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滿樓本來就笑的沒力氣,被拽了一下尾巴,更是連動都不想動了。
鬧夠了泡芙走過來,大大的身體投下的陰影徹底的將青花小貓籠罩住了。
花滿樓擡眼看了看她,又閉上了眼睛,故意不搭理她。
他在心裡發誓,無論如何,都絕不會把這段經歷告訴任何人的。
他輕輕的嘆了口氣,想了想,對於如今正在經歷的一切,自己也感到萬分好笑。
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和任何人鬧的這麼厲害過,因爲他雙目失明,就是和他年齡相仿的六哥也小心翼翼的不敢這樣和他瘋鬧。
就在一個晚上之前,他也根本不能想象自己躺在牀上打着滾大笑的場景,可他剛剛的確這樣做了。
儘管是以一隻貓的身份來做的。
小青花的身體太弱小了,被八童一個爪子輕輕一推就倒了,又怎麼會是八童的對手?
更何況他甚至都還沒辦法熟練的控制小青花的身體,還沒學會怎麼用四條腿來走路。
現在是撓他癢癢,還有拽尾巴,他雖然猜不出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是卻可以肯定自家八童是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欺負”他的好機會的。
花滿樓只能告訴自己看開一點了。
閉眼沉思的花滿樓忽然感覺到泡芙正在蹭他的臉,小小的一截舌尖時不時的伸出來舔那麼一下下,花滿樓幾乎是毫不遲疑,想也沒想,擡起頭,然後伸出了兩條前腿,抱着她兩邊的臉頰,閉着眼睛,動作熟練的在她溼漉漉的鼻子上舔了一下——就像小青花剛剛睡醒時做的那樣。
舔完之後整隻貓就愣住了,一臉不可思議的震驚表情,似乎不敢相信剛剛那樣的行爲是自己做的。
被舔了鼻子的泡芙享受的眯着眼睛叫,更加親暱的用鼻子蹭回來,並沒有注意到小貓臉上那難以形容的震動和茫然。
“土豪貓,我們去看看小青花吧!”泡芙興致勃勃的提議,“它現在一定在貓過敏的身體裡!”
花滿樓回過神來,指了指旁邊還在沉睡中的身體,自然而然的:“喵~”
花滿樓:“……”
他無奈的妥協,罷了,就當自己是隻貓好了。
泡芙看了眼花滿樓的身體,認真的想了想,土豪的身體一定要好好保管着的,哪裡最安全?
當然是貓肚子裡最安全。
於是瞪大眼睛的青花小貓有幸看見了自己的身體被變大的胖貓吞下去的全過程。
安頓好了花滿樓的身體,泡芙把花小貓頂在腦袋上,溜溜達達的跑到了陸小鳳的房間裡去。
“陸小鳳”一看到泡芙就興奮的從牀上躍了下來,兩手按着地面跌跌撞撞的朝着泡芙跑了過來,泡芙急急忙忙的跳開。
“小青花,停下來!”
“陸小鳳”乖乖的停了下來,一臉天真懵懂的看着泡芙以及她腦袋上的貓。
從來沒有照過鏡子的小青花其實根本不知道自己長什麼樣子,在它眼裡,泡芙腦袋上的青花小貓只是一隻從來沒有見過的讓它充滿了好奇和新鮮的陌生小貓而已。
四條眉毛容貌英俊的男子,神態嬌憨十足,天真又單純,眼睛彎彎的,嘴角上翹,嘟着嘴巴,一伸脖子,十分乖巧、友好的對着青花小貓長長的“喵”了一聲。
青花小貓表情震撼的望着他,青碧色的眼睛瞪得圓圓的,透徹明亮,難以形容的情緒從這雙眸子裡滿滿的溢了出來,他嘴角上翹,垂下了眼皮,似乎在極力忍着笑意,卻沒發覺自己鬆開了抱着泡芙腦袋的爪子,“陸小鳳”腦袋一湊過來,他條件反射的後退,身體失衡,咕嚕咕嚕的從胖貓身上滾下來,“咕咚”一聲響,栽倒了地板上。
泡芙看着摔了個四腳朝天的青花小貓,戳了戳驚奇又迷惑的“陸小鳳”,縮回了指甲的肉墊子在他鼻子上摸了摸,又使勁兒拍了拍他的臉,沉聲道:“幹得好,小青花。”
雖然不知道哪裡“幹得好”了,但被誇獎的“陸小鳳”還是興沖沖的使勁兒在泡芙臉上舔了一下,幸福的叫喚:“喵~”>▽<
泡芙摸摸下巴,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語:“爲什麼小青花在貓過敏的身體裡後貓過敏就對貓不過敏了?”
