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晟醉的快,酒醒的也快。
清醒過來的崖晟給人的感覺是個爽朗慷慨的年輕人——儘管他和章老頭以平輩相稱,花姑子甚至叫他鷹伯伯,但他看上去真的比陸小鳳還要年輕。
知道花滿樓和陸小鳳的難處之後,崖晟爽快的說道:“想下山,這容易的很,我可以化成原型載你們下去,保證那些小蛇精發現不了你們的蹤跡。”
“有勞崖兄了。”這是被對方拉着罵了一個晚上後,陸小鳳最真心實意的一句“崖兄”,但他真的,一點也不想再和這位崖兄拼酒了。
崖晟不知道陸小鳳內心的感想,神秘的笑了笑,道:“至於你們要找的四瀆牧龍君,正是我一位酒友的父親,你們的來的巧,離塵的父親三日前纔剛剛上任,三日之前四瀆牧龍君的位置還是空缺的,若是晚來幾日就找不到人啦。”他聽到是要對付海公子尤其高興,“那老妖怪,仗着自己道行高就縱容徒子徒孫作惡,老子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崖晟化成原型,展開翅膀長達三四丈寬,雄赳赳,氣昂昂,鷹目銳利,鳴聲嘹亮響徹長空,翅膀一扇就是一陣狂風,要多神氣就有多神氣。
陸小鳳眼睛閃閃發亮,愛不釋手的撫摸着巨鷹翅膀上的羽毛,感嘆道:“若是以後還有這樣的機會,我寧願一輩子不喝酒。”
巨鷹口吐人言:“這有何難的!陸兄你我一見如故,難道還不算朋友嗎?你若是想,我隨時化爲原型給你坐!千萬別再提一輩子不喝酒這種話,不喝酒的朋友老子要他來做什麼,哈哈哈。”
陸小鳳開心極了,轉念一想,又惋惜道:“不過天下無不散的筵席,解決了海公子的事情之後,我們就要離開華山了,崖兄的家就在華山,以後想見面再難了。”
崖晟大笑:“陸兄,我這輩子從來沒遇到過和你一樣能讓陪我痛痛快快的喝酒還毫無怨言的,你要是不嫌棄,我跟你一起走,到江南安家落戶又能如何?反正人類的壽命不過百來餘年,陪你百年沒什麼打緊的!”
陸小鳳有很多朋友,有西門吹雪、司空摘星、老實和尚、龜孫老爺、苦瓜大師、木道人、朱停……這樣在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奇人,也有很多普通人,廚子、裁縫、耍把戲的,三教九流,富貴貧賤,男女老幼,如果連上官雪兒這個喜歡說謊的小妖精也算的話,總之他的朋友多不勝數,而且大多數都是可靠的,但能隨時找到、隨時都有空閒有心情陪他喝杯酒喝杯茶說說話的朋友,卻只有花滿樓一個。
然而,花滿樓現在已有了他的寶貝貓,而陸小鳳偏偏對貓過敏,離的近了就不停的打噴嚏,偏偏那隻壞貓好像還特別喜歡招惹他。
大多數情況下,陸小鳳常常都是一個人陷入各式各樣的麻煩當中,和他的朋友聚聚散散,以前不覺得有什麼,可自從發現花滿樓走哪兒都有他的貓陪着,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之後,他忽然就羨慕起花滿樓來了。
可惜他是個浪子,浪子如風,能夠始終追隨他的朋友,這天底下,恐怕也只有風了。
也許現在還要加上一個:鷹。
陸小鳳可以很嚴肅的發誓:他心動的絕對不是可以隨時隨地神神神氣氣的坐在一隻老鷹的背上在天空飛。
西門吹雪有這個待遇嗎?
花滿樓有這個待遇嗎?
沒錯,花滿樓有他的貓,貓會飛嗎?況且那還是又懶又胖的吃貨貓。
怎麼比都是老鷹更神氣吧。
吃貨貓在老鷹飛起來的瞬間醒來了,花滿樓清晰的感覺到了手掌下貓咪身體變僵硬的過程。
人們總是說貓有九條命,就是從很高很高的地上摔下來也不會有事。
所以,有很多二貨都因爲疑心這個說法的真實性把無辜可憐的小貓從樓上丟下來過,就像有很多二貨因爲好奇電燈泡塞進嘴巴里到底能不能取出來,結果是醫院排了長長的一隊向醫生求救的人。
泡芙死死的抓着花滿樓的衣服,拼命的往花滿樓懷裡擠,無論花滿樓怎麼解釋他不會因爲好奇就把她從高空丟下去都不鬆爪。
“你今天起牀的時候纔剛剛和我生了氣讓我怎麼相信你!”泡芙大叫。
聽了他們兩個的對話,正在飛翔的老鷹驚奇的說道:
“原來你們是夫妻啊!”
