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喝紅糖姜水於她而言,並沒有什麼多少明顯的用處。
她原本的身子底很好。
只是因爲習得武藝,而擅自改變了自己的體質,這纔有了痛經的毛病。
她將紅糖水喝了躺下,不敢躺的筆直,便弓着身子,面朝着蘇南星的方向,側身躺着。
男人的手,在滾燙的暖爐之上,靜靜的照了會,直至整個手掌都燙的驚人,他才收回手。
隨即伸到林雪茶的小腹上,左三圈右三圈的按壓着。
腹內的疼痛,漸漸的減緩了些,也是因爲舒服,林雪茶便閉着眼睛,恍恍惚惚的睡了過去。
眼睛快要睜不開的時候,她看向男人的臉。
他的眸色認真細心,眸底深處涌動的,是能夠膩死人的深情。
他的雙手置在火爐上,額際鼻尖,都沁出了汗意,卻依舊沒有收回。
直至掌心通紅一片,他才收回了手,又往她的肚子上按壓着,替她舒緩一下疼痛。
何以,會有這般溫柔的動作……
何以,會有那般深情的眼眸……
直教她的心思,直直的,沉浸其中,更加的,無法自拔。
……
天陳國與然起,相隔的還是有些距離的。
蘇南星與林雪茶,整整趕了大半個月的路程,才趕到然起的邊界處。
不過,有些時候,是因爲林雪茶肚子不舒適,或者因爲下雨,這才暫居客棧,沒有趕路。
等接到了新娘子,若是不出什麼意外,應該能在八月十五之前,回到帝京。
而名義上的和親。
指的便是一國送出和親的女子,到本國與那國的邊界處,等着另一個國家的新人來接。
林雪茶站在馬車一側,靜靜的望着,眼前的這一幕。
眼前的陣勢,着實嚇人。
然起南離郡主遠嫁他國,其父安青王與其母,一直遠送到邊界處。
聽聞然起帝后,與南離郡主的關係極好。
如今南離郡主遠嫁,帝后還特意向然起帝王請求,贈與南離郡主,幾名武藝高強的婢女,還有出發邊界時,派遣一千精兵,自中恆(然起地方名),一直護送她到邊界。
林雪茶輕輕地眨了眨眼眸。
這南離郡主,是何等的受寵……
她想要不知道,也是難。
蘇南星握了握她的手,便擡腳,緩緩的朝對面的花轎走去。
因爲是迎親之日,所以,他便換下了,平素最喜的黑袍,而穿上了,屬於新人的紅裝。
他不疾不徐的,走到花轎旁。
微微俯身,掀起了花轎的簾子,隨後,一位身穿正紅頭戴鳳冠的女子,慢慢的,從花轎中走出。
那女子,有着無可挑剔的精緻的面容,楊柳細腰,婀娜多姿。
她面含巧笑,眉目生輝間,眸底卻流露處幾分恬靜柔美。
她將手中的紅緞,遞與了她眼中的男人,男人沒有猶豫的,從她手裡接過。
林雪茶的眼睫顫了顫。
男才女貌,兩人皆是容貌精緻之人,站在同一個平面上,竟是出奇的般配。
林雪茶的面上,並沒有多少表情,只是,垂在身側的兩隻手,卻都在同一時間,倏地攥緊。
指尖發白。
視線裡的男女,朝一旁坐着的安青王,與安青王妃,款款走去。
蘇南星先與然起的安青王,以及安青王妃做了個楫禮。
聽說,這是然起特有的一種行禮法則,與他們天陳國的,不一樣。
不知蘇南星與他們說了些什麼,她也沒有故意要去聽。
只是知道,安青王,與安青王妃,雖面露不捨,但看神色,到底還是滿意的。
對罷。
她看中的男人,就是那般的優秀。
不論是做了誰的女婿,岳父岳母,都不會有太大的意見。
哦――
她脣角扯笑。
忘記了,她父親對蘇南星的意見,就很大……
……
……………
拜別了安青王,與安青王妃,蘇南星將南離郡主,送上了,屬於天陳國的花轎。
背井離鄉,縱然是悲傷的。
然起的南離郡主,眼角泛着淚花,將上好的妝容,都給哭花了不少。
蘇南星出口安慰了一句,“日後開心就好,郡主亦不必過於傷感。”
南離郡主擡眸看了他一眼,眸裡有些微波動。
她微微俯身頷首。
“多謝王爺慰問,淺淺知道了。”
蘇南星朝她點了點頭,便將她的轎簾放下。
他轉身,定眸去瞧林雪茶原本站着的位置,如今卻是空無一人。
男人瞳仁猛地一縮,忍下失態的衝動,硬是一步一步,不緊不慢,從容不迫的走回了馬車旁。
千霧候在那裡。
他站在原地,沉聲問,“王妃呢?”