“陸小鳳”又舔了舔她,一個噴嚏都沒打。
七童小貓反應遲鈍的從地上爬起來,看了眼泡芙和小青花,的難得的有些臉熱,雖然摔的不疼,但他竟然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想想還是窘迫的很。
泡芙正在逗“陸小鳳”玩兒,命令:“裝死!”
“陸小鳳”晃晃腦袋,舔了舔她:“喵~”
泡芙得意的想:所以小貓和口水氾濫的狗狗有本質上的區別,這麼蠢的事情貓纔不會幹。
她轉過頭命令青花小貓:“土豪,躺下裝死!”
花滿樓沉默了一下,板着臉盯着她瞧:“喵。”
泡芙扭扭身子,甩甩尾巴,不好意思的用爪子輕輕碰撞青花小貓,微笑:“我只是開個玩笑。”她眯着眼睛,看着她爪子的推攘□體搖搖晃晃的青花小貓,動作頓了一下,吃驚的瞪大眼睛,毫無誠意的說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然後她相當淡定的、使勁兒推翻了青花小貓,露出了一個充滿了成就感的笑容。
花滿樓:“……”他忽然預感到,在他變回來之前,會一直被她這麼欺負下去。
他嘆口氣,決心不和她計較,他還不想被氣死。
而且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辦,繡花大盜。
陸小鳳一定不能失約,所以他們錯換了身體的這些人最好能夠馬上換回來。
沉吟片刻,花滿樓擡起頭,望着泡芙,道:“喵,……”
泡芙看着他,不情不願的拿出了黑皮書翻開,指着她昨天唸咒語的一頁,裝模作樣的掃了一眼,合上,認真的說道:“各歸其位的咒語是:耐心等待。”
青花小貓臉上露出深思的表情,似乎被目前的窘境給難倒了。
泡芙忽然道:“爲什麼不能讓小青花假裝貓過敏?”
大小兩隻貓齊齊扭過頭看向了四條眉毛的“陸小鳳”。
男人躺在地板上,衣衫凌亂,蜷縮着手腳,伸着脖子正使勁兒的往屁股後面瞅,清澈的眼睛裡充滿了困惑的神色:尾巴去哪裡了?
泡芙:“首先我們要教給小青花的是——如何直立行走。”
花滿樓:“……”。
車捕頭坐立難安。
進王府之前,老白刀就被從他身上取了下來,小王爺對與他同行的白狐狸很感興趣,他厚着臉皮裝作不知道,又有和他有私仇的金九齡在一邊煽風點火,“陸小鳳”再不到,他可就支持不下去了。
無論小王爺怎麼暗示,車捕頭依然雷打不動的抱着陸狐狸一個勁兒的傻笑一個勁兒的點頭,一個勁兒的嗯嗯嗯對對對,金九齡的笑容十分玩味,小王爺面上的表情已經很不高興了。
太極都不會打的車捕頭消耗完了小王爺的耐性,他沉下臉來,表情倨傲的說道:“車捕頭,本王瞧着這隻傻狐狸呆呆笨笨的,有趣的很,能不能讓本王抱一抱它?”
呆呆笨笨的傻狐狸忽然很後悔,他爲什麼非要過來湊熱鬧?反正他現在又不是陸小鳳?
可後悔也沒用了,小王爺既然已經明明白白的把話講了出來,車捕頭還能拒絕嗎?
