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可兒站在被花葉纏繞的虛鏡面前,看着跪在地上的倆魚怪,不禁愁眉緊鎖。
她不知道什麼叫做“春回之術”,聽都沒有聽說過。洞裡洞外的這些藤藤蔓蔓只不過木之靈氣外逸而幻化出來的虛像而已。呃,她才練習清心咒第三層,生疏得很,對靈氣量啊度的控制不是很到位,所以白白的浪費掉了許多木之靈氣。
她心疼着呢,準備收功時,耳邊就傳來倆魚怪的嘀咕。完了,那倆傢伙硬要說她是什麼冰靈根,圖謀上了!
貌似他們都是快進入飛昇期的妖修,她怎麼打得過!情急之下,她索性將計就計,讓木之靈氣在體內多走了一個大周天。不想意外的催出了無數花兒!不要說外面的倆老怪,就連她本人也嚇了一大跳。
可惜,這是倆修煉了近萬年的BOSS級別的妖修,經多歷廣,可不是嚇大滴。
這不,人家叫陣來了!
就憑那倆老怪物的見識,風可兒只要一出聲,就準露餡。爲毛?一般來說,處於她目前這種情形之中的修士應該將真元混在聲音之中,表明自己的修爲,以威懾對方。可她的修爲纔不過築基中期,就算加上斂息符的拔高作用,最多也只能冒充一下元嬰修士。所以,出聲,或不出聲,結果其實都一樣。這回,她真的是騎老虎背上了。
十息之後,聽不到洞裡的任何動靜,伏在地上的倆老怪心思更活了。黃老鬼偷偷的衝銀老怪挑了一下眉,得瑟的眼神閃呀閃。風可兒通過虛鏡看得清清楚楚,這老傢伙分明就是在說:親,被我說中了吧?洞裡有詐呀。
小心使得萬年船!銀老怪飛過一記眼刀,雙手悄然緊握成拳。做了一個深呼吸,再次朗聲稟報:“小妖叩見上仙!”
不能再拖了!風可兒被逼得狠了,心一橫,雙手翻飛,用上十成的靈力:“大手印!”
“轟!”亂石橫飛,洞口大開!
冰冷的勁風驟起,一隻裹冰帶雪的巨手橫空出世。目標是正暗自得意的黃老鬼。
可黃老鬼卻笑了:呵呵。就這掌力,裡頭的女娃娃修爲最多不過是元嬰期大圓滿!小東西,不是爺怕你,而是怕一不小心將你拍成了粉末,毀了珍貴的冰靈根!
當即,他就地一滾,選擇避開。同時大聲喊道:“銀老怪,莫傷了她,抓活的!”活剜出來的靈根,靈氣木有流失,效果最好。
“要你說。”銀老怪翻了個白眼,提在喉嚨眼裡的心終於落回了肚裡。就是不看在冰靈根的份上,他也絕對會輕拿輕放,小心伺候滴。因爲他高度懷疑裡頭的人持有某種仙器,不然,一個小小的元嬰女修也能有這麼大能耐。險些唬住他們倆資深妖修?
倆人的身上齊齊釋放出六階的威壓。這個對付裡頭的小女娃娃。足矣!似乎看到了裡頭的人痛苦的被壓趴了,動彈不得。他們不禁意氣風發。
啊哈,斂息符威武,姐最不怕的就是威壓神馬滴!風可兒鬆了一口氣,見黃老鬼一避開,立刻右掌回撤,左手輕揚:“萬針術。”這回,力度只用了不到兩成。先前的苦不是白吃滴。她發現自己的神識強大了不少。心隨意轉,法術之類的,她收放自如,玩得順手極了。若不是修爲跟不上,靈力太弱,這倆老貨真不夠她玩滴。
呼,成千上萬,細如牛毛的銀針飄飄灑灑的從天而降。倆老妖頭頂那瓦藍瓦藍的天立時化作銀光閃閃。
這丫頭的鬼花樣真多!生怕那漫天飛舞的冰針裡藏着什麼陰毒之物,銀老怪輕“咦”一聲,果斷的連退數步,也選擇了避字訣。果然這女娃娃身上有絕世寶貝!不過,他還就不信邪了,高出對方四階,他們倆聯手還捉不住一個小小的元嬰女修。
於是乎,洞口現出一個空檔。
“清風術!”風可兒立刻腳底抹油,象火箭一樣嗖的衝出洞府。沒錯,她就是打的這主意,三十六計,走爲上策。
“撲通!”她一頭扎進海里。
等冰針散去,已是三息之後的事。可是海天之間,哪裡還有風可兒的影蹤!
