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兒。”他的手臂用力的抱着她,而她正坐在他的大腿上,從男人暗啞低沉的嗓音裡,能感覺的出他的緊繃和壓抑,“刑部的事,你不要多理,我會替你處理好所有的一切,你只管做好我的新娘就可以了。”
“誰要做你的新娘?!”
百里連兒眼眸裡溢出了惱怒,“我說什麼你都否決我,你是大人你了不起,我就是感覺很不對勁怎麼了,本來就是啊,不排除你們所認爲的錯殺,所以他師父會死。但他抓我,就是被人誤導的,我可以很明確的感受到,他的真誠,他和我說這話的時候,不會騙我的。”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何況,那人從來就沒有想要傷害她的念頭……
如果說,他所說的從頭到尾都只是個騙局,說他被人誤導而抓了她是個謊言,包括他所說的,都有可能只是個陰謀,那他的目的是爲了什麼?
她和他無冤無仇。
他做什麼要這麼費盡心機,在被他師父狂揍一頓之後,英勇的護她逃走,然後殺害他的師父,最後落得個死刑的下場?
這其中,於她無傷大雅,至多便是有驚無險,可於他……
卻是一世的罵名及死期。
他能撈到什麼好處?
我沒有否決你。李初然微微合了閤眼睛,聲音沉沉的。
“我只是說,這件事情他已伏罪,案子已經定下來了,現在不是他也得是他。除非可以在他處斬之前,尋到你所說的,真正的幕後黑手,否則,誰也救不了他。”
百里連兒哼了一聲,沒再提這件事,“我要回府。”
男人嗯了一聲,“晚點我送你回去,現在我先處理公事。”
百里連兒瞥了他一眼,“大人日理萬機就不用操心這件小事了,你放開我,我自己有腿也認路,能回得去的。”
說完她就要掰開他的手,只是男人扣的很穩,她用盡全力竟也無法掰開,李初然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淡然而冷靜的開口。
“我讓人送你回去。”
百里連兒一聽,終是垂下了手,她認認真真的打量着他,確定他沒有說笑之後,才眨了眨眼睛,“你對我的態度那麼差,不怕我告你欺辱民女?!”
男人帶着薄繭而粗糲的手,從她的纖細的腰身上游走,百里連兒的反應很敏感,“你幹什麼幹什麼?!”
完美的脣線勾出了一抹弧度,男人擡起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在她的脣上深深的落下一吻,“已經合法了。”
他聲音太小,百里連兒沒聽明白,顧不上被他佔了便宜,皺着眉頭問。
“什麼合法?”
男人沒有多說,將她的身子推了出去,待她站穩之後才收回了手,“回去罷,我明天過去接你。”
“接我,你要接我去哪?”
男人看着她的目光灼灼,“通州。”
……
百里連兒從他辦公的地方出來,然後沿着方纔來的路返回。
李初然說了,讓她今日在莫府裡,好生的整理自己的東西。
她雖然沒有當真,但看李初然那胸有成竹的樣子,又覺得背脊一陣發涼。
南星哥哥曾說過,她離開千山鎮,只有兩個理由可以用。
一個是他設定的年限到了,她可以離開,另一個……
是她要成親了,或者已經成親了。
但前者還有半年的時間,期限沒有到,她也沒有答應李初然,說要嫁給他。
而舅舅就算再怎麼喜歡她,也不可能會替她應下這門親事的。
那……
他到底,爲什麼這麼篤定,她一定會願意跟他走?
想不明白,她也懶得去想,重新回到李初然暫居的臥房,她收拾好屬於自己的東西之後,便打開了房門,出府。
李初然說了,會有人在門外等着她的。
她這還沒有走出大門,便遇上了季臨客。
有好幾天沒見了,他倒是依舊春光滿面。
不過,等看清是她的時候,他有些意外,掃視了一眼她的打扮,慢慢的開口問。
“連姑娘這是?”
她在府裡的事情,看來季臨客不知道。
不過,百里連兒臉頰還是忍不住的,滾燙的燒了起來,“我……”
她明亮的眼眸裡滿是羞憤。
總不能說,她是被李初然強行帶回來,然後被他粗魯的對待導致病了幾天,如今病情剛好所以要回自己的府邸了罷
季臨客似是猜到了什麼。
他的眼神在她的身上來回打量了一眼,而後善解人意的扯開了話題,“多日不見連姑娘,姑娘好像又消瘦了些”
“有麼?”百里連兒尷尬的道,“我病了兩日,所以氣色不大好,看起來就像是瘦了一般……”
季臨客盯着她嬌豔欲滴的臉蛋,這樣的氣色只怕是不能再好了……
沉吟了一會,他牽脣笑道,“姑娘現在是要去哪裡,可否賞臉,與臨客走一走?”
