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牙還牙,老夫也不是無禮之人,既傷了小女的腿,那便拿條腿來還。”
也就是說,護國公要打斷宋青的腿來爲明寧郡主報仇!
宋青面色仍是淡淡,不語,齊王在此並不需要她說話,若她真被護國公在齊王眼前報復,傳出去於齊王面上不好看,所以,即便是礙於臉面,齊王也不會讓她出事兒。
齊王道:“以牙還牙?看來今日是不能以以牙還牙了。”
護國公冷眸飛速瞥向齊王,“齊王要護短?”
“哪裡!本王的人犯了錯,若懲,本王絕不姑息。可這件事情並非宋青之錯,明寧郡主爲何傷腿護國公不知道?郡主想幹什麼護國公也不知道?”齊王冷諷道:“蓄意傷人卻技不如人,被傷自是活該。若說明寧郡主金貴,然而宋青也是失手,失手之責卻要苦苦窮追,護國公未免太沒心胸了些。宋青本王自是要帶走,護國公若仍介懷郡主之事,便聽本王一聲勸,既然金貴,便養在金籠子裡,技不如人,便不要出來丟人現眼!”
齊王說完,直接起身,淡淡扔下一句話,“本王與護國公乃姻親,因此小事傷了和氣大可不必,宋青微不足道,爲傷她而引發的護國公府的後患更是不值。傷宋青與否,護國公可得三思。”
這也就是說,護國公傷宋青,便會與整個齊王府惡交!
屋中衆人不得不重新審視宋青在齊王心裡以及齊王府的地位,早前聽說她毫無背景,然而現在看來,宋青的背景是齊王。
宋青暗暗爲齊王點贊,在她眼中,明寧郡主有些小聰明,比起一般的世家貴女出衆,但卻讓她沒有來的厭惡。面對護國公,她也想說別出來丟人現眼,怎奈何她有說心,沒說膽。齊王代勞,她自是偷笑。
看着護國公雙頰上的肉氣得一抽一抽,宋青的心爽得厲害。
齊王毒舌聲名遠播,作爲朝堂上時而爭辯的對手,護國公早已領教。今日齊王的話還不算太毒,護國公知道再說下去自己會更難堪,左右齊王在此,今日是傷不了宋青,報不了仇了。但來日方長,報女兒的仇慢慢來。
齊王沒有再留的意思,宋青嘴角含着一抹淡笑,也隨齊王出門。
“醉心樓,來過幾次?”
冷不防齊王問,宋青已隱隱聽出幾分怒氣,不知道他抽什麼風,想了想,據實情道:“加上今日共有三次。”
齊王面上又寒了許多,半晌他淡淡道:“三次已夠,日後不許再來。”
宋青愣眼,心不願,面上卻只得應道。
誰叫,他是主子,她的護身符呢!
宋青有想過齊王不許自己到煙花之地的理由,或許,他對自己生了情,想身心獨佔自己,但宋青的眼中的齊王絕不是易動心之人。他對自己或許有情,但這情,恐怕也只是一點一絲的好感,僅此而已,沒有愛。
權貴子弟都喜歡玩刺激,或許,自己便是齊王眼中的刺激,是一個能給他刺激的玩意兒!
宋青苦笑,上次靖安牢中的心動已成泡沫。
齊王的好感,他的情,她要不起,也不想要!
自己和她,保持主上屬下關係便已好,待時機已到,她便帶知曉隱退。
醉心樓門口,趙恆懷抱一女子又摸又親,眼望齊王宋青出來,挑眉道:“齊王殿下辦事又快了些,恆原以爲還要等齊王一炷香之久。”
齊王淡淡看了他一眼,無意義的爭辯他懶得動口。
趙恆又看向宋青,笑道:“本官說過,你若平安出來,便與本官喝兩杯。”
宋青沒說話,心道趙恆知道齊王也來了,便也應知道齊王必定護她,平安出來只是早晚的事兒,卻爲何仍道‘你若平安出來’之話,莫不是其中有什麼意味?
這時候,只聽趙恆挑眉道:“齊王好男風京中衆人都已傳遍,好男風,更好你宋青,本官原以爲,齊王會直接在隔間裡將你幹躺下。”
宋青微愣,卻不臉紅。趙恆口中的混話已不是第一次聽見,她和齊王都無意外。
齊王只淡淡道:“回府吧!”
