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刀疤六聽起來是個凶神惡煞之人,想不到日子倒是過得愜意享受。”
進入島上房子裡面,張雲看着屋子裡的陳設,禁不住感嘆起來。
裡面的擺設,不管哪一件,都不是普通的物事。任拿一件出去,在市面上可都是值錢的東西。
可惜海戰中擊沉了他的坐艦,沒有生擒,估計已經死在海里。
“還是做沒本生意的人,錢來得快。”張雲拿起一個瓷器,笑笑地說着。
“兄弟們,都打包收拾起來,清點造冊,這可是好東西呀。”
曹勝鑫左右環顧,摸摸這個,看看那個,滿臉的豔羨之色。
“還有,麻煩曹千戶把島上的海盜提審一遍,摸清附近羣島海域情況,或許還有新的收穫。”
張雲笑意盈盈吩咐道。
舟山羣島島嶼衆多,除了目前消滅的四股海盜,肯定還有其他的小海盜。
秉着蚊子再小也是肉,再說遲早要把這裡清理乾淨,還不如趁熱打鐵搞定,正好讓手下將士再經歷一些戰火。
同時,從刀疤六的不菲的身家中,可以看出海盜的富有。想着即將到來的收穫,張雲心裡便火辣辣一片。
有了錢,纔會有更新更大更好的戰艦,才能訓練出更多合格的水手,招收更多的戰兵,組織更大的艦隊。
通過這次實戰,張雲明白海戰的精髓就是比誰的戰艦更大更厚實,水手更訓練有素。
既然如此,他當然希望從這些海盜的老巢獲取足夠的錢財。
如此,用不了幾年,按照兄長的規劃,大明水師,便將成爲這片海域之中的霸主,那時的錢財自然滾滾而來。
“吳士子,島上風景不錯,讓兄弟們在這裡查點,我們出去坐坐。”
張雲朝着身旁的的吳鋒說道。
聽了張雲這話,身邊親衛立即搬着桌椅擺放在外面的木頭平臺上。
此時陽光正好,湖面微波盪漾,又聞遠處海濤陣陣,的確別有一番風景。
“不重新考慮考慮?海軍的各方面條件可算優渥,總督府未必能比得上?”
雙方剛坐定,張雲便朝吳鋒問道。他是真心欣賞吳鋒,不僅才華橫溢而且能吃苦。
“算了,人各有志,強求不得。說實話,我也更向往陸地。”
見吳鋒爲難的模樣,張雲擺擺手,意態蕭索。
誠如自己所言,他自小便嚮往馬上縱橫廝殺,奈何兄長跟他闡述海軍的關鍵性,也可以說是他們的生命線,不得不釘在這裡。
海軍是一個特殊兵種,講究各種配合,需要不同人才。因此,張雲非常希望吳鋒可以留下來幫他。
“對不起,張將軍,可得齡認爲在總督府更能發揮所學。”
短短几個月的軍訓,吳鋒整個人完全散發出軍人氣勢,連坐姿都挺身直腰,猶如出鞘利劍,鋒芒畢露。
張雲點點頭,不再言語。
吳鋒能堅持自己的原則,不顧他的拉攏,捨棄在海軍陸戰隊作爲他副將的誘惑,而去兄長的總督府再次拼搏,他也很是欽佩。
這裡一片平靜,而這個小湖的樹林外面,卻是另外一番光景。
島上約有數百人,多是些婦孺之輩,基本上都是海盜的家屬,也有一些強悍之輩。
只不過此時,都被四馬攢蹄的捆着。平素的兇狠早是沒了影兒,眼中只剩下恐懼。
不時有將士奔來,提着他們中的某一人,押往樹林中審訊消息。
島是佔了,但島上的財物卻少得可憐,與他們所期待的相去甚遠。
刀疤六將窩安在六橫島,過往劫掠的賊贓自然也就在這裡,不過島上都搜得差不多也沒有找到,只能將事情落在這些人身上。
曹勝鑫往前走了幾步,盯着面前的那些人,兇相畢露:“大家都是海上討生活的,海上的規矩想來大家也知道,輸了就只有認命!
