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初思忖了會兒,低聲道:“待會兒尋得時機,本妃引開他們,王爺的安危便交給你們了。”
暗衛微愣,沒想到納蘭初會如此說,看向納蘭初的眼睛都含有不可置信之色。
王妃本就是大家小姐,又被王爺捧在手心裡,危機時刻,她的安危自當由他們相護,然而現在,王妃卻主動提出自己冒險引敵。
衆暗衛都沒有想到納蘭初會如此犧牲。
納蘭初將他們的反應看在眼裡,看着孟玥沉睡面容上皺起的翹眉,深情道:“來敵不知目的,或是殺他,或是殺我。或許我們可以一起逃,但若那些人要殺的人是我,豈不連累了他。他爲我犧牲良多,此時我犧牲又有何妨?”
納蘭初抹了把別離之淚,慢慢走到孟玥身邊,低頭吻向孟玥的額頭,明知他不會聽到,卻還是低聲道:“以前你總是照顧我,總是爲我着想,而有時候,我還與你鬧脾氣。這一次,就讓我來爲你做件事吧。”
將孟玥放下,轉身面對暗衛,沉聲吩咐道:“待會兒我去引敵,你們趁機帶王爺逃走,一定要讓他活。若你們能帶王爺安全逃離,便去將柳長青與茶樓抓的刺客交給王爺,他兩人的地址本妃會告知你們。還有,本妃想請你們答應一件事兒。”
這話明顯有吩咐遺囑之意。
暗衛面面相覷,不敢應下,也不好不應。
納蘭初看暗衛臉色,突然彎下膝蓋,就要下跪。
離她最近的暗衛一驚,忙虛扶她一把,說道:“王妃折煞屬下了,王妃若有吩咐只管說,屬下們儘量辦到。”
納蘭初淡淡一笑,“若本妃死了,你們安全脫險。那麼王爺脫險至康復的這段時間,他定是主不了事兒的,恪王府中之事貴妃必定把持。而這段時間,我要你們時刻保護世子安危。”
王爺受傷,若王妃身死,世子還小,王府之事必由貴妃把持,此話倒是不錯。但貴妃對世子一向很好,王府有貴妃把持,世子還能有什麼危險?
衆暗衛都是不解。
只聽得納蘭初苦笑道:“具體事情本妃不便多說。你們只需要記得,你們要保護世子的安全,而這個世上除了本妃,便只有王爺不會害他。”
此次刺殺雖不知幕後主使,但白天在茶樓以及湖邊的刺客都是謙貴妃的人。
謙貴妃能下這麼大的血本除掉她,便也會想辦法除掉包子。畢竟,她覺得包子不是孟玥的孩子,用一些外人不知道的方法讓包子死去,能讓包子合情合理地消失,又正好爲孟玥下一個兒子騰世子之位。
而害包子的舉動,即便孟玥事後知道,但那又如何,人已經死了,不管怎樣都無法挽救。
納蘭初再次強調,“除了本妃與王爺,其他任何接近世子的人,你們都要防着。特別要防着貴妃。”
暗衛仍是不解,卻並沒多問,紛紛應下。
夜色瀰漫得更厲害,若不是山洞內升了一堆火,恐怕伸手不見五指。
納蘭初與暗衛們假裝沒察覺外面之人,幾人不時在山洞內發出點聲音以穩住外面敵人。
不多時,便聽見外面不一樣的聲音。最開始發現山洞外有人時,除了來人時的窸窸窣窣聲,便沒了其他聲音。這時候的不一樣,應該表明了外面那些人等待的人已經來了,他們就快動手。
其實,納蘭初不是沒想過在剛發現外面異常之時帶着暗衛突襲,但這樣做的成本太大,孟玥正暈着,她不敢拿孟玥冒險。
拖到現在,該是時候了吧!
