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半個月來,寧河客棧飯館的生意忽然之間好了起來,而來來往往的大多數都是舞刀弄槍的武林人士,隨便抓來一個問一問,幾乎全都是往京城去的。
但這些人到底要去京城做什麼,開店的掌櫃們並不敢多問,他們平時最怕的就是和這些武林人士打交道,一言不合就動刀動劍的,倒黴的還不是他們這些店家。
客人吃了一半錢都沒付被嚇跑了還好說,桌子椅子店面被砸了可得把他們心疼死。
因而生意好歸好,開店的也難免提心吊膽,比以往更加小心謹慎的伺候這些客人們。
常安客棧就是這些客棧裡的一個。
又是還沒到黃昏,客房就已經滿了。
掌櫃剛剛登記好最後一名入住的客人,還沒把筆放下,一個清潤溫和的聲音忽然在他腦袋上方響起。
“掌櫃,三間客房。”
這樣溫文有禮的客人真是久違了。
掌櫃心裡帶着一絲好感以及好奇,擡起頭來。
說話的是一位模樣斯文俊秀的年輕人,臉上的笑容十分和善,令人心生好感。
他身邊還跟着兩名又年輕又漂亮的姑娘。
個子矮一點的全身籠罩在青色的斗篷裡,領口的位置繡着一朵很別緻的小菊花,她戴着兜帽,低着頭,所以掌櫃只能看得見兜帽下露出來鼻子以下的部位,哪怕看不清全貌,掌櫃也敢肯定這一定是個很秀氣很可愛的小姑娘。
而個子高挑一些的……竟比這位書生一樣斯文俊秀的年輕公子還要高!
掌櫃的瞥到她的容貌時,禁不住呆了一呆,人們看到容貌特別出衆的男女時總是忍不住要多看幾眼,掌櫃的自然也不例外,可他卻不敢看的太明顯,因爲這位美貌姑娘的臉色可一點也不好看,冷冰冰黑沉沉的嚇死人了。
“咳!”掌櫃咳嗽一聲,把目光放在最先說話的年輕人臉上,這才覺得好受了一些,他和氣的說道,“實在對不住,客滿了。”
年輕人似乎並不覺得意外,情不可聞的嘆息了一聲,還是很和氣的對掌櫃道了謝:“麻煩了。”然後就要轉身離開。
這種事情並不少見,最近幾天經常能碰到投宿客滿無處可住的人。
寧河縣不大不小,客棧只有三個,要想投宿還得快馬再趕大半天的路到下一個小縣城裡,鄉下的莊戶人家是不能指望的,人家根本不會把門敞開讓這些帶刀帶槍的江湖人借宿。
錢多不及安全重要。
這位年輕的公子,還有他身邊的這兩位姑娘,也許就要在哪個破廟或者廢棄的園子裡敷衍一個晚上了。
掌櫃的不知怎麼的有些不忍,後來他想,他一定是被這名年輕的人笑容給打動了,總之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話已經說出口了:“這位公子且等一等,其實閣樓上還有地方住的。”
話說出來掌櫃的就有些後悔了,閣樓有三間,一間是一名少年在常住,只不過這名少年最近似乎一直在和一名女子幽會,咳……有什麼聲音也瞞不住啊。
最近兩日倒是安靜了一些。
話已經說出口了,總不好再拒絕掉,掌櫃的智能硬着頭皮的接下了年輕人的感謝。
掌櫃的交代了一下夥計,就打算領着幾人往後面的閣樓去。
他走了兩步回頭看的時候,發覺那名戴着兜帽的小姑娘仍然一動不動的站在櫃檯前,那名年輕的公子似乎把她給忘記了,哭笑不得的走回去,拉着這小姑娘斗篷下的手,這才又跟上來。
掌櫃的不確定他是不是眼花了,這姑娘怎麼看上去像是在睡覺?
