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怪的氣氛沒有持續太久,救場的溫姬姑娘帶着重新買回來的小魚乾及時趕到了。
花六哥憋了一肚子的話,可除了自家弟弟和(疑似)弟媳之外還有溫姬在場,兄長畢竟是兄長,弟弟的臉面必須要保存的,儘管憋的很辛苦,可花六哥還是識趣的住了嘴。
沒關係,反正他還要在這裡呆一段時間,事關七童的終身大事,不能不謹慎對待!
他喝了口茶,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眼睛,不讓它們老是在花滿樓和專心吃小魚乾的泡芙之間亂瞄。
花滿樓苦笑,這才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即便讓六哥知道了八童的身份,依六哥的性子,怕是也不買賬的。
他勉強笑道:“六哥,你方纔說起江湖上最近不大太平,莫非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這次輪到滿腹八卦心的花六哥不自在了,他似乎不大想提這件事,淡淡的說道:“其實也沒什麼,不過是鏢局劫案罷了,你還記得鎮遠鏢局的常漫天嗎?”
“常漫天?”花滿樓奇怪,“他不是早已不走鏢了嗎?”
花六哥輕描淡寫道:“八十萬兩的鏢銀,總鏢頭風溼犯了,他自然要出山走一遭的。”
“八十萬兩?”花滿樓道,“六哥可知道是什麼人犯下的案子?”
花六哥笑道:“這就得問六扇門的人了,這件案子歸他們管的。”他正想說點別的岔開這個話題,冷不防溫姬在一邊說了句,“會不會是那個繡花的大鬍子乾的?”
誰也沒有看到,花六哥一瞬間扭曲了的表情,幹瞪着眼看着溫姬,就好像一口氣吞了四五個饅頭,七八個煮雞蛋,並且還沒有喝水一樣。
溫姬何等聰明,一瞧他的臉色,便知道自己提了一個讓花六哥十分不滿的話題,她識趣的閉上了嘴,可花滿樓已經好奇的問了出來:
“繡花的大鬍子男人?”
溫姬看了眼花六哥,乾笑着說道:“小女也是聽狐……老白講的,他前些日子不知發什麼瘋,忽然想要賺錢,於是找了很多家鏢局,其中一個似乎就有叫‘鎮遠’的鏢局,人家不要他,他便自作聰明的偷偷跟在鏢局後面上了路,中途被發現,讓人狠狠的罵了一頓,然後就被趕走了,公子叫他過來問一問便清楚了。”
她心裡清楚花六哥不想讓她提的是繡花的大鬍子男人,於是便把老白的糗事拿來東拉西扯的說了一大段。
花滿樓道:“不止如此,他似乎還變得特別的勤快了。”
溫姬暗喜,以爲成功的轉移了花滿樓的注意力,再接再厲的說道:“公子,他就在樓下,不如叫他過來問一問?”
“不急。”花滿樓不緊不慢的說道,“我很想知道繡花的大鬍子男人是怎麼回事。”
溫姬笑盈盈的說道:“小女可不清楚,男人繡花有什麼好稀奇的,定是老白在大驚小怪了。”她說完,馬上藉口要去做飯,從從容容的下了樓。
花六哥也站起來:“我忽然想到有幾個朋友還沒來得及拜訪!七童,你的小僕從借六哥用一用,過幾日再還你!”說完,他就像火燒屁股了一般,甚至沒停下來聽一聽花滿樓還有沒有話要講,蹬蹬噔的匆匆下了樓,還把樓下的老白也給順手帶走了。
花滿樓若有所思。
到底有什麼事情是六哥不想告訴自己的?
繡花的大鬍子男人?
劫鏢?
泡芙也若有所思:“老白是不是找到了能交|配的狐狸了?發、情的季節不是早就過去了嗎?”
花滿樓沉默了一下,他忽然意識到,現在房間裡只剩下了他和泡芙兩個。
泡芙無聊的打了個哈欠,下意識的想要蹭到花滿樓腳邊求抱抱,低頭看到自己屬於人類的身形之後臉上頓時沒了表情,她低頭沉思了好一會兒,艱難的放棄了讓她從頭舒服到尾巴尖的順毛和撓下巴的服務。
現在的體型,會把土豪壓扁的吧。
而且沒有毛的感覺怪怪的,就像是沒穿衣服一樣。
她有點小小的惆悵,下一秒,她馬上做了一個決定。
除了土豪的懷抱,只剩下一個地方能夠撫慰她飽受“怪病”折磨的肉體和心靈——土豪和她貓大人專屬的大牀!