納蘭初不捨地看了眼地上男子,他睡得很平靜,但眉頭卻下意識的皺起,納蘭初笑了笑,伸手撫向他的俊眉,卻發現怎麼也撫不下去。
她吻了下他的脣,或許這一次,我們便是永別。
若我們都活着……
你不是想要孩子麼,我知道你爲什麼如此急迫地想要孩子了。若我們都活着,就算包子是你的孩子,我也願意爲你再生。
這時候,外面傳來一個熟悉的男子聲,“初兒,出來。”
陸舒……
竟然是陸舒,納蘭初的心非但沒有放鬆,反而更緊。
若來人是謙貴妃派的,那麼他們絕對不會殺孟玥,只會殺自己。若來人是一般的仇家,那麼她和孟玥兩個或許都是目標,但這種情況也比現在好的多。
現在,陸舒來了,依着他對自己的心思,雖不會對自己怎麼樣,頂多被他抓去。但孟玥的處境,卻不是般般的艱難了。陸舒碰上昏迷的孟玥,不往死裡整纔怪。
正是焦急之際,又聽陸舒道:“初兒若不出來,舒便下令亂箭齊發,讓你死在山洞裡。初兒,你可要想清楚了,出來了,便能免遭殃及。”
陸舒的意思,便是讓納蘭初先出來,等她一出,便開始殺山洞裡的人。
衆暗衛看着納蘭初,等待納蘭初的命令,納蘭初沉臉不說話。
陸舒又道:“既然不出來,那便……”
話之際,冷不防被納蘭初打斷。
“我出來了有什麼好處?”
“可以活命,初兒若不想死,便出來。”
納蘭初冷笑,“我出來了,好方便你們殺恪王?”
納蘭初的語氣……讓陸舒淡了笑顏,“真聰明,不過舒想,依初兒的聰明,應該不會笨到捨命陪恪王一死吧。”
納蘭初破口道:“我就是要陪恪王一起死怎麼樣,就是不出來。我知道你有種殺恪王,但你要再有種些,便將我和恪王一起殺了。我們死在一起,正好應了生同眠死同穴,下輩子還做夫妻,我們生生世世都要做夫妻。”
想起陸舒看自己的眼神,納蘭初覺得他對自己或是原主的感情絕對不淺,甚至還很深。
自己要是死了,他捨得麼?
納蘭初想了想,便拿過一把刀,隻身走到山洞口,將刀駕到脖子上,“我與恪王同生共死,若不想讓我死,便也放了恪王。”
陸舒的臉沉得想要殺人,渾身散發的寒氣便是身邊屬下都不由一驚。
山洞外的人都是追蹤成員,衆位身懷武藝,夜裡的所見視線比之常人要好的多,雖夜裡不能如白日般視物,但也能瞧出近處之人的面色表情。
看陸舒的臉色陰沉至極,衆屬下不敢惹。主子性格一般都很沉穩,能引起他大怒之人少之又少,恪王妃可算是極少的部分。不過主子的性好讓他們奇怪,喜歡什麼樣的女人不行,偏偏喜歡這嫁過人、生過孩子的恪王妃。
陸舒忍了忍,放低聲音道:“初兒,把刀放下。”
“放下還怎麼威脅你。”納蘭初直接道。
陸舒臉色更難看。抿着脣不說話。
納蘭初冷笑一聲,以爲自己如妓女棋兒一樣,明着要死卻不敢死麼?額,她還真有點不敢死,但不管心裡如何想,面上都是一無所懼。
演技要高,才能騙到陸舒。
納蘭初作勢要抹脖子,果然,便聽陸舒制止道:“住手。”
納蘭初停了動作,可陸舒卻不表示了。
納蘭初一怔,暗罵陸舒狐狸。
因自己方纔的停頓,此刻恐怕已經暴露出自己不想死的心理。停了動作,接着繼續去死恐怕不能糊弄陸舒。
納蘭初微頓了頓,便道:“我不想死,但若恪王死了,我絕對不苟活。你別以爲我怕死便不會死了,爲了恪王,即便是怕,我也敢死。”
既然陸舒已經知道她不想死,那便直接承認。
陸舒緊緊地盯着她脖子上的刀,神情複雜,內裡不知想些什麼,如兩種決定相沖突鬥爭,最後,終是說道:“好,我答應你。”
納蘭初鬆了口氣,卻聽陸舒提出條件,“放恪王可以,但你必須跟我走。”
剛放下來的刀又想架在脖子上威脅,但想到陸舒不是好說話的人。若自己不妥協一番,恐怕孟玥根本走不了。也罷,先穩住他,待孟玥脫離危險,自己再想逃離的法子。
*
次日,原陽城的某處客棧。
納蘭初與陸舒坐一桌,追蹤成員另有幾桌。店小二服務態度甚爲殷勤,時不時地朝納蘭初與陸舒看去,眼睛裡寫滿了笑意。
納蘭初狠狠地朝他瞪過去,店小二立刻收回眼,乾笑一聲,“相公娘子慢用。”
滾他~媽的相公娘子,她纔不是陸舒的娘子!