他這句話用的是人類的語言,所以陸小鳳聽得懂,明白他的“夫妻”指的是哪兩個後,陸小
鳳捧腹大笑起來。
花滿樓的表情很平常,臉上甚至還掛着和煦的微笑。
老鷹已從陸小鳳的大笑中猜測出剛剛自己也許講了蠢話,連連道歉,卻不知,觸動花滿樓的
正是惹陸小鳳的發笑的“夫妻”二字。
他看了眼懷裡忽然就安靜下來深沉冷靜的望着遠方的貓,微微一笑,雲淡風輕的說道:“若一隻貓和一個人也能結成夫妻,八童十有八|九是看不上我的。”
泡芙:“……”如果我說“沒錯”的話土豪你會不會把我丟下去?
極度沒安全感的高空飛行中,她小心眼了,出於安全以及溫飽考慮,她識相的閉上了嘴,狗腿異常的用爪子給花滿樓理了理衣襟,貓臉上露出賊兮兮的奉承拍馬的表情:“這麼說就太傷感情了,偶爾我也會覺得你很迷人可愛。”
“比如呢?”花滿樓笑問。
“我想吃多少小魚乾你就給我買多少的時候。”泡芙毫不猶豫的回答,一看花滿樓的笑容,她又賊兮兮的補充了一句,“比如你變成小貓的時候。”
花滿樓仍然在微笑。
泡芙絞盡腦汁,嚴肅的補充:“比如現在。”
花滿樓輕輕的撓了撓她的下巴,權作獎勵。
聽懂全部的酒鬼老鷹在心裡嘀咕:“這還不是小夫妻那什麼纔是……哼哼。”他出聲提醒道,“我們到了,坐好了,我要降落了。”
老鷹帶着他們降落到了某家屋後的一片空地上,等衆人紛紛從他身上下去,便又化成了人形,帶着幾人來到了祝府,指着這家硃紅的大門說道:“就是這裡了。”
“你的這位朋友是個人類?”花滿樓覺得奇怪,“四瀆牧龍君,不是神嗎?”
泡芙:神?我睡覺的時候錯過了什麼話題嗎?
崖晟敲響了祝家的大門,一邊說道:“這說來就話長了,離塵的父親其實已經死了十幾年了,死因是中了水莽草的毒。”
水莽草是毒草,像葛類一樣的蔓生植物,花是紫色的,像扁豆,人如果誤吃了這種毒草,死去之後會變成水莽鬼,這種鬼不能輪迴,一定得再有被毒死的代替者才能去投生,因此楚中桃花江一帶,這種水莽鬼特別多。
“離塵的老家就是在楚中,後來才搬到這裡來的。”
話還沒說完,祝家僕人開了門,見是崖晟,笑道:“原來是酒狂。”
崖晟笑罵:“酒狂也是你叫的,沒規矩的東西,還不迎老子進去。”又問,“你家老爺可在?”
僕人把衆人迎進門,領着他們往裡邊走,道:“出去了,去辦理接任神位的事情,後天纔回來。”
崖晟“啊呀”一聲:“怎麼如此不巧。”
花滿樓也忍不住嘆了一聲,這一趟事情多磨,曲曲折折,不過總算還能與牧龍君會面,再等上兩三日也沒什麼。
門裡急匆匆走出來一名少年,十六七歲的光景,見到崖晟高興的說道:“崖晟,好些日子沒見你下山來了!你又不叫我上山找你!咦,這幾位是你的朋友嗎?”
“山裡精怪多,我不是怕你迷路嘛!”崖晟先介紹了花滿樓和泡芙,“這是花滿樓花公子,在家排行第七,你叫他七哥便是!這隻貓大人……看不出來頭,總之你叫她貓大人便是。”然後又把陸小鳳給拉過來,玩笑道,“這個人你一定聽茶館說書的先生提過……”
“四條眉毛的陸小鳳!”祝離塵驚叫,兩眼冒光,立刻上前把介紹到一半的崖晟給擠開,抓着陸小鳳的雙手激動的說道,“我我我原來離家出走!不不不……我原來行走江湖,聽的最多的就是您的名字!”他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臉上一副見到偶像的興奮和喜悅以及難以置信,“我以後也要留和你一樣的鬍子!”
陸小鳳怎麼也沒想到,他的名氣竟然已經大的連山鎮裡的普通少年也聽說過。
說書先生?
