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前頭出了偷窺事件,胡狸一直全身戒備來着。是以,他察覺到了風可兒的異樣,立馬擰眉用神識問道:“主人,什麼事?”
風可兒搖頭輕笑:“無事。”心裡卻琢磨開來:那人的修爲明顯不及狐狸高,但狐狸這般警覺都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滋,難道那人身上有隱息符之類的隱匿寶貝?
一想到隱息符,她不由自主的摸了摸頸脖。曾經這裡掛着一枚鳳玉牌,鳳玉牌之上有鳳君親手所制的一道隱息符。只可惜,天譴之後,鳳玉牌變成了身份玉牌。她只得到了刻錄在玉牌裡的通天寶典。那道隱息符卻爆了,不復存在。
事後,她也曾畫過一次隱息符。然而,六階妖獸血哪裡敵得上老鳳君的金仙鳳血?所以,她終究只是製出了一堆七、八階不等的隱息符寶,其效力遠遠敵不上原版。
這樣的貨色,風可兒拿來無用。於是,她一股腦兒會塞給了胡狸。胡狸卻如獲珍寶,說正是他當前最需要的。當然,這些隱息符寶在外頭那是有價無市的。按胡狸的話說,都是匿息隱形之聖品。
“主人?”風可兒那狀態明顯是在開小差。胡狸狐疑的探過身子,輕喚了一句。
風可兒回過神來,呵呵笑道:“吉時開始了麼?把簾子捲起來吧。”既然請人家來觀禮,爲毛又要多此一舉的用葦蓆遮掩,這是什麼講究?
“喏。”胡狸手一揮,“卷。”那葦蓆便高高捲起。
風可兒環視議事大廳。和她一樣,很多人都捲起了葦蓆。有的包廂裡羣星拱月的坐了不下十人。人數少些的,也有三四人。只有兩人的,貌似除了他們這個包廂,再無第二個。是以,他們這個包廂抓住了一大把的眼球。最終,這些目光都落在了胡狸眉心的銀蓮印記上。
沒有那道目光。風可兒偏過頭去問胡狸:“要不,我們把葦蓆放下來?”是她疏忽了。胡狸這樣的身份出席這種場面。很容易被圍觀滴。換作是她,也難免會生出許多尷尬和自卑。更何況,胡狸本來就是個心思敏銳的。
不想,胡狸卻扯起嘴角。風清雲淡的掃視衆人:“放下葦蓆,還怎麼觀禮?這樣,甚好。”心裡卻得意的高高豎起那九根狐狸尾巴:哼哼,一羣俗物。看到帥哥,一個個的眼珠子都快掉了。
主人說過的。錦衣不夜行。他不知“錦衣”爲何物,也不好細問。但是,他猜得出,那肯定是樣值得在人前炫耀的好東西。而他,打小就知道自己長了一副好皮囊。不過,和這副皮囊相比,他的好機緣纔是最值得炫耀的。不然,下界、靈界的妖獸那麼多,爲何唯獨只有他碰上了一個絕好的主人?
暗中瞟了一眼風可兒,他心裡美得直冒泡:你們羨慕、嫉妒、憤恨。都沒有用。主人的眼裡只有我,哈哈!
嗯嗯,這麼好的主人爲毛要遮着掩着?不拿出來曬曬,會遭天譴滴。
而風可兒看出了他臉上的炫耀之色,忍不住在心裡讚了一句:當過王字號人物的,氣度就是不一樣。
很快,吉時到。
鼓樂飄飄中,大門口的唱傳聲音,一聲緊接一聲。
“胡家第二十一任家主胡大仙駕到!”
“石家家主第十九任家主石大仙駕到!”
“東靈洲紅葉峰峰主駕到!”
“胡家第二十一任執事長老胡大仙駕到!”
……
紅葉峰峰主正是東靈洲分部的現任洲主。聽到這樣的排名順序,整個議事大廳立時安靜下來。
人們面面相覷。意味深長的望着那一大串從玉屏後面走進來的大仙們。
看到一個長鬚青袍中年男子龍行虎步的走在最前,張洲主等其餘三分部的洲主和執事長老們的臉刷的陰沉下來。
“走在最前面的那個老頭兒,就是胡家的現任家主,叫胡鐵。真仙大圓滿修爲。”胡狸用神識告訴風可兒。當起了現場解說,“她身後的那個胖女人,叫石芙……”
“撲哧”,風可兒破功了,橫了他一眼,用神識反駁道:“什麼老頭兒。人家分明是個美髯公,好不好?”
胡狸摸了摸自己那光溜溜的下巴:“主人覺得長鬍子好看?”
“他的長鬍子好不好看,關我什麼事?”風可兒翻了個白眼:“觀禮!”事實上,她最反感男人留鬍子,髒兮兮的,還難看、顯老的說……呃,大家跑到這裡來是聽經講道,交流修真經驗的。這些從來都不是重點,好不好!死狐狸,你不去當狗仔隊隊長,實在是太浪費了。
此刻,東道主一方的四十一名大仙已經入場完畢。
衆目睽睽之下,胡家家主胡鐵環視四周,舉起雙手,傲然的宣佈:“開壇!”
