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遷,只是爲更舒適寬大的房子,便於照顧她,卻不想,‘地利’之便,迎來了他們的朋友。
某日,當君梅吃力的拖着一個滿身是傷,全身是血的男人回來時,若塵木然。
竟然是南宮宇儒,瞧他一身軍絨,戰敗了嗎?這時纔想起文軒給的雪錦,信裡所書倆軍交戰之地,竟離此不遠。
戰亂之中,他竟在此求平靜,他心神晃忽在想什麼?
拖着宇儒,君梅吃力的擦汗,腰痠,看到呆愣的若塵向他揮揮手。“快來幫我,他好重。”
接過君梅的手將對方扶起來,“正要去找你,怎麼又偷跑出去了?看來要綠兒回來看着你最好,只有她跟得上你的腳程不會被你甩掉。”
“綠兒是誰?”
“你以前認識的。”
“她輕功很好?”
“這我是不好說,但可以肯定的是,教你輕功是錯了,給自己惹了大麻煩。”他無奈的說,她咯咯的笑,知道他沒有當真,人家臂上已經有個傷者做負擔了,她仍將自己掛在他身上,挽着他走。
他說不怕他累呀,她的回答就無賴了,她是他一輩子的負擔,要習慣,任何堅苦痛苦的環境都要習慣。
將宇儒放在牀上,退去他一身絨裝,以剪刀剪開他合着血粘上傷口的衣料,一片片,有些乾涸的傷口被扯開,又冒出鮮血。
“啊……”君梅捂着脣驚呼,若塵聽聞驚呼立刻轉回頭。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想嘔麼?外裡有剛煮好的酸梅湯……”
“不!我很好!你好關心我。我們會永遠這樣?”她看到他眉間的憂愁了。
“你還是出去,這隻我一個人就夠了。血腥味並不適合現在的你,出去等我。”溫和的將她牽出房門。
“若塵。他不是王爺嗎?爲什麼會受傷?”
“晚些我有話問你,現在先坐着。累了就休息,餓了……”
“我知道,我只是不記得很多事,不是孩子,你進去吧,不用擔心我。”呵,君梅胸口莫明的煩噪消失。
被推着邁回房門,轉角處,他微停。輕輕的留下一句:不是說要遠離他?爲何救他時那樣焦急?因爲還在乎?幽幽的嘆息,冷文軒造就的痛苦,何止是一時,那一團理還亂的情愫,到底要如何安定?
丫頭一盆盆清水端進去,一盆盆紅水出來。
若塵已經忙了很久,君梅根本睡不着,一直在外邊等,等到一抹疲憊的身影出現。連忙上前。“他沒有生命危險了嗎?累不累?先洗臉再吃飯?”
低笑。“你也會照顧人了?”
“那是當然!”神氣的跟什麼似的,心裡也鬆出一口氣,若塵能跟她開玩笑,就代表裡面的人沒事嘍。這樣,她也可以安心休息了,長長的打了個哈欠。靠在若塵身上,說睡就睡。對世界一點防備也沒有。
無奈,“……君梅。這裡不能睡……”
迷糊的聲音。“爲什麼?”
“要回房。”
“恩。”聽了,答了,做不做就不關她的事了。
“醒醒,忘了我說還有問題問你嗎?醒醒。”其實,那些也不急於一時,只是想叫醒她送她回房,親暱的動作,有了顧忌,也就少了,她算是,他的皇嫂,又是……
錯綜複雜的關係。
“你問……我還是可以回答你。”
“你發現他時在哪裡?”扶着她走,問題自然而出。
“後山。”
“只有他一個人?”