陸舒爲她夾菜,她不領情,冷哼一聲便不再與理睬,也不吃他夾的菜。
陸舒冷聲道:“不吃,我便當場辦了你。”
納蘭初一驚,咬牙將碗裡的菜吃掉。暗恨陸舒吃準了自己不想他碰的想法,所以不論大事小事他都來威脅。
話說,昨夜她爲救孟玥而留在陸舒身邊,本想着夜黑風高,該怎麼逃過陸舒可能對她做的事情,不想陸舒當時並沒有起那心思,而是帶她連夜來到原陽城。
來原陽城的路上陸舒沒起心思,但並不代表已到原陽城後陸舒不起心思。
他不是孟玥,就算有如孟玥般愛她的心,卻沒有孟玥般對她的包容。就比如,孟玥在最初得知包子身世時,就算不喜,可不止沒對包子怎樣,反而還對包子那般好。但陸舒,卻給包子爲春藥,企圖毀了包子。
這就是差距。
納蘭初不敢惹毛陸舒,只得受他所逼。
飯後,幾人到了一處荒廢已久的宅子。
荒棄已掉了一半的門牌匾,大門都是破碎的。而隨着慢慢進到宅子裡面,意料之中地愈來愈破敗,處處布着蜘蛛網,輕輕一腳便能踏出灰塵。
納蘭初跟在陸舒後面,見陸舒對這宅子的情感很是複雜,他的雙眼不由流露的感情似是依戀,像是穿越了很久的年成。
納蘭初沒心情陪陸舒憶舊,也不知道陸舒憶什麼舊,但她卻不敢表達出一點不滿。
陸舒突然伸手,想撫上納蘭初的臉,卻在剛要觸碰到納蘭初時,被她急忙躲過。
陸舒面色有些不好看了。
納蘭初暗惱自己這慣性,如今在清醒的時刻,除了孟玥,竟厭惡一切男性的觸碰。被陸舒摸一把又不會少塊肉,自己躲過他,且還是在他屬下看着的情況下躲過,既傷他面子又傷他心。
要是陸舒惱羞成怒當場要了她怎麼辦?
罷,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納蘭初咬了咬牙,將臉湊過去,面上卻急忙笑道:“剛纔我以爲你要襲擊我,所以……所以躲得急,不想你竟要與我*。要不,你再摸摸?”
追蹤衆成員嘴角同時一抽。
陸舒面上更是不好看,雙眸深深地盯着納蘭初的眼睛,眼底同時映出眼前女子的一臉無辜。
納蘭初一臉無辜地看着陸舒,摸摸頭,不解般問道:“我說真的,無半句謊言,你摸不摸?”
