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兩人彼此知道對方的秘密,百里連兒和五王蘇安的關係,瞬間親近了不少。
她隔了幾個月,就會求皇后,讓她出去玩一玩。
皇后雖然疑惑,但她說是隨五王蘇安一起去的,她便又放下心來。
皇后對五王蘇安很放心的原因,不是因爲他的名聲不及蘇南星。
而是因爲,百里連兒不可能,會喜歡上五王蘇安。
每次出宮,百里連兒就往李初然在的地方跑去,至於五王蘇安做什麼去,她並不在乎。
她發現,有時候就是這麼遠遠的看上一眼,都覺得心情愉悅,快活不少。
他們的交集依舊不多,但每次她出去,李初然都是看的見她的。
起初的時候,他還會朝她禮貌的笑笑。
後來態度突然急轉直下,見她一次就不理一次,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這是爲什麼,她不得而知。
七夕的時候,她把自己的荷包,暗中託給蘇安,教他送去給李初然。
他和李初然的關係好,帶過去的時候,她還以爲他會順手收下,畢竟,她沒有在荷包上繡下名字,按理來說,李初然是不知道的。
所以,便是看在五王蘇安的份上,他都會收下。
誰知他偏生就是知道了,還把荷包,託給五王蘇安,還送給她。
百里連兒坐在梳妝檯前,直直的盯着檯面上的荷包,鏡子中的女人,秀美緊蹙,滿是愁緒。
老皇帝和皇后的關係,一向都是水火不容。
百里連兒在皇后的身邊,身有體會。
只是,帝王和帝后,總在人前出演琴瑟和諧,不知情的人,確實容易被騙。
皇后把上等的青花瓷,狠狠的摔落地面,啪的一聲,瓷器與地面相接,那清脆的響聲,聽的人心驚膽顫。
寢殿內,所有人都不敢上前,唯有百里連兒跑上前,抓住皇后的手臂,強行拖住。
“娘娘,您摔壞了東西,氣惱了自己,不僅賠了夫人,折了兵,您還讓人看笑話了,不值得,不值得啊!”
皇后心情難以平,甚至口不擇言。
“你放開本宮,太后那個小人,除了會給本宮使絆子,她還會做什麼,也就皇帝那個蠢貨,纔會任她爲所欲爲。”
百里連兒抓着她的手沒有放。
“娘娘,您要想想太子啊,您是一國之母,後宮之主,您千萬不可亂來。”
一提及太子,皇后的情緒就穩定很多了。
她深深的呼了口氣,不過片刻時間,就已經調節好了自己的心情。
百里連兒見狀,才鬆開她的手,雙膝跪在地面上。
“連兒知錯,沒有聽娘娘指令,還請娘娘責罰。”
皇后看了她一眼,扶着她纖細的手臂。
“起來罷,本宮知道,你是爲本宮好,本宮該謝你,而不是拿你出氣。”
百里連兒站起了身子,腦袋卻依舊很低。
皇后對她很信任,說話,也便沒有多少顧忌。
“本宮和他鬥了幾十年,誰也沒贏,誰也沒輸,現在太后突然出手,護着老皇帝,反倒叫本宮防不勝防。”
百里連兒靜靜的聽着。
她其實不是很知道,老皇帝和皇后究竟說了什麼,只是知道,從老皇帝寢宮回來之後,皇后的情緒就一直很不定。
最後直接大發雷霆起來。
皇后見她也聽不懂,索性就沒說下去,“行了,你下去罷。”
百里連兒俯身行禮告退,皇后似乎想起什麼來,又喚住了百里連兒。
她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今晚宮中有個宴會,大理寺卿和李侍郎破了連壞殺人案,皇上龍顏大悅,要宴請朝中出力的各位官員,皇上指了你的名字,要你一定到場。”
百里連兒一怔。
一定要她到場,這是,什麼意思?
雖然她一般都會在,但是……
皇后的視線淡淡的掠過她的臉。
“據探子回報說,破案的那位大理寺卿,對你一直有好感,加上他已經及冠,家中還未曾迎娶過正妻,可能是想趁此次宴會,求皇上,將你賜婚與他……”
轟的一聲,百里連兒身子猛地一震,腦袋瞬間空白一片。
……
離宮宴還有三個時辰,百里連兒想過無數的辦法,讓自己避過這道難關。
老皇帝一直看她很不爽,她是知道的。
因爲她是跟在皇后身邊的女人,還被皇后用來造勢,說她日後一定會是蘇南星的妃子。
老皇帝素來和皇后無緣,自然也不會對她有什麼好臉色看。
偏生她和蘇南星的關係,就是很不錯,蘇南星待她很親,比正常的男女關係,要更親密一些。
這些,放在常人的眼裡,就是關係曖,昧,其實她和蘇南星,心中都坦蕩。
這下可遭了。
如果那位大理寺卿,真的向老皇帝求娶與她,她該怎麼辦?
她雖然是皇后身邊的人,但,皇后的權力以及地位,始終是不及老皇帝的。
並非皇后開口,就能擺平這件事情。
可要她在三個時辰內生病,得天花,出瘮子,重大疾病,好像是可以,但這也太假了些。
聰明點的人,都猜得出來,這是她拒絕參加宮宴的手段。
以老皇帝那死揪着她不放的心,又怎麼可能會輕饒了她?!