千霧拱手恭敬道,王妃已經先行上了馬車。
男人的眉頭,這纔有些微的舒展。
他抿着脣,跟着也上了馬車。
林雪茶正坐在馬車裡,泡着茶水。
小暖爐上邊,煮着熱水。
安平侯未回來之前,她已然被蘇南星訓練的極是厲害。
指尖的柔,手腕的柔,眸色的淡,只要手裡碰上了茶杯,她整個人就能安靜下來。
蘇南星墨染的眼瞳,深深的凝視着她。
他看着她動作,卻一直保持着沉默。
不是他不想開口,而是,他不知開口,要說些什麼。
林雪茶將茶盞裡的茶水,倒入杯中,遞與蘇南星。
看着蘇南星接過,她似是想到了什麼,忽然笑了笑。
“不知南離郡主喝不喝茶,若是她喜歡,殿下還可以教她這套茶藝,郡主生的悄,若是表演的好看,定會驚豔全場。”
男人手裡的動作一滯。
他揚眸看向林雪茶,低聲道。
“雪茶,然起出名的,是酒水。”
嗯?
好像是那麼回事。
林雪茶拍了拍腦袋,笑了。
“你看我,我都忘了然起獨有的特色了,對,酒水,殿下的師父,不就是很喜歡酒水麼?”
男人的眼潭深沉,“他也是你的師父。”
林雪茶笑着擺了擺手。
“那怎麼成,畢竟殿下,纔是雪茶的師父,殿下的師父,雪茶應該稱之爲,太師傅纔對,總不能亂了輩分。”
蘇南星的俊顏微沉,冷抿着脣,提醒道。
“你被賜婚與本王,已經是亂了輩分。”
林雪茶酌了一口茶水。
她點了點頭,一本正經的應着。
“所以說,雪茶要好好重新考慮過此事,畢竟亂了輩分,總是要被人說閒話的。”
男人的臉色,徹底的冷了下來。
他的呼吸很重,聽起來怕是氣急了,半晌才低低的警告出聲。
“雪茶,你別刺激本王。”
林雪茶又喝了一口茶。
她聳了聳肩。
“雪茶只是心情太好,這才逗着殿下玩的,殿下若是生氣了,雪茶不說便是。”
言罷,她看也沒有再看蘇南星一眼,轉過了身子,又倒了一杯茶水來喝。
男人陰沉着眸色,修長的手指緊緊捏着茶杯,視線牢牢的盯着林雪茶看。
林雪茶喝着茶,忽然覺得無味。
她的視線,透過車窗,遠遠望了出去。
“若是有日茶水不好喝了,雪茶也改喝酒水去,聽說酒水甚是好喝,雪茶聽着,倒是很心動。”
蘇南星的眼眸,驟然眯緊,眯成一條細細的縫。
他盯着林雪茶,仰頭,視線一直凝着她,待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後,他猛地欺身過來,噙上眼中女子瀲灩的紅脣,強行的,將口中的茶水渡到她的口中。
林雪茶眉頭一皺。
男人卻是緊緊的纏着她的舌頭,迫着她將茶水嚥下去。
他沒多做糾纏,凝着林雪茶瞪過來的眼睛,他開口,聲音低的不能再低。
“茶水就很好,日後若是沒有本王的準允,你就不能去碰酒水還是水酒,雪茶,可懂?”
林雪茶勾着脣,沒有迴應懂與不懂,好與不好,只是面色有些無奈的回了一句。
“真是個霸道的男人……”
……
…………
臨近午時的時候,衆人紛紛下了馬車。
林雪茶站在原地,蘇南星身爲新郎,理應前去接應新娘子。
南離郡主――沈淺淺卻是自行掀開了車簾,下了馬車。
林雪茶淡淡的望去。
只見南離郡主,沈淺淺已經解開了紅蓋頭,拆下了頭頂上沉重的鳳冠。
蘇南星前去迎她。
挺拔欣長的身軀,又是一身紅衣,不疾不徐的走在佈滿陽光的地面上,顯得格外的俊美好看。
真的。
即便說再多不介意,說再多的相信,只要一日沒有得到答案,只要一日不知真相,只要一看到這種畫面,她還是會,不知所措,無所適從。
她的心上人,一身紅衣,緩緩,走向了,其他的女人
而那個女人,同樣也是一襲紅裝,笑意盈盈的,望着她的心上人。
當真,是刺眼的。
林雪茶略略低下了眼眸。
遮掩住了自己眸中的神色,她與身後站着的女子道。
“我們先進去罷。”
紫卉抿了抿脣,頷首。
“是,郡主。”
南離郡主,沈淺淺脣角染笑,視線在走過來的男人身上,微微頓了幾秒。
隨即,她凝視着,走入屋內的林雪茶,笑着道。
“王爺不必如此照顧淺淺,未來的正王妃,纔是殿下,應該多加照顧的人。”
蘇南星的視線,也隨着林雪茶進了屋子。
隨後,他收回視線,看了身旁的女子一眼,脣角也帶着點笑。
“本王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