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花滿樓神情愕然。
狐狸舉動欠妥,被人教訓是它活該,但罪不至死吧?
不過,狐狸妖物,又被那樣戲弄,人們的想法多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少女憤然之下斬殺狐狸也能理解了。
他想來想去,本想說一句這姑娘真是烈性,又想到她寧願偷偷摸摸的和顧秀才來往卻不願意嫁給顧秀才,默默地把話嚥了下去,覺得還是什麼都別說最好。
泡芙豎着耳朵聽,抽空還瞥了狐狸一眼,狐狸已無性命之憂,被人當着面揭短,縮着脖子一聲不
吭,好像很是羞愧的模樣。
溫姬似笑非笑的瞥它一眼,對花滿樓解釋道:“這位姑娘原先也是個官家小姐,父親乃兵部尚書,但三年前遭仇人陷害,被抄了家,獨她一人揹着老母逃了出來,隱姓埋名三年,一隻都在尋找報仇的機會。她之所以不應顧秀才的求婚,一來是大仇未報,二來嘛,便是緣分天定了,顧秀才命中有一子,可光宗耀祖,自己卻是個福薄短命相,這位姑娘的機緣卻不在凡間,能看破狐狸真身,險些割掉他的腦袋,哪裡會是尋常人物,所以小女纔不敢招惹。”
花滿樓感嘆道:“這位姑娘倒是個奇女子。”
泡芙:“喵!”
花滿樓聽到泡芙叫,但本能覺得泡芙表達的不是贊同自己話的意思,於是便問溫姬:“八童說了什麼?”
溫姬:“貓大人讓狐狸……離開。”溫姬挑了一個比較委婉的說法,泡芙的原話是:快把這個麻煩從本喵的地盤上扔出去!
狐狸聲音虛弱的“啾啾啾啾”好幾聲,溫姬翻譯道:“狐狸被神器所傷,短時間變不回人形,這畜生知道公子心善,求公子收留它一陣,它想做牛做馬報答公子呢。”
怎麼妖怪都喜歡爲奴爲婢做牛做馬報答人類?花滿樓默然。
狐狸鼻尖討好似的在花滿樓手上蹭了下,可憐兮兮的叫喚,泡芙瞬間炸毛了,覺得自己的地位被一隻可恥的狐狸給威脅了,她大聲抗議:這傢伙會把我們吃窮的!土豪,一定不能收留他!你不知道他的胃口有多大!
聽懂的溫姬:“……”
聽不懂的花滿樓:“……八童怎麼了?”
狐狸伸出腦袋,低頭瞧了眼桌子下面繞圈圈的泡芙“啾啾啾啾”的叫起來——貓大人,我可以給您捏肩捶腿捶背,等我傷好了還能給你跑腿,而且我也不會白吃白住,每天給花公子一錠銀子當做食宿費您看怎麼樣?可憐可憐我吧,貓大人……
泡芙亂七八糟的叫聲停了下來,擡着前腿,好像要去觸摸什麼的樣子,餘下三條腿穩穩當當的支撐着身體,安安靜靜的站在原地,仰着腦袋看了看狐狸。
狐狸見似乎有門兒,愣是把他狹長狡猾的細長眼睛給瞪出幾分純真無辜的感覺,小眼神兒倍加真誠的望着泡芙。
好像聽起來也不賴的樣子?身爲一隻有地位的貓,除了主人之外,她需要一個與她身份相稱的跑腿小弟。
“喵!”泡芙眯着眼睛,用不容商量的語氣加了一條:還要當我的座駕。
狐狸看了看她的體型,嚥了口唾沫,點頭答應了。
聽着“喵”一下,“啾”一下的叫喚聲,花滿樓摸了摸鼻子,笑道:“他們是不是達成了什麼協議?”
溫姬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頗爲同情的看了眼爲求保命做出巨大讓步和犧牲的狐狸:“貓大人同意狐狸留下來了。”
狐狸說話算話,自他在小樓住下後,每天溫姬都能在花滿樓的小金庫裡看到一塊多出來的銀錠子。
他的傷好的很快,但道行可沒那麼容易恢復,體型變大變小還成,卻不能化爲人形。
狐狸化作人形在外面用的名號是白秀才,被喜歡有才學的書生而自己也頗有些文采的溫姬給狠狠嘲諷了一番,而泡芙堅持叫他老白,搞的花滿樓和溫姬也不得不叫這麼一隻可愛機靈的小狐狸爲“老白”,狐狸抗議無效,只好默默認了。
他現在是泡芙的跑腿小弟兼座駕,小樓裡最沒地位的一隻。
於是當陸小鳳來小樓看花滿樓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麼一個畫面:
那隻體型龐大,有着白色與淺褐色皮毛的胖貓,正在用一種平穩均勻的速度四處飄,仔細看才發現其實是一隻皮毛雪白嘴巴尖尖的動物在馱着它走,但因爲被馱着的那隻體型過於巨大,底下那隻小的幾乎被覆蓋,只剩下四條小短腿和一隻尖鼻子隱約可見。
泡芙:“喵~”人類最愚蠢的發明之一,就是運動,但騎馬無疑是最妙的一種減肥運動。
加油,老白!
老白終於撐不住,累趴下,變成一灘肉餅,泡芙慢悠悠的從“肉餅”身上離開,伸了個懶腰,覺得運動過後渾身的毛都舒展開來,她舒服的“喵”了一聲,舔舔爪子,瞥了眼目瞪口呆的陸小鳳,貓眼裡忽然露出一抹惡劣的奸笑,撒腿朝着陸小鳳奔去。
陸小鳳縱身躍起,落在房間另外一頭的花滿樓身邊,望着撲了個空的泡芙貓,心有餘悸的說道:“你家這隻好像特別喜歡我,它剛纔在做什麼,哪裡來的狐狸?還有……你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樣貪戀口腹之慾了?”花滿樓住的地方,最常見的就是各種類型的花,花滿樓是個愛花之人,所以他居住的地方也顯得十分風雅,就算空氣中沒有時時飄着花香,也不該像現在一樣處處飄着食物的香味。
陸小鳳一接近,花滿樓的眉毛立刻皺了起來:“你平時不太臭的,今天怎麼像是從一堆爛泥裡撈出來的狗?”
泡芙剎車,調轉方向,撒腿跑上陽臺,大口的呼吸,老天,她剛纔差點吐了!看了眼身邊和她一樣大喘氣的老白,問他:你也聞到了吧?
老白:好大的腥臭味!他一定遇到妖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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