陸舒的臉成功黑了。
納蘭初暗笑,就要這麼噁心他。連對自己那麼包容的孟玥都老是說自己這番舉動不矜持,就不信還噁心不了陸舒。
心雖這麼想,但面上卻不顯,仍睜着澄澈的雙眸,一眼不眨道:“你摸不?不摸我就不讓你摸了。最後再說一次,真不摸?不摸算了,想摸我也不讓你摸了。”
納蘭初收回自己湊過去的臉,最後決定再噁心陸舒一把。
她自言自語般地低聲嘟囔道:“好好的花容月貌,竟沒有人摸,太傷心了。”
陸舒的臉已經黑得不知道用什麼形容。忍了忍,卻非常淡定的轉過身去,不去看納蘭初。
而周圍的追蹤成員,都自動壓低了自己的存在感,低頭數地上螞蟻。
想不到陸舒還挺能忍。
這離陸舒徹底噁心自己而對自己放手的時候,該有多遠?
儘早讓陸舒噁心自己總是好的,納蘭初想了想,決定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不遺餘力的繼續噁心他。
只要見好就收,不過分了,便不會惹他怒極,這樣應該能保住清白吧!
納蘭初心裡有了計較。
接下來,納蘭初充分發揮了噁心人的功夫。
陸舒似乎想在這宅子裡待幾天,因此上午,便讓屬下們收拾打掃一番。
這時候,納蘭初非要自己也去,故意搞破壞,追蹤成員心有怒氣卻不敢言明。納蘭初又故意將自己渾身弄得髒兮兮的,時不時摔個跟斗,再爬起來咧嘴一笑,活像個乞丐無賴的說些話,讓人聽了很不爽。
中午吃飯時,她不用筷子,雙手齊上,動作之快彷彿比人家幹了一上午活兒的人還要辛苦,這番情景,讓同桌以及周邊幾桌的人都吃不下飯。
此類事件多不勝數。
*
恪王府。
經過近一天一夜的救治,孟玥甦醒過來,眼前一番景象讓他微微皺眉。
牀邊謙貴妃眼睛已哭得紅腫,賢王五公主在一旁低聲安慰,賢王妃坐在幾個孩子身邊,她抱着孟天昊,替孟天昊擦乾眼淚。人都齊了,卻獨獨不見納蘭初。
孟玥回想自己最後一次見納蘭初的時候,那時,初兒和他說了一句話的同時,他覺得全身精力都彷彿被抽走了一般,不知後事如何。
初兒,初兒怎麼樣了。
孟玥皺着眉頭細想,這時,卻聽孟天昊驚叫一聲,“父王,父王醒了。”
孟天昊激動的跑到孟玥身邊,小聲撫摸着他皺起的雙眉,不知不覺間,眼淚又留了出來,小聲說道:“父王還痛麼?”
孟玥搖頭,扯出一絲笑容,“父王不痛,你母妃呢?”
此話一出,孟天昊哭得更厲害,已漸漸從方纔的低聲哭泣轉爲放聲大哭。
孟玥本就沉下的臉更是沉了,視線漸漸移向牀邊的衆人,移過謙貴妃,移過賢王妃,最終放在賢王身上,沉聲問道:“三哥,初兒呢?”
“這……”賢王面帶難色,不正面回答,只看向謙貴妃。
這一番舉動讓謙貴妃又憋了一口氣。原來趁着孟玥昏迷,她想趁機殺了孟天昊那孽種,卻不料這孽種竟有數名暗衛保護,若只是暗衛相護她也不放在眼裡。但賢王與賢王妃卻似乎參與其中。兒子和兒子參合其中,她自是不好下手。
孟玥昏迷不醒,她的心本就煩躁,再有孟天昊的事情,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而如今,她兒剛醒來便寶貝這孽種與納蘭初,竟一句話也沒和她說。
謙貴妃氣得慘了,也不回話,只關切地對孟玥道:“玥兒如今可好些了?”
