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的悶響,孩童被巨大沖勢的戰馬撞飛出去,血噴出口鼻,滾出兩圈方纔停下來。
希律律——
手中繮繩一拉,戰馬長嘶,昂然立起,馬背上身披着鎖子甲的張鬆榮,一刀劈過沖來的韃子,連人帶頭橫斬開。
血柱竄上天空,屍骸撲在地上滾動撞進燃燒大火的木屋中,無數的火星、焦木濺起。
噗——
戰馬前蹄落地,把早已死去孩童的腦袋踩踏猶如破裂的西瓜,流出白白的腦漿。
這一幕,被孩童毫髮無損的母親看在眼裡,慘叫一聲,頓時昏厥倒地。
張鬆榮橫刀立馬,聲如雷霆咆哮:“速戰速決!”
他後方,廝殺的吶喊陡然大作,數百道身影衝過來,一道道大明將士的身影發出應和的聲音,猶如滾動的浪潮,大聲嘶吼:“殺啊——”
大火耀眼的光芒裡,男人的身體倒下去了、老人也倒下了、然後是孩子……女人留了一些。
帳篷也在大火中倒塌,大明將士彷彿兇狠的餓狼,撕裂了這個毫無防備的部落,吃下了他們。
拂過青草的輕風傳來焦臭的味道,天空太陽升了起來,飛鳥受到驚嚇一般在盤旋,調頭飛走。
轟隆隆——
馬蹄飛馳,上百道戰馬的身影踏過漸黃的草原,正在啃食青草的兔子慌忙的翻身往回跑,鑽盡洞裡的剎那,馬蹄已經從它上方跨了過去。
“準備戰鬥,不要放過一個。”
李想猙獰的拔出腰刀,彷彿要擇人而齧的猛獸,多日的廝殺,已經激起了骨子裡的兇性。
“保護好旗主。”
馬頭兜兜轉轉,阿圖木已經渾身是血,有自己的,也有想要攔截他們的大明將士的血。
好不容易逃脫出來,見到又有阻擋,他抹過血跡嘶吼。
然而下一秒,他頭皮發麻的回身駕刀,呯的一聲巨響,一口大刀劈了上來,火花都濺了起來,巨大的力道讓早已疲憊不堪的他手腕發麻,差點栽下馬背。
恍惚間,對方口中發出“再來!”的暴喝,大刀劈斷了馬腿,血肉骨渣隨着刀鋒飛濺,戰馬淒厲長鳴一聲,向前方一撲,轟然墜地。
阿圖木也在同時跳下了馬背,便感到殺意襲來。幾乎是反射性的再次架刀,金鳴再響,手臂被震動的一瞬,一隻大腳直直的踹在胸口。
岔氣的一瞬,手鬆了下來,壓在他刀鋒上的大刀偏轉,刀背嘭的一下砸在阿圖木的頭上。
鮮血瞬間涌了出來,模糊他的視線,周圍混亂廝殺的人變得影影綽綽,漸漸看不清了。
跌跌撞撞幾步後,身體終於向後一仰倒了下去,懷中藏着一袋金銀珠寶一下灑滲血的泥土裡。
他偏過頭望着灑落的一片金黃,手臂無力的掃過,想將它們歸攏。
隨後,一道魁梧的身影逼近,大腳擡起踩在那條手臂上,李想雙手握刀,俯身看着已經彌留的韃子,呸了一口,“這是漢人的。”
下一秒,猛的劈下。帶血的頭顱從肩上彈了出去,在低伏的草地上翻滾。
最後一抹視線中看見族人不斷的倒下來,也偶有大明將士被殺死,但畢竟少數。而每一個族人都在爲活下來,拼命的想殺死對方。
沒用的,人家以逸待勞且人多勢衆,達爾罕旗完了。
最後迷糊瞬間,聽見中間白髮蒼蒼的旗主巴拉珠爾在大聲哀嚎,爲什麼?
戰鬥很快結束,逃出來的一百多人皆倒在地下,將士們正在熟絡的進行戰場補刀,防止有人裝死,唯獨留下巴拉珠爾一人。
“漢家百姓豈能讓胡兒隨意欺凌殺戮,難道不知漢人只衰落一時,不會衰落一世。自釀的苦酒自己喝,現在只是利息罷了。”
不管他聽得懂聽不懂,秦浩明在身邊通曉蒙語的奴隸翻譯下,大聲呵斥。
“利息?”
聽完奴隸的翻譯,巴拉珠爾渾濁的眼淚落下,大明的軍隊什麼時候有這樣的勇氣和實力?
可是不管如何,他們達爾罕旗被滅族卻是無疑了。
“把這老傢伙處理一下,其他人繼續搜索,斷不可留下一人。”
前面的喧囂已然結束,那意味着戰鬥順利完成。一個殘留的旗主沒有審問的意義,留着也是累贅。
秦浩明躍身上馬前,對李想抹了一個割脖子的手勢。
“所有人立即讓戰馬休息,打掃戰場,將箭矢回收……”
傳令兵騎馬繞在修羅場戰場,將命令一條一條頒佈下去。
腳下的泥土一腳一個血色的腳印。高大黑色的戰馬邁着蹄子緩緩走進這裡。馬蹄停下來,陷入了已經鬆軟的泥土中,擠出暗紅色的液體來。
草原邊上的水潭飄着幾具屍體,隨着水波起起伏伏,殷紅的顏色蕩在岸邊的泥沙上,滲透在茅草的根鬚中。
空氣裡血腥的氣味瀰漫,有幾名傷重的人支撐不下去了,屍體被大明將士擡走,引得衆人一陣傷悲。
只是手裡長槍愈發用力朝韃子屍體捅去,眼裡含着淚水大罵,“狗日的韃子。”
視野之中,戰馬上的身影已經拉開弓弦,屍體堆中,一個被砍斷了手臂並未死去的韃子女人痛苦的"shenyin"着。
掙扎着想坐起來,被箭矢噗的釘在她胸口,方纔無力的垂下腦袋,死透了。
這是張鬆榮今年訓練的騎兵,可瞧他現在氣定神閒的範,有誰相信他是新兵?
還是他們的適應能力強啊!
秦浩明內心感慨着,強忍着內心的不適,緩緩前行,臉上卻不動聲色。
沒有辦法,畢竟是和平時代的軍人,真沒有見過這樣的修羅地獄。
對他而言,成年壯漢的屍體還好說。可老人白髮鋯首的頭髮,小孩的斷肢斷臂,女子四處翻滾的頭顱,甚至還有孕婦……
這就是戰爭,沒有軍人沒有平民,只有殺戮。
秦浩明腦海裡想着嘉定三屠、揚州十日、兩湖填川,方纔能讓自己的心堅硬起來。
不想被融入,那就只有主動融合他。
簡簡單單一個民族大融合後面,是多少血淋淋的仇恨廝殺。
同族尚且殺得你死我活,何況是異族?
怎地一個慘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