“回府?夜市纔開始,這回府得多無趣!且本官說過與宋青喝幾杯,怎能食言?”
趙恆不依不饒攔在宋青身前。
宋青看向齊王,等待指示。齊王眸中冷意霎間飛過,看向趙恆的眼中已有殺意,趙恆面色不變,口中卻仍道:“齊王殿下這模樣,該是我請宋青沒請你,寂寞了?”
齊王沒話,宋青有些無語,然這男子還有話,“既然齊王寂寞,那便給你女人玩玩兒!”
趙恆對懷中女子道:“你,去陪齊王,務必讓他爽到死!”
妓女不敢不從,紅了臉走向齊王,宋青伸出手阻攔,她淡淡道:“趙大人自重!”
齊王宋青終究離去,留下趙恆與妓女原地駐足,那妓女面色訕訕,看向趙恆的面上有些懼意,她怯怯道:“趙大人,我……”
趙恆伸手撫上她美麗的臉蛋,笑着說道:“你怎麼了?”
“我……奴家辦事不利,未能留住齊王,請大人責罰!”
趙恆輕飄飄地聲音響在空中,“責罰你……”妓女臉上瞬間懼意更甚,趙恆卻笑得更甚,“責罰你……哈哈,髒了本官的手,滾吧!”
妓女心頭送了口氣,忙快速滾了。
趙恆的目光一向齊王與宋青離去的方向,臉上也無何種表情,半晌,似自言自語:“怎麼感覺,你倆天生一對,我卻如跳樑小醜?不應該啊,宋青一個男人,做做面首還行,卻爲何與齊王站一起,我竟生出……”他竟生出,像看一對金童玉女的感覺。
不應該,實在不應該!
樓中納蘭初嘆道:“玥,你看趙恆說了那麼多話,齊王與宋青卻不怎麼搭理他,還真夠打他臉的。”
孟玥“嗯”了一聲,沉聲道:“宋青已走,回吧!”
納蘭初笑了笑,“小玥玥不開心了。”
孟玥的臉愈來愈沉,納蘭初又笑他一番,不過想到方纔齊王對宋青說不許她日後來青樓,納蘭初的心情頓時好了幾分,還好他的玥玥沒齊王霸道,雖然不滿她進青樓,但能同意並陪她來,已是不錯的了!
納蘭初沒再調侃他,兩人回宅院沐了浴,便坐等林爵消息!
齊王府。
於阜斜睨眼前人,冷冷一笑,“喲!這不是我們的林少爺麼,怎麼,有事相求?”
林爵低聲下氣,“請於爺出手,救一個人。看在我們師出同門的份上,還請於爺不計前嫌!”
“不敢,你靖安我大奉,兩國之敵便也罷,小爺怎還敢與你論同門情誼?不過,我倒是可以看在師門的份上,現在放了你,否則,你靖安御前第一侍衛必定走不出大奉京都。”於阜冷聲道。
林爵杵着不動。
於阜諷道:“還不走,你這賤樣兒也只配討好師父,滾!”
林爵的袖中雙手不住收攏,極致隱忍之下,竟直直跪了下來,字字清晰道:“還請於爺出手相救,只要於爺出手,即便去我性命也在所不惜!”
於阜微愣,隨即淡淡笑道:“你這是幹什麼,我們倆有什麼深仇大恨,剛纔小爺不過與你玩笑,你竟還當真是上了。快起來,我要你命幹什麼?”
林爵沒起,臉上卻變得愈發沉俊,腦袋重重着地,生生給於阜磕了三個響頭,再道:“望於阜出手相救。”
“小爺記憶裡的你可不是這樣,那般高傲,如今也不知是誰磨了你那一身的傲氣。”於阜淡淡笑道:“說罷,你想救誰?”
林爵心上一喜,忙道:“靖安恪王妃。”
那個女人……上次去靖安江南時他見過,明明擺擂選夫,卻做出一副貞潔烈婦般的模樣,好似她多麼寶貴一樣。且恪王妃是靖安的人,於阜更不想救,直接下了逐客令,“你滾吧,靖安的人想求醫只管找靖安的大夫,找我做甚?”
