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婧特別生氣,說着說着氣哭了,抹着眼淚一再說“她欺負喬奉儀還說母妃的壞話,她討厭!!!”。
玉引看和婧這模樣,起初還爲江良娣而不快,看着看着就被和婧這樣子可愛得不好不好的……
於是和婧哭着哭着,突然被母妃摟過去吧唧親了一口臉蛋。
正哭着的和婧就此懵住:“……”
“乖啊,不生氣,這事父王母妃來收拾,你大過年的要高高興興的才行!”玉引一邊哄她一邊擡手在她臉上蹭蹭,把自己剛纔留在她臉上的殷紅脣脂蹭掉。
孟君淮在旁邊也忍不住笑出來:“和婧快去洗臉,衣服也還得換。當着弟弟的面哭成這樣,你丟不丟人?”
和婧委屈兮兮地扁扁嘴,由琥珀帶去西屋洗臉。榻上,阿祚和阿祐兩個看着姐姐哭反倒自己忘了哭了,笑嘻嘻地坐在那兒看着父母。
“你們兩個小沒良心的。”玉引走過去在兩個兒子頭上各敲一下,“看見姐姐哭你們還笑?長大了可不許這樣,姐姐哭你們要關心她,知道嗎?”
阿祚:“嘻嘻……”
阿祐“啊”地再度打了個哈欠。
片刻後,趙成瑞稟說江良娣和喬奉儀帶到了。這會兒的時間本就不寬裕,孟君淮和謝玉引又不能放下早膳料理這事——那捱不到午膳就得餓暈過去。玉引便說要不先把江良娣禁足,喬奉儀先照常進宮,等出宮回來再說。
孟君淮想了想,搖頭:“算了,這種糟心事別帶到新年去。”他便吩咐趙成瑞,“帶進來吧。”
很快,二人就進了屋,擡眸一瞧王爺王妃俱在,撲通撲通都跪了下去。
正吃着個豆沙包的和婧扭頭看見江良娣便一聲冷哼,玉引一捏她的嘴脣:“不許噘嘴!”
和婧乖乖低頭繼續用膳,玉引這纔看向那二人。她被一頭的珠釵首飾弄得低頭扭頭都不敢大動,好在那二人跪的地方合適,讓她正好能瞧見。
玉引仔細看了看,道了句:“擡起頭來。”
二人遲疑着擡起頭,她定睛一瞧,江良娣臉上還真有幾道紅痕,她方纔還以爲是自己看花了。
“你臉上怎麼回事?”她問江良娣。心說這不可能是和婧氣急了打的吧?且不說和婧有沒有這力氣,就她這麼個小丫頭,跳起來也打不着啊……
江良娣狠一咬脣,怒瞪向喬氏,但又沒敢把狀告出來。
“你打的?”玉引看向喬氏,還沒等到喬氏答話,一個一口大的小包子送到了她嘴邊。
玉引:“……”
“我吃飽了。你吃着,我來問。”孟君淮道。
玉引只得依言把這個包子吃了,想反駁一句“才吃幾口你就吃飽了?”,細一瞧,他碗裡的皮蛋瘦肉粥已經沒了,夾到小碟子裡的半個鹹鴨蛋也已不見,另外醬牛肉好像也被夾走幾片。
她沒吃,和婧早膳不愛吃肉,那就是他吃的。
……怪不得剛纔說帶人進來之後他就沒再吭一個字,合着在很努力地先把自己塞飽啊?
她笑了一聲放心地繼續吃,孟君淮瞅了瞅,又把那碟小包子全放到了她跟前。
江氏和喬氏:“……”
然後他續上了她的問題:“臉上怎麼回事?誰打的?”
“殿下……”喬氏想起上回在正院挨板子的事,怕得哭出來,“殿下恕罪,妾身是、是一時心急……大小姐上前跟良娣娘子理論,良娣娘子揮手推了大小姐一把,大小姐差點摔了,我一着急就、就……”
一着急巴掌就上去了!
喬氏現在後悔死了,一再質問自己當時怎麼就揚手打下去了呢?和婧身子往後一跌,她反應快,原本已一把扶住了和婧,幹什麼還要節外生枝啊!
喬氏記得上回還欠了二十板子沒罰,這會兒怕得心驚肉跳的,朝孟君淮磕了個頭:“殿下,妾身知罪,但您若要罰,能不能……能不能等年後再說?妾身年初二要歸寧省親,若讓爹孃瞧見……”
孟君淮眉心一蹙,她就不敢繼續說了。他看向和婧:“是這樣嗎?”
和婧嘴裡吃着東西不便說話,連連點頭:“嗯!”
她把口中這口豆沙包吃下去後沒再接着吃,心裡想着若父王母妃要罰喬奉儀,她要幫喬奉儀說說話!
孟君淮則看向玉引:“我替你拿主意了啊?”
剛又吃進去一口包子的玉引:“嗯嗯。”
孟君淮略作沉吟:“喬氏洗臉更衣去,一會兒該進宮進宮。這事……罰三個月俸祿,回頭再到王妃這兒抄兩卷經。”
“……”喬氏怔了一瞬之後破泣爲笑,“謝殿下。”
孟君淮又看向江氏:“以下犯上說王妃的壞話,還敢對大小姐動手?”
