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是,今夜纔多出來的手鐲。
蘇南星眸光,剎那幽深,與夜色融爲一體。
“今夜,玩的開心麼?”
林雪茶的眼眸沉靜,“挺好的,多謝殿下關心。”
蘇南星眸光剎那黑色席捲整個眼簾,眸底深處波濤暗涌。
搭在扶手上的長臂,微微的晃了晃。
林雪茶卻是沒有心思去認真看。
她又朝他行了一禮,道,“若是無事,雪茶便先回房睡了,殿下亦早些歇息罷。”
轉身,她欲要推開,房,門,身後的男人卻是突然開口道。
“泡茶給本王喝。”
泡茶?
林雪茶的步子滯住。
她回過頭去看推椅上的男人,“現在?”
“你有意見?”
“……”
她當然有意見。
這都幾更天了,還泡茶?!
再不睡,天可就要亮了!
她開口欲要推辭,男人卻是涼涼的看着她,語調低沉。
“還不過來,推本王回品茶軒?”
林雪茶咬了咬脣。
她走上前,伸出手搭上推椅,而後,她便推着蘇南星,回了品茶軒。
許是剛纔有人來過品茶軒,品茶軒裡的燭火都滅了。
林雪茶只得先鬆開推椅,進屋,掌了燈才折身返回,推蘇南星進屋來。
也不知男人是哪根筋搭錯了。
她推他到,他平日裡坐着的地方,他張口就是不要。
好,那她鬆手。
品茶軒裡,平素備着的熱水,早已冷卻。
她要去後廚重新打過熱水來,他出聲就是用冷水泡。
可笑,誰泡茶用冷水泡的!
不過,想着也不是她喝,林雪茶便也應了。
她坐下,準備布具,男人的聲音又出現了。
“把手上的東西取掉,本王有教過你,泡茶的時候,手上可以戴東西麼?”
林雪茶挑了挑眉,把手腕上的手鐲取下,放到一邊。
她剛取下手鐲,男人又道。
“好好坐,坐的歪歪扭扭的,像是本王教出來的學生麼。”
林雪茶終是皺了皺眉頭。
她擡眸看向他。
卻見他手裡拿着本書,正在翻看,眼眉寡淡的很,倒不像是在故意挑刺。
她又垂下了眼簾,盤腿而坐,挺直了背脊。
按平時的量,她取出一些茶葉來,正要放到茶杯中的時候,男人的聲音適時響起。
“少了,多放一點。”
林雪茶動作微頓,隨即她狠狠的深呼吸了一下,重新取量,在原本的茶葉量上,多加了一倍。
用冷水泡好了茶水之後,林雪茶端着茶杯,給蘇南星遞過來。
男人沒有接,看也沒看一眼,又道,“去後廚,拿點醋和酒來。”
林雪茶眯着眼看他,沒動。
男人的視線終於從書上移了開來。
他擡眸望向林雪茶,“還不快去。”
林雪茶看着他,將手上的茶杯放在身前的桌面上。
砰的一聲。
她的力道有點重,茶杯裡的茶水,都濺出了幾分。
再次深呼吸了一口氣,林雪茶磨着牙,走出了品茶軒。
男人的眼眸微動,他清淡的面色中,透着一絲暗沉。
大手捏着書的頁角,差點沒將書捏變形了,他的視線瞟向林雪茶放下的手鐲,幽深的眸光裡,滑過一抹危險和極致的冷意。
脣角,冷抿。
林雪茶憤憤的走進後廚,卻見百里連兒,魂不守舍的坐在一旁。
一點動靜也沒有。
林雪茶出乎意料的愣了一下。
她看着百里連兒,走上前,喚了她一聲,“連姐姐?”
百里連兒起初沒有反應,林雪茶微挑了眉毛,又喊了她一聲,“連姐姐?”
百里連兒似是回過神來。
她看了一眼林雪茶,隨即忙低了低眼眸,斂去眸中的神色,再擡眸時,眸色已經恢復如常。
“怎麼了雪茶,是不是南星哥哥餓了,我剛剛正想着皇后娘娘的生辰,該送什麼好,還沒有開始煮麪呢。”
想這個也能想出神?
一聽便是藉口。
林雪茶笑笑,自然不多話。
見她面色着實不好,她勸道,“連姐姐還是回房歇着罷,莫要累病了,殿下那邊,雪茶會代爲轉告的。”
百里連兒意外的沒有推辭。
“近些日子,都陪着南星哥哥,晚上總是睡不踏實,還真是有些累着了,那我可就先回房了,有勞雪茶了。”
林雪茶點了點頭,“連姐姐放心睡吧罷,殿下那,有雪茶擔着。”
百里連兒朝她笑了笑,有些勉強,但總歸是一抹正常的笑容。
轉身,她便出了後廚。
林雪茶盯着她的背影看。
她看了一眼,自己白皙乾淨的手腕,眸色微閃。
那隻手鐲,是不是,勾起了百里連兒什麼回憶?
