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一行人外加李達來到了沅裡鎮。
李達的驢車本來就不大,又裝了幾竹筐的青菜,根本塞不進去幾人,乾脆呂氏帶着四個小丫頭坐了馬車上路。
呂氏絲毫沒覺得不好意思,對着爬上驢車的金啓武說道:“二弟,你還沒把車錢給我呢。”
金啓武僵硬的從兜裡掏了半響,纔不甘不願的拿出十個銅板,他勸上一句:“不如在驢車上再擠兩個?”
呂氏快手奪過,攤在掌心細細數上一遍,她橫眼過去,道:“李達的驢車直接給貴人送菜去,和我們又不同路,你放心兩個小丫頭在大街上走過來和我們匯合?人走沒了你擔的起責任嗎。”
金啓武訕訕不語,讓這些丫頭不逛商鋪去送菜,也沒人會願意,只能不甘的在車上做好。
他小聲的對驢車上的大哥說道:“大嫂可真兇。”
金啓文爽朗一笑:“仔細被你大嫂聽到,準得念你一頓。”
金啓武這才端正坐好,閉嘴不語。
這頭,呂氏帶着幾人出了村子,在專門守候的地方等了片刻,就有一輛馬車飛馳而來。
她快嘴快語,直說的趕車人汗水流流,不知不覺就答應了呂氏少收兩文車錢。
直到半路,趕車的人才反應過來,不免後悔道:“大妹子嘴可真厲害,這一下我就倒貼了兩文。”
“哎喲。”呂氏拍腿:“你還真別說,咱帶着丫頭們出去可是置辦嫁妝,這可是大喜事,給你沾了喜氣不說,還值得你念上一路不成。”
“喝,到成了我的不是。”趕車人搖頭苦笑,卻以學乖,就不能跟着娘們鬥嘴皮子,惹不起她們。
呂氏又說了幾句,趕車人只是搖頭不語,她便沒了興致。
好在到了鎮門,她付了車錢,還倒剩兩文。
當然不可能還給二弟,呂氏理所當然的揣進衣兜。
沅裡鎮金芸來的次數不少,賣鍍銀釵也去過不上賣首飾的商鋪,對呂氏興致勃勃去置辦閨女嫁妝也來了一絲的興趣。
她以前知道古時候成親可是講究不少的名堂,也不知道原來還沒開始就已經如此的複雜。
就是一尺布匹都是講究萬分。
“夥計,你這可是坑你大娘我了。”呂氏看着布莊夥計拿出來的布匹,就不滿道:“我都說了是當嫁妝用,你怎麼能拿麻布來應付我呢。”
披麻戴孝,再苦的人家成親也不能用麻布來作爲陪嫁。
小夥計年紀小,也不清楚這個理,只是見着來客穿戴的樣子並不是富裕人家,麻布雖說不好但比粗布強上一分,想着她們用於嫁妝就將好上一些的麻布拿出來介紹,卻不想被弄的耳紅面赤,不知該如何處理。
這時,有個年長些的夥計走上前,他將小夥計揮手趕走,歉意的說道:“大娘不好意思,小夥子剛來不久,您見諒些。”
來的夥計見識的人多,雖然眼前的呂氏穿戴不好,可面上底氣十足,他思索後道:“大娘,要不您看看這批布,紅棉,喜慶的很,布匹上帶有的花紋十分精緻。”
夥計拿出的一匹紅色棉布介紹,顏色鮮豔,看上去十分的喜慶。
呂氏湊上前看了一眼,料子很是細膩。
她上手摸了摸,柔然順滑,和身上的粗布還真沒法比。
呂氏問道:“多少錢一尺?”
“大娘是要給這位姑娘做衣裳吧,瞧着三尺能做出一身,一百九十一尺。”夥計和氣說道:“三尺算您五百六十文。”
呂氏手不由縮回,太貴了,一身衣裳居然得花上半兩銀子。“那粗布現在得多少價錢一匹。”
“暗色五十八文,顏色豔點得六十六文一匹。”夥計介紹,還專門指着櫃檯上擺放的布匹一一介紹。
“你沒說錯吧,怎麼你說的價格比我們以前買的貴上不少。”呂氏眯眼打量商鋪周身,還當來到個黑店。
夥計解釋:“大娘,您怕是幾年前買的吧,咱們鎮上的價格早就上漲,您去附近問問,唯獨咱家鋪子的價格最公道。”
呂氏不信,還想着去別家商鋪再逛逛,側身轉頭就看到大女兒眼睛直直望着那匹紅布,久久不捨得移開眼。
夥計又道:“或者大娘您看看這匹棉布,顏色雖然沒那匹豔麗,花紋也新穎,勝在價格實惠。”
夥計拿出來的錦布也是正紅,卻不搶眼,對比下來有些黯然,再細看上面的紋路也不精細,不免有些不得意。
夥計將正紅棉布攤開,透着陽光,顏色倒變得生動一些。他道:“這顏色成親時穿正好,就是平日裡節慶穿上也屢見不鮮。”
呂氏被說的有些心動,之前那匹太過豔麗,也就成親時穿上一回,以後怕只能壓箱底。
花了半兩銀子就只能穿上一回,怎麼都不划算。
夥計瞧着客人有些猶豫,他便加了把大火,道:“您上手摸摸,同樣柔軟服帖,價錢也不過八十三文一匹。”
比之前的紅棉便宜了一百多文,呂氏還真動了心思,接過來細細觀看,簡直越看越喜歡,越看越滿意。
可到底還得閨女喜歡,她本想問問,金海卻伸手拉過呂氏的袖擺,輕聲說道:“娘,就這個吧,瞧着挺好的。”
呂氏輕微搖頭,她又怎麼看不出閨女到底中意的是何。
“夥計,這是綢緞吧,怎麼堆放在這?”小莫氏好奇的一問,她對布莊、繡房稍微熟悉一些,差不多價錢的物件都是擺放到一堆,一進門布莊的夥計就將她們接迎到邊上的房間,這房間裡面入眼見到的都是些粗布麻布棉布之內,卻獨獨還有一匹綢緞。
“小娘子好眼力,正是綢緞。”夥計說道,衆人的目光都移轉到邊角的布匹上,擺放的位置不加,如果不是小莫氏開口詢問,她們都不會發現。
藕荷色的綢緞布匹,隱隱約約還能見到綢緞上的錦霞花紋,光彩奪目、輕柔絢麗。
這是呂氏等人第一次好好細看上等的布料,在街頭哪怕看到穿戴富裕的女子,都是微微低頭沖沖而過,又哪敢正眼之視。
“真美。”
不知道是哪人,說出了衆人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