還是說……
百里連兒皺着眉頭想,她立即出宮,提前和那什麼大理寺卿,見一面?
給他洗腦?
說她的全部缺點?
爭取在三個時辰裡邊,毀了他的三觀?
要他再也說不出求娶的話來?
默了半晌,百里連兒煩躁了揉了揉髮絲,一臉的憂傷。
這都什麼鬼?!
有個屁用!
她把自己關在屋子裡,許久沒出來過。
皇后遣人去看看她的情況,百里連兒倒是難得的拒絕了,只是說自己沒事,讓皇后不必擔心。
皇后也曾年少過,她懂愛一個人的感覺,更懂不喜歡一個人,卻又被迫嫁給那人的感覺。
很無奈。
也很傷感。
若是百里連兒,沒有把自己關起來,反倒是隨心所欲,順其自然,她才覺得奇怪。
只是,百里連兒也就真的只是把自己關起來而已,什麼都沒做。
等宮宴的時辰到了,皇后看見的,還是一副完好無損的百里連兒。
她挑了挑眉。
百里連兒耷拉着腦袋,頹廢的很,“連兒實在是尋不到辦法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她擡起眼睛,水汪汪的看着皇后,“娘娘,看在這麼多年的陪伴上,您可一定要幫連兒,推了這門婚事啊!”
皇后,“……”
她默了半晌,也沒有迴應百里連兒的話,只說了幾個字。
“走罷,宮宴要開始了。”
宮宴是個什麼樣子,百里連兒太清楚了。
雖然宮中人尊稱她爲一聲姑娘,但她比誰都清楚一點,她就是皇后身邊培養的貼身婢女。
並非宮婢的下場就會不好。
十幾年前,皇后身邊,有個叫冷華蘭的宮婢,也一樣在出宮的年紀裡,嫁給了安平侯。
她是皇后身邊的婢女,而自己現在也是。
宴會不常開,一般都是有特殊事件的,纔會需要老皇帝和皇后一起出現。
這次來的人不是很多,百里連兒的目光卻是隻黏在了,那個身着一襲官袍,面色寡淡的男人身上。
老皇帝寒暄了好久,下面坐着的官員,也大都面帶笑蘇,士氣昂揚。
大理寺卿和李侍郎破的案子,是帝京近些日子纔出現的殺人案。
聽說殺人手法很殘忍。
每一起案件,受害者都是女子,高矮胖瘦不定,眼睛都是被挖出來的,其後那些死者的身上,還有大量的,被捅刺的傷口,像是被人泄恨一般,整個背部腹部都血肉模糊。
這起案件,除了受害人的身份是女子之外,其他的一概沒有相同之處。
按理說,應該是很難破解的。
可……
大理寺卿和李侍郎用了一個月的時間,便將這起連環殺人案,順利破解。
據瞭解,殺人犯好像是個殺豬的屠夫。
大概是兩年前,他的妻子突然雙目失明,急需救治,他掏出所有的家產,只求好大夫相助。
死者裡邊,有個人是引薦他,帶他妻子去一個大夫那裡瞧病的。
他去了之後,那位大夫倒是醫術高明,看過病之後,他卻是皺眉搖頭,說他妻子身患重病,導致失明,接下來不是嗅覺會出問題,就是聽力會出問題,已經病入膏肓,無藥可治,教他回去,好好準備後事。
屠夫深愛妻子,兩人自幼感情堅定,一時無法接受事實,便大鬧了醫館。
醫館的大夫好說話,可大夫的妻子卻是牙尖嘴利,得理不饒人,一把將他告上了衙門。
屠夫下跪認錯,說他情緒的確容易暴動,加上家中有病重妻子,需要養活,求大夫的妻子高擡貴手,放他一馬。
恰好那時,大夫的妻子身邊,有個同樣牙尖嘴利的丫頭,說他就是咎由自取,二話不說,將他送上衙門,關了好些天。
等他出來的時候,他的妻子已經去了。
他平常爲人尚好,做人也大方,有個好心人就將他妻子的後事料理了,他失魂落魄,面色慘白。
那人嘆了一句,“沒事何必跟那些人鬥,你把自己鬥進去了,到了最後,卻連你妻子的最後一面都見不着,何苦呢?”
屠夫也沒有說什麼,就只是趴在棺材上,看着他的妻子,痛哭流涕。
後來,醫館的生意越做越好,他那夫人越發的高調,偶爾心情好,出來買菜的時候,被他瞧見。
她和她的婢女,過的越是滋潤,有一種說不出的怨氣,就越是從他的心底滋生,膨脹,直至,爆發。
死者總共四人。
一個是大夫的妻子,一個是大夫妻子的侍女,一個是引薦他去那看大夫的大嬸,一個是平民中很普通的一個姑娘家。
案件算不上很抽象,難就難在,這恩怨情仇過去的時間有些長。
一般人很難查到,會是屠夫動的手,殺的人。
兩年的時間,李初然還能把她給忘了……
誰能料到,這位殺豬的老兄,卻是還會牢牢的記得,當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