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寒生的房間依舊是那樣的幽靜,其實他的房間是採光最好的一間,當時也是因爲顧忌着這好歹是位上神,纔將僅次於自己的,最好的房間給了他,然而如今,卻是物是人非。
月寒生不喜歡太過明亮,他直接用櫃子擋住了那一面窗戶,卻是喜歡點着小小的燈,一點一點理清每個人的紅線。
這忙到要死的七年來,千尋無數次在累到半死卻是清醒無比的時候,坐在他坐過的矮桌前,沉沉的趴着睡着了。
如今,卻是什麼也留不下了。
小童端着抹布和水上來,便看見千尋有些呆呆的站在房間裡。
“公主姐姐……要不,小童另外再收拾一間吧,就是那間採光不太好……”小童小心翼翼地斟酌着用詞。
千尋很快回神,將眼睛裡泛起的霧氣收回去。
“不用了,就這間,將櫃子重新搬個地方,把窗戶騰出來,容光喜歡光線好的地方。”
說罷,率先若無其事地走了出去。
唯有不留痕跡,才能斬斷業障,她不只是冥千尋,他也不止是月寒生。
“……是。”小童認命地放下水盆,開始挪動房間裡的器物。
…………
傍晚時分,一桌子的豐盛酒菜上桌,衆人才算是真正的熱絡了起來。
千尋與朱兒坐在百里容光一左一右,慢慢地向她介紹着地府的這些人。
魏徵,鍾馗,陸之道,牛頭馬面等等。
百里容光有些食不知味,一邊朝着每個人微笑,像個害羞的小姑娘,一邊埋頭吃飯。
大家對這個新來的小姑娘都是報以和善禮貌的態度,畢竟大都是多少歲地人了,自然不會和一小丫頭計較什麼。
往生棧的氣氛,似是回到了柳絕音還在的時候,卻終究是有什麼不一樣了。
觥籌交錯間,千尋喝了些酒,還在與朱兒不斷地拼酒,最後甚至兩個瘋女人拉着百里容光一起,上好的神仙醉幾乎是端起罈子來灌……
地府的其他人都識趣地退了下去,只剩幾個人。
他們太久沒見,需要各自成長,需要一場發泄。
至於百里容光,則是直接被無辜的拉進了酒局之中。
但是!但是!
千尋,朱兒,三三,竹影,容光五個人,竹影與三三自然是沒有喝多少的,大都是看着三個妹子拼酒。
但是三個人之中,最先倒下的,分明不是百里容光,而是……朱兒,千尋是第二個,而表示從沒有碰過酒的百里容光,居然是最後一個喝趴下的!
這姑娘不但喝得很清醒,而且還很老實,千尋讓她一口悶的時候,她幾乎是毫不猶豫,乾脆利索的姿勢讓千尋大呼找到酒友了。
而最後,居然是她幫着三三與竹影,將這兩個醉成爛泥的女人扶進了房……
看着竹影驚訝地目光,再看着三三略微抽搐的嘴角,百里容光則是無辜的表示自己什麼也沒有做……
千尋難得地曠工了,並且無恥地睡到了日上三竿,而這種情況卻是讓孟姝送了口氣。
千尋已經很久沒這樣睡過好覺了,朱兒這些朋友的到來,讓她緊繃的神經終於是略微的放鬆了下來,睡了個難得地好覺。
至於朱兒,則是在被三三拖進房門之後,三三被其反勾着脖子拉進了自己的房門,至於他們倆是不是真的做了該做的某種陰陽調和,龍鳳相纏的事情,就不得而知啦……
至於百里容光,則是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麼。
只是,這位心比天高,奈何能力不足有些被寵過頭了的姑娘,在經歷了這樣的打擊與驚訝之後在想什麼,也是無所得知。
…………
夜很深,魏承寧卸下一身戎裝與頭上頗爲重的鳳翎冠,揉了揉痠痛的脖子。
連城也不知是怎麼搞的,從她的公主殿,到自己後來加封的巾幗將軍府,修了一條密道。
有了這條密道,她如此行事,倒是方便了許多。
正準備休息的時候,卻見門外一生恭敬的“皇上”,瞬間拉回了她的思緒。
下一秒,連城便已經踏着步子進來了。
一進來,便看見魏承寧已然取下了頭上的鳳翎羽冠,坐在梳妝鏡前,頭髮旖旎地散開。
這般淡漠的容顏在此刻的燭光照耀之下,有了幾分繾綣的意味。
連城的心頭一瞬間閃過了幾句木蘭辭。
“開我東閣門,坐我西閣牀,脫我戰時袍,着我舊時裳,當窗理雲鬢,對鏡貼花黃……”
此時,這般的魏承寧,顯然是有了幾分木蘭回鄉做女郎的意味。
魏承寧顯然是被連城這般舉動嚇了一跳,回頭剛想行禮,卻見連城擺了擺手,於是作罷。
“這個時候怎麼來了?”魏承寧突然意識到現在已經不早了,連城這般過來,終究是有些於理不合。
“來看看你那次的傷怎麼樣。”連城淡淡道。
“沒什麼,早都已經好了。”
“那次……是我疏忽了,抱歉。”
魏承寧笑起來:“哥,你有沒有發現,你和以前不一樣了?”
“嗯?”
魏承寧仔細想了想,確定道:“對,就是在那年……南樑使計,你失蹤了半個月,我找到你時,就發現你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