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從百里曄的懷裡掙脫。滿眼的淚水讓百里曄驚訝不已,“娟娟,你怎麼了,做惡夢了嘛?”
“阿楚呢,阿楚呢?”
“什麼阿楚,我們快登機了,你還是忘記他好了。”他面無表情的轉過身,不在看她。
而她這才渾渾噩噩的如夢初醒,這是哪,這是機場,那麼剛纔的是什麼,是夢境麼?如果不是,現在的一定是夢境。
她掐了自己,感到疼,終於確定了什麼,連行李但也不管了,瘋狂的衝出大廳,衝出機場,似乎要衝破一切。
發光的柏油馬路還積蓄着昨夜的水,她感到害怕,幸好這裡沒有車,根本就沒有紅色的法拉利,可是她不放心。
只能飛快的跑向馬路對面,如果阿楚出現了,肯定就會這樣的朝她飛奔過來,紅色的法拉利就是那樣撞倒他的,那麼她得先過去,這次,讓她先過去。
當她的雙腳在對面站穩的那一秒,黑色的閃電如期而至,是阿楚,他很憔悴,大概是剛從醫院趕回來,被工作人員攔住,便奮不顧身的跳下車,跑向她,邊跑邊說,“小豬,你別走,聽我解釋。”
他如獲至寶的抓住她,笑的露出一整排牙齒,“別走,小豬,我愛你,你怎麼捨得走。我知道錯了,你用餘生所有的時間來懲罰我好不好?”
想起剛纔的夢境,她竟渾身打了個哆嗦,雙手任他握住,哇的大聲哭了出來。就在她哭的同時,不遠處一片混來,傳來女人的尖叫。
血紅色的法拉利,連續撞翻了兩輛過路的摩托,不但不減速,反而加大馬力,闖過紅燈,像一道血光從緊緊擁抱在一起的娟子與阿楚身邊飛過,那一刻,她幾乎錯覺的感到車身冰冷的金屬擦過她的臉頰,她嚇的連哭也哭不出了,可惜阿楚根本就不知道她夢到了什麼,只是發現小豬渾身顫抖不已的抱着他,死死的抱着……
兩年後,七歲的傑米剛剛放學,就被媽咪打扮一番,說是去喝喜酒。
什麼喜酒?
娟子阿姨生的小寶寶滿月喜酒。他覺得很無聊,小寶寶有什麼好看的哪有他可愛。
當他走進嬰兒房時,頓時發現一個奇蹟,因爲娟子阿姨身邊居然躺了兩個寶寶,天哪,那麼媽咪爲什麼只生了他一個,難道他的另一個兄弟被媽咪扔掉了?
“傑米,快過來看看我的小寶寶,喜不喜歡小妹妹,我把她送給你做老婆吧!”娟子不懷好意的誘騙小朋友。
“先給我瞅瞅再說。”他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將一干大人晾在旁邊,目光仔細的看了看左邊那隻,好漂亮,粉粉的嫩嫩的,還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果然是遺傳了他爸爸的良好基因,不錯,不錯,可以先考慮下。孰料娟子阿姨說,“呃,別看這隻,這只是弟弟,妹妹在我右邊。”
誰知不看還好,一看嚇一跳,同樣是一個媽生的差別怎麼那麼大。這個所謂的妹妹居然不長頭髮,還瘦瘦的,哪有小寶寶這麼瘦!難道好吃的東西都被她的哥哥(弟弟)搶走了?
“傑米乖啊,妹妹現在小,一頭秀髮還沒長出來,阿姨保證十年以後,她定然國色天香!”娟子努力宣傳,老早就瞄準了傑米這個小正太,坑蒙拐騙也要弄到手。
小然慈祥的望着傑米,希望他能說兩句讓娟子阿姨開心的話。
“什麼呀,這麼醜!我纔不要!”
哇——
洪亮而又清脆的嬰兒啼哭聲隨着傑米的一個醜字,大聲的發出。
據媽媽的回憶錄,秀秀得知從來都不哭,甚至嚇壞了護士阿姨的她,因爲傑米哥哥的一個醜字足足哭了半個小時!
傑米哥哥被裴然阿姨揍了一頓,在往後的一個月裡,他都不喜歡過來找我玩,直到我八個月了,他終於看到了粉雕玉琢的本姑娘,可惜我已經不喜歡跟他玩,我要跟同樣頭髮不多的哥哥玩。
但是後來還是發生了一件令人終生難忘的恥辱,媽咪爲了誘拐傑米哥哥,竟當着他的面幫我換尿布,還說什麼,照顧小寶寶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於是第二天的尿布,是傑米哥哥幫忙換的!