林爵面色一變,額上青筋直冒,忍了忍,卻又磕了頭。
於阜看着他鮮血直冒的額頭,平淡的面上不見一絲波瀾,只淡淡道:“你若將頭磕破,小爺我倒是能考慮一二。”說完,便離開房間,到了房間旁邊的藥房。
藥房中,江陵正等着他。
江陵皺眉道:“真不打算救人?”
於阜毫無形象地坐下,慢騰騰道:“不救。林爵說救便救,我還有什麼面子可言!”
“還在記恨當年苗疆之事?”
“自然,那件事情怎能忘,他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竟深得師父喜愛,即便沒怎麼學毒術也能讓師父把上等的解毒藥送給他,而我們師兄弟卻什麼都沒有,憑什麼?這小子還整天一副高傲樣兒,活像誰欠他似的!誰欠了他也不是我們師兄弟欠了他,然而他一發脾氣,師父便訓斥我們幾個,憑什麼?”於阜憤憤道:“江陵,你也別說我小心眼,我就小心眼了,誰讓我十年如一日學會了師父的所有本事,這些,足夠我小心眼的資本。”
江陵搖頭道:“不,我沒這麼想。”
於阜輕輕一笑,江陵又道:“剛纔你讓林爵以爲你會答應救人,也是你故意而爲?”
“嗯,人我從來都沒想救!救靖安的人,會否惹下後患不說,還浪費我的藥材!”
江陵皺眉道:“可這人是恪王妃,爺曾求娶過,我倒覺得,救與不救需請示爺。”
“請示什麼,曾經求娶卻並未求娶,她是恪王妃終究不是齊王妃,即便請示也是同樣的結果,爺不會救!”
齊王做事之前,總會將事情利弊都權衡清楚,而救恪王妃對齊王府有弊無利。江陵想了想,覺得於阜說的甚有道理,便默認了下去。
又聽於阜沉聲道:“恪王妃……這件事情不若先透露給宋青,看她是何反應。”
江陵皺眉,“你還在懷疑宋青是恪王派至齊王府的奸細?宋青不是背信棄義之人,爺對她甚好,她絕不會背棄!”
“是與不是,需試探了才知。”於阜正色道:“別忘了,江南之行,宋青無緣無故爲恪王送止血藥!這其間必定有端倪,爺喜愛宋青才華沒計較,然我卻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江陵還想說什麼,然而卻聽於阜幽幽道:“江陵,你是齊王府總管,自當全心全意爲爺考慮。”
江陵沉眼沒說話。
那屋中的林爵跪了良久,終是離去。
回到宅院,林爵道自己已無能爲力。
孟玥皺眉道:“於阜怎麼表示?”
林爵搖頭,他鐵了心不救,自己多說無益。
納蘭初與孟玥對視一眼,揮手讓林爵下去。納蘭初道:“怎麼辦,難不成真要麻煩宋青?”
“我知你不想麻煩她,但若真山窮水盡,也只得麻煩!”孟玥道。
“宋青?宋青……”納蘭初口中不住捉摸着這個名字,“原本我便覺得宋青在齊王府中混得不容易,今晚青樓一見,便更是不容易了,親生父親視她如眼中釘,丈夫齊王此時爲她主子,左右她行爲。最親的女兒卻不知父親是誰,相比宋青的舉步維艱,我簡直生活在天堂。”
“初兒,她的處境雖難,但如今於阜不應,我們只得找她!”
只能麻煩宋青,想到這裡,納蘭初的心更鬱悶了,想了想,眼睛突然一亮,“不若我們直接找齊王,於阜在齊王手下做事,齊王有令,他敢不從?”
孟玥搖頭,“不可行。齊王命令於阜自然聽從,但齊王不會救你。”
“爲何?他和爺爺不是還很談得來麼?難不成爺爺沒親自來大奉,他便不救?”若真如此,早知道便該同意爺爺提出的同行。
孟玥道:“即便老將軍來了,齊王也不會同意。”
“我不懂。”
“這是朝堂,更是利益。”孟玥深深看了她眼,“只需想想,你出事兒比之將你救活,哪種於齊王更有利,你便會懂!”
納蘭初這一次出事兒與太子脫不了干係,若她出事兒,孟玥必定與太子卯足勁兒鬥,只怕從此,靖安政局必定動盪!然而,若納蘭初得救,孟玥對太子的仇恨則會少些。
兩者相比,自然,不救更有利些!
