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日子裡,千尋莫名覺得,即使是前些日子月寒生在她左右宛如隱形人不說話也好,她總是不經意地用餘光瞥到身後的位置,以往她總是能瞥到那一抹清華的身影,然而現如今卻總覺得心底空落落地。
然而終究,是自己放他走的啊……
焰醉看着千尋難得發呆的樣子,心中微嘆一口氣。
這丫頭,前世動個心能搞得轟轟烈烈,今生如此內斂甚至於悶騷,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唉……”今天第十八次嘆氣的千尋這一次還沒出口,便聽見焰醉直接搶白。
“……”千尋嘴角抽了抽。
“你嘆什麼氣?”
“你的本子寫得太好,觸景生情。”焰醉假情假意地抹着眼淚。
千尋一眼瞥過去,便看見焰醉拿手裡的《朱烈鳥》原稿。
“還沒看完?”千尋奇怪道。
焰醉拿着這本子好歹也有快兩個月了吧?
乍然聽此疑問,焰醉愣住,半晌才笑開來:“只是,突然不忍心看結局。”
千尋歪頭道:“我本以爲,你與我一樣是同樣看慣生死的人。”
“誰說不是呢。”焰醉輕笑,嘴角難得的一抹認真之色。
“只是,千尋,有些東西不是看慣,就能平靜接受的。”焰醉一向玩味的笑裡,首次多了一抹惆悵。
千尋看着他的樣子,微微一笑算是默認。
他們都是再看慣人間生死的人,儘管修爲較爲欠缺,但是對生命一詞的領悟,卻是在無數次的悲喜中,比任何人都要感同身受。
這種生命的輪迴,伴隨着一些東西的消失與再生,終究是無法漠然的。
地獄無情,然而天道卻是有情的。
“阿尋,那個莫千尋……是妖族中人?”焰醉手裡的話本一頓,像是想起了什麼。
“嗯,妖族九公主,妖后最小的女兒。”千尋沒想到他會突然提起這個,“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感覺她與我……有些同根同源的的氣息。”
焰醉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實話。
“同根同源?”千尋有些驚訝。
這是她與焰醉相識這麼多年之後,焰醉首次說出這樣的話。
一直以來,焰醉自己都是不知道自己的來歷的。
只是,她已然做好了未來針對妖族的措施,但是突然來這麼一茬,千尋就不得不重新正視與妖族之間的關係了。
莫千尋是什麼人?
雖然只是妖后最小的女兒,不過一千歲的修爲,但是,卻是真正的妖族皇脈。
而焰醉如果與她同根同源……這件事情就會變得非常難辦且棘手。
千尋沒有說話。
“千尋,你……我不是什麼臥底!”焰醉看着她的神色,急急忙忙的喊了出來。
千尋一聽這話,差點沒笑噴了。
“廢話,哪一家會派一個那麼蠢的臥底出來?”千尋沒好氣道,“我像是那麼多疑的人麼?”
焰醉一聽,心頭一軟,卻又被她前半句話氣個半死。
“你這個女人!”焰醉氣結。
“好了好了,”千尋此時突然有了些大姐大的風範,她“寵溺”地摸了摸焰醉的狗頭。
“這件事,先不要告訴父王,嗯?我會替你保守秘密。”
“額……,會不會對你有什麼影響?”焰醉沒想到她首先想的是這一茬。
“你見過誰能影響我?”千尋翻了個白眼,隨即正色道,“先瞞下來,畢竟一切都還未開始,你的身世還不能確定,如果一旦亮出來,等於地府貿然站隊於妖族。”
焰醉的神色也冷靜下來,半晌,沉默的點了點頭。
“而且,對你在地府的發展也不是那麼好。”千尋無奈地撇了撇嘴巴。
焰醉知道,她還是爲自己着想了,不由得心中一暖。
他第一次感覺到與莫千尋身上相近的氣息時,也是楞了好久。
然而,隨即讓他鎮定下來的,還是當初朱兒送給她的那句話。
把她當做自己的使命。
這句話在這個非常時期,似乎有一種難言的魔力,讓他一次又一次堅定心意。
然而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
妖族大殿——
莫千尋一身青衣,在面對月寒生時總是嬌俏且楚楚可憐的臉上,此刻卻是佈滿了堅毅與冷酷。
“參見母皇。”莫千尋對着那紫玉王座應聲行禮。
“是小九啊,起來吧。”一個妖嬈的聲音,自那張王座上響起。
“稟告母皇,那個人已經找到了。”莫千尋地眼中有一絲深意。
“哦?做得不錯。”妖后妖嬈地容顏眉毛一挑,拋開懷中擁着地絕色美男,“在何處?”
“冥府。”
“冥府啊……”妖后細長地指甲劃過那美貌男子的容顏,眼中難得地霧氣繚繞,“既然是九華地地盤,那還是急不來的。”
“這個任務暫且按下,其他的呢?”妖后看着一臉氣鼓鼓地女兒,眼神難得閃過一絲調笑。
“稟報母皇,月寒生……他對我生氣了……”莫千尋低下頭,不敢看妖后的臉色。
妖后眼中露出一絲果不其然的神色。
但是,自己的小女兒一向躊躇滿志,這次,想必是吃了大虧的。
“怎麼?碰到對手了?”
這不說不要緊,一說,莫千尋的小臉瞬間泫然欲泣,只是,眼神卻越發兇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