孟玥淡淡道:“還好,謝母妃擔憂。”
謙貴妃一怔,隨即心痛起來,玥兒如今,應是發現了她派此刻殺納蘭初一事。其實,事前她也想過若玥兒知道此事會如何,或許會惱她,卻不想他竟對她開始有了生疏。
如此想着,謙貴妃心有慌意。
納蘭初說,若自己殺了她,便會永遠失去這個兒子。
會永遠失去麼?謙貴妃的心竟是越來越慌。
她想說些什麼補救的話,卻聽孟玥淡淡道:“都散了吧,我累了。”
謙貴妃想說,她就在這裡陪陪他,不會打擾他休息,賢王卻先起了身,說道:“那好,我們便先出來,容六弟自個兒待會兒。”
謙貴妃不好說些什麼,只得帶着五公主賢王賢王妃以及幾個孩子走了出去。
孟玥慢慢閉上眼睛,房間漸漸靜了下來。
不多時,彷彿早已預料好了般的睜開眼睛,對着牀前所站之人,孟玥淡淡一笑,“三哥,幫我救初兒。”
賢王輕輕一嘆,“剛纔母妃在此,對於六弟妹之事,我不便多說。可我既然沒說,你是如何知道六弟妹沒死?又是怎麼知道她有危險的?”
孟玥道:“當時在湖邊,母妃所派的刺客誤傷了我,並將初兒射傷,後來我從湖邊本已救下初兒,可我那時身上有傷,若母妃趁我有傷而殺初兒,我必阻止不了,是以,我便帶初兒去了山洞。但在去山洞的路上,我便已察覺到一絲異常,只是當時傷的利害,腦中怎麼也想不出這異常是什麼。直到我剛纔醒來沒見到初兒,這時候,我一點一點聯想到當時場景,便發現那些人是追蹤。”
賢王恍然,“原來如此,陸舒不會讓六弟妹死,所以,六弟妹被他抓去也不會有性命之危。”
“三哥,幫我救初兒,可好?”
“六弟妹有難,當哥哥的自當相救,只是三哥有一事不明。”賢王皺眉道:“你說母妃要殺六弟妹,爲何?”
孟玥道:“此時說來話長,來日六弟再與三哥細說。”
賢王點頭,想起孟玥昏迷時候發生的事情,又道:“六弟,你昏迷之時,母妃似乎對昊兒動過心思,當時你府中暗衛告知我與你三嫂,若不如此,昊兒的性命必將保不住。”
孟玥苦笑,眼中頗有沉重之色,半晌,才道:“那六弟,便請三哥三嫂多照顧昊兒一些時日,六弟感激不盡。”
賢王不知道孟玥和謙貴妃發生過什麼,也不知道爲何謙貴妃不止想至納蘭初於死地,連從小疼愛的昊兒也不放過,但賢王潛意識裡覺得,這件事情,非同一般。
幾人其中必有故事。
賢王答應幫孟玥救納蘭初之請求,又問道:“可知陸舒會將六弟妹帶去哪裡?”
孟玥想了想,雙眸明顯愈加幽深,薄脣微啓,“原陽城。”
賢王已走,而孟玥腦子仍舊回想起賢王臨走前的最後一問。
他說:“陸舒對六弟妹的心思你也知道,若……若六弟妹此次清白不保,你將如何?”
他回:“我只想和她共度一生,只要她安好,我便已滿足。”
孟玥苦笑,陸舒的心思,他早就知道了,其實,在意識到初兒被陸舒抓走的時候,他便已有這個心理準備。但想起若事情真會如此,卻還是會止不住心痛。
此時,步庭爬窗戶而來,輕輕的步伐不敢踏出半點聲音,走到孟玥身邊,恭敬道:“王爺有何吩咐?”