就算想讓陸狐狸跑,可做了一輩子人的陸小鳳壓根就不會控制這具身體,只怕還沒跑兩步,就又被抓住了。
車捕頭呵呵笑,嘴裡直說“好”,手上卻沒有任何動作。
小王爺似笑非笑的瞥他一眼,冷冷道:“金總管。”
金九齡會意,微微一笑,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車捕頭跟前,伸出手來,道:“車捕頭,交給我吧。”
車捕頭皮笑肉不笑的問:“金總管傷勢痊癒了?小畜生喜歡撓人,特別是人的眼睛,金總管可要小心了。”
金九齡不但臉色難看了起來,被傷到還沒有好利索的骨頭也隱隱作痛起來,他看着車捕頭,彷彿在看一個死人,聲音依然柔和,眼神卻帶着說不出的陰寒和毒辣。
“承蒙關心,在下的傷勢已經沒有大礙了,車捕頭只管放心,這畜生若是趕傷到小王爺半根寒毛,在下有的是教訓他的辦法。”
“畜生”陸狐狸的內心:“……”
兩人之間眼神交匯,似乎撞擊出了激烈的火花,氣氛緊繃,空氣中似乎也瀰漫着一股火藥的味道。
金九齡輕輕的笑了一聲,不容拒絕的伸出了雙手,意欲把陸狐狸抱走。
然而就在此時,因爲靈魂上錯身神態動作一直顯得呆滯蠢笨的白狐突然從車捕頭懷中跳了起來,利爪在空氣裡劃過,留下一道白色的殘影,金九齡手背上一涼,尚未感覺到疼痛,兩隻爪子已抓住了他的頭髮,還有兩隻爪子踩在他的臉上,那條看起來毛茸茸可愛非常的大尾巴狠狠的一掃,他的頭皮、臉皮、手背同時火辣辣的疼了起來。
金九齡震怒,條件反射的揮手去抓,但他忘記了自己正在癒合的傷勢,動作過猛,全身上下的骨頭一陣陣的疼痛起來,他動作凝滯,白狐趁機逃跑,在小王爺的“快抓住它”的叫聲中機靈的跑出了客廳,三兩下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中。
車捕頭險些大笑起來,生生忍住,這樣靈活的動作,除了老白還能有誰?!
一定是八筒貓!
她肯定已經想到了解決的好辦法!
這麼說,真正的陸小鳳就要來了?
他一邊高興,一邊假裝着急:“哎呀,我的狐狸!”他跺了跺腳,大聲嘆道,“金總管,小白一向溫馴,一定是你身上有什麼嚇到它了!”
陣痛未過,金九齡恨的咬牙切齒,卻說不出話來。
這人極爲能忍,遭此衝擊和羞辱,面上卻滴水不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緩的露出一個微笑,道:“小王爺莫急,在下這就着人去抓,只是不知小王爺是要死的還是活的。”
小王爺興致缺缺道:“跑了便跑了,金總管繼續招待客人吧,本王也不想看陸小鳳破案了,你們自便。”他說完,甩了甩袖子,頭也不回的走了。
等到小王爺一走,客廳中和樂融融的虛假好氣氛頓時蕩然一空,金九齡卸下笑容,一張俊臉如覆冰蓋雪。
“孟偉,陸公子還沒到,只怕是被事絆住,你出去迎接一下。”
六扇門的捕快,“三頭蛇”孟偉,以及“白頭鷹”魯少華現今都在王府中,只等“繡花大盜”一出現,就將其“捉拿歸案”。
孟偉不敢看金九齡的臉色,大氣不敢出一個,恭恭敬敬的應了一聲。
車捕頭頗爲不屑的哼了一聲。
孟偉禿鷲一般狠毒的視線在車捕頭臉上掃過,手扶在刀柄上,正要離開,魯少華腳步匆匆的從外面走了進來,道:“金老總,陸大爺到了。”
陸小鳳來了。
四條眉毛的陸小鳳,以及那件他總是披在身上的大紅披風,這兩樣東西一樣都沒少,陸小鳳似乎還是金九齡熟悉的陸小鳳。
除了一點。
他懷裡抱着一隻貓。
一隻金九齡見過一次就再也不會忘記的胖貓。
在這隻胖貓的腦袋上,還趴着另外一隻貓。
金九齡自然也不會忘記這隻貓。
不知是它稀奇的青花毛色,還有它在他手掌心裡幹過的那些事情。
除了陸小鳳,來王府的五個活物中有四個都是金九齡不喜歡的。
那隻他欲除而後快的狐狸精,已經跑了,他希望剛剛離開的孟偉能把這隻狐狸的屍體帶回來。
不喜歡的,還有一個人,兩隻貓。
現在金九齡決定連同陸小鳳也一起不喜歡,因爲他討厭的三隻畜生和一個人全都和陸小鳳有關。
“你來了。”金九齡微笑,任誰也看不出他心裡有多麼的厭惡他們。
陸小鳳臉上沒有表情的看着金九齡,眼睛很大,很精神,也許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陸小鳳的樣子看起來有些不知所以的呆,還有些不知所謂的傻。
金九齡當然不會只把這種感覺當做錯覺,他警惕起來。
莫非他真的找到了證據?
