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悸的感覺還在,綠瓏無法再入睡,乾脆起身站在了窗臺前,推開了窗戶。
外面仍舊暗沉一片,擡頭唯有滿天的星辰。
小玲兒。
她的女兒,她丟棄的孩子。
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這輩子都不要見到她。
只要想起這個女兒,她總會記起那黑暗的一年,被人用鐵鏈如同一條狗般縮在房間內,任何時間都會有人守在身邊,甚至每到夜裡,那人重要逼迫她做不願意做的事情。
可是,也好在她懷孕的早,之後的日子雖然難過卻也沒有一開始那般的令人作嘔。
突然之間,她苦笑一聲。
雖然她不配做娘,可小玲兒卻有個一直想念着她的爹。
那漢子被毒成聾啞人之後,一直都在苦苦尋找,哪怕她成說過孩子已經死去,可他仍舊沒有放棄過。
可到頭來,她還是派人將漢子給殺了。
她並不後悔,將漢子留了一條命,爲得就是報復他苦苦尋找去求而不得。
最起碼這點她做到了。
感覺到涼風襲來,她拉攏了披在身上的斗篷,喊道:“金一,出來。”
可等待半響,窗外只有颯颯作響的聲音,卻沒有任何的身影。
綠瓏皺起了眉頭,攥着斗篷的手抓得緊緊。
主子逝去之後,留了一些下屬給她,這些年來爲了上京金家的事,憑藉她一人自然是不可能,主要是她手下還有得力的助手。
不過短短時間她就感覺到了不妥,金一等人時時刻刻守在她的身邊,不可能聽到她的聲音後,卻一直沒有現身。
她想了想,到底拉開房門走了出去,再次道:“金一?”
聲音的餘音還在飄蕩,綠瓏這些是確定了不妥,除了金一之外,剛纔被她交出去的丫鬟也不見了蹤影,整個院子裡面彷彿就她一人,她厲聲說道:“是誰?出來!”
就在話音剛落,庭院的大門之處,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另她不由咋舌,如果要說有什麼不同,恐怕就是那一身青色的盔甲。
“金啓全?你怎麼在這?”綠瓏頓時就是不安,在她所知,金啓全此時應該聽從聖上的吩咐前往了邊關,可這個時候卻突然出現在了府邸。
哪怕這個府邸本就應該屬於他,可時機卻不對!
“這是我的家,我自然會在這裡,不然你以爲我會在哪?在邊關?”金啓全冷哼一聲,伸手一擺,只見他的身份頓時出現衆多士兵,而這些士兵兩兩三人共同押持着一羣黑衣人。
一共四十六人,綠瓏睜大了雙眼,這些人陪伴自己多年,更是爲了她做了許多事,甚至有一些人的身份極爲隱暗,一般人絕對發現不了,可這個時候,金啓全卻將所有的人押在了她的面前。
她咬牙,並沒有開口,只知道自己的大勢已去。
沒有這些人的助力,她想做什麼都不成,更別說爲主子奪到上京金家的家主之位,就是連命都恐怕報不了。
卻極爲的不甘,明明所有的事情都與她的預想一致,可爲何金啓全這個時間會出現在上京,爲何她的屬下都已經伏法。
真的令她萬分想不通,綠瓏不甘的問道:“爲什麼?”
金啓全臉上仍舊是冷沉一片,可當他的視線落在了綠瓏微微起伏的腹部上,終究還是開了口,他道:“聖上安排我等前往邊城爲的只是調兵罷了。”
單單就這麼一句的解釋,綠瓏便知道爲何了。
調兵爲何,還不是爲了陵王有了造反的意思,可反過來,正是因爲如此,她才受到了牽連,如果不是這般,金啓全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她開頭。
望着被押持的屬下,綠瓏真的大恨,可恨過之後,卻又無可奈何。
只因她知曉,從今以後,這四十六人不會再有明日,而她將再也沒有自由,如果不是因爲腹中有了金啓全的骨肉,恐怕她所做的那些事,也活不到明日。
她悽慘而道:“如果我兒有那個天賦,他能夠坐上金家家主之位嗎?”
金啓全並沒有回覆,而是對着身邊的人說道:“綠姨娘身體不適,派人守着這個院子,別讓人驚擾了她。”
說着便帶着衆人離開。
不到片刻,這個院子又變得寂靜一片。
仿若先前根本就沒有人過來似的。
可綠瓏卻已經心死一片,不知道爲何,這個時候的她,卻突然之間很想見見小玲兒。
此時的小玲兒卻早已踏上了前往江南的路,只是這個時候京城的大門之外縮着下巴站着一人,冷到不行卻只能夠苦苦的等待。
金偃寧這個時候是真的氣得要死,他不免又道:“留着你一點用都沒,連路都不識得。”
慶俞被罵的縮着脖子不敢應聲,誰讓他趕馬結果繞了很大的一個圈,到了上京後已經是入了夜,城門都是關着的。
好在這些日子趕來上京的人不少,城門外的人也多,不然就他和少爺兩人等在這裡,也夠害怕的。
金偃寧卻不這般想,他是寧願這裡就兩人,誰知道這身邊的人是不是冒充平民百姓的私兵啊。
因爲祖父等人硬是將他押上了去往江南的馬車,等馬車行走了兩日後,他便留下了書信與慶俞偷偷回來,結果慶俞居然不識路!
金偃寧再一次的狠狠瞪了慶俞一眼,兩人挨着牆角等待着城門大開的那一刻。
從在小姑那偷聽到了消息後,他就沒想過將家人拋下,去江南躲災。
不是不怕,可更多的卻是想要和家人一同面對。
而且,他對大祖父和祖父也是有信心,他不相信陵王所計劃的這些會成功,如果實在不行,大不了他就都在小姑身邊就是,小姑那般的厲害,看到他難道還不會護他周全?
所以,這次偷偷的回來,雖然害怕但真的不是太過擔心。
唯一令人頭疼的是,等下回到府上,恐怕又會遭到祖父一頓毒打,只希望祖父下手能夠輕一些。
而就這事,他聽到些許的動靜,仰頭向着城門之上望了望,微微挑了挑眉頭,總覺得看到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