納蘭初有些明白了,人心算計無處不在,多少交情、感情在利益面前一文不值。如齊王,他會在利益面前拋棄與納蘭老將軍的交情。
納蘭初緊緊抱着孟玥,輕聲道:“有你和爺爺真幸福!”或許,這個世上也只有孟玥和納蘭老將軍能不計回報爲她付出!她很幸福!
“別多想,這件事情我會處理。”即便拼了他的命,也定會讓她得救!
納蘭初點了點頭,“所以,你還是打算請宋青幫忙?”
“嗯!”
齊王會因爲利益捨棄交情,那宋青呢?納蘭初覺得,救自己與宋青可是一點好處都沒有。那麼,宋青會救她麼?
納蘭初提出自個疑問,孟玥道:“她不救也得救。我會用知曉的臉威脅,她不想暴露知曉的臉,所以給知曉人前上妝。我只需告訴她,若你不得救,便將知曉的臉公佈於世,如此,她不想救你也得救!”
“這樣做好嗎?”納蘭初擔心會不會不利於包子追知曉。
“不用擔心,昊人想追媳婦憑他本事,我們不用管。”孟玥淡淡道。
其實納蘭初覺得威脅宋青絕對會給包子追妻帶來不利,挺不利於可持續發展的,但現在這種情勢,也只得這般做了。
*
宋青回到房間,先是接到於阜透露,說納蘭初身重劇毒,且納蘭初已在京都。
宋青不解,靖安恪王妃中了毒幹她何事,爲何於阜要告知她,且這中毒是真是假還不知道,關心與否還是等等。待她明日確定了消息再做打算。
然而不久,沐浴出來,窗戶上卻放了張紙條。
攤開一看,卻是納蘭初的信筆書函。
【SongQing,comeoutandgettogethersoon,theenemyfromthe21stcentury】
翻譯過來便是:宋青,馬上出來一起聚聚,來自二十一世紀的故人。
英文版的翻譯倒是免了被人瞧見的把柄,宋青穿好衣,將這封別出心裁的信揣在懷中,便瞧瞧溜出齊王府。
然而宋青剛經過王府假山,後便有兩男子螳螂捕蟬。
江陵神色複雜的看向宋青的背影,微微抿脣,於阜道:“這下你該相信了?我已派了眼線跟蹤,估摸着如今爺還沒睡,你我便去告知爺一聲,也好讓爺親眼瞧瞧宋青是怎樣的人。”
江陵沒說話,任於阜安排!
宋青剛出齊王府,漆黑的街巷中便有幾人悄悄爲她引路,幾番路途,終於來到納蘭初與孟玥坐在的酒樓房間。
剛坐下,便聽孟玥淡淡道:“你身後有尾巴!”
“恪王不僅在靖安神通廣大,在大奉竟也如此。”宋青淡笑,“不用管,若不跟着我,他們不放心。”
瞧宋青這樣,倒像早便知道後面人跟蹤。也是,比宋青武功更高的人跟蹤才能不被她發現,然而普天之下,比宋青武功高的人又有幾人?於探子,便更少了。
納蘭初不住想到底是誰跟蹤宋青。她是齊王的人,其他人跟蹤想必就算她自己不出手,齊王也會出手,然而跟蹤的人都沒人管……
該不會是齊王府的人?
納蘭初詫異道:“是齊王的人跟蹤你?”
宋青微微頷首。
“爲什麼?”
“有人懷疑唄,此事恪王妃不用管。”宋青看了納蘭初一眼,笑道:“恪王妃不用擔心,大奉京都鬥爭不少,齊王不會傷你們自惹麻煩。”
嗯,宋青說的有理,單看宋青與秦燁對話以及醉心樓的那一幕幕,便能瞧出大奉的爭鬥。
想到宋青不僅要遊走在這些人精中,連出個齊王府都人有跟蹤,納蘭初有些心疼宋青,與她相比,自己簡直是被孟玥護着的溫室花朵。
不過,儘管心疼宋青,但那件事情她還是要說。
她說:“我中毒了,還有一天的時間,若不解毒,我和肚子裡的孩子便只能活一個。”
宋青微愣,突然發笑道:“我便說你爲何來了大奉,原來是因爲這……這毒,於阜能解?”
納蘭初與孟玥對視一眼,愣道:“你怎麼知道?”
