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泡芙吞入口中,身體失去平衡摔倒,花滿樓雙手觸摸到的卻不是想象當中熱乎乎、軟乎乎、溼漉漉,摸起來還有些粗糙的舌頭。
掌下的觸覺的確很軟,軟的像團棉絮,冰涼、絲滑,而且還在動——像風吹過、像水流過。
這裡也並不是全然黑暗的世界。
它完全靜止,沒有一點的聲音,沒有風,感覺涼涼的,一點也不熱,一點也不悶。
花滿樓睜着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自己的雙手,它們浸在一片閃着細碎光芒的“清水”中,他怔怔的跪着,緩緩地擡起了雙手,閃耀着漂亮光芒的“清水”像沙子一樣從他的手掌中落下。
但花滿樓注意到的卻並非這些美麗的“清水”,閃閃發光的“沙子”,而是他的雙手。
他還記得自己幼年時期的雙手。
手指短小,圓滾滾的,即使握着拳頭也看不到指節,一隻手只能抓住兩三顆花生,展開手數數的時候老是會有一顆從手心裡掉下去。
他剛剛失明的那陣子,有段時間想的最多的就是記憶裡曾經看到過的一切事物。
最熟悉的當然是他的這雙手。
但現在它們看起來是那樣的陌生。
望着這雙手,他的內心充滿了新奇和驚喜,還有一種無法形容的感動。
花滿樓的臉上彷彿籠罩着一層奇異的柔光,慢慢地,他露出了一個發自內心的微笑。
他擡起頭來,心情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愉快過,他面上掛着晨光一樣柔和溫暖的笑容,內心充滿了好奇,想要仔仔細細的看一看泡芙嘴巴里……或者肚子裡的世界究竟是怎麼樣的。
當他舉目四望時,又一次怔住了。
他無法形容自己看到的一切,四處都是光,點綴在黑暗中的光芒。
四面八方,頭頂以及腳下,你能看到的都是相同的場景。
就像身處星空一般。
他站在一條由閃耀着明亮或柔和光芒組成的星河裡,閃耀的星星大如碎石,小如塵埃,它們聚集在一起,有些沉在底部,像河水一樣緩緩的流淌着,有些微小輕盈,沉沉浮浮,像仙境中似真似幻的繚繞雲霧。
他不敢相信,胸腔裡又有些莫名的笑意在涌動。
這就是八童的肚子?這竟然就是八童的肚子嗎?
如果是真的,他覺得自己大概能夠理解爲什麼自家胖貓總是吃不飽,吃再多的東西也不怕撐到。
花滿樓很想笑,他也的確笑出聲了。
就在這時,一幕奇異的景象在這個不知名的空間裡發生了——所有發光發亮的星辰忽然動了起來,它們彷彿受到了某種力量的感召,全部朝着一個地方聚集起來,包括花滿樓腳下的星河,它們凝聚成一個巨大的發光體,光芒耀眼刺目,花滿樓不得不遮住自己的眼睛,等這陣強光過去時,花滿樓纔敢拿開自己的手,睜開眼睛。
不過是極爲短暫的一小會兒而已,這個世界已經模樣大變。
它和花滿樓以往視線中所能看到的景象似乎沒什麼不同——黑暗。
除了還有幾點稀稀落落的在半空緩慢漂浮着的星光。
以及他仍然能夠看到自己的身影。
還有就是……一個臉上沒有五官的人。
花滿樓靜靜地望着對方,他發覺自己這時候竟然還是很冷靜,沒有一點驚慌,更沒有一點懼怕的意思。
對方似乎也在“看着”他。
兩人對峙了片刻後,那人似乎先忍不住了,飄了過來,在花滿樓身前兩尺之外停了下來。
花滿樓率先開了口:“閣下是……”
“它的主人。”
誰的主人?
“貓的主人。”他似乎看出來了花滿樓心裡的疑惑,十分主動的回答了他的疑惑。
花滿樓道:“哪隻貓?”
對方忽然伸出手來,在花滿樓額角碰了一下,花滿樓原本是要躲開的,可他要動的時候就已經發覺自己的反應速度根本快不過對方,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這人在自己額角碰了一下。
這人道:“八童。”
花滿樓吃驚的看着他,隨即蹙了下眉:“閣下莫非在讀取我的想法?”
“嗯。”這人回答的竟然理直氣壯,好像一點也不覺得讀取別人的想法有什麼不對的一樣。
花滿樓默默地看了他一會兒,輕輕的吸了一口氣,吐出來,他勉勵讓起伏不定的心緒平靜下來,看着這人,語氣平和的問道:“閣下想怎樣?”