……好像還能聽到輕輕的打呼聲。
閣樓地方狹小,剩下的兩間只能容得下一張牀而已,進去連轉身的空間都沒有了,難怪掌櫃的遲疑。
所以他只象徵性的收了半個人的住宿費用。
不過有睡的地方總比沒睡的地方好,年輕人並沒有不滿的地方,反而相當感激掌櫃的。
直到掌櫃的告訴他們:“這間牀大一些,可以讓這兩位姑娘擠一擠,至於公子你,只好委屈一晚上了。”他笑呵呵的告辭,並沒有注意到年輕人與個子高挑的女子古怪僵硬的臉色。
“咳!原來只有兩個房間是空的。”掌櫃一走,高個子女子忍不住說話了,她一開口,卻是男人的聲音,指着地方和牀都更小一些的房間道,“那我晚上就睡這裡了,你跟八童擠一擠。”
這三個人自然是花滿樓、泡芙和花六哥三人了。
花六哥根本找不到與他衣服相搭的帽子來遮住腦袋上的貓耳朵,讓他男扮女裝的主意是溫姬給出的,女子的髮髻畢竟要比男子的更加豐富,利用髮髻遮掩耳朵容易的很,還能擺脫宮九的耳目。
所以花六哥的臉才老是臭着的。
至於泡芙……掌櫃的沒有看錯,她的確在睡覺,一邊走路一邊睡。
花滿樓以前從來沒有發現她竟然還有這種本事。
變成人比變成貓能讓她的手臂更快的長出來,所以這段時間泡芙一直都是人形的。
斗篷原本是花六哥給自己準備的,但溫姬說,他的身形若是穿着斗篷,反而更加引人注目,讓他最好不要遮掩。
折磨花六哥的不止有貓耳朵,還有那根短短的“兔子尾巴”,也正因爲如此,他找到葉孤城和白龍的心願才前所未有的強烈起來,連拿花滿樓和泡芙打趣這麼好玩的事情都給放棄了,早早的睡下。
不過那間據說住着一個少年的隔間老是有人說話的聲音傳出來,笑笑鬧鬧,嘲的花六哥煩躁不已,過去猛敲房門,門幾乎是馬上從裡面打開來,一個身形高挑修眉俊眼的少年人冷着臉出來,看到花六哥怔了一下,隨即蹙眉道:“姑娘,你有何事?”
花六哥正想說話,猛然意識到現在自己的形象,生生把話吞了回去。
花滿樓亦從裡面走了出來,他的衣服很整齊,似乎根本就沒有睡下,那少年一看到花滿樓,臉上露出驚訝的神情,道:“原來還有人住在這裡……”他似乎並不知情,立刻意識到可能是自己說笑聲太大,擾了別人的休息,臉上露出一抹羞愧的神情,真誠道,“在下方纔不知道還有別人,吵到二位着實抱歉的很,我正要出門,今晚不會再回來,請兩位安心休息罷。”
花滿樓忽然道:“仙湖?”
那少年吃了一驚,走近一看,也認出了花滿樓,喜道:“原來是七叔啊!好巧,竟然在這裡碰到了!”他轉過頭看着一臉吃驚的花六哥,笑道,“我就說這位姑娘瞧着眼熟,莫非是我嬸子嗎?”
差點就要開口說話的花六哥一聽這話閉了嘴,像是被噎住了一樣,內傷的望着少年。
花滿樓失笑,好歹給了自家六哥面子,沒當着少年的面揭露他的身份。
這少年姓王名鼎,字仙湖,他哥哥王鼐是江北的名士,兩家早年一直都有來往,後來王氏兄弟的祖父和父親都去世了,來往就少了,但關係並沒有因此而疏遠,王鼎小的時候曾經在花家住過很長一段時間,花滿樓早兩年也見過他,因而還記得他的聲音,但花六哥卻有些認不出他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花滿樓有意無意的朝王鼎的房間裡“瞥”了一眼,微笑道,“我記得上次見你,你是要回家完婚的。”
王鼎道:“媳婦兒沒過門就死了,正是早兩年的事情。”他笑嘻嘻道,“我哥哥想再給我找個,不過我已經找到了,現在我正要出門,七叔,明日我再陪你喝酒。”他轉過頭朝裡面喊,“秋月,你過來,是我七叔,自家長輩,不礙事的,你出來吧。”
過了很久,裡面纔有個害羞怯弱的少女低着頭慢吞吞的挪出來,拉着王鼎的袖子,半遮半掩的躲在他背後,不敢擡頭看花滿樓和花六哥,輕輕的行了個禮,聲音又細又小的喊:“七叔。”
花滿樓不動聲色的把目光從她身上挪開,微笑着點了點頭:“嗯。”又問王鼎,“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裡?”