反正陸小鳳從來沒見過哪個說書人講過他的故事的,百曉生倒是還有可能。
他面上不露,微笑着,正要說什麼,剛一張嘴,衝着少年的臉大大的打了個噴嚏。
陸小鳳呆了一下,少年一臉水沫子,看着陸小鳳,也呆了。
陸小鳳道:“我……阿嚏!阿嚏!阿嚏!”
泡芙又抖了抖毛,淡定的蹲在他腳邊,陸小鳳移開半尺,她也移動半尺,如影隨形。
陸小鳳:“……”
祝離塵:“??”
崖晟:“??”
有時候,貓的妒忌心是很可怕的。
而貓的主人。
花滿樓:八童,你又調皮了。(=^?^=)
離塵少年對待偶像是熱心非常的,噴嚏不止以及因此被濺了一臉的水沫絲毫沒有影響到陸小鳳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反而十分貼心的要爲他請大夫,還好花滿樓及時把使壞的泡芙抱走,才解了陸小鳳的圍。
在崇拜者面前丟了臉的陸小鳳看着花滿樓懷中衝他陰笑的壞貓,唯有摸鼻子苦笑。
祝離塵爲幾人安排了客房,請陸小鳳無論如何都要在他家中多住幾日,見一見他的父親。
相較而言,花滿樓和泡芙,以及崖晟三個就有些被冷落了。
好在崖晟和祝離塵時常往來,兩者莫逆相交,祝家下人對待崖晟與對待他們家少爺無異,見陸小鳳被祝離塵纏着,崖晟便以繼續講祝家的故事爲由,提了酒來和花滿樓喝。
花滿樓對他的酒品實在不敢恭維,使了個緩兵之計,讓崖晟先講故事,然後再喝酒,心裡打定主意,等他故事講完就把陸小鳳拉來跟他喝,自己正好可以去看一看安幼輿。
崖晟放下酒,先感嘆一句:“妖類往往修煉上前年也未必能成仙,就算幸運成了仙的,地位也不高,要麼是散仙,若論職位,有時候連九品芝麻的小官也算不上,還不如做妖來的自在。可人就不同了,比如說嫦娥,吞了顆不老藥就飛昇成仙,還有一個兔兒神,竟然也能因爲癡情被閻王舉薦,成了兔兒神,妖類的地位真的很低啊。”
至於祝離塵的父親,祝生。
他原本是要去拜訪自己的好友,路上因爲渴了,喝了水莽鬼施捨的茶水就死掉了。
這水莽鬼不是旁人,而是南村一個富戶人家的女兒,叫做寇三孃的,因爲姿容豔麗聞名,幾年前誤食了水莽草死掉,這是碰到了祝生,所以用他來做替死鬼的。
崖晟低聲笑道:“當時在場的還有一位鬼婆婆,那牧龍君當時分明是迷惑與寇三孃的美貌,不然能那麼容易的上當麼?他自己家中已經有了妻子和離塵,還那麼好色,要老子說啊,活該啊……”
花滿樓微笑,不予評論,只是適時地問一句:“後來呢?”
“後來?”
碰到水莽鬼的人,只要知道水莽鬼的姓名,想要活命其實也不難,只要求到水莽鬼生前穿過的褲子,煎水服用就能痊癒,可寇家的人卻因爲有人能做自己女兒的替身,女兒從此以後可以投胎,堅決不把褲子給祝生。
祝生由此和寇家結怨,死前發誓:“絕不讓他女兒投生!”
祝生死後,他妻子很快就改嫁了,祝母一人撫養孫子,日子過的很苦。
而祝生果然實現了他不讓寇三娘投胎的誓言,不知用了什麼法子,竟然留寇三娘做了他的鬼妻,並且把寇三娘帶回家中來伺候他的母親,對寇家,卻因爲怨恨他們當初的見死不救,不讓寇三娘見她的親生父母。
“哎,四瀆牧龍君在她妻子這件事上做的忒不厚道。”崖晟感嘆了一句,又冷笑,輕聲道,“說到底還是神仙的那點破爛規矩,什麼替死鬼不替死的,這不明擺着准許那些做了鬼的害人嗎?”崖晟似乎有所顧慮,不願多說,又回到了方纔的話題上,笑道,“不過四瀆牧龍君在這一點上倒還算條漢子,寧願不投胎也不願意害人,反而還幫助了許多被水莽鬼殘害的人,上面那位也因此令他補了四瀆牧龍君的缺。”
崖晟伸了個懶腰,道:“你看,人要成仙多容易。哎,七兄,說了這麼多,也該陪我喝幾杯了吧?”他笑嘻嘻的把酒罈子拎到桌子上,給花滿樓倒了滿滿一碗。
而救急的陸小鳳仍然不見蹤影。
花滿樓道:“我好像只能陪你喝了。”
崖晟道:“當然,你以爲我沒看出來你在等陸小鳳嗎?可惜離塵那小子纏功一流,若陸小鳳不能讓他過足眼癮,今日誰也救不了你。”
花滿樓笑道:“我只盼你喝醉了別跟我打起來。”
“不會不會。”崖晟保證,“我不跟弱書生動手。”
花滿樓但笑不語,他摸到了那碗酒,一口氣喝了下去,面不改色的把空碗翻過來給崖晟瞧。
“好啊,夠爽快!”崖晟還想給他斟酒,花滿樓阻攔道,“這酒太烈,我這個弱書生好像有些醉了,怕不能陪你喝的盡興,不如叫陸小鳳和祝公子來陪你如何?”