真是丟臉到家,我決定再也不跟他玩了!
費盡心機要找的遺書,彷彿石沉大海。
她冷漠的坐在病牀的牀沿,凝視渾身插着管子的丈夫,單憑這樣的意識,恐怕就是滿清十大酷刑也難以讓他開口吧?
在醫院的精心照料下,這個男人的生命力還算頑強,竟一點一點恢復了意識,能聽懂人說話,偶爾也能開口說一兩句簡單的。
恰到好處的找了個機會,她再次過來,拿掉套在他嘴上輔助呼吸的破玩意,“醒醒,老爺,醒醒。”
他緩緩的睜開眼,對於不速之客的她,居然一點驚訝都沒有。
這個女人素來不管他的死活,如今出現在這裡自然也不是因爲關心她,她天生缺乏感情,這不能全怪她,畢竟她這個妖怪,是他親手培養起來的。
他教她丈夫出軌是天經地義,他告訴她,他不愛她。他有很多女人,還讓她替外面的女人養孩子,她都一一照做,從不阻攔。所以纔有了現在這個看上去近乎恐怖的妖怪吧。
“老爺,醫生說你快不行了,我聽了以後很難過,可是不管怎樣,我們得爲阿楚做打算對不對?”
恐怕也是要爲你做打算吧?你不就是怕冷卓多拿你的一分錢!
冷老爺安詳的閉着眼,從那眼皮下他微微滾動的眼球,冷夫人知道他是醒着的,甚至有意識。
緩緩執起那隻屬於他的手,冷夫人聲音柔和,握了又握,“老爺,爲了你的健康,我心裡一直藏着個秘密,我不忍心說出來,但怕咱們這個溫暖的團結的家庭分崩離析。呃,你是不是緊張了?我感覺到你攥着我的手再用力。老爺,我知道你疼冷卓,那孩子懂眼色,什麼事都依着你,可是咱們的阿楚也不差呀,你看他多聰明,有主見有能力,他的朋友都是響噹噹的人物,即便不靠你,也自然是能成氣候的。你何必要把他逼迫成一個按照你做出的模子成長的傀儡?”
這個女人終於按捺不住了,可是在這一刻,他竟找不到憎恨她的理由。從未覺得,她是這麼的可憐,可悲,一個沒有心的女人,還能有什麼?
“阿梨……”
心裡頓時驚訝,這傢伙居然開口喊她的名字了,冷夫人還頗爲水潤的明眸暗暗思忖,意味深長道,“老爺,我在。”
“你……出去。”
“什麼?”她難以置信,騰的站起身子,再怎麼說她也是他的妻子,都病的要死了,居然開口就要趕她出去,難不成還指望冷卓來伺候他。醒醒吧,蠢貨,冷卓跟你一點關係都麼有!
“老爺,你這個態度可不好,咱們可是一家人……”
“媽。”正要放肆說出所有的冷夫人陡然被身後一道厲聲喝住,居然是冷卓,他就像個低沉的影子,總是縮在角落,連吭聲都是少有的,今天居然敢這般大聲的對她講話。
冷卓似乎也感到自己方纔的事態,臉頰泛着尷尬的薄紅,聲音頓時小了下去,“媽,爸爸他累了,不適合說太多話,您讓他先休息一會吧。”雖然他的聲音是畢恭畢敬,甚至是低聲下氣的,但他的身體堅定不移,大步上前,擋在了冷夫人的前面,將父親置於身後。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冷楚拎着幾盒藥站在門口,一進來就是這副劍拔弩張的畫面,他們到底還把沒把病牀上躺着的人當回事。
冷夫人與冷卓同時怔忡了下,皆望向冷楚。
“阿楚,你不回公司麼?連續兩天沒閤眼,別把身體糟蹋壞了。”冷夫人冷冷的瞥了眼冷卓,面對兒子時倒變得隨和,連話語間的擔心也是發自肺腑,卻沒想過冷卓已經四天沒睡過一頓好覺。
冷卓不吭聲,也不在意那對母子,只是彎下腰,把那個被冷夫人拔掉的東西,重新給父親套上,那樣他可以睡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