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煦暖的陽光照在人身上,讓人舒心愜意。
可姜宏達滿臉鮮血,眼角烏青,臉頰紅腫,慘叫連連,卻又讓圍觀的衆人心有不忍。
原本只是想借此報復姜宏達,出一口惡氣的陳美春,此刻心底突然害怕起來,因爲他感覺事態似乎有些失控。
他想不通明明姜宏達已經報出他姐夫李一平的名字,爲什麼秦督反而變本加厲,絲毫沒有官官相護,手下留情。
自己往大里說是福建冶造局中氶,可若往小裡說,他只不過一個匠頭而已,不足一提。秦督有必要爲了維護自己,不惜開罪布政使?
陳美春不知道,事實上,若不是姜宏達自報家門,依他之前那識時務的自我懲戒,已經足以讓秦浩明高擡貴手放他一馬。
然而,秦浩明卻並沒有放過他。
原因就在於,他要讓冶造局的這些官吏與工匠們,眼睜睜看着他們心中高高在上布政使郎官,左布政使大人的小舅子,當着他們的面被狠狠抽打耳光。
秦浩明希望用自己的行動使他們明白,沒有任何人能凌駕於冶造局之上。
冶造局,是大明朝廷中最特殊的司署!
他希望通過這種類似千金買馬骨的方式,提高冶造局的社會地位,提高冶造局匠人創造的熱情性,爲日後的大明,埋下科技之數。
遺憾的是,在場的人,恐怕沒有人能夠明白秦浩明用心良苦。
不過不明白歸不明白,效果還是顯而易見。
這不,雖有不忍之心,可週圍這些冶造局的官吏與工匠,在目睹姜宏達遭到此等懲罰後,眼中對其的畏懼逐漸煙消雲散,整個人的心態也逐漸發生了改變。
彷彿這些在氣勢上原本躬身屈膝的冶造局官吏與工匠們,他們忽然挺直了脊樑。
無疑,要使一羣懦弱、長久受到壓迫的人重新恢復自信,最好的辦法,就是將他們以往最畏懼的人揪出來狠揍一頓。
要讓他們意識到,他們如今有更強大的靠山,可以不必再向以往畏懼的人卑躬屈膝。
不可否認,這些冶造局的官員與工匠們,他們此刻給予秦浩明的感覺正是如此。
當然,除了這個原因外,秦浩明也是想着藉着此次立威,一則讓福建官場明白一個事實,冶造局,秦督大人很重視。
不像以往那樣,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來登門找麻煩。因此,今日擅闖冶造局的這些人,秦浩明都不打算放過。
雖說殺掉不至於,但至少要起到殺雞儆猴的效果。
畢竟若只是不輕不重的懲戒,秦浩明可受不了每隔幾天就冒出一人來找冶造局麻煩。
二則是要通過此事,告訴福建官場所有人,他秦浩明不會妥協。
別說只是布政使的小舅子,即使李一平自己犯事,秦浩明都不打算放過。
該死的官官相護,千百年來,不知損害多少平民百姓的利益,製造多少冤假錯案,使簡單的事情複雜化。
後世,作爲一名窮屌絲,普通的大頭兵,他雖感不公,但有心而無力。
現如今他身居高位,卻是想憑藉一己之力,打破這千百年來的官場潛規則。
秦浩明的親衛二人,依舊在狠狠地抽打着姜宏達的臉。
這讓陳美春愈加不安,秦浩明“兇殘”的懲戒,把他嚇壞了。
事實上,陳美春起初是想借秦浩明的手來懲戒一下姜宏達,這個以往一直對他們冶造局呼來喝去的傢伙,相當可惡。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位年輕總督的懲戒手法竟然是如此……兇殘。
是的,兇殘。
陳美春轉頭望向姜宏達,只見此時的他早已被抽得面頰紅腫、嘴脣流血,甚至於,連牙齒都被親衛打下來兩顆。
可即便如此,那位秦督大人左看右看,似乎無動於衷。
見此,陳美春硬着頭皮走到秦浩明身旁,小聲說道:“秦督,這姜宏達畢竟是李一平大人的內弟,是不是……”
秦浩明瞥了一眼陳美春,淡淡說道:“你想說什麼?”
陳美春小心翼翼望了一眼秦浩明的表情,咬牙說道:“下官以爲,秦督是不是手下留情?”
聽聞此言,秦浩明輕笑着調侃道:“怎麼,怕了?本督還以爲,陳中氶恨不得借本督之手,好好重懲此人一番呢?”