看在他是個“弱書生”的份上,崖晟爽快的放人了。
已經是上午了,太陽很暖。
花滿樓走在陽光底下,泡芙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腳邊,“喵喵喵”的給他指路。
他的臉慢慢的紅了,那酒的確很烈,和崖晟家裡的不同,花滿樓喝了一碗,真的有些醉了。
陽光那麼好,他忽然不想去看安幼輿了,下午拜訪也是一樣的。
“八童。”花滿樓忽然溫柔的喊了她一聲。
“喵?”泡芙疑惑的擡起腦袋。
“揹我走吧。”
泡芙:“……”醉了。
算了,麻煩的土豪,哼哼,看在你喝醉的份上。
她看了眼目光有些發直的花滿樓,心裡忽然涌起一股惡作劇的念頭,懷着不可告人的心思把花滿樓從祝家的偏門領了到了空無一人的巷子裡,泡芙變大,湊到花滿樓面前,盯着他仔細觀察了一會兒。
花滿樓眼神很呆,好像真的醉了。
泡芙陰險的笑了:“土豪,你想讓我揹你喵?”
花滿樓遲鈍的看着她,乖乖的點了點頭。
泡芙賊賊道:“先要給我買甜食……整個糕點屋的糕點都歸我。”
花滿樓點點頭:“嗯。”
泡芙繼續:“現在就去。”
花滿樓:“……嗯。”
泡芙:“先叫一聲‘喵~’,要這樣‘喵~~’。”她強調,“帶波浪號的。”
“嗯。”花滿樓道,“乖,再叫一聲。”他原本直愣愣的眼神慢慢地收了回來,看着一臉驚悚的泡芙,溫柔的在她的大腦袋上摸了摸,微笑,“真是調皮,罰你不準吃甜點。”
泡芙炸毛:“你答應過的!”
花滿樓好像真的很惋惜很無奈,嘆道:“可是我已經身無分文。”
這無異於晴天霹靂。
泡芙傻掉了。
看着她一臉呆傻呆傻的表情,花滿樓大笑起來。
當泡芙馱着花滿樓在郊外溜達一圈回來,被花滿樓帶到甜點鋪子裡的時候才意識到:身無分文兩袖空空什麼的,土豪你又騙貓!
不過她吃的很開心就是了。
點心鋪的掌櫃也很開心,短短一刻鐘的時間裡就賣掉了所有的點心,怎麼可能不開心?
剛開門沒多久就打烊的掌櫃跑到了茶館裡,把這件事情當成奇聞告訴了所有人,幸而鎮子就在華山腳下,山裡妖精多,況且鎮子上又出了個以鬼身成仙的例子,衆人見怪不怪,只是對傳聞中有三隻大嘴的肥貓特別感興趣。
等花滿樓和泡芙回祝家的時候,聽到僕人們說鎮子上來一個有三個腦袋的貓妖時,兩隻壓根沒意識到這隻獵奇的貓妖其實就是泡芙。
吃罷了晌午飯,花滿樓依約到安幼輿家中拜訪。
安幼輿的家人聽說是朋友,又見花滿樓衣着氣質皆不俗,便客客氣氣的請他進去,只是言語中頗爲憂愁煩惱,花滿樓捕捉到對方話裡“探病”一詞才明白過來究竟是哪裡不對。
“安兄病了?”
安幼輿生了病,而且很嚴重,已經到了臥牀不起食不下咽的地步。
花滿樓擔憂的走進內室,然後他看到了那名橫躺着、消瘦憔悴的年輕人。
他怔住,這意味着什麼?