“殿下……”江良娣徹底慌了,剛要爭辯,被孟君淮示意噤聲。
“我不能容你在旁的妾室面前指摘王妃。”孟君淮平淡的目光從她面上挪開,“押出去杖四十。趙成瑞記着,今天見了母后請個旨,廢了江氏。”
“殿下!殿下!”江氏面上血色盡無,膝行上前想辯解,被楊恩祿從身後架住,一捂嘴叫人拖出去。
“等等!”玉引匆忙地嚥了口粥,看向孟君淮。
孟君淮挑眉:“我沒重罰,若是在大哥那兒,她命就沒了。”
“我知道……”玉引正正色,擡眼發現被捂着嘴的江氏正一臉期待的望着她,心虛地將目光又收了回來。
她只是想說:“過年按規矩不能見血,杖責的事,年後再說吧。”
“……”正做了十足的準備想跟她爭辯一番的孟君淮泄了氣,靜看了她半晌,他應了一聲,“哦……”
然後他擺擺手,讓人把江氏押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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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裡添了阿祚阿祐,這一路就顯得格外熱鬧。早起時困得厲害的兩個小傢伙這會兒徹底清醒過來,揭開車簾望窗外,看什麼都新鮮。
“吃的……”阿祚指着窗外一個賣胡餅的攤販說,“想吃!”
“你要再長大一些才能吃這個!”和婧伸手捏捏弟弟的臉,“好軟啊……”
阿祚皺皺眉頭,伸手去打姐姐的手:“姐姐壞!”
“你才壞,看到我哭你還笑!”和婧不捏他了,改用手指戳他,戳着戳着,手腕“吭哧”被咬了一口。
她偏頭一看,阿祐流着哈喇子啃在她手腕上,還笑眯眯地望着他。
“哎,不許咬姐姐!”玉引趕忙把他抱過來,阿祐被她摟在懷裡還在指着和婧興奮地喊:“要咬姐姐!”
到坤寧宮時,一家子也格外顯眼。
門口的嬤嬤滿臉喜氣地迎上前一福:“皇后娘娘一早就說今年數您家小孩子最多,讓奴婢們專爲他們多備了吃的。王妃您安心進去向皇后娘娘磕頭吧,先讓孩子們在側殿玩。”
玉引點點頭,便領着兩個側妃還有喬奉儀一道進去了。她心裡還有點不安生,怕皇后問太多關於喬奉儀的事,怕皇后知道喬奉儀被賜進府這麼久都還沒侍奉過王爺會不高興。
結果皇后總共就跟喬奉儀說了三句話。
皇后說“都挺好的?”,喬奉儀答說“是,都挺好的”;皇后說“在王府可住得慣?”,喬奉儀應說“多得王妃照顧,住得慣”;皇后又說“好,這就好。來人啊,賞她”,喬奉儀行大禮叩拜說“謝娘娘恩典”。
旁邊的玉引:“……”
定妃在旁邊配合地笑得一臉幸福。
她們告退時,定妃身邊的池嬤嬤趕了出來,讓尤氏、何氏、喬氏先走,讓玉引在側殿等等,玉引便等到定妃也告退時才得以一道離開。她上前攙扶定妃,定妃出了殿門就打趣她:“皇后娘娘問喬氏話,瞧把你心虛的!”
玉引臉上一紅,心說我哪有?定妃握一握她的手:“沒事,我把你留下就是想跟你說一句,免得你總不安穩。正經成婚時的隨嫁不提,各宮賜下去的人,來年過年則都要召進宮問兩句,這是規矩,君淮便是沒見她,皇后娘娘也不會說什麼。”
“哦……”玉引安了心,又被定妃看得十分不好意思。定妃拍了拍她的手,湊近了些:“本宮倒真有些事放心不下。”
玉引微一愣:“娘娘您說。”
定妃深緩了口氣,揮手讓宮人都退遠了些,問她:“君淮現下和老四、老十,關係都如何?”
玉引心裡一滯。
和這兩處都有日子沒走動了,若說親近那肯定算不上,但若說不好……
她斟酌了一番,道:“齊郡王府那邊,君淮上回去時齊郡王跟他把話說明白了,他覺得該體諒齊郡王,便依齊郡王的意思沒再多加走動。但因……一些緣故,齊郡王府近來難過,我偶爾給四嫂補貼些是有的,沒斷了兄弟情分。”
“嗯。”定妃緩緩點了點頭,又問,“那老十那邊呢?”
“善郡王……”玉引細思之後仍是不敢騙定妃,低頭道,“現下各府都不待見善郡王,不是我們一家。”
定妃長長的一聲喟嘆。玉引偷偷擡眸,見她目光正往南看,投得很遠,好像能一直越過保和殿、中和殿,直接望到太和殿去。
“母妃?”玉引試探着喚了一聲。
“罷了。”定妃抽回神,睇一睇她,溫言道,“你回頭只囑咐他一聲,有些親疏或許不該只靠情分決定。但具體如何決斷,你們自己拿主意,無論如何母妃都是在你們這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