“找到它。”
花滿樓蹙眉,疑惑的看着這人:“找到她?你難道不知道,這裡是……”
“它肚子裡的世界。”這人很自然把話接了過來,“你看到的我,並非真實的我,只是我和它之間的一種感應而已,這個世界太小,找到它一點也不容易。”
花滿樓覺得自己簡直聽不明白這個人在說些什麼,地方越小,要找尋一個人,一隻貓,或者一個東西,不是該更容易的嗎?
“哈,你怎麼會懂。”這人笑了一聲,他的笑聲很悅耳,不過笑聲裡所包含的那種態度卻讓人感到很不爽快,花滿樓毫不懷疑如果這句話後面還有一句話,一定是諸如“愚蠢的人類”這樣的句子。
——像極了八童用“愚蠢的土豪”鄙視他的語氣。
這個認知讓花滿樓心裡有一點點的不高興。
但他只是笑了笑,淡淡的說道:“我的確不懂,我只知道你儘管已經在八童的肚子裡了,想要找到她可一點都不容易。”
“沒錯。”這人對他的態度不以爲意,笑道,“我找到它不容易,它找到我就容易的很了,就是因爲你在這裡,我纔敢藉助這樣的方式出現,就是希望由你來向它轉達我的思念之情,告訴它玩兒夠了就趕快回到主人的身邊。”他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滿是惆悵的說道,“哎,這個磨人的小妖精。”
花滿樓此刻的感覺,和被雷劈過沒區別。
他不由捏緊了拳頭,臉上沒有了笑容,望着沒有臉的男人,淡淡的說:“閣下是不是認錯貓了?”
無論這人用什麼來形容泡芙,調皮、可愛、聰明、懶惰、肥胖、欺軟怕硬、喜歡打擊人、喜歡說風涼話……哪怕是“壞貓”這樣的詞語,花滿樓都能接受,但他非常肯定的一件事就是——八童絕對和“磨人的小妖精”這樣充滿了桃色和曖昧風格的形容沒有一星半點的關聯!
八童怎麼會是這樣的貓?
但凡瞭解她,若真的是一直與她相伴的人,又怎麼會在一個“外人”面前這樣形容八童?
花滿樓真的生氣了。
“我當然不會認錯自己的寵物。”這人渾然不在意的說道,“更何況它是獨一無二的。”
花滿樓不喜歡這個人,不是因爲吃醋,或者是泡芙要被別人搶走的危機感,而是這個人在言語態度中對泡芙的不尊重——他只把她當成一個寵物,一個珍貴的玩物,而不是與他平等朋友、同伴、家人這樣的存在。
他想了一下,淡淡的說道:“我以爲只有被她吃掉的人才能出現在這個地方。”
“當然不包括它的主人。”這人伸出手,讓漂浮的一顆星星落在他的掌心裡,他“望着”花滿樓,語氣平淡的陳述道,“這些是它的食物,顆粒小,光亮微弱,能量弱,根本無法支撐太久,再這樣下去,過不了多久它就會死的。”
花滿樓愕然,怔怔的說道:“我剛剛來的時候還有很多的。”
這人笑道:“因爲我要來,所以被用掉了。”
花滿樓閉上了眼睛。
如果有可能,他根本不想再看這人一眼,更不想再和他說一句話。
花滿樓最終還是睜開了眼睛,他還有幾個問題要問這個人,還有一些疑惑必須要弄清楚。
“過不了多久是多久?”
這人想了想,不確定的說道:“兩三萬年吧。”
花滿樓:“……”
他還想說什麼,忽然感覺一陣濃濃的睏意席捲而來,眼皮子變得沉重起來,那個沒有臉的男人湊過來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花滿樓想要努力的分辨他話語中的意思,但轉眼間意識就沉入了無邊的黑暗裡,徹底的失去了知覺。
看着花滿樓從黑暗的空間裡消失,臉上沒有五官的男人惋惜的嘆了一聲,他怔怔的發了一會兒呆,忽然展開雙臂,身體自下而上分解,一顆顆大大小小、或耀眼或黯淡的星辰朝着四面八方分散開來,沒一會兒,原本黑漆漆的只剩稀稀落落幾顆星的世界,又恢復成了花滿樓剛剛到來的樣子。
而臉上沒有五官的男人依然靜靜的懸浮在萬千星辰之中。
一雙狹長的眼睛緩慢的從這張臉上顯露出來,然後是眉毛,鼻子,以及嘴巴。
他四下望去,看着多的數也數不清的“星星”,忽然露出一個憤恨的表情,咬牙切齒的罵道:“吃!吃!吃!你個死肥貓!怎麼就沒把你給撐死!”