老子今天把話摞在這裡,哪一個知道刀疤六藏寶所在地,只要說出來,曹某便放他一條生路,奉上盤纏,離開這裡。
如果沒人招供,老子也懶得審,一股腦兒將你們全殺了,拋到海里。
然後在島上慢慢找,左右不過屁大點的地方,老子掘地三尺,不信找不出來。
現在給你們一個機會,也算上天有好生之德。從現在起,我從一數到十,如果沒有人招供,你們就請黃泉路上走好吧!”
聽了曹勝鑫的話,被捆着的海盜頓時就騷動起來,不等他開口,有幾個人就指着一個頗有幾分姿色的女子大喊:
“大人,她是刀疤六的女人!”
接下來的事情順理成章,刀疤六藏匿的財產,終是給曹勝鑫審了出來。
在小湖邊的林子裡,一株枝繁葉繁的大樹下,幾名將士用鋤頭刨開地面的浮土,一塊鐵板便出現在衆人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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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鐵板提拉起來,出現在衆人眼前的是一條一路延伸向下的階梯通道。
點着火把,幾個將士提着刀,順着第一個階梯向下走去。片刻之後,裡頭隱隱約約傳來了將士們的呼喊聲。
“將軍,找到了,找到了!”
一會,一個將士鑽出來,對衆人通報。
通道怕有數十丈長,衆人提了火把,一路向下,走在長長的通道里,曹勝鑫駭然道:
“這刀疤六莫非是一個土耗子不成,修這麼大的密室,估計不可能大張旗鼓,也不知他究竟鼓搗了多少年?”
“刀疤六成名多年,當了一輩子的海盜,如果有心籌謀,倒也不難。”
他的一個手下笑眯眯的應道。
“哈哈哈……我們發財啦!”前頭傳來張雲狀似癲狂的大笑。
走到通道的盡頭,推開半扇木門,一個石砌的密室便呈現在衆人的眼前。
十幾個長三尺,寬兩尺的箱子整整齊齊的擺放着,其中一個已經被撬開,一根根金條,就這樣躺在箱子裡,在火把的照耀之下,散發着幽幽的金光。
張雲朝着剩餘的那些箱子指了指,衆親衛會意,將箱子一個個打開,呈現在衆人面前的,便是一個海盜一輩子的積聚。
一箱箱的金條,銀錠,珠寶,讓暗室之中的火把也爲之失色。
張雲拿起一根金條,放在手裡輕輕地摩挲着,滿臉的笑意怎麼也無法遮擋。
“這刀疤六倒是個有心人,搶來的東西,還費心費力的將它們化開重新融練,搞成這些金條,銀錠。
可惜最終,還是便宜我們。”
“當海盜,原來這麼有前途啊!怕是金陵城中的商家,都沒有這個死海盜有錢。”
曹勝鑫深深的嘆息着,一雙眼睛梭子般的在木箱上轉動着。
“那也不能這麼說,刀疤六是赤條條來去無牽掛,所以沒有產業只有真金白銀。
商人卻是一個大家族,人丁衆多,還有那麼多跟隨的部屬,所以每年都要投入大量的銀兩,去購置房產,土地,鋪面等。
真要說起來,還真不知誰多誰少?”
原來張雲管理秦家產業,這些經商的基本套路自然一清二楚。
投入,擴大,再投入,再擴大,錢財始終在滾動着,這就是商業的套路。
這話說得實在,衆人想想也是,商人家大業大,花費自然也大。反倒是海盜,只進不出,只是積聚一輩子的財產,卻轉眼都爲他人做嫁衣。
“吳士子,麻煩你們統計一下,看看收穫到底幾何?”
張雲心中痛快,嘴邊的笑容至始至終沒停過。若不是要在下屬面前保持一點威嚴,真想痛痛快快大笑一場。
有了這麼多現銀,兄長的一系列計劃就可以非常順利進行。
同時,他也終於明白自己留在這裡的意義和作用。
“兄弟們,嘴巴都嚴實點,有些事情不用本將多說吧!”
離開之際,張雲按着腰刀,眼神銳利的朝密室中的每個人掃去。
“對,一個字都不能說,即使是對上面的將士,少不了大家的好處便是。否則,別怪曹某心狠手辣。”
曹勝鑫第一個跳出來,惡狠狠的附和張雲的話。
現在,他終於明白當初秦督所言,不要只盯着將士們的血汗錢,本督會讓每個兄弟得到更多,這絕不是他對登州衛將士畫餅充飢。
登州衛海軍經過改革淘汰,現在即使包括船廠和後勤人員,滿打滿算絕對不超過兩萬人。
而這次的收穫,若不把繳獲的十五艘商船算上,保守點估計也有五百萬之多。
按照兩成計算,有屬於將士們的一百萬銀兩。
曹勝鑫的心裡砰砰直跳,我的媽呀,這是什麼概念?這豈不是意味着每個人可以分到幾千兩紋銀?