不過只是市面上,流通的手鐲,或許質量不錯,但……
還不足以,令皇后娘娘身邊的紅人,失魂落魄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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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雪茶取了一瓶白醋和一瓶烈酒。
也不知道是什麼酒水,聞起來異常刺鼻。
想來,該是烈性的酒水。
蘇南星如今身子尚未痊癒,內傷也沒好,確定可以飲酒?
她將手上的兩瓶遞與蘇南星,蘇南星還是沒接。
他擡眸看了她一眼,“去把茶壺拿過來。”
林雪茶放下手中的白醋和烈酒,依言給蘇南星取來茶壺。
男人神色淡淡,繼續吩咐。
“把白醋和酒水,分量倒進茶壺裡。”
林雪茶清聲反駁,“殿下,茶水不是這麼喝的。”
“倒。”男人只說了一個字。
他強硬的話音一落,林雪茶剛纔隱忍的怒氣,蹭蹭的,又再次冒了上來。
她一再勸諫自己,蘇南星是她的師父,也是這王府裡的主人。
還有,老皇帝那番話,要她好生照顧着他的那番話,就算被訓得很慘,她也要咬牙忍着。
何況,他還不是在訓她,只是要她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而已。
思及此,林雪茶咬着一口好牙,將白醋和酒水,依次倒進茶壺裡。
與剛剛泡好的茶水,慢慢的融合。
男人瞥了一眼林雪茶,就着她的手,拿起茶壺攪拌了一下。
隨後,他再握着她的手,將茶壺裡的不知該叫什麼的水,倒在了茶杯裡。
醋的味道,酒的味道極濃,林雪茶蹙了蹙眉。
男人鬆開了她的手,問她,“現在你知道,這茶杯的水,是什麼味道麼?”
林雪茶莫名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
“要不要試試。”
試?
試什麼。
茶水不是用熱水泡的,連一絲香味都泡不出來,還倒進了白醋和酒水。
白醋那麼酸,酒水那麼辣,再加上茶水的冷,那是什麼味道,她還需要試麼?!
心裡的火,說燃就燃,男人沒事找事一整晚,林雪茶終於惱了。
“大半夜的,若是殿下不累,大可自己一個人去試去飲去品嚐,雪茶走了一整晚,腳累了,人也累了,先回房歇着,就不陪殿下細品,這個中滋味了,再見。”
林雪茶說完便要走,冷不防被蘇南星伸過來的手臂,猛地一拽,她被一股大力瞬間拽到蘇南星的懷裡。
身子砸到男人的身上,林雪茶本能的起身,腰間一重,她立即被人死死的按住。
“殿下,你到底想幹什麼?”
林雪茶惱怒的低喝了一聲。
今夜自她回府之後,她身上的這個男人,就沒有讓她好過。
一會說她這不對,一會說她那不好,一會又說她怎麼樣怎麼樣的。
她已經很給臉的,什麼都聽他的,去做了。
他還想怎麼樣?
真當她沒脾氣是麼?!
大不了打架!
她就不信了,以她的身手,還打不贏這個病秧子!
蘇南星低眸看着林雪茶,他一手扣着她手腕,一手鉗着她的纖腰,他始終坐在推椅之上,沒有動過分毫。
將她鎖在自己的懷裡,兩人的距離尚且還不到一寸。
他看着林雪茶惱怒的俏臉,俊美異常的面容上,冷的堪比寒潭,幽深的眸裡,隱了一抹危險,他的聲音卻依舊風輕雲淡。
“你走了一整晚,那是本王逼你去走的麼,茶水很難喝,你不試試怎麼知道難喝,嗯?”
“這茶水亂七八糟的怎麼會好喝,殿下,今晚你是不是吃錯藥了?”
林雪茶差點被氣笑了。
她用力撤出手和被男人鎖住的身子,卻是發現,不論是被他扣住的手腕,還是被他緊鎖住的身子,都掙脫不了分毫,心下更是惱怒萬分。
“這茶本來就是用冷水泡的,你還要我放什麼醋放什麼酒下去,亂七八糟五味雜全,能好喝麼?!”
“亂七八糟五味雜全?”蘇南星的聲音極低,他的視線冷的像一抹寒潭。
“可本王現在的心情,就是亂七八糟五味雜全,本王就是想讓你體會知道明白這種感覺,你能如何。”
“你心情不好又不是我招惹的,誰招惹的你找誰去,要誰體會知道明白你的心情,你就找誰,冤有頭債有主,這個道理,身爲師父的殿下,難道不懂麼!”
林雪茶也是被氣惱了。
今夜她又不在府裡。
招惹誰也招惹不了蘇南星,蘇南星作何把旁人惹怒他的氣,發泄在她的身上?!
“誰說本王不懂,嗯?”
蘇南星看着林雪茶氣惱的小臉,漆黑如墨的眼睛眯着。
“現在,本王正找着始作俑者報仇,哪裡不對?”
始作俑者……
難道蘇南星說的是她?
林雪茶深深的皺眉,“我什麼時候惹你生氣了?”
“你這一天都沒讓本王好過。”
林雪茶忽然怔住。
空氣裡沉悶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