陸小鳳不聲不響也不動,金九齡卻不能讓場面變冷,他笑了一下,道:“你不是想告訴我繡花大盜是誰嗎?我記得你昨天給我傳信,繡花大盜已經落網了,他人呢?”
陸小鳳還不說話,倒是他懷裡的大胖貓忽然懶洋洋的叫了一聲。
一個白衣少年從外面躍了進來,身如飛燕,輕盈靈敏,衣袂獵獵作響,落在地上時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
他的輕功身法很俊,魯少華手下幾名年輕的不快忍不住叫了一聲好,就連魯少華也差點給這名少年鼓掌。
“繡花大盜就在這裡!”少年石破天驚,昂首挺胸,下巴高擡,一雙眼睛死死的瞪着金九齡。
金九齡看到這人的面孔時,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
這是他第二次見到這名少年,第一次,自然是他作爲繡花大盜搶劫常漫天時看到的,他一直擔心這名少年是個遺禍,所以費盡心機的想要除掉他,甚至相信了二孃也許他是狐狸精的說辭,不惜花重金請妖道金世成來除掉他,但都失敗了!
他擔心的果然沒有錯,這人當真是個禍害!
金九齡卻絲毫不見慌張,微笑道:“你又是誰?”
白衣少年自然是剛剛回歸本體的老白,他大聲道:“繡花大盜就是你!”
衆人吃驚的看着金九齡。
金九齡聞言卻大笑起來,彷彿聽到了多麼好笑的笑話一般,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思議的問道:“繡花大盜,我?”他看向陸小鳳,忍俊不禁,“你聽到這孩子說什麼了嗎?他竟然說我就是繡花大盜,你說好笑不好笑?”
一向很配合朋友的陸小鳳這回卻讓金九齡失望了,他只是不聲不響,眼神專注又單純的望着金九齡。
金九齡笑容淡了:“莫非你也相信他的胡言亂語?”
泡芙:“小青花,點頭。”
“陸小鳳”乖乖的點點頭。
金九齡道:“我信任你,是因爲我一直把你當朋友。”他嘆了口氣,臉上露出失望的神情,似乎還有些受傷,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目光中已是一片淡然,“好!既然你認爲我是繡花大盜,不妨說一說你的證據吧!”
泡芙:“小青花,過去。”
花滿樓:商量好的好像沒這部分。
青花小貓眼神微妙的望着仍然在演戲的金九齡,心裡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八童的咒語只起了一半的作用,老白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裡,可陸小鳳卻在車捕頭的刀裡。
破案的主角都不在,要怎麼抽絲剝繭的揭穿繡花大盜的陰謀?
有八童參與到了裡面,這件事還能正常的結束嗎?
當然不能。
“陸小鳳”聽話的朝着金九齡走過去,金九齡皺眉看着他,並沒有動,只是皺了皺眉,不着痕跡的往後退了一步,因爲陸小鳳離他太近了。
金九齡道:“你想說什麼……”
泡芙表情淡定,把青花小貓從腦袋上取下來,抱在懷裡揉了揉,盪漾的叫喚了一聲:“喵~”
這聲貓叫彷彿是一個特殊的指令,呆傻呆傻的“陸小鳳”臉上忽然露出了興奮的神情,眼睛閃亮亮的望着金九齡,屁股一撅,伸出舌頭在金九齡臉上舔了一下。
“喵~”>▽<
所有人都被震掉了下巴。
陸小鳳的清白陣亡了。
魯少華衆捕快的三觀也在此刻徹底的粉碎了。
本質缺根筋的車捕頭和老白楞過之後:“哈哈哈哈哈哈!”
金九齡震驚了好久,才被車捕頭和老白爆發的大笑給驚醒,臉色漲紅的跟猴屁股一樣,嘴脣哆嗦了半天,指着“陸小鳳”抖了好長時間沒憋出一個字來。
泡芙微笑:“再來一個~”
“陸小鳳”伸出了水淋淋的舌頭又湊了過去。
金九齡大吃一驚,他的身體原本也不是不能逃得掉的,可骨頭斷裂的重傷豈能說好就好,他平時的每一個動作、就連說話聲都又輕又慢,逃不及,更阻攔不及,又被再臉上舔了一下,纔想起來還有一班捕快和王府的守衛在看着,惱羞成怒的叫道:“給我拉開他!”