雖說還要留其中三成作爲統籌款,或用於監督每個人的忠誠,或用於獎賞立功的將士,或用於撫卹戰死將士。
可曹勝鑫覺得,不管怎麼分,他作爲將領,又是參戰的有功人員,怎麼都少不了小几千兩紋銀?
更何況打擊的海盜這種一本萬利的事情,怎麼可能只有這一次?
想到自己原來吃空餉喝兵血每年辛苦弄的幾百兩紋銀,從而被下面的將士怨恨,曹勝鑫不禁想淚流滿面,不值當啊,無端作踐自己人品!
回去都加倍還給你們,不就每人幾兩銀子嗎?
但說起往事,還不是朝廷給鬧的。否則,至於嗎?都是一條船上的兄弟。
沒說的,今後秦督說什麼是什麼,跟着他混,踏實痛快!
老子今後堂堂正正靠軍功吃香的喝辣的,挺起胸膛走路,誰敢不服?
無關人員隨着張雲和曹勝鑫離開密室,重新回到地面,坐在那個延伸到湖內的平臺上,心情更是舒暢。
“這個密室,只怕現在就在我們腳下。”曹勝鑫指了指湖面,哈哈大笑道:
“這刀疤六也真是一個有心人,這一輩子,恐怕不當海盜的時候,多半便是在當土撥鼠。”
衆人盡皆大笑起來。
“張守備,末將看事不疑遲,刀疤六被滅,消息終歸是會傳出去。
拖得久了,不免讓其他島嶼的海盜得了消息,卷金銀跑路就不妙了。”
另一條的船長兼千戶苟志新急不可耐的說道。
“對對對……”
此刻,所有人的心中都是火辣辣的。
“也好,你與曹千戶兩人各率艦隻馬上出發,沿着島嶼和得到的信息去掃蕩那些海盜的老窩。
小九,你也帶幾個兄弟跟着去吧!”張雲笑咪咪地對幾個人吩咐。
張雲親衛將領陳小九心頭也是一片火熱,當即連聲應命。
現在變身爲財迷的幾位將領,早已是迫不及待,得到張雲的命令,轉身便走。
現在撈越多的錢,便等於是他們麾下的水師,以後有更多的戰艦,更多的水兵,就能更有效的打擊海盜,收穫更大,他們如何能不急?
看着幾人匆匆的身形,留下來的衆人都是會意的大笑起來。
約莫一個半時辰後,吳鋒才滿臉笑意的從地下鑽出來,“張守備,那些珠寶細軟等,現在估算不出到底值多少錢,只是全部登記好。
但那些金銀還有部分銀票,計有兩百三十萬兩。”
“怎麼這麼多?”
聽到這個數目,張雲不由得瞠目結舌,癱坐在椅子上。
秦家的肥皂作坊可謂暴利,經幾次擴大生產,招募人手加班加點,刨去開支,一年的利潤所得還不到兩百萬。
可現在,兩天時間,幾百萬妥妥的到手,這讓人情何以堪啊?
怪不得明知海上兇險,明知劫掠也是要死人的,可千百年來,海盜始終永遠存在,並且絡繹不絕。
一本萬利,一本萬利啊!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張雲一邊等待出去剿匪發財的曹勝鑫等人回航,一邊帶着吳鋒等人走遍了六橫島的每一個角落。認真對這裡的地形地貌做好測量。
這裡是登州衛海軍今後的一個重要據點,不僅僅要建立軍港駐軍,還要修建船塢,能修補損壞的戰艦。
還要有足夠的移民來開墾這裡的土地,至少也要做到自給自足。
移民肯定不缺的,只要到登州拉來就可以。相信有土地給他們,又提供糧食,他們不會拒絕,又解決登州越來越多的流民,可謂一舉兩得。
甚至連這些被俘虜的海盜,張雲也計算着放在哪裡使用,以最快的速度,把舟山羣島變成海上的一顆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