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熱的天,人很煩燥,宇儒來回踱步,大夥均在外候着,書房裡的奏摺已經堆成小山,待命的侍郎弓着身子站得腳發抖。
門,吱呀一聲開了,高深連忙候上去。“王爺?”
“上次那個菜。”
懂!“奴才這就讓音夫人去做,做好了是送來這裡,還是膳廳?”
“去她那。”等不得,也不想等,更是因爲不知該做何事。高深知道,王妃在這裡,影響到王爺了,候着身帶主子去音夫人小樓,林音聽到高深的解釋,佛了身便去廚房準備,宇儒一個人坐在那,不稍一會,他便問:“好了沒有?”
“王爺,沒這麼快。”
又過了一會,宇儒又問:“好了沒有?”
無聲的嘆息,“奴才這就去看看,炒好的這就給端來。”其實,哪有這麼快,高深不過是希望拖拖時間,再走個來回也就差不多,去廚房的迴廊要經過花園,走過涼亭。“……王妃?!”發現背對着他坐在池邊的君梅。
高深,以前對君梅的敬不容置疑,在她離開王爺後,他對她的做法,是不能認同的,這次她到王府,除了王爺,怕是他的心緒最爲複雜。
君梅聞聲回頭:“高大人?”
“並沒有特別的事,只是路過看到王妃,王妃身邊的丫頭呢?她們偷懶?奴才這就將她們換掉!”丫頭,不只爲伺候,也是保護,蘇王爺當初會將她送於此處。第一點考量,就是安全。
這會。君梅就起身了,說婢女是她叫其退下。她並不會離開王府,所以沒問題,且,她會輕功,高深不知嗎?他一定知道!全世界,只有她遺忘過去,而這些人,可以譴責她。君梅不會不懂高深時而流露出的複雜,他欲言又止。他與宇儒的關係,是主僕,也是益友。
對她這樣的女人,他一定不恥,如果不是有人牽制,罵她一行也可能啊,如今這樣的招待,她怎能不說滿足與奇蹟?
高深退了倆步,該說嗎?該讓她知道。林音向她請教做菜的初衷嗎?
也許她知道,她回京這樣久,怎可能還不清楚她的糾葛?既然知道一切,她不認爲該給王爺一個交代?心思百轉。眉頭不由的皺起來。
突然,君梅說:
“我不記得……我並不記得過去的事……”
錯愕!什麼?
“儒王爺他知道,我什麼都忘了。幾個月前就忘了,與若塵在一起。沒什麼不好,這次回來。才知道自己身上有錯誤,我們都知道,我卻不記得錯在哪,所以這樣……也未償不好。”她十指交握放在胸前,不知是讓高深明白,還是讓她明白,高深一個複雜的眼神,她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她身上,只有這件事。
“王妃你說……王爺知道?……”他難以接受。
“事情就是這樣,我不明白錯過了什麼,人卻只能向前看,不是麼?”有些蒼白,有些無力,不知是要說服他放過,還是自己。君梅拾起一顆石子向魚池裡丟去,水面濺起一圈圈漣漪,“你看,果如只丟一顆停下來,水面總會恢復平靜,若接着向裡丟,水漣會更大,甚至一圈圈推出小浪。”
“王妃……”她的意思是,就這樣?
不這樣又如何?他的震驚與不滿,又能代表誰?垮下肩,向後退出三步,拱手彎了彎腰:“也許王妃你是對的,卻有沒想過,您缺一個交代,小世子未出生便被人害死,您欠王爺一個交代,王爺如今還不知此事,還有,如果忘記的您很迷茫,那麼記着的人更痛苦。”
痛苦?迷茫的人可能更害怕,她只能猜測,她是‘犯罪者’,她揹負不會比任何人少。
“也許,您如今可以輕鬆放棄,簡單說一句過去是曾經,可您毀了一個男人。”
君梅仿如受重擊般的後退數步,高深欠身離去,還說:您真的不明白嗎?……王爺去了音夫人小樓,奴才這是去廚房看音夫人菜做好沒,奴才忘了恭賀音夫人,王爺很喜歡她新學的菜色!
真的不明白嗎?
就算不明白,他此時這般明確的說了,也知了。
是她的關係?哪有那麼嚴重?她何時毀了南宮宇儒,他很好,很好很好!
西廂院裡的夫人坊間傳言是座小後宮,環肥燕瘦,小家碧玉豔麗嬌娘均有,全畏着他敬着他,他好極了!
如此想定,君梅向前倆步:“他很好!好得不得了!”交握的手此時已非完全的自責冰寒,還帶着其它情緒,如果高深折回來,他會激一句:您嫉妒嗎?在意嗎?
因爲途中與君梅交談,高深入廚房時,林音正好將菜端出,她動作也是快,這樣積極的女人,纔是將王爺看做第一位,不會讓王爺失望痛心。
也許,相愛不一定有緣份,如此感嘆。“音夫人,這酒是哪取來的?”
“大廚說是蓮花釀。”
高深久去不回,煩燥的宇儒走出小樓隨路徑尋去,君梅站在原地,他先是看到她,咽喉微幹,一時失去了聲音也忘了邁步……
林音端着餐盤,看到宇儒欣喜一喚:“王爺,讓王爺久等了。”凝滯的魔咒被打破,宇儒面轉向此側。
“王爺,菜已做好,是要回小樓嗎?”
君梅靜靜的,如果之前沒有發現宇儒,林音那一聲低喚之後,也知了彼此的存在,她沒有出聲,微額首打過招喚轉身離去。
該死!
……高深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一步、一步,退到轉角處後快速退離,這個王妃啊,與王爺碰面,就算是踩了炸彈。
“砰……啪啪……”
“啊……王爺,菜……”
氣惱之及的宇儒一把扯過林音,她手裡的餐盤全掉落,碎裂的響聲那樣透徹,讓君梅不由的回頭,而她看到的是:
宇儒氣不過君梅避如瘟疫的轉身,他拉過林音是下意識的舉動,要抓住什麼,而表示他不是那個總看着她身轉的傻瓜,餐盤的碎裂闖不近他耳中,看到君梅回首的他,抓捏林音更緊,扯過去——
“唔……”眯着的漆黑眸瞳掃過君梅,後者肌膚瞬間涌起一股冰寒。
腦裡白花花的,霧茫茫一片,南宮宇儒,他在親吻另一個女人?!思緒裡一遍遍走過的就是這樣的字眼,心,好酸澀,快速的轉背過身。
“王爺……”嬌羞的呼喚來自懷中的女人,他燥亂的想:這纔是他的女人!他要什麼女人沒有!對!就是這個林音!健碩的手臂將林音抱起向小樓而去。
“你……南宮宇儒你,你不能這樣做!”君梅的叫喚,只能讓南宮宇儒心情變好,他離去的步調更快,脣角甚至輕揚,這煩悶的天,似乎也跟着變得怡人。
“南宮宇儒,你放下她!”一個縱身,君梅攔在前方,雙臂打開。
眉一挑:“哦?爲什麼要放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