她怎麼知道?於阜都別有目的的告訴她納蘭初中毒了,她要還猜不出於阜能解毒,便也不用在齊王府活了。
宋青笑了笑,“我不只能猜出於阜能解你毒,還能猜出於阜已派了人跟蹤我,此刻只怕正與齊王指控我是恪王的奸細。”
“這……”納蘭初實在沒想到,原本看着還很團結的齊王府,內部竟也有這等事兒發生。
如此想來,今晚找宋青出來,怕是給宋青製造麻煩了。
納蘭初有些內疚,忙道歉。
宋青卻擺手道:“恪王妃不必多禮,也不必內疚什麼的,這事情宋青早已習慣。”
“那,需不需要我們幫你澄清一下。”
宋青搖頭,她一人澄清便好,若將恪王與納蘭初扯進來,她怕越抹越黑。
納蘭初還想說什麼,卻直接被宋青打斷,她道:“此刻你與恪王找我,想必該是於阜不想相救於你?”
說到正點子上了,納蘭初忙點頭,孟玥道:“此事宋青有何見教?”
宋青沉吟,“我去試試,還有一日的時間,相信應該能讓於阜出手。”
宋青走後,納蘭初愣了半晌,才道:“玥,出乎意料了耶!我們還沒說要挾之話,宋青便已答應了。爲何?”
孟玥頓了頓,說道:“或許,宋青想報答江南時昊兒捨身救知曉的恩情。”
江南之事,昊兒爲救知曉傷得昏迷一天才醒來,這份情宋青雖沒說什麼感天動地的報恩之話,但卻將這恩情記在心裡。
宋青,是個有情有義的人。
宋青剛出酒樓,便瞧見夜幕中的男子正靜靜地看着她,這個熟悉的身影正是她的主子,本以爲這次跟蹤只是齊王府中的於阜,不想齊王卻親自來了,宋青心裡一突,忙走到齊王跟前解釋。
“恪王與王妃約我,考慮到納蘭老將軍與王爺的交情,宋青不得不去。”
齊王淡淡道:“是麼?爲了本王與納蘭老將軍的交情,所以你才應邀。”
當然……不是。
齊王與納蘭老將軍的交情好不好乾她毛事,不過一個藉口,全看能否騙過齊王。
但事實證明,齊王並沒有被騙到。男子的胸腔中似乎充斥着滿滿的怒氣,且愈發劇增,他冷冷道:“午後你見了燁世子,晚上又見恪王,宋青,你的能耐愈發大了。”
宋青覺得自己很冤,秦燁約她她能不去?齊王和她發牢騷做甚,宋青想想,自個兒心頭也挺惱火。
面對齊王的壓迫感讓她止不住想逃,卻又不能逃!
兩人都不說話,宋青覺得時間過得很慢,比不得不與他幹那種事情時還要慢。她低下頭,卻不想齊王竟直接將她壓到牆邊,一隻手迅速掏入她衣服裡。宋青微愣,心頭油然生出恥辱感。
然而意料之外,齊王沒動她,卻從她懷中取出一小盒子。
他似乎更怒了,盒子中的玉佩更是刺激他的神經,氣惱之下,直接將那玉佩拋向空中。宋青下意識奔去接住。
幸好輕功在身,玉佩沒有損壞。
對於秦燁,宋青有些說不出的感覺,像是久違了的親人,他送給知曉的玉佩,不希望轉眼間別化爲碎片。
齊王冷笑,“如此緊張,怎能讓本王不多想你與他有姦情!”
宋青心裡的怒氣愈來愈強,這他~媽的齊王看自己和誰都有姦情,敢情她便不能喝別人說句話?
他~媽的穿越六年來,她只與齊王這廝上過!
他與自己毛關係不是,不說自己與秦燁清清白白,即便真有瓜葛,幹他何事?
酒樓房間中的納蘭初看見這一幕,輕輕嘆道:“宋青好可憐!齊王太不是東西,平白懷疑宋青和別的男人有染,有染個屁!秦燁是宋青哥哥,兄妹倆還能亂了不成!”
“齊王並不知秦燁是宋青哥哥,他這麼想也無可厚非。”孟玥頓了頓,又道:“他這麼做,只是喜歡宋青罷!”
“喜歡個屁!是佔有,是強佔!”
納蘭初立刻方反駁,孟玥笑道:“不喜歡會想着佔有?不喜歡會去強佔?”