“追!”銀老怪咬得一口鋼牙咔咔作響,率先跳進海里。黃老鬼緊跟其後。雖然剛纔有銀針比雪片還要密集,能見度不高,但是,他們倆聽得真真的,那小女修分明是跳進海里,試圖水遁。哼哼,且讓你得意一刻!他們倆可是這東海之濱的老祖宗,看你丫往哪裡逃!
很快,海邊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藍天白雲之下,海浪輕輕拍打着銀色的海灘。
“咳咳咳!”風可兒從一塊大礁石底下冒出頭來,抹了一把臉上的海水,跳上礁石,胡亂吞下一塊烤金錢鯉肉,祭起清風術向着西南內陸方向勝利大逃亡——在青雲宗的時候,她曾聽說過,那方向有一個障海,裡頭各種級別的怪特多,一般的修士都不敢去。而她現在虛得很,特別需要找一個怪多人少的地方好好補一補各種靈氣。
好吧,好漢不吃眼前虧。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敢打姐的主意,他日,姐定當雙倍奉還!
剛纔,風可兒其實並沒有跑遠,就是隱身在大礁石底下。手裡捏着鳳凰血晶,外加強悍的斂息符罩着,倆六階的妖修腫麼可能發覺得了?
兵不厭詐,這些都是歷世歷代的軍事家們玩剩的。她風可兒不過是信手拈來,借用罷了。這叫智慧!和五千多年的文明傳承相比,倆老妖不過是空活了近萬年!
銀老怪和黃老鬼一氣追出數百里,才意識到有點不對頭:一個元嬰女修能跑得這麼快嗎?他們倆的修爲高出四階,追出這麼遠,都還看不到人影?
“該死的,上當了!”倆人一拍頭,又全速折回來。
這一來一回的,就是一千多裡。風可兒的清風術也不是吃素滴。一般的元嬰修士還真趕不上。再加上,她是在逃命。一想到“活剜靈根”四個字,某人便後背發涼,那點子潛能全被逼出來了,速度竟然和他們倆不相上下。所以,此刻,風可兒已在千里之外。嘿嘿,剛好跑出他們的神識覆蓋範圍。
但是,倆老怪是做夢也沒有想到他們碰到的是這個異數,還在懊惱之中呢:都是輕敵惹得禍。人類太不實誠了!
他們倆站在海礁上,一個向東,一個面西,跟倆探明燈似的。放出神識刷刷的來回搜尋着。他們倆聯手,方圓千餘里內的每一道溝溝坎坎盡在眼中。那小東西定是有什麼障眼法寶,才遮住了他們的眼。但是,躲得了一時,躲不過一世。法寶是需要靈力支撐滴,他們就不信小東西不需要補給!且看她能扛到什麼時候。
倆人就這麼堅守着。
當然,他們也沒能守多久。因爲十天後的夜裡,東邊的天際線上,天雷滾滾。旋即,天上。黑壓壓的烏雲象濃墨一樣的潑染開來。剎那間。將燦爛的星空遮得如鍋底。海邊,狂風咆哮。無端堆起千重浪。
天象異變!發生什麼事了?倆老怪迎着風,面面相覷。
“呲嚓!”一道雪亮的閃電撕開了黑色的夜幕,朝他們倆兜頭劈下。
不是天罰,亦不是劫雷,難道是被上仙發覺了?