百里連兒搖搖頭,“連兒不巧有事要做,現在得立刻回府,怕是又要誤了大人一番好意了。”
季臨客哦了一聲,看着百里連兒道,“姑娘有事要做,臨客又豈會怕姑娘誤了臨客一番心意?”
他的目光淡淡的落在她的身上,嗓音溫和低沉,“不過,今夜是初然的送別宴,就在花樓那對面的大酒樓裡,姑娘可要來?”
送別宴?
百里連兒的眸色微閃,她現在才反應過來,案子已經處理完了,李初然的確該啓程回大通州了。
也難怪他會說,明日要接她去通州……
原來是要離開了
心底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她怔怔的站在原地,季臨客見狀,不由也抿起了脣角,不過也只是稍縱即逝。
他笑了一下,“初然這個人,姑娘可能不大熟識,他是臨客的朋友,也是帝京赫赫有名的大臣,在朝中的呼聲很高。人也是年輕有爲,而且他十分的聰明,又生的一表人才,可謂是青年才俊。本想在今夜爲姑娘引薦一番的,不過,若是姑娘忌諱,那臨客就不亂點鴛鴦譜了。”
百里連兒揚起臉朝季臨客笑笑,他在幾年前就離開了帝京,這裡山高水遠的,離帝京十萬八千里,難免對京中的事情不大清楚。
她和李初然的關係,也不是他所想象中的那麼簡單,怎麼可能……
就只是故人的情分
“我會去的。畢竟是老鄉,再怎麼說,他也是通州的大老爺,又費力破了挖眼案,能敬大老爺一杯酒,也是連兒的福分。”
李初然沒有在他的面前,多說自己和他的事情,連她住在府邸他也沒有說出去,百里連兒自然也不會多口說。
她禮貌的彎了彎眉眼,“多謝大人了,那連兒便先回府了。”
季臨客朝她點了點頭,“姑娘等臨客一下,臨客給姑娘備馬車,送姑娘回府。”
“不用了,莫府已經有人來接連兒了,多謝大人好意。”
……
算起來,百里連兒已經兩天半沒有回過莫府了。
眼下這一回去,莫府大老爺尚未說什麼,梅菊就趕緊迎了上來,一雙不大的眼睛睜的大大的,像是在眼裡撒了什麼發光的東西一般,異常的閃亮。
百里連兒挑了眉,“梅菊,你這是有什麼好事,高興成這個模樣?”
梅菊拉住她的袖袍,一張尚爲清秀的臉溢滿了興奮之意,因爲表情太過,有點偏向扭曲,看的百里連兒又是一個高高的挑眉。
“奴婢能有什麼好事。”
梅菊看着百里連兒,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笑的合不攏嘴。
“有好事的明顯就是小姐啊。”
百里連兒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還未來得及問話,莫家大老爺就重重的咳了一聲。
百里連兒移開了視線,遠遠的投在了莫家大老爺身上。
梅菊瞬間就鬆開了百里連兒的衣袍,退至百里連兒的身側,百里連兒走上前,臉上綻開一抹笑,“舅舅。”
莫家大老爺看着百里連兒,老臉上沒有沾染上一絲一毫的情緒,“病怎麼樣了,可好些了?”
他很嚴肅,百里連兒也不敢太過放肆。
她揪着小手,囁嚅的道了一句,“已經好了,勞舅舅關心了。”
舅舅面上依舊沒有表情,“原來已經好了啊,老夫還以爲你的病是好不了了,得等到大老爺回了通州,說要將你帶走,需要跟老夫打個招呼,你才能回來呢。”
他的語氣陰陽怪氣的,百里連兒聽着很不是滋味,“舅舅誤會了,連兒不是這樣的人……”
她咬着脣頗有些委屈的道,“分明就是大老爺他自己說,是舅舅要等連兒病好,才讓他送連兒回府,連兒都是有說要回來的……”
舅舅冷冷的哼了一聲,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狠狠的瞪了一眼百里連兒。
“你一個姑娘家,就算是再喜歡人家大老爺,那也不能直接鬧到他那裡去啊,你纏了他幾天,還對他上下其手。這也便罷了,你就不能長長心,你偷了人家的心,人家這都上,門提親了好幾回了,偏生這下你驕傲了,屢次拒絕人家,你這算是怎麼回事?”
百里連兒張了張口,“我什麼時候纏着……”
“你別狡辯了。”舅舅一口打斷了她的話,“大老爺脖子上滿滿都是你的抓痕,你到底做了些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一個姑娘家的,便是再膽大包天,也不能拿自己開玩笑,現在他聘禮已經下了,你看這麼着罷。”
百里連兒只感覺晴天霹靂,一口鬱氣堵住胸口上出不來。
明明就是李初然強行逼迫的她,他還那麼的粗暴,動作一點也不溫柔,甚至還將她傷了……
怎麼這會,卻是她纏着李初然,對他上下其手了?
一張俏臉漲的通紅通紅的,百里連兒深呼吸了一口氣,“這是他的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