王鼎道:“我說了,七叔肯定不信。”
花滿樓笑的奇怪:“你不妨說說看。”
王鼎道:“鬼市!”他仔細盯着花滿樓的表情看,見他沒有露出驚懼或者不信的神情,更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的,笑了,邀請道,“七叔,不如你也一起去看一看吧,看陰間的城市用不着活人的眼睛,你也能看得到的……秋月,可以多帶幾個人去嗎?”
秋月一大半身子都藏在王鼎身後,輕輕的“嗯”了一聲。
昏暗的光線裡,忽然有一個黑影無聲無息的出現在花滿樓身後,幽幽的喊:“土豪。”
接着花滿樓就感覺到一個沉甸甸的腦袋抵住了他的後背,香噴噴的打呼聲又響了起來——睡夢中找不到花滿樓的泡芙竟然一邊睡一邊自己找過來了。
原本一大半身子都藏在王鼎身後的秋月忽然瑟瑟發抖起來,整個人都躲到了王鼎的背後。
王鼎慌忙問:“怎麼了?”
“那位大人。”秋月指了指花滿樓,王鼎愣了下才明白他說的是剛剛出現的黑影,“我很怕她。”
“七叔,這位姑娘又是誰?”王鼎狐疑道,“莫非是我嬸子?”
花六哥:是不是和我家六童在一塊的姑娘都是你嬸子?!
花滿樓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他從前遇到王鼎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卻發現他和燕赤霞、安幼輿以及華山腳下那座鎮子上的百姓一樣,並沒有覺得這世上有妖精鬼怪是多麼不可思議不可理喻的一件事,他們的態度那樣的理所當然,也根本不在意把這些事情告訴旁人,好像在他們看來,所有人都應該和他們一樣,不會爲此大驚小怪,一下子就能接受鬼怪的存在一樣。
反正泡芙也從牀上爬起來了,怎麼樣睡都很香,而花滿樓的確對王鼎口中的鬼市很感興趣。
天光朦朧,夜空上沒有月亮。
說話聲音又小、人又害羞的秋月走路卻像疾風一樣快,王鼎極力追趕,花六哥和花滿樓的輕功自然不在話下,泡芙則由花滿樓抱着,片刻之後突然醒來,目光灼灼的盯着一個地方,說了聲:“有好吃的!”