納蘭初狠狠朝他瞪去,“就像你,當年你以爲我喜歡柳長青,所以便來強佔我?難怪你爲齊王說話,原來一丘之貉!”
孟玥輕咳一聲,“初兒,都過去那麼久了,還在意!”
“孟玥同學,你應該慶幸我失憶了,否則讓我想起以前因你強佔而受的苦,看我不虐死你!”納蘭初咬牙道。
孟玥低笑一聲,又聽納蘭初嘆道:“不過還好我遇上了你,你的霸道心沒齊王盛,也虧得是宋青這樣的武功聰慧都屬一流的女子遇上齊王,要換了我,絕對被齊王虐死!”
“嗯,所以,我們是天生一對。”孟玥深深笑道。
納蘭初不否認,再看窗外時,宋青與齊王已不見了身影。納蘭初想了想道:“齊王那麼生氣,又懷疑宋青與秦燁有姦情,你說這下齊王會不會去強b宋青了?”
孟玥搖頭,“強b只是一種發泄方式,發泄完並無多大用處,宋青不是因被上便能死心塌地的女子,若齊王這般做,只會讓宋青厭惡他。齊王明白這個道理,便不會這麼做。”
“嗯,也是,那齊王的把妹方式是怎樣?”
孟玥面無表情,“我怎麼知道。”
*
宋青隨齊王回王府,告了退,正是宋青松口氣不用面對齊王無理的情緒時,卻不想剛走幾步,齊王便跟來。
跟來做甚?她想回房間,齊王也要跟來?
她回房間是睡覺,齊王跟來難不成想上她?若說這種事情發生在趙恆身上還能說通,但齊王是個極理智的人,這種荒唐事兒怕是不會做。然而,若不是如此,身後齊王的行爲怎麼解釋?
宋青慢慢走着,心頭不住乞求齊王能在某個轉角處走,然而,直到步行到她院子門口,也不見齊王離開……
眼下即將要進院子,以她的武功不可能不知道齊王跟在身後,然而知道卻不理會,未免不妥當。
宋青快速斟酌,終是說道:“王爺來小院坐坐?”
“嗯!”齊王淡淡恩聲,直接先她一步進了院。
“……”宋青暗罵一聲,隨之跟進去。
院中宋知曉還沒睡,身上披了雪白的狐裘等宋青回來,聞見門口有聲音,忙喜笑望去,見到的卻是齊王一張淡淡的臉。
她不是很喜歡齊王,原因無他,宋青不喜歡,她也不喜歡。
小臉上的笑容淡了不少,卻謹記宋青的禮貌教導喚了聲“叔叔好!”接着,便沒了聲。
齊王皺眉看了眼宋知曉,淡淡道:“只你一人在此,你院中丫鬟在哪兒?”
宋知曉小聲道:“屋外天冷,知曉讓她們先睡了。”
“天既冷,你又爲何不睡?”
宋青輕輕進院,便聽宋知曉小聲糯糯,“等爹爹回來,知曉同爹爹一起睡!”
宋青臉上的笑意多了幾分,知曉今晚的無意之舉倒是救了她,有孩子同她一起睡,即便齊王有意上她,行事起來也不妥當。
又聽知曉疑惑問道:“叔叔來幹什麼?”
齊王頓了下,皺眉道:“來看看。”
來看看?看什麼?宋知曉臉上更疑惑了,她不解地看向宋青,宋青朝女兒搖了搖頭。
幾人都不說話,半晌,齊王緩緩離去。
宋青更是開心了,抱起女兒柔聲道:“睡你房間還是睡爹爹房間?”
宋知曉想了想,笑着說道:“知曉白日在王府裡摘了花,放在寢居里,如今定滿屋子都是花香,爹爹去我房間,定能睡夢中都聞到花香。”
宋青輕輕捏她鼻子,“好啊,去你房間。”
才從外邊回來,即便此時才初冬,但北地已連連下了幾場大雪,厚重的大黑狐裘披在身上也不見很暖和,宋青戳了戳手,有些冷,這個時候,沐浴後睡更好。
院中丫鬟是她的心腹,與其說是丫鬟,倒不如說是親厚的姐妹,夜已深,不便麻煩她們起來。
宋青想了想,還是自己去生火燒水沐浴。
她輕輕問道:“知曉冷麼?”