“代本王書信一封,送至江南納蘭祖宅,就說,初兒有難。”
有謙貴妃看着,恪王府的暗衛不能驚動,所以,他請求賢王幫忙。但遠水不一定能救近火,從京城到原陽至少有半日路程,比不得江南毗鄰原陽。
是以,孟玥給江南那邊,發出了四年內的第一封書信。
初兒,我只望你平安。
*
晚上,納蘭初消停了點。消停的原因有二。
其一,那些事情她不知道噁心了陸舒沒,但她自己,卻真真切切地被噁心到了。雖然此番舉動存有目的,但能不做的事情,她還是不做吧。
其二,夜晚是一個敏感的時間,若是再做噁心之舉,陸舒惱怒而要對她做些什麼怎麼辦?雖然她覺得自己的分寸把握的不錯,一般情況下陸舒不會被惹毛,但若陸舒的反應超出她想象了呢。
所以,夜晚,她還是消停些吧。
沐浴之後,換了身乾淨的衣服,納蘭初走入白天剛收拾好的屋子,想着進屋後便鎖門,堅決不讓陸舒與她同一個房間過夜。
然而,前腳剛踏進房間,便見陸舒坐在桌前喝茶。
納蘭初的心裡慢了一拍,隨後乾笑道:“抱歉,走錯房間了。”
說罷,便要離去。
卻聽陸舒淡淡道:“只要你逃離不了我,無論你去哪裡,只要我想,便都能碰你。你以爲不與我在同一個房間便能避免我了?笑話,初兒,你太單純。”
納蘭初一愣,說的也是。
就算她現在跑去別的房間鎖門,只要陸舒想,直接叫人將房間門打破便可。
也就是說,只要自己沒有逃離陸舒,都隨時可能被陸舒侵犯。
這樣的感覺,讓納蘭初很不爽。
但不爽又如何?還是那句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而陸舒既然這樣說了,自己若再離開,難免讓他衝動之下做出衝動之舉。
納蘭初深思熟慮半晌,才艱難地做出決定。她艱難地踏進房間,再艱難的與陸舒面對面坐着。
至始至終,陸舒都面無表情的看着她,他不說話,納蘭初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就這樣兩人僵持了會兒。
漸漸地,陸舒還是沒有說話,表情也沒變,但納蘭初卻感覺頭皮有些發毛。
他彷彿一頭欲發狂的豹,正維持着瘋狂前的風平浪靜。
納蘭初覺得自己快承受不住這樣的場景了。
想了又想,還是扯出了話題,“你原是我的掌櫃,掌管着我的嫁妝,卻爲何會看上我?”
這是她從幾個丫鬟口中知道的信息。
因考慮孟玥的感受,是以,陸舒以及柳長青的事情她雖不明白,但也都沒有問孟玥。且她本來就不想知道,便更不問了。
平日裡不想問的事情,此刻拿來做話題正好。
但陸舒只嘲諷地笑了聲,並不回答。
納蘭初又道:“我就不明白了,天底下的好女子多的是,爲何你會盯上我,我有什麼好的,嫁了人,又生了孩子,比不得那些未嫁少女,滋滋,那些才叫一個活色生香。”
陸舒還是不答話。
納蘭初自顧自地說道:“其實你喜歡我吧,我很榮幸,有時候還美滋滋地,畢竟少女心活躍嘛,有男人喜歡心裡都會偷着樂,但任何一個女人都不會喜歡一個霸道的男人。這時,你肯定想問何謂霸道,霸道就是強人所難,及其容易引起女人厭惡,所以說,這點,陸掌櫃可要好好學學。”
陸舒嘲諷道:“學?學什麼?想讓我學恪王?”
納蘭初心裡一萬個點頭,對,就是學孟玥,雖然孟玥對她也有霸道的一面,但比起多少男子,那可極具包容心。反正她是極喜歡的。
要是陸舒沒有孟玥的霸道,卻擁有孟玥一切體貼,如多少小說中的男二各種體貼,那該有多好。
但心裡想着,納蘭初卻不敢表現出來,急忙擺手道:“哪裡,哪裡,孟玥算什麼,白長了身好皮,嗯,雖然他出生好,但出生好又能怎樣?老孃不稀罕。”
“出生,你道出生好又能怎樣,卻不知有些人只用出生的優勢,便能如捏死螞蟻一般殺人行兇。”陸舒嘲諷一笑,盯着納蘭初的眼睛閃過莫名的光,“初兒,你覺得你能騙過我?”