秋月停下,指着前方道:“就在這裡了。”
朦朦朧朧的迷霧中矗立着一座城池,但王鼎卻什麼都看不到。
秋月悄悄的看了看其他人,把唾沫塗在王鼎的眼皮子上,王鼎再睜開眼睛時,果然也能看到不遠處的城池了。
路上行人來來往往,就像趕集一樣,乍一看和陽世的集市並無區別,但街道上賣的東西卻與人間的貨物不一樣。
成人之後,泡芙身上那種對鬼怪的威懾力似乎也跟着隱藏減弱,像秋月這樣敏感一些的稍稍一走近就本能的懼怕,不自覺的繞開來。
所以鬼市上雖然熱鬧擁擠,但以泡芙爲中心兩三尺內都空無一人。
儘管被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眼神盯着,花滿樓一點不自在的感覺都沒有,反而覺得相當的有趣和新奇,因爲在這裡他就像沒有失明一樣,一磚一瓦還有市集上出售的商品貨物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但泡芙卻一直把他往偏僻的地方帶,她盯着路邊正在爲同行的女子挑選首飾的華服錦衣的男子,像一個暗夜中的捕獵者一樣,拉着花滿樓躲在牆後,故意用一種應景的陰沉沉的語調說道:“等他過來,我們就把他扯進來,我抱腳,你抱頭,我數一二三我們就往巷子深處跑,等他的爪牙找來的時候,他已經被我消化掉了。”
花滿樓:“……”
幸好王鼎和秋月早就到別處逛去了,花六哥也自覺的離開,“不打擾”他們“小夫妻”的甜蜜獨處。
如果他知道一整個晚上他的寶貝弟弟都在陰暗的角落裡幫某隻胃口大開的壞貓捕獵覓食,不知道會不會痛恨自己一再輕信壞貓,心疼他做了一次又一次苦力的弟弟。
不過他現在玩兒的正開心。
就連以往最無聊的猜字燈謎這些文人酸客喜歡的東西似乎也沒有那麼無趣了,不能說話,花六哥就用筆來寫,興致勃勃的把所有燈謎的答案都寫了出來,身體被拆的七零八落的老闆用僅剩的一隻獨眼怨念森森的盯着他看——作爲獎勵,顧客每猜出一個燈謎,他就要把自己身體上的一個部分卸下來。
相反的,如果你猜不出來的話,也得把自己身體上的一個部分卸下來。
這麼刺激的遊戲,花六哥怎麼會錯過。
好在他全都猜了出來。
所以老闆的身體已經變成了一副白骨,而腦袋上只有一隻眼睛,另外一隻則是一個黑乎乎的洞。
對花六哥而言這是一個有趣並且刺激的遊戲,但對於其他鬼來說似乎有些過於乏味了,因而他忽然聽到鼓掌聲時真的吃了一驚,轉頭一瞧,是一位十五六歲的少女——鬼市上的女子大都比人間的女子更加漂亮,這一位更是個中翹楚,堪稱絕代佳人。
那少女走上來,目光欽佩的望着花六哥:“陰間已經很少看到姐姐這樣才貌雙全的女子了……”她看着花六哥寫在燈籠上的謎底,誇獎道,“姐姐的字寫得可真好看。”
花六哥雖然自認書讀的還行,但被一個小姑娘誇成了才子,尤其是人家還是真心實意的欽佩他,老臉一熱,難得的有些羞赧,放下筆,對她笑了笑,見這少女還盯着他寫的字認真端詳,有些不好意思呆下去。
他剛走兩步,少女小跑着追了上來,歪頭衝花六哥一笑,態度溫婉柔順,似乎有意與他相交,笑道:“我姓封,排行第三,姐姐怎麼稱呼?”
他男扮女裝,原本也不至於根本看不出一點痕跡來,奈何溫姬一雙妙手,替他遮掩了喉結柔緩了線條,甚至糾正了他的步態,即使不像溫柔嬌軟的佳人,好歹也是個英姿颯爽的江湖女俠!
要不然怎麼能騙過所有人的視線?
