。”
綠瓏望着她,眼中莫名,好像是帶着憐惜,道:“我從這位金姑娘身上,感覺不到她的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