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之有些燦然,拱拱手吶吶地說道:“學生看秦督和他相談甚歡,言語間多有多有”
“而農啊,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多鐸你別看他年輕,手上可沾滿漢人的鮮血,他若說殺過的漢人比他吃的鹽都多,那是絕無半分虛言。
對這樣的人,我們要”
“千刀萬剮!”
身旁的董長青森然接言,整個人冒着一股寒氣。
這小子比自己狠!
秦浩明猶豫片刻,終究緩緩點頭。
唉,自己終究受到後世的影響,認爲罪大者無非一死。
可真只給多鐸、多爾袞、範程之類的人一槍,甘心嗎?
“那個那個你今後要注意培養一些行刑的劊子手,就是可以做到千刀萬剁的專業人士。”
“諾,秦督。行刑的,閹割的,卑職會培養或者從京城錦衣衛中找些好手,定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這個建奴的王爺,卑職會讓他吃好喝好,一切等傷養好了再說。”
畢竟時代不同,董長青說起這些毫無心理壓力,同時奇怪一向殺伐果斷的秦督,怎麼有點婦人心腸。
第二日,建奴營寨鼓響鑼鳴,前哨來報大清弘院大學士寧完我求見。
秦浩明在瓦房店衙門破舊官署接見了他。
“大清朝廷弘院大學士、議政大臣寧完我,見過大明朝廷閩粵總督秦大人!”
上面秦浩明高座官署案臺,下方寧完我帶着一個僕從躬身微彎,雙手拱拱,算是行過禮。
“完了?”
秦浩明雙手撐着官案,森然的眼神緊緊盯着下方的中年人。
寧完我約莫四十多歲,穿着建奴的馬褂,乾瘦的臉上帶着一絲媚笑。畢竟,身入敵營,還是小心爲好。
他身兼皇太極的情報人員,深知眼前這位秀才出身的閩粵總督,脾氣不算太好。
曾爲大清立下汗馬功勞的山西晉商集團,便是毀在此人手裡。變成現在,對大明的信息幾近一無所知。
“請秦督大人見教?”
寧完我故意不知秦浩明的意思,再次俯身鞠躬。
“你這狗日的,故意是吧?還不跪下見過大人?”
隨堂的李想走到寧完我身前,手指着他的額頭,惡狠狠的說道。
“秦督,本使可是依照兩國禮節,未有半分差池,請秦督明鑑!”
寧完我不理會李想,挺着乾癟癟的身體,轉身朝堂上的秦浩明肅然說道。
“少跟本督來這一套!不跪就把腿打折!”
秦浩明拍案而起,冷着臉指着寧完我大罵,“你在建奴朝廷不過是一個奴才,一天到晚不知要向那些王爺貝勒下跪多少次?
到了母國,你卻跟本督講什麼氣節?向你這樣數典忘祖的奸人,換個時間地點本督早就殺了你。”
寧完我臉青一陣白一陣,有心辯駁卻又怕替自己惹什麼麻煩,他也是跪習慣的人,腿一軟噗通跪地俯首扣頭,“見過秦督大人!”
整套動作如行雲流水,流暢至極。
“說說你的來意吧?”秦浩明鄙夷的看了寧完我一眼,也不叫他起身,直接問道。
“大清想和秦督商談換回豫親王的條件。”
寧完我跪在地上老老實實回答。
他算想清楚了,眼前這位就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若是其它大明官員,他說不定會拿捏一番,可是碰上他,沒轍!
一個不好,把命留在這裡還真是可能。
會投降做漢奸的人,又有幾個不惜命?
“此事簡單。”
秦浩明詭異一笑,對着跪在地上的寧完我說道:“本督和多爾袞兩兄弟惺惺相惜,也不願難爲豫親王。
相反,本督還想幫他們解決一些私事。當然,也算是幫皇太極的忙,讓他們兄弟和睦。”
“請秦督直言!”
寧完我三角眼一閃一閃,不知眼前這位又有什麼詭計。
“昨日本督和豫親王喝酒閒聊,聽聞多爾袞和皇太極因大玉兒生隙,平日裡多有齷齪,本督倒是想不到居然有此事。
只是一個女子而已,哪怕長得煙視媚行紅顏禍水,也不至於讓兩位英雄人物如此。
因此,本督想幫他們解決這件小事。”
“秦督的意思?”
寧完我渾身大汗,不知如此隱秘的事情秦浩明是如何得知,難道真是睿親王告知不成?
“放心,本督沒興趣。”
到了這時,秦大總督的心情似乎不錯,樂呵呵的擺擺手,隨即又指着李想說道:“這是本督的心腹愛將,尚未婚娶。
既然大玉兒讓你們這麼爲難,不如就把她送給本督的愛將爲妾,這樣也算兩全其美。
寧大學士以爲如何?”
神經病?
不像!
寧完我望着堂上樂呵呵的秦浩明,竟然不知說什麼纔好。
來之前和皇太極猜測的各種可能,對方要求的各種條件要如何應對,全然沒有用武之地!
“下官想見見豫親王是否安好,請秦督行個方便。”
寧完我不知如何作答,索性提出這個要求。
多鐸是死是活很關鍵,這是往下談的基礎。
“可以!”
秦浩明非常乾脆,轉身對朝堂上的王夫之說道:“而農,幫寧大學士畫一幅像存檔。”
繼而又對寧完我說道:“見過豫親王,你就可以回去覆命了。
若是有其他不同意見,下次你就不必來,讓範程範大學士來一趟,本督對爾等英才可是有興趣得緊。”
說完,也不理寧完我的反應,竟然轉身就走。整個過程,宛如兒戲一般。
寧完我瞪大眼睛,想叫秦督留步,可發覺不知要說些什麼。
人傢什麼事情都答應了,要求也提了,下回再談也行,剩下的就是大清的反應。
可這件事他能做主嗎?
還不是要回去請示,那有什麼好談?
寧完我搖着腦袋,望着走上前來要幫自己作畫的王夫之,內心始終有種怪怪的感覺,可一時間又不知哪裡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