這些花六哥當然明白,可聽到這姑娘一聲聲“姐姐”的叫着他也着實內傷不已。
花六哥匆匆一笑,步履速度不減,拒絕之意很明顯——老實說,除了七童身邊已經有的,他真的不怎麼喜歡和非人類打交道。
他的冷淡終於讓少女臉上真誠的熱情冷淡了下來,頗爲失落的看着他,慢慢的停下了腳步,呆呆的在原地望着他遠去,並沒有追上去。
雖然擺脫了這姑娘,可花六哥莫名其妙的煩躁起來,他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隔着來來往往的行人,他一眼就看到了仍然站着不動向這邊望的少女,對方接觸到他的視線,眼睛驟然亮起
來,面容上再次露出了一個充滿期待和喜悅的笑容。
花六哥二話不說,落荒而逃。
少女的僵在了臉上,不知所措的搓着衣帶,過了一會兒,忽然露出了要哭出來的神情。
一隻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少女轉過身,驚喜的發現對方正是去而復返的花六哥。
花六哥無可奈何的看着她,有些搞不懂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到底在想些什麼,同時暗恨自己的心軟。
少女眼中沁出了淚花,去抓他的手,花六哥嚇了一跳,沒躲開,讓她隔着袖子抓住了手。
“我仰慕姑娘的才貌,想和你認識,不敢奢求能和姑娘你做知心朋友,只要你願意和我說說話我就很滿足了。”她抽了抽鼻子,淚水漣漣,姿態卑微可憐的讓人不忍,“請你不要厭煩我。”
哎呀,真是個癡傻姑娘。
花六哥真沒見過這樣的,若拉着他手的不是個姑娘,是名男子,恐怕他真的會以爲對方對他心生愛慕了。
他想了想,又拉着少女回到了剛纔的燈謎攤子邊。
老闆才把自己的身體拼好一半,看到他來了,臉差點沒裂開。
花六哥故意衝他笑了笑,把老闆嚇的臉都綠了。
他拿了紙筆,在上面寫了一句話,遞給少女看。
少女看了一眼,迷惑的看着花六哥,忐忑的問道:“姐姐不是討厭我……”她開始就稱花六哥爲“姐姐”,後來花六哥去而復返,她態度變得小心翼翼,把親近的“姐姐”改成了“姑娘”,這會兒又變成了“姐姐”,分明是在試探花六哥。
花六哥年長她十多歲,只把她看成一個小姑娘,並不在意她的試探,寬容的笑了笑。
少女放了心,“姐姐既然不討厭我,爲何不能與我結交?”
花六哥又寫了一行字。
少女困惑不解道:“和姐姐做朋友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我怎麼會不願意?”
有些事情說出來當然要簡單的說,但衝擊力也大的多,如果寫在紙上,反而能給對方更加多一點的緩衝餘地。
花家的男人,無論性格多麼跳脫或者多麼嚴肅,本質上都是很溫柔的人。
花六哥神情平靜,他寫下最後一行字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各種各樣的心理準備。
他一向都明白一個道理:無論年紀多大的和多小的女人,都有一個特性,她們有時候真的是不講道理的。
就算被這小姑娘打一巴掌他也認了……儘管他覺得自己真的很無辜。
但對方沒有打他,少女盯着白紙上的字,反反覆覆的看着,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擡起頭,小心翼翼的問道:“男人?”
花六哥點點頭,撥開高高的衣領,讓她看自己的喉結——就算被當成變態他也認了。
少女似乎很迷惑,臉上露出了一種說不出的失落和失望,緩緩的收回了視線,無意識的扯着自己的衣帶,滿臉的不捨和困惑,垂頭喪氣的離開了。
花六哥看着她漸漸消失在人羣中的背影,心裡忽然不是個滋味。
男人怎麼了?難道只有姑娘才金貴嗎?難道非要女孩子才能做她的朋友嗎?其實他也不差的!
花六哥深呼吸幾次,都沒有把胸腔裡那團鬱悶之氣給吐出來。
他默默地轉過身來,陰森森的盯着正小心翼翼的把胳膊往身上安的老闆,掃了眼燈籠上的謎面,冷笑:“呵,又換了一批呀,行啊,老子奉陪,我們來點刺激的怎麼樣?”
老闆一臉被雷劈的表情。
人妖!
作者有話要說:《聊齋。伍秋月》《聊齋。封三娘》人妖這個詞聊齋裡是有的oo?~有人說封三娘是個蕾絲,但我覺得不是,這種很喜歡一個妹子,想跟她交朋友,對她好,縱着她、她撒撒嬌就能讓你無可奈何但心甘情願破例的情況……其實真有的。vv,,三娘也是我喜歡的好妹子,求做基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