這下子不等有人過來拉,在泡芙的指揮之下,聽話又懂事的“陸小鳳”立刻躲到了老白身後,老白被推了出去,被迫迎戰一衆捕快以及王府侍衛,場面頓時混亂起來。
金九齡擦了擦臉上的口水,氣的全身發抖,他已經看出了陸小鳳的不對勁,不欲在此多呆,恐生變化,道:“這名白衣少年就是繡花大盜司空摘星的同夥!抓不到,就當場斬殺!”
捕快們和侍衛們的招數頓時狠辣起來。
金九齡在魯少華的攙扶下正要離開,車捕頭劈手奪過一名捕快的佩刀,道:“繡花大盜!你哪裡跑!給老子站住!”
金九齡冷冷道:“殺!”
魯少華返身迎了上去。
金九齡不再觀看,慢慢的走到了院外。
今天對他而言,註定不會太平。
這一路對他而言,更不是一帆風順的。
庭院裡站着一個人,一個女人,金九齡從未見過的女人。
黑衣如墨,身姿挺拔。
她很美,美的不像凡人,然而金九齡最先注意到的卻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一股劍氣,幾乎是立刻就讓他背後的寒毛豎了起來。
這是個可怕的女人。
金九齡的心沉了沉,能不驚動王府森嚴戒備的侍衛來到深院的,又豈是尋常人物?
若他沒有受傷,還有自信全身而退,可他身上有傷,孟偉被他派去追殺狐狸,魯少華和一班捕快侍衛們都被纏住,現在只有他一個人。
金九齡只能祈禱,這人的目的不是自己。
“姑娘是什麼人?”金九齡柔聲問道,“王府重地,還請姑娘快些離開。”
黑衣女子道:“我來殺人。”
金九齡道:“殺誰?”
黑衣女子微笑:“繡花大盜。”
金九齡也笑了:“繡花大盜是司空摘星,他下落不明,不過裡面有一個他的同夥,正是那名白衣少年,也許你能從他嘴裡問出繡花大盜的下落來。”
黑衣女子搖了搖頭,只是微笑着,寒星般的眸子靜靜的注視着金九齡,卻讓他感覺到了一股無形的壓力。
金九齡情不自禁的後退了一步,他視線晃了晃,眼前的黑衣女子忽然不見了。
天氣陰沉,不知何時又起了一層淡淡的薄霧。
薄霧中驟然傳來了一股強大的殺氣,還有那股金九齡纔剛剛遇到過,並不陌生的如山劍氣,重重疊疊的壓過來,金九齡的額頭上留下了冷汗,他勉力擡起頭,看向了殺氣和劍氣傳來的方向。
透過昏昏沉沉、朦朦朧朧的霧氣,他看到了一個身影,鋒銳冷峻,白衣如雪。
金九齡看不到他的臉,只能感覺到這人身上那種森寒刺骨的冷意,透過飄渺虛幻的薄霧傳遞過來,明明冷的似乎可以把他的心臟凍結起來,可他的額頭上、身上卻有冷汗不住的留下來。
他張了張嘴,不假思索的喊出了一個名字:
“西門吹雪!”
他根本沒有看見他的臉,也從來沒有見過西門吹雪,可當這個人出現的時候,“西門吹雪”四個字就已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西門吹雪沒有動,他冷冷道:“金九齡。”
金九齡臉色蒼白,勉強笑了笑:“西門莊主莫非是來找陸小鳳的?”
“不。”西門吹雪道,“我來找你。”
金九齡的笑容更勉強了:“西門莊主找我做什麼?”
西門吹雪只說了兩個字:“殺你!”
像每一個上了西門吹雪必殺名單上的人一樣,金九齡也忍不住要問:“爲什麼?難道在下得罪過莊主?”
西門吹雪搖了搖頭,他沒有解釋太多,他只對金九齡說了一個名字:“江重威!”
江重威是金九齡相交十年的朋友,現在卻被繡花大盜刺瞎了雙目,還丟了飯碗,可他卻不知道,對他下此毒手的,正是他相交數十年的知己好友,金九齡!