“不好!”倆人驚呼,雙雙飛身,欲竄回海底。
可惜。晚了!
嘩啦啦——他們倆雙雙被閃電劈中,連同腳下的大礁石一起,立時化爲齏粉。
“九兒,惡氣已出,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老鳳君收起劍,看着死活不肯上飛輿的鳳九,滿眼的無可奈何。他已經記不起上次出劍是什麼時候的事了。沒想到,這次出手居然是打殺兩個下界的六階妖獸,真是臉面全無啊。
可是,鳳九仍不解恨,拍拍翅膀,欲吐出一團火。如果不是這起子鼠輩發難,臭丫頭肯定還好好的呆在海邊閉關,怎麼可能逃亡?她若不逃亡,花太一那老小子怎麼可能會騙取他的血晶,試圖用鳳尾鳥追捕她?而他只不過是聯繫了某人以示警,結果,那人不但當即就解掉了和他的契約,還將鳳凰血晶也給煉化掉。以至於,這些天來,他徹底失去了那丫頭的聯繫。
原來,爲了捉拿叛下界去的女媧,神界聯盟已經下令暫且關閉下界和靈界之間的天梯。收到花太一的傳訊符後,老鳳君唯恐鳳九再次牽涉其中,出個三長兩短滴,於是,跟七夜天君討了下界的金牌,親自下來接人。
果不其然,鳳九找尋了三個多月都沒有找到女媧的蹤跡,又失去了風可兒的消息,自然死活不肯回神界。
通道就要關閉了。老鳳君見打殺了那倆小妖,可還是無法令鳳九滿意,沒辦法,只得一記手刀將人拍暈,提上飛輿,喝道:“起!”沒有斂息符的作用,這孩子連化形都不能做不到。下界越來越複雜,也越來越危險,兵荒馬亂滴,他能落到什麼好?
轟隆隆。通道口的金光漸漸斂去。
烏雲堆裡一前一後的走出兩條人影。前面的,墨發高挽,身形婀娜,面容嬌豔,是一名身着一襲白袍的美貌少女。緊跟在她後面的是一名壯年男子。他梳着油光水亮的團髻,身着黑色勁裝,卻坦露出古銅色的結實胸肌,威猛精壯。只可惜,刀削斧刻的俊臉上被剜去一目,留下空洞洞的眼洞,美感全無,嚇煞人。
“媧妹,爲什麼剛剛要躲着?你連尾巴都藏起來了,又穿成這樣,明明是想見他的。”見女子怔立,男子甚是不解。
白衣女子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擺擺手,頭也不回的離去:“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人非昨,還見他作甚?”
她正是鳳九一直在苦苦尋覓的女媧。而黑衣男子便是獨眼龍——阿龍。
阿龍聞言,撓撓頭,追上去問道:“那隻火鳳嘴裡說的臭丫頭有什麼大來頭嗎?好象花家小子費盡心思是想活捉她呢。”
女媧一甩袖,飛天髻散去,現出真身。寶藍色的長髮輕揚,她甩着長長的蛇尾,冷笑連連:“呶,想必是爲了這個。他是想幫我找到一具可以奪舍的身體。可能是看中了那丫頭。”
阿龍擰眉:“這不挺漂亮的嗎?”
“就是。哼,誰稀罕!”
……
兩人漸走漸遠。
風可兒若是能聽到這段對話就好了。因爲收到鳳九的示警後,她真的百思不得其解:堂堂的上仙爲毛會突然放下身段,糾纏於她?難到是穿越女主的神聖光環起作用了?呃,就算那丫移情別戀了,她也不要!哼哼,這種大白臉不是她滴菜。
所以,風可兒立刻解除與鳳九的平等契約,又忍痛煉化鳳凰血晶,然後,果斷躲進無邊無際的障海里。這樣一來,鳳尾鳥就再也找不到她了。天大地大,讓某上仙慢慢找去吧。
話說,障海可是個好地方,怪超多,品種五花八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