知曉搖頭,“不冷。知曉的房間可暖和了,爹爹去睡定不會冷。”
“嗯,好。”宋青道:“不過在此之前,爹爹想沐浴,知曉想沐浴麼?”
“想。”
接着,宋青帶着女兒同去廚房,生火燒水中,想着自己既然已經生了火,平日給知曉很少做飯,不若這個時候給她做點小零食什麼的。這孩子饞的很,整天吃個不停,又不是發胖的體制,吃多少都不胖,且如今還小,沒到擔憂發胖影響美貌的年齡,因此宋青並不刻意控制她飲食,由着她吃!
宋青生了一堆火,兩母女在火堆旁取暖聊天。
宋青問女兒:“將來想嫁什麼樣的男子?”
這個時代的女子羞於將情放在嘴邊,但知曉卻不一樣,從小被宋青潛移默化下來,覺得情愛並沒有什麼。她想都沒想便道:“爹爹這樣的。”
宋青笑道:“爲何?”
“就是想嫁爹爹這樣的,知曉也不知爲何,與爹爹在一起很開心,不用拘束。”知曉說完,想起齊王那張冷冰冰的臉,皺着眉頭道:“不要叔叔那樣兒的。”
知曉不喜歡齊王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宋青知道,沒在此處多問,轉了話題道:“還記得昊世子麼?”
“昊世子……”宋知曉不住默唸這個名字,想了一會兒纔想起,點頭道:“記得,昊世子救了我。”
“嗯,知曉覺得昊世子的父親怎樣?”
宋知曉道:“昊世子的父親也好。”
宋青笑道:“是啊,昊世子的父親對他母親很好,爲之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知曉,若讓你嫁這樣的男人,你願意麼?”宋青不贊同娃娃親,但這一次,恪王千里迢迢帶納蘭初到大奉,甚至於,已做好死的決心只爲救納蘭初母子,這一次,這種情深深觸動了宋青。
或許在大奉的這幾個月裡,她經歷了太多坎坷,陰謀算計無處不在,在看到恪王與納蘭初的那一刻,她第一次想:恪王如此,昊世子定也不會差,若知曉將來能得納蘭初這樣的幸福,也是不錯的。
不過話說回來,她想的也只是她自己所想,將來的事情,還得看知曉自己的意願。
面對這個問題,宋知曉想了想,卻是慢慢低下了頭,沒給宋青任何答案!
水已燒好,宋青提了兩桶水,女兒與自己的房間各放一桶。
因她的女兒身宋知曉並不知情,沐浴便也分了房間。她先回自己房裡,待沐浴完,再去女兒房間睡。
然而,宋青剛脫下衣服,便發現屋中進了一個人。
男人漸漸粗狂的呼吸聲飄入她耳中,掀起她心上的漣漪。宋青又怔又惱,他竟還沒走……
陰魂不散……
然而,憑着宋青對齊王的瞭解,這個時候,他應該也只是看看,並不會衝出來做什麼。宋青加快速度洗完,忙跑到女兒房間,鑽進被窩。
她的胸口起伏不定得厲害!
比之幾月前剛遇上齊王那會兒,他似乎變了許多。若按以前他的性子,定不會出現在她的房間,然而現在,他竟偷看她洗澡!
在他面前相處,似乎越來越難了!
這一次是偷看洗澡,不知以後還會如何變本加厲。
宋青的心跳得越來越兇,女兒的小手環住她的腰,甜美稚嫩的聲音響起,“爹爹,你身上好冷!”
“是麼?”只因剛纔的驚顫吧!
此日,宋青早早起來,至於阜房間時,恰巧撞上房間裡出來的一嬌羞女子。女子輕輕看了宋青一眼,忙羞澀離去。
宋青認得她,是於阜院中的丫鬟,長得美,早便被於阜近水樓臺先得月,騙了身子!
宋青在外等了會兒,估摸着收拾得差不多了,才進於阜房間。
“於爺,宋青求你救個人?”宋青淡淡道。
於阜看了她眼,“恪王妃?”
“嗯,具體事情我也不多說,恪王妃身重劇毒,望你能出手!”
於阜卻道:“昨晚私會恪王夫婦,本是死罪,卻不知你使了什麼法子,竟讓爺放了你。也罷,爺看中你,你也能言善辯,能逃過此劫難不足爲奇,但救恪王妃,卻是想都別想!”