“恩,還有好長好一條血印,是他留下的……”君梅睡着,若塵想他有事必須去做,要去清理掉宇儒留下的痕跡,受如此重的傷,不會沒有追殺,若有敵人尋到此處,那便麻煩了。
夜,靜悄悄的。
牀上的人,身子燥熱無比,又寒冷似冰,冷熱交替讓他痛苦不堪,不時呻吟。
迷迷糊糊的,有人揉着眼睛走過來,站在牀前,真懷疑她還沒醒。“喂……你怎麼了……”
迴應君梅的,仍舊是呻吟聲。
“你不說,我走了,讓若塵來看看怎麼樣?”似乎清醒一點了。
宇儒緩緩睜開眼,由模糊到清晰,他看見了一個不可能看見,明知是虛幻的人。“君梅……”
啊?吃驚。“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回頭一想,醒來那天不也見着他了嗎?“你哪裡不舒服?你受傷是我救了你。”
“爲什麼?爲什麼選擇他?爲什麼……”喃喃無力,帶着難以置信的質問。
“不……不知道你說什麼,我還是去叫若塵來好了。”慌,好慌!君梅完全醒了,提着裙褳跑出去,她確定那種感覺,還是同以前一樣,遠離這個男人,離他越遠越好,他們不曾認識,永不相見更好。
一個讓她無措,心痛,害怕的男人,那種恐懼不是來自他這個人,而是她疏離他的心,所以,她跟他以前是沒關係的吧?要不就是相處不好的倆個人,所以忘了,也記着遠離不要與他深交。
心底那個一直叫着離開、離開的聲音絕不會有錯。
啪啪啪的拍打房門。“若塵,他醒了,好像很痛苦。”
正巧,清理宇儒留下血跡,再做處理的若塵正好返回,看到君梅,他先由窗口回到屋內,再打開門,這時候,他就像一個睡下初被喚醒的人,有點慵懶,有點性感,君梅見着耳根微紅,拉住他的手。“跟我來,他醒了,很痛苦……問他也不會回答。”
醒了?挑眉,按他所預計,最早,後天才能醒,恢復能力還真是驚人。
將若塵拉到門邊,君梅就開始打哈欠。一邊轉身一邊迷糊的說,我去睡了。有什麼需要幫助的來叫我。
簡直就是吩咐人,有她可以搞定一切。
這是她的小毛病。也是俏皮話,確也是惹得若塵一笑,疲憊盡掃,還好,什麼都忘了的她,並未遺失她活潑的本性。
相信日子久了,她更適應眼前一切,會變得更開朗。
病牀前,短晢清醒的宇儒早已閉上眼。痛苦的呻吟仍時有傳來,似乎他有移動過,腰側的傷被壓到,雪白的布冒出血印,輕嘆一聲,又要重新處理。
做這些,若塵反而輕鬆,太多的愧疚,並不能因爲此時救他減低半分。想着如果不是他,他也不會受傷。以他的武藝,莫說是倆軍對敵,作爲衆人守護的主帥。就算是高手過招,也沒多少人可傷他。
如今重傷險致死,若不是分心。哪還有其它可能。
他讓他變成笑話了嗎?
王妃與蘇王爺同時離開,他人不知內情。也可聯想到一起,原本有關他們三人傳聞便多。明裡畏他,暗裡笑他,他又是如何想的?
皇兄?
如果放君梅同他走,有一分是爲成全他,他欠他的,將何其多?
庭院裡,清晨的陽光伴着露珠,點點晶瑩在綠葉上反射,走過去,溼了鞋,君梅不管不顧,想着要去摘青果,前面有片果園是山下夫妻種的,果子成熟期,他們幾乎天不亮就會上山去蟲,選着熟透的讓丈夫挑下山去賣。
君梅與他們打過照面,當然,她一個人悄悄出來的時候,若塵並不知道,否則,那個男人會跟着她。
若塵,真的是很溫暖的男人,讓人深深的被守護着,像哥哥一樣讓人相信。
搬到這裡,見的外人多了,呃,有那麼幾個,至少比以前一倆個多,總之比較之下,她才知道,若塵,再尋不到比他俊美的男子了。
果園夫妻摘好梨果,妻子爲丈夫擦汗,倆個孩子在身周蹦跳,回頭看到君梅,妻子靦腆的收回手,丈夫也紅了面,拘謹向君梅問好,在他們眼裡,君梅與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是尊貴身份高貴的小姐,她的氣質尊貴更勝縣令千金,縣令千金是他們這些普通百姓所能見着最尊貴的千金小姐了。
“又要下山去賣梨了嗎?”
聽到君梅親和的問好,更拘束了,“是……是的冷小姐。”
呵,“我懷孕了喲……”所以她不是小姐。
呃,“……是,少夫人。”
很怪的稱呼,好似沒聽過一樣?配上她很怪,不過她接受!“我可以摘梨嗎?跟昨天一樣,這錠銀子給你們。”
果園夫妻不要,說君梅以前給得夠多,君梅不理會,將銀子塞入孩子手中,說他們可以拿去上學,給夫子交學費,果園夫妻感動不已。
抱着梨子離開,君梅想,爲什麼感謝她?她反而要謝謝他們,她每日去果園,可不只是爲了水果,因爲忘掉很多事,所以也忘了夫妻相處之道,她是跟他們偷學呢。
而今天學到的是感動、溫馨、還有不變的幸福。
若塵正在選藥,君梅蹦跳跑過去,一隻手帕貼上他的額頭。“額頭出汗了,吃梨!”燦爛的笑容,渴望的望着他,一汪碧潭裡,若塵迷失。
看着失神的若塵,君梅輕笑,“吃梨?”
接過梨子放到一旁。“剛纔去哪了?”更想問的是,剛纔的舉動,爲什麼?最近,她這種動作越來越多,而他,面對她,對面那個受傷的男人。
“果園啊,我又用掉了一錠銀子,你給我護身的寶貝沒有了。”
故作心疼,若塵捧着心無力的靠在門邊,“大小姐,你這麼會花錢,我們總有一天會沒飯吃的。”
“是嗎?真的會沒飯吃,那我去要回來。”君梅轉身就跑,若塵傻眼快速拉住她,人拉住了,也知自己上當了。
悶笑。“我送孩子了,怎麼要啊?嚇你的,那孩子可是要拿去讀書的,現在高興的似什麼,我真跑回去,他們一準跟我對抗也不會給我。”
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