納蘭初心裡一突,立馬道:“什麼意思,我小命都在你手裡,怎會騙你?陸掌櫃,你想太多了。”語氣卻比剛纔小很多。
“是麼?”
納蘭初點頭,“是的。”
“白天,爲何要做出那些事情故意讓我心煩?”
納蘭初一愣,不着痕跡地緊了緊雙手,“故意?我爲何要把自己故意搞成那樣讓你心煩,陸掌櫃,你確實想太多了,那些事情本來就是我最真實地寫照。”
陸舒緊緊盯着納蘭初的眼睛,抿着脣瞧了她良久,才道:“爲了恪王,你便如此厭惡我?連自己的形象都不顧,以前你是最愛美的,你說女人的美貌只有最美好的幾年,在這幾年裡,你願與最愛的人執手天涯。”
他輕笑一番,*裸得嘲道:“以前?好遠的以前,上輩子的事情,誰又記得。即便是記得,這些話,恐怕你現在也是同恪王說吧!我陸舒,不過是活在曾經的你的心裡,現在的你,心裡沒有我一點位置。”
納蘭初聽不懂他的話,像是追憶,卻又不像。還說到上輩子,人真有上輩子?
也就是這些腐朽的古代人才會相信前世今生,要放在現代,像陸舒這等大肆宣揚反科學的文化,納蘭初覺得他早晚會被封殺。
這時候,卻聽陸舒變了臉色,面上變得猙獰。
“你的心沒有我又怎樣,如今我得不到你的心,卻要得到你的人。現在你雖心中沒我,但你曾經有過。上輩子我沒輸你的心,卻沒輸了命,我不信這一世,連你的心我會輸給恪王。”
說罷,陸舒起身,邊脫衣服邊朝納蘭初走來。
納蘭初心裡面上同時連連冷汗,她擔憂已久的強~上終於來了麼。她便是練過幾下子現代跆拳道又怎樣,那些功夫在古人眼中不過是花架子,且身體上的差異女人本就輸給男人。再說,就算她將陸舒制住,陸舒那些手下不來幫忙?
這一次,納蘭初覺得自己危險得很。
眼看陸舒走來,納蘭初卻一下都不敢動。若因自己防抗而引來追蹤那些人,她的處境只會更難。
所以,只能智取。
可智取的法子,卻想不出。
納蘭初的心越來越急,察覺身上衣服正被人慢慢剝下,她突然驚叫一聲,“陸掌櫃。”
陸舒不悅道:“怎麼,不想?”
納蘭初抿脣不語,陸舒卻自言自語道:“你心儀恪王,自是不想的,可現在,你想也得想,不想也得想。”
陸舒繼續脫衣,納蘭初卻低聲道:“我不是不想,只是……”
“不是不想,那便是想,好了,不必再說。”
ωωω ▪Tтkǎ n ▪¢ ○
即刻,陸舒伸手點了納蘭初的穴。她動彈不得,話也說不得,只得眼睜睜地看着陸舒動作。
突然之間,她潤溼了雙眼,不多時,一滴淚水打在陸舒臉上。
陸舒一震,盯着她看了半晌,雙眸中的怒氣愈來愈濃,似乎想將她撕破,納蘭初驚心無比,淚水流得更多。
女子垂落,陸舒早停了動作,只靜靜地看着她,眸中怒氣漸漸恢復,他看着納蘭初的眼睛,淡淡道:“你就這麼厭惡我?”