陳美春聞言,臉色紅一陣白一陣,他明白自己的小伎倆早被秦督看穿,連忙拱手告罪,“秦督恕罪,下官……”
“行了。”秦浩明揮揮手打斷了陳美春的解釋,平靜地說道:“本督知道,你們冶造局以往經歷不少苦楚。
所以,本督並不介意按你所期待的那樣做,權當給你們出出氣……因此,你不必向本督告罪。”
“秦督……”陳美春語音哽咽,面色動容。
要知道,秦督在看穿了他的伎倆後,仍然還是出面替他們教訓了姜宏達,這是多大的恩情?
不過最讓陳美春感動的,還是秦浩明接下來這句話。
“你們只要記住,如今冶造局有本督爲爾等撐腰,只有你們欺負別人的份,絕沒有任何人再欺負你們頭上來!”
聽聞此言,陳美春只感覺胸腔內彷彿有一團火焰在燃燒,他訕訕地說道:“這……我等豈敢欺負同僚。”
“呵,本督就是這麼一說,日後究竟怎麼做,還是在於你們自己。”
“謹遵秦督教誨。”
而此時,姜宏達早已被打地滿臉鮮血,昏死過去。
親衛隨手將昏死過去的姜宏達丟在地上,回頭衝秦浩明問道:“秦督,要不要用冷水潑醒他?”
聽聞此言,在場所有人紛紛露出了古怪的表情,他們心想,這都將人生生打得昏死過去了,還要潑醒繼續打?
這……究竟要心狠到何等程度啊!
此時,一名跟隨姜宏達而來的軍漢鼓起勇氣,跪地對秦浩明說道:“懇請秦督饒過姜郎中,末將代表李大人謝過秦督。”
“有種!”秦浩明聞言轉過頭去,瞥了一眼那名軍漢,然後冷冷的說道:“不過,你們自己的屁股都沒擦乾淨。”
轉頭望向周圍的冶造局官員,氣勢洶洶地大喝:“給本督把門關上!”
話音剛落,便有幾名手腳利索的匠徒跑過去將冶造局的大門給關上。
見此,那一幫軍漢面色大變,驚聲高叫,“秦督,不關我等的事?”
秦浩明冷哼一聲,“爾等未經允許,擅闖冶造局,辱罵冶造局的官員與工匠,你們以爲能安然無恙地出去?”
說罷,秦浩明環視了一眼那些匠工們,淡淡地說道:“你們一兩百人,不至於連十幾個都打不過吧?”
“秦督的意思是……”一名工匠舔舔嘴脣,小聲問道。
“教訓教訓他們,冶造局既然有大門,那就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隨隨便便擅闖的?
教訓到諸位滿意爲止,然後給本督將這些人丟出去。凡事,有本督擔待!”
丟下這句話,秦浩明自顧朝主屋走過去。
一衆冶造局的工匠們面面相覷,旋即,一個個頗有默契地挽起袖子,詭笑着向那十幾個軍漢圍過去。
“你……你們要做什麼……我們……”
那十幾名軍漢眼瞅着那一個個因爲多年打鐵而五大三粗的鐵匠們,嚥着唾沫連連退後,口中仍想威脅些什麼。
只可惜,人家現在的後臺比他們大,略顯軟弱的一句話尚未說完,就被冶造局一羣健壯的匠工們給淹沒了。
“打死你們這羣狗孃養的!”
“老子早瞧你們不順眼了!”
“不意你們也有今天!”
……
在一陣慘叫聲中,左布政使的軍漢被憤怒的冶造局工匠們狠狠暴揍了一頓,之後,連同姜宏達,全部被丟出了門外。
這下可鬧大大發了……
陳美春目瞪口呆地看着躺在門外哀嚎慘叫的一干人,大冬天的用顫顫巍巍的右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可不知爲何,心裡卻有着從未有過的暢快。
隨即,原來冷冷清清死氣沉沉的冶造局內,傳來一浪高似一浪的歡呼聲,那是秦浩明在宣佈清點冶造局的人員名單,提升所有人俸祿。
並且把要製造改進的東西連同獎賞數額貼在牆外,聲明不論是匠人還是學徒,個人還是團體,只要按要求生產出來經過檢驗合格,一律按佈告上的獎金給予獎賞。
ps:懇請諸君的月票推薦票不吝相贈,到七號爲止,月票一張變兩張,希望諸君能爲阿土加油鼓勵,故土難離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