……
泡芙盤着腿坐在牀上,裝着小魚乾的食盒就在她腿彎裡放着,背靠着枕頭,左手拿着黑皮書,右手不停的往嘴裡塞東西,間或含糊不清的嘟囔兩句什麼。
屏風的另一邊,是喝茶的花滿樓。
泡芙在牀上吃了多久的小魚乾,花滿樓就在外面喝了多久的茶。
天已經黑了,往常這時候,只要沒有特殊的事情發生,就是花滿樓叫停還想繼續吃各種“飯後小點心”的泡芙,讓她乖乖睡覺的時候。
花滿樓在牀上睡,泡芙就縮在他的腳邊。
現在,花滿樓正在考慮怎麼委婉的告訴自家的貓姑娘,今天晚上得分房分牀睡。
這種選擇,未必不是他潛意識裡已承認了泡芙屬於“人”的身份,而回避了她還是一隻貓的事實。
“八童。”花滿樓終於開口,他清了清嗓子,柔聲道,“該睡了。”
令他意外的是,泡芙竟然乖乖的從牀上下來,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就自動的乖乖走了出來。
有經驗的主人都該知道的一件事,如果你的貓忽然變乖了,不是闖了禍,一定是有別的陰謀。
但忽然化作人形的寵物顯然打了花滿樓一個措手不及,英明敏銳的主人此時此刻比以往遲鈍了很多,更何況,他已看不到了自家的寵物貓,自然也沒有法子從貓姑娘臉上那種發現了有趣好玩的事情的表情裡分析出不尋常的東西來。
泡芙把吃光了小魚乾的小籮筐放在桌子上,舔乾淨手指,搬了張椅子,坐在花滿樓正對面。
花滿樓微笑,他似乎很鎮定,道:“你在看什麼?”
“害羞的土豪。”泡芙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她蜷縮起雙腿,踩在凳子上,好像她仍然是一隻貓似的,穩穩當當的蹲着,用一種充滿了深意的語氣,慢悠悠的說道,“貓就算變成了一隻狗,本質上它還是貓。”
“沒有人的僞裝能夠瞞過貓的眼睛。”她盯着花滿樓的臉,語氣變得深沉的很,漆黑的眼睛在窗外月光的映照下,顯得分外深邃,這時候,她的神態又像極了一隻貓,高傲、聰敏、智慧,還有一種詭譎古老的神秘氣息,她犀利的陳訴着一個事實,“形態的變化影響了我在你心中的地位,現在我不是你最疼愛的小貓了,你甚至不願意抱一抱我,只因爲我在你心中已是你的同類。”
花滿樓臉上的笑容慢慢的消失了,沒有神采的雙目對着泡芙的方向,他的臉上漸漸顯露出一種極難形容的古怪表情,他嘆道:“我是不是讓你不開心了?”
泡芙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慢吞吞的說道:“所以,在貓心裡,人類都是喜歡自尋煩惱的奇怪生物。順便說一句……”貓姑娘的脖子伸的直直地,纖細、優雅、高傲,她盯着曾經主人的眼睛,淡淡的說道,“貓,永遠是孤獨的。”
然後她從凳子上跳了下來,赤腳踩在地板上,居然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接着,花滿樓只聽到“吱呀”的開門聲,臥房裡瞬時只剩下了他一個人的氣息。
花滿樓拿着杯子的手緊了緊。
他一向清楚,貓這種動物,從來不會親近人的,它們高傲、孤獨,彷彿暗夜裡的獨行客,充滿了冷漠和神秘的氣息。
很多人都不喜歡貓。
能在生辰當天遇到那樣一隻喜歡親近他、黏着他的可愛大貓,花滿樓對此始終心懷感激的。
正如小樓的大門始終敞開,歡迎任何人到訪他的小樓一樣,花滿樓也從來不會去勉強任何人,他這個人一向很能看得開。
但這一次,花滿樓卻再也笑不出來了。
他撫着茶杯的邊緣,忽然想到泡芙也常常用他的杯子喝水。
花滿樓是個很愛乾淨的人,但他似乎一點不介意和一隻貓共用一個杯子,那隻貓姑娘心情好的時候,會大大方方的分他半根小魚乾吃,花滿樓想到自己好像真的沒有嫌棄過她的口水,不由露出了一個笑容。
笑有很多種,但他這種笑,卻分不出是愉快還是惆悵。
他的臉上漸漸露出一種奇怪的表情,像是悲傷,像是寂寥。
他怔怔的發了好一會兒的呆,才長長的嘆息一聲,緩緩站起來,繞過屏風,走到了內室。他在牀邊坐了下來,伸出手,想要摸一摸那隻“孤獨”的貓姑娘曾經睡過的地方。
然後,他摸到了一個東西。
柔軟的、溫熱的、緩慢的上下起伏,摸起來十分舒服、熟悉的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東野扔的地雷!麼麼噠
真正深情且長情的生物,纔不是人類aaa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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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作者理直氣壯的看着你:我虐了!
快看,帥貓出沒↓↓
你們不覺得人形的貓妹子處處都透着違和感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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