“阿嚏——!”泡芙用力打了個噴嚏,揉了下鼻子,繼續嚴肅的端坐着。
花滿樓就在她面前躺着。
他們周圍全是大霧,真正的伸手不見五指。
泡芙能看得到花滿樓的頭,卻看不到花滿樓的腳。
腳下的觸感很軟,黑黑的,軟軟的,不知道是什麼,一踩就陷下去一個小坑。
花滿樓還沒醒。
泡芙等了有一會兒了,蛋殼也吃完了,可土豪還沒醒。
看來還得再等一會兒。
不過泡芙卻不能幹坐着等他醒來,因爲她必須往前走了。
土豪怎麼辦?
不能把他放在肚子裡,因爲有很多妖怪要吃。
也不能變大了馱着他,不小心掉下來怎麼辦?
更不能把他丟在這裡,一定會被妖怪吃掉的!
泡芙考慮了半秒鐘,瞅了眼花滿樓,猶豫了一下下,端着一張便秘臉走進了濃霧裡。
……
花滿樓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被一個人揹着走。
是個姑娘。
他的頭枕在她的肩膀上,臉朝着裡側,一睜眼就看到對方的臉頰和鼻尖。
能看到的,就不是人。
他還記得在泡芙肚子裡帶着的時候發生的事情,面對那名無臉男子時的警惕和戒備之心還
在,尤其是當他發現自己竟然是被綁在這名女子身上的時候,心中更加狐疑,儘管有些窘迫和不自在,但他卻忍耐了下來,暫時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八童在哪裡?
花滿樓的手指無意中觸碰到了對方的髮絲,不由怔了一下。
這樣的觸覺,他不會忘記。
花滿樓吃驚,脫口而出:“八童?”
泡芙:“土豪!”
花滿樓呆了好一會兒,不知道爲什麼,在得知揹着自己的姑娘不是別的陌生精怪,反而是自家養的貓時,開始的那一點窘迫和不自在反而更加強烈了,他慌忙道:“你讓我下來,我自己走。”
泡芙隨手抓住了濃霧裡衝過來已經發了瘋的紅眼小妖,花滿樓根本看不清楚她到底是怎麼做的,可這姑娘的的確確的把這隻和成年的大黃狗一樣大小的紅眼小妖給吃了下去。
“有點小魚乾的味道。”泡芙舔了舔手指,扭過頭來告訴花滿樓自己的感覺,黑漆漆的眼睛閃閃發亮,看起來她吃的真的很開心,“上一個竟然是豬肉的味道——我猜它原本是個豬精。”
花滿樓嘆口氣,無奈道:“你能不能先解開繩子?”
“不是繩子!”泡芙糾正他,“是腰帶!”她語氣賤兮兮的補充,“從你身上解下來的!你有沒有褲子要掉下去的感覺?”
花滿樓沉默了一會兒,板着臉道:“沒有。”他頓了一下,淡淡的說道,“如果你願意一直揹着我走,我其實是沒意見的。”
泡芙賊兮兮的笑,露出那種“我已經看穿你了”的聰明表情,眨了眨眼睛,故意壓低了聲音,壞壞的說道:“你在掩飾。”她解開了腰帶,讓花滿樓下來,卻不把腰帶還給他,鬆鬆垮垮的繫到了自己腰上,牽着花滿樓的手,道:“跟着我的腳步走,有東西接近告訴我一聲,褲子掉了告訴我兩聲。”
花滿樓:“……”
花滿樓跟着她走,看着她出手如同閃電,捉住一條條穿破濃霧朝着他們衝過來的紅眼小妖,然後吃花生豆豆一樣一個接着一個的塞到嘴巴里,咕咚咕咚的嚥下去,還不停的回過頭來告訴他這個是什麼味道的,那個是什麼味道的……
隨着他們不斷的前行,紅眼小妖漸漸少了,濃霧也開始變淡。
花滿樓終於有機會問她:“爲什麼這次我能看到你了?”
泡芙認真道:“因爲上次我沒衣服穿。”
花滿樓哽了一下,道:“這次怎麼有了?”
泡芙道:“尾巴變的!”
花滿樓疑惑:“尾巴沒斷你也能變成人?”
泡芙一邊引路,頭也不回的點點頭,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花滿樓還想問她什麼,泡芙忽然回過頭來,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一個聲音陰測測的笑着,慢吞吞的說道:“現在才知道要安靜,會不會太晚了?”
前方亮起了兩團暗紅色的光,聲音就是那裡傳出來的,低低沉沉,轟轟隆隆,像團團烏雲裡翻滾的悶雷一樣,落在深淵裡,迴響不斷,震耳發聵。
霧氣漸漸散開,花滿樓也終於看清楚了說話的是什麼東西。
面前是一座和腳下所踩着的地面一樣的巨大牆壁,高牆上有兩團紅光,偶爾會閃爍一下,就像是眼睛一樣,這兩團紅光之下有一個像嘴巴一樣的大洞,這個聲音響起的時候,大洞一張一合,聲音就是從裡面發出來的。
花滿樓瞠目結舌,無法想象高牆上的這張臉,到底是什麼妖怪。
那團紅光照在泡芙身上,黑洞似的大嘴裡發出哈哈的笑聲:“這種氣息……原來和我一樣是個上古妖獸麼!得來全不費工夫,別管你是什麼,既然進到了我的肚子裡來,就別想出去了!”