而東靈洲的洲主居其右後側一步半遠的位置。左後側一步遠的位置上,站的是石家家主石芙。在靈界,以左爲尊。也就是說,主辦方的首腦連第二的位置也木撈上。
“且慢!”叔叔可忍,嬸嬸不能忍也。另外三位洲主幾乎是騰身而起,飛出了各自的包廂。
胡鐵顯然料到了她們仨會發難,氣定神閒的捋着長鬚,問道:“何事?”
三位洲主其實早就積了一肚子的氣:首先,她們身爲洲主,此行的待遇與尋常洲主完全無異。那些個管事唱傳時,悄然抹去了她們的洲主身份,只在名號前加某某洲主的前綴,這些個細枝末葉,她們可以不計較。但是,憑什麼把她們的住宿待遇降至與尋常峰主一致!還有,開壇之前,依例,四靈洲洲主會有一個簡短的碰頭會滴,憑什麼一聲不響的就給取締了!
其次,胡、石二家早在千餘年前就高調退出了聯盟,這兩家的大仙又不是聯盟峰主,可東靈洲分部的議事大廳裡爲什麼還保留有他們的青玉椅?
第三,每五百年開壇講道,是聯盟的慣例,與胡家何干?與石家何干?
北靈洲洲主嘿嘿一笑。先是對他一抱拳,算是打了招呼:“胡兄弟,你們怎麼會在這裡?”四個靈洲裡,就數北靈洲的世家數目最多。如果家家都跟胡、石二家一樣。東靈洲洲主的今天,就是她的明天。是以,此風絕不可長!
南靈洲洲主皮笑肉不笑的在一旁敲邊鼓:“咦,胡家和石家是什麼時候重返聯盟的?張洲主,你知道嗎?”
張洲主搖頭:“沒聽說過。”
胡鐵冷哼。撩起眼皮,瞥了一眼身後的東靈洲洲主。
東靈洲洲主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臉色蒼白,病態十足。聞言,她捧着心頭清咳兩聲,歉意的對三位洲主解釋道:“四百年前,我一時不甚,練功時跑岔了真氣,險些殞落。這幾百年來,我一直在閉關調養。多虧胡、石二家合力襄助。替我打理分部諸事宜。我不問世事久矣,也無力再統領東靈洲分部。而胡、石二家又有意迴歸聯盟分部……”
“王洲主!胡、石二家當年在聚仙石下當衆起出他們的身份玉牌,宣佈退出聯盟。按照聯盟章法,各峰主一旦退出聯盟,就絕沒有再入聯盟之理。”北靈洲洲主氣極敗壞的打斷她,質問道,“你心裡還有沒有聯盟章法?”
“就是。”張洲主義憤填膺的指着大廳中央的結界,幫腔道,“這裡是什麼地方?聯盟最神聖的議事大廳!在你的身後,立着的是聯盟成立之時的宣誓石!王洲主。你怎麼把一干外人放進來?”
聽到“一干外人”這四個字,胡鐵的眼底盡是戲謔。
而石家家主石芙則撫掌哈哈大笑,搶先反駁:“張洲主,你也配說聯盟章法麼?”
張洲主擰眉:“石大仙此言。是何意?”
石芙擡起雙下巴,衝風可兒所在的方向呶呶嘴:“石某雖然是個外人,但也知道聯盟是不許妖獸進道臺內堂。可是,張洲主你看,青丘峰峰主身邊的那只是什麼?”
於是,衆人的眼光再次齊刷刷的聚焦在胡狸身上。
風可兒撫額:紅果果的躺着也中槍呀。
張洲主愕然的回頭。目光落在胡狸眉間的銀蓮印記上,一張臉頓時漲得紅紫,指着風可兒,渾身氣得發抖:“你!你!”
風可兒起身,冷哼:“聯盟真的有這條章法嗎?我不曾聽說過。況且,我們進來的時候,也無人提及。”類似的章法,她是沒有聽說過。但是,她最近看到過一條八卦資料:一萬多年前,北靈洲開道臺時,有隻妖獸衝進會場,打斷了正在進行的開壇儀式。衆大仙回過神來,倍感沒面子,紛紛指責主辦方不盡心,以後不許妖獸再進道臺內堂云云。
所以,她才一直擔心胡狸被岐視,起過心思,讓胡狸不要參加。但是,架不住胡狸非常期待,她幾次想說,都沒有說出口。
果不其然,有人想拿胡狸的血統做文章。
北靈洲洲主哼了一聲:“石大仙,你記錯了。聯盟從來沒有這條章法。不許妖獸進道臺內堂,只是大家在盛怒之下的言辭。”接着,她環視衆人,問道,“諸位同門,你們想必還記得這句話的來由吧?”
許多人瞟了一眼胡鐵等人,悄然垂下了眼簾。
也有人尷尬的打圓場:“都是萬多年前的事了,還提它作甚。不過,青丘峰峰主,還是令你家妖寵離開罷。畢竟有前例在那兒,要是再衝撞了誰,那就不好了。”
這條提議得到了在場絕大多數人的支持。畢竟,青丘峰的包廂裡才兩個人,呃,不,是一個人外加一隻要被驅逐的妖獸。
經過這麼一打岔,想必三位洲主也不好再發難。
沒錯,在場的絕大多數人心裡都是這麼想的。胡、石二家的勢力越來越大,但與各峰之間,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況且,東靈洲分部到底是誰說了算,歸根到底都是人家東靈洲內部的事務。他們傻了,才捲到這種是非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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