納蘭初無法回答,繼續流淚。
陸舒自嘲一聲,千言萬語在口中徘徊許久,卻只說了句,“我對你的愛,不比恪王少。”
話罷,他大笑起來,有種喝千杯酒買醉的癲狂,那藏在心裡的快樂交織着痛苦,他全明白,卻又似乎極力逃避。他回過頭,不再看納蘭初,也沒解開她的穴,獨坐在房間的桌前,飲了一杯又一杯的酒水,酒水穿腸,不能解憂,只會更憂。
次日,納蘭初醒來時,已在牀上。
她一個激靈,快速地翻身起來,檢查自己身上的衣服是否完好。
還好,衣服還在。看來陸舒沒有碰她。
納蘭初鬆了一口氣。
昨夜她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的,記得她陸舒點了穴,不能動彈的她一直在哭,陸舒一直喝酒,那時她一邊想念孟玥而難過,同時又擔憂陸舒酒後亂性,兩心相憂,淚水流得更肆意。
後來似乎哭累了,只覺得一隻手將她抱上了牀,當時她潛意識以爲是孟玥,便迷糊中喚了聲‘玥’
那時聽了,渾身散發出想要殺人的怒氣。
後來……
納蘭初努力想,實在想不出那時的場景了。
又重新檢查了自己身上的衣服,重新意識到沒被脫過,且全身並未有運動過的跡象,納蘭初這才真正放了心。
清晨的日光射進來,納蘭初伸手捂住雙眼,此刻日曬三竿,又是秋天,她估摸着,現在至少九點鐘之後。
這麼晚了,也該起牀了。
納蘭初慢騰騰地爬起來,出了房間,將眼前所見比昨晚睡前更乾淨,便知早上有人將院子打掃了一番。
沒有見到陸舒,納蘭初心情大好,伸伸懶腰,正準備往院外走去,卻見一僕人裝扮的男子端來早膳。
“夫人請用。”
納蘭初皺眉道:“夫人,什麼夫人?”
僕人摸了摸黑白參半的鬍子,笑道:“陸公子吩咐,讓小人從今以後將夫人當成這院子的女主人。”
這……“那男主人是誰?”
僕人笑道:“自然是陸公子。”
納蘭初心裡一陣惱火。
誰是陸舒的夫人?她纔不是陸舒的夫人,她是孟玥的夫人。陸舒竟然跟僕人說自己是他夫人,不要臉。
想着想着,納蘭初更是惱火,憤怒至極,無視自己已餓的呱呱叫的肚子,對早膳沒了胃口,正想着進屋,正被這僕人拉住。
“夫人還是吃點吧,昨天夫人怎麼吃東西,若是壞了,您相公會心疼的。”
納蘭初不悅,昨天爲了噁心陸舒,她可是狼吞虎嚥的吃了好多東西,只是最近不知道怎的餓的快些,但這並不影響別人理解她吃得東西不少。而這僕人,竟說她沒怎麼吃東西?
這人有病呀。
但見這僕人眉眼間都是善意與慈祥的笑容,納蘭初覺得,他不會有病。
又想到僕人的話,她讓她吃東西,重點應該不是在昨天吃了多少的問題上,而是在於,現在要吃。
納蘭初眼睛一亮,心也隨之敞亮了不少。
原來如此,她轉了笑臉,結果僕人手中的托盤,道了謝,便進屋關門。
托盤上是一碗粥和一盤餅。
納蘭初將托盤放在桌上,便迫不及待的分開每一個餅,最終發現了餅中的小紙條。
上面寫着一句話,納蘭初讀完,便將這紙條撕得粉碎。
總算有人來救她了,雖然營救傳信的方法老土了一點,但總歸能有望救她出去,還是不錯。
按照營救上面的安排,納蘭初也需做出一些事情,她想了想,不多時,心裡便有了計較。
方法想出來了,納蘭初便開始不慌不忙地吃吃早餐。
不過話說,她最近怎麼總覺得有些餓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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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由於文檔出了點問題,所以今晚上這章笑笑碼完沒有檢查,可能錯別字什麼的比較多。但笑笑在明早之前,笑笑絕對會修改好。
給親們帶來的不便,請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