花滿樓覺得自己最近和肚子似乎特別有緣,剛剛從泡芙的肚子裡出來,又進了另外一個妖怪的肚子。
而且這隻大妖怪看起來厲害的多。
他看着泡芙,這姑娘瘦瘦小小的,似乎被這隻大妖怪一口氣都能吹的飛上天,無論如何看上去都不像能打得過對方的模樣。
泡芙震驚的瞪着牆上的大臉,不可思議的說道:“蚯蚓的臉原來長在肚子裡嗎?!”
自稱上古妖獸的奇怪大妖怪根本不在意泡芙的“諷刺”,它的身體忽然蠕動起來,花滿樓感到自己的腳正在往下面陷,他看了眼泡芙,問:“你是不是已經策略了?”
泡芙:“沒有!”
花滿樓沉默了,看了眼兩人都在緩慢下沉的雙腳,試探着問道:“你的計劃呢?”
泡芙想了想,道:“進來,找到我的東西,然後出去。”
“現在呢?”
泡芙道:“進來了,沒找到我的東西,我們要被消化掉了!”
花滿樓沉默的時間更長了,他們的腳已經全部陷進去了,儘管感覺不到疼雙腳似乎仍然好端端的,但任誰遇到這種情況恐怕都不會覺得多愉快。
前一刻他還一直都堅信看起來一點也不驚慌的貓姑娘一定有應對的良策,現在他忽然認清了一個早就該認清的事實——策略和計謀對有些貓而言,只在奪食和惡作劇的時候你才能看到一點點。
花滿樓道:“我有一個辦法,也許我們可以試一試。”
泡芙看着已經埋過了她膝蓋的蚯蚓肉,虛心求教:“什麼?”
“你最多能變多大?”
泡芙眨眨眼:“沒試過。”
自稱上古妖獸的妖怪聽到了他們兩個的談話,嘲諷的笑道:“既然同爲上古妖獸,你就該知道,在我的肚子裡,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你也使不出來……”它話音剛落,泡芙的身體“嗖”的一下子長大了五六倍不止。
花滿樓愕然,他以爲泡芙至少會先變成貓……
泡芙低着頭,小心翼翼的用手指頭把花滿樓周圍的“蚯蚓肉”給刨開,然後把花滿樓拿了出來,放在自己的手掌心裡。
妖怪被她所傷,憤怒的嘶吼一聲,肉身裡泛出一股股刺鼻難聞的氣體,因爲身體變大而被撐破從泡芙身上掉下來的腰帶瞬時被腐蝕的一乾二淨。
四面八方皆毒氣,泡芙安然無恙,但花滿樓只是**凡胎。
泡芙捧着他不知道該把他往哪兒藏,靈機一動,身體又迅速的漲大了幾倍不止,大妖怪的身體被她撐的變了形,嗷嗷叫喚不止,散發的毒氣卻更多更濃了。
泡芙張開嘴,把花滿樓放了進去,然後緊緊的閉上嘴巴,並且屏住了呼吸。
花滿樓站在泡芙的舌頭上,四周黑乎乎的,又溼又悶——他並沒有再次前往那個奇異的世界,而是真正的呆在泡芙的嘴巴里,並且全身都被口水淋溼了。
在花滿樓呼吸困難,即將昏迷之極,一陣涼爽的風吹了進來,大量的新鮮空氣隨之而入,兩根手指把他拎了出去,小心的放在了巨大溫暖的掌心裡。
不詳的妖雲已經消散了,朝霞滿天,太陽即將升起。
自稱上古神獸的大妖怪,纔剛剛醒來不久,尚未來得及喚起人世間的腥風血雨,就這樣被撐破了肚子,變成了碎片,在朝陽的照耀下化爲了塵土。
花滿樓看不到日出的美好,他眼前模糊一片,看得到的唯有周身籠着一層柔光的女巨人。
他躺在她的手掌心裡,她平和沉靜的注視着他。
巨大的腦袋湊了過來,泡芙望着花滿樓,微笑。
花滿樓看着泡芙的大臉,亦露出了笑容。
泡芙忽然鼓起了臉頰,嘴巴對着**的花滿樓,張嘴,吹:“啊——呼——”
狂風呼嘯而過。
沒有腰帶固定的衣服,徹底的被吹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除夕了……我某有去看春晚,來點【進展】看看,下章還有…………
如果某一天我也變成了女巨人……我暫時還沒想到幹什麼(其實我想到了不過不好意思講哈哈哈哈哈因爲要河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