這世上總有殺不盡的背信棄義之人。
西門吹雪要殺的正是這樣的人。
他是來殺人的,不是來說話的,
金九齡忽然發現他已無路可走,西門吹雪不會聽他的狡辯,他已決定要殺一個人的時候,就只有兩條路可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金九齡忽然動了,他百鍊金剛的摺扇攻向了西門吹雪,人卻已向後滑出了幾丈遠,他忍着巨大的痛苦,拼盡了全力,把輕功發揮到了極致,只希望能在漸濃的晚霧中逃過這一劫。
但他的摺扇落空了,西門吹雪人已到了他的面前,他看見了西門吹雪的面容,卻沒有看見西門吹雪是如何是刺出這一劍的。
金九齡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因爲他的咽喉已被刺穿。
他睜着眼睛,臉上仍然帶着不可思議的表情。
劍j□j的時候,劍上還帶着血,西門吹雪平劍當胸,凝視着劍鋒,輕輕的吹了吹。
鮮血一連串的從劍尖上低落,然而西門吹雪並沒有放下他的劍,因爲他輕輕的吹出那一口氣的時候,光影可照的劍身上忽然映出了一張笑臉來,秋水一般的盈盈雙眸,正溫柔含笑的注視着他。
西門吹雪:“……”
劍身上的笑顏消失了,他感覺到了一陣清風拂面而來,劍仍然是他的烏鞘長劍,仍然是絕世好劍,可卻少了一些靈氣。
西門吹雪歸劍入鞘,擡起頭,看着忽然出現在眼前的黑衣女子。
“烏鞘。”
烏鞘微笑:“主人。”
“……”
西門吹雪冷冷道:“我餓了。”
……
隨着金九齡的死亡,戰局已經結束,一衆捕快和王府侍衛畏懼的看着西門吹雪,不知該如何是好。
魯少華見大勢已去,正想逃跑,被車捕頭制住,沒有金九齡擾亂視聽,車捕頭帶上佩刀(陸小鳳),押着魯少華,拍着胸脯說會給一衆人一個交代,領着衆捕快收拾了金九齡的屍身,回六扇門中去了。
已離開王府的西門吹雪和烏鞘忽然聽到後面有個聲音在大叫:
“吃飯的等一等!”
一隻眼熟的大肥貓,腦袋上頂着一隻青花小貓,興沖沖的奔過來,在西門吹雪充滿了殺氣的目光中,生硬的轉了個彎,收回了快要踩上他鞋子的爪子,抱住他身邊烏鞘的小腿,伸出一隻爪子把腦袋上的七童小貓拎下來,舉着小貓,嚴肅的說道,“他很餓了,求投喂……土豪會還你錢的。”
有生以來唯一一次也是第一次被一隻貓“拎”起來的花滿樓:“……”
一眼就看出青花小貓的身體中是誰的靈魂的烏鞘:“……”
西門吹雪忽然道:“拿着它。”
泡芙:“??”
烏鞘微笑着從泡芙懷裡把七童小貓拿了過來,以一個安全可靠的姿勢和距離託在掌心裡,道:“好,你可以放心了。”
西門吹雪已經轉身走掉,身影快要消失在漸濃的霧氣裡,烏鞘快步跟上,七童小貓端正規矩平穩的站在烏鞘的掌心裡,望着已經傻在原地一臉“這和我想的不太一樣”表情的胖貓,沉思片刻,擡起頭,微笑,衝她揮了一下爪子。
泡芙臉裂了,腦子裡轟隆隆的砸下來幾個大字:
被——拋——棄——了——!
這時,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貓大人!你快讓這隻壞貓從我身上下來!”
翩翩美少年老白此刻已形象全無,狼狽萬分,陸小鳳版本的小青花抱着他的脖子,像只樹袋熊一樣緊緊的黏在他背上不下來,看到泡芙後,人類小青花歡快的“喵喵”叫了兩聲,然後親暱的在老白已經溼漉漉臉上舔了舔,老白忍無可忍,見左右無人,“噗”的一聲變成了狐狸。
老白得意:我這麼小,看你還怎麼讓我背!
摔了個大馬趴的“陸小鳳”一臉茫然,看到身邊小巧玲瓏的白狐狸,一咕嚕爬起來,揪着狐狸的耳朵一屁股坐在狐狸的背上,狐狸瞬時趴地上了。
這樣竟然也忍心坐下來?!你這隻蠢貓!
泡芙:我剛剛還在犯難,怎麼英貓救土豪。
她邁着優雅的貓步,不緊不慢的走了過去。
老白:貓大人你是來救我的嗎?(≧▽≦)
泡芙研究了半秒鐘,蹲坐在揪着老白耳朵的兩條胳膊中間,目光嚴肅的望着西門吹雪和烏鞘消失的方向:“出發!我們要去拯救土豪!”
“陸小鳳”:“喵!”
已經被壓扁了的老白:qaq
懶小櫻扔了一個地雷
謝謝你們,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