一席話說出,宋青眼中已有不虞之色,於阜認定了她是奸細,再怎麼辯解都是無用,宋青知道自己不論說什麼在於阜眼裡都是狡辯,既如此,便也不解釋,只就着納蘭初的毒說事兒,“救恪王妃,條件你開?”
於阜勾脣淡淡諷刺,“這麼大的口氣,若我說,要你的命……”
宋青面色不便,眼底卻閃起陰霾,“於阜,別得寸進尺!”
“小爺得寸進尺又怎樣?”
“不怎樣,宋青只會將你雙手骨頭折斷,脫你全身衣服,然後,自然讓你求死不能。”宋青沉聲道。上一次於阜針對她太過分,她忍無可忍,便這麼對付過他,讓他長長教訓。
然而這教訓不久便沒了用,宋青冷笑,當日的教訓沒了用,她不介意再教訓一次。
於阜面色一變,想到上次之事,不由渾身一抖,口中退步道:“只要你離開齊王府,我便救恪王妃。”
這……宋青有些鬱悶,她也想離開齊王府,奈何時機不到,離開齊王府便只有死路一條。
她惜命得很,還不想死,因此不能離開。
宋青淡淡道:“換一個條件。”
“沒了,只這個條件,你若不答應,恪王妃的事情便作罷!”
宋青面露出狠色,直接一腳踢向於阜胯下,於阜連忙一躲,襲擊過來的腳偏了一分,只踢在他大腿內側。
於阜被踢向椅子,兩人瞬間搏鬥起來。
奈何,於阜醫毒精湛,武功卻是個半吊子。區區於阜,自不是宋青的對手,勉強與宋青過了幾招,便敗下陣來。
“你想怎樣?”於阜雙手被宋青禁錮,額頭布了層薄汗。
宋青冷哼,“我想怎樣,應該說你於爺想怎樣。我非救恪王妃不可,又不得離開齊王府,然而你要我離開,這般逼我,你想如何?”
於阜沉眼沒話,宋青冷笑道:“真逼我廢了你不成?別忘了,上一次收拾你齊王不知情,這一次廢你,我同樣有辦法也讓他不知情。”
於阜額上的汗水已慢慢流下,經過臉上俊美而白晢的皮膚,流進衣衫消失得無蹤無影!
兩人僵持,宋青自是想盡快解決,免得外人看了落下話柄。
她將於阜四肢綁在椅子上,任他折騰也掙脫不出,宋青放了張椅子坐在他身前,兩人面對面。
宋青冷聲道:“換個條件。”
於阜諷道:“你宋青厲害,能暗地嚴刑逼供,還問什麼條件,直接逼我救人便是。”
“也是,我不需要問你,直接強行逼迫你便可!”宋青淡淡點頭,又突然間厲色起來,“少廢話,讓你提條件是看得起你,別以爲你是齊王表兄便高我一等,嚥了氣後,也不過一具死屍,永埋地下。”
“但宋青,你敢殺我麼?”
“現在不敢,並不代表將來也不敢,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知道你於爺三十年後怎樣的光景。”
於阜冷冷看着宋青,儘管此刻的他處於下風,但雙眼中卻仍舊透着一絲桀驁。
救人麼?救麼?
不,他不會救。
敵國靖安的皇室媳,他便是被宋青殺了也不會相救!
身爲大夫,然而救死扶傷卻並非於阜醫德,立場纔是。而對於他,不救恪王妃並不僅僅只是因爲醫德,更是骨氣。
宋青冷笑,拿起旁邊的椅子,往於阜的雙腿上重重一擲,男子悶哼聲伴着清脆的錯骨聲響起,於阜的臉疼得猙獰,宋青面上卻笑靨如花。
“於阜,從我進齊王府開始,你便看我不爽,以前你冷嘲熱諷得厲害,不想這一次竟在齊王面前詆譭構陷。今日是第二次教訓你,權當警告,希望是最後一次。”
宋青幽幽說完,又道:“怎麼樣,恪王妃的毒解不解,恪王妃救不救?”
於阜冷眼看着她,久久不語,兩人僵持,任時間流逝……
這時候,門外卻突然傳來一女子聲音。
“爺,眼見才知,宋青竟是這樣的人。這……這於公子也忒倒運了些!”
不用回頭看也知,說話女子是齊王側妃,且聽她話,同來的人必有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