“他快死了。”泡芙說。
才一個上午不見,安幼輿怎麼就病成了這幅模樣,到了瀕死的地步?
花滿樓不可思議,擔憂的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屋子裡安幼輿另外一位前來探望的好友告訴花滿樓,今天早上安幼輿一回來,立即拜託他進山找一個莊戶人家,向那家的姑娘提親,他去是去了,可找遍了附近一帶,連安幼輿形容的村子都沒看到。
安幼輿不信,又讓僕人備馬,親自尋路去找,不到半個時辰,回來後一到了家門口就從馬上栽了下來,變成了這副模樣,吃什麼喝什麼都會吐出來,昏迷中不停的呼喚着“花姑子”,家裡人也不知道他喊的“花姑子”是什麼意思,鎮子上的大夫都束手無策,家裡已經遣僕人到城裡請大夫去了。
安幼輿昏迷不醒着,花滿樓也沒辦法,只好領着泡芙告辭,出來後便問泡芙安幼輿是不是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纏上了。
泡芙搖頭:“沒看到。”她若有所思道,“該不是相思病吧。”
誰得的相思病能在短短半天之內把人折磨的快要死掉?
可泡芙說安幼輿身上並沒有髒東西,剩下的可能,即使聽起來再不可思議,也是真相。
花滿樓愕然,更加不能明白安幼輿對花姑子的感情,只能說,一見鍾情這個東西,當真讓人無法理解。
若他有一天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八童了,也會變成這個樣子嗎?
好像不會,無論八童去了哪裡,花滿樓堅信她最後一定會回來的。
他還活着,她又怎麼會離他而去?
爲了幫助安幼輿,花滿樓和泡芙親自往華山走了一趟,但就如那位友人所言,漫山遍野盡是高山絕壁,就連一開始他們兩個迷了路的亂石山谷也找不到了。
章老頭和崖晟是好友,章家在哪裡,問一問崖晟也許就知道了。
崖晟喝醉了酒,正在發酒瘋,清醒過來已是半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聽了安幼輿的事情後他嘆口氣:“沒用的,別說章老頭不答應,花姑子也未必會爲了一個凡人自損道行。”他摸摸腦袋,費解至極的自言自語,“怎麼會有好色到這種地步的呆子?”
正在感嘆安幼輿癡情的陸小鳳:“……”
崖晟似乎根本沒意識到自己方纔說了什麼話,無可奈何的說道:“若是爲花姑子殞命,姻緣債也得算到花姑子頭上,怎麼也得讓章老頭和花姑子知道有這事兒,也罷,老子替他跑一趟吧。”
日落後崖晟纔回來,笑道:“花姑子沒給迴應,不過那小丫頭向來是個嘴硬心軟的,總之,話已帶到,生死有命,等到明天,我們再去安生家中瞧一瞧就知道結果如何了。”
第二日,花滿樓又到安家探望,聽說安幼輿昨晚就清醒過來,還吃了東西,而他也不像昨天那樣能夠看到安幼輿的模樣,這才放下心來。
安幼輿看到花滿樓來了,十分高興,讓家人退出屋子,迫不及待的對花滿樓道:“昨晚花姑子來了,是她救了我!”他傻笑了一會兒,忽然又悲傷起來,“原來她救我是有原因的,我全知道了,五年前從獵人手上救下來的獐子就是他父親,花姑子說三天之後再來看我,可是不能與我百年好合,哎。”
花滿樓:“……”
這就是你知道花姑子是妖之後的反應,這正常嗎?
也對,對於“癡情種子”來說,什麼反應都不足爲奇。
但你這樣貿貿然對一個外人講花姑子告訴你的秘密真的好嗎?
花滿樓無奈道:“安兄,你這樣貿然講花姑子的事情透露給我不怕給她惹來麻煩嗎?”
安幼輿聽了花滿樓的疑惑,道:“花姑子已經告訴小生了。”他看着花滿樓,眼神裡頗有些“花兄你真是太不厚道”的責怪:“原來你早就知道章公和花姑子都是獐子……害的小生以爲花姑子是對花兄你有意纔不肯答應小生。”
花滿樓啼笑皆非,想了想,覺得自己和此時的安幼輿話根本就說不到一處去,左右他也無事,花滿樓不打算再呆下去,又說了兩句話,就帶着泡芙告辭離開了。
從安家出來後,泡芙忍不住:“爲什麼人類老是認爲妖怪會喜歡上他們還會嫁給他們?難道他們不知道在妖怪眼裡人類的樣子有多醜嗎?”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我可以劇透一下的……我決定讓胖貓以人的姿態回去見“公婆”!!這次絕壁不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