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緣一臉謙虛的謝過老太太,便坐到老太太身旁,一看到老太太面對的南宮昊天,她忙又掐指一算,算完當即驚訝的道:“想必這位就是侯爺了,侯爺如今已是高位,可將來,會步步高昇,到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地步。
“此話當真?”南宮昊天有些不解。
周嬤嬤卻在心底冷笑,都說這了緣厲害,聲名廣,只要請她辦過事的,誰不知道她這一套都是虛的?
了緣能夠有今天的“成就”,全靠她那張嘴,什麼好說什麼,人家自然誇她了。
這時候,了緣卻忙搖頭,裝作不好說的樣子,“有些話我只點到爲止,具體的,還希望侯爺自己參透,人人都說我這是迷信,許多人不相信,我也只是隨口說說。如果真的有緣,自然會聽進去,如果無緣,那也沒什麼,必定各人有各人的緣法。”
“師太這話說得極有道理,我記得有些師太,只要你一說不信她的話,她立馬怒氣衝衝的與咱們反駁,那嘴臉我真見不得。如今能聽到師太這番言論,我才知道,師太果然當得起道觀神仙的稱號。”老太太笑眯眯的巴結,聽了了緣的話,如今在聽到成姨娘的叫聲,她只當作是福分來之前的暴風雨,心裡也不擔憂了。
了緣頓了頓,又是掐指一算,這一次,她嚇得臉色大驚,忙瞪大眼睛,起身便朝老太太拜過後,裝作要朝外面走的樣子。
老太太見了緣纔來就要走,忙拉住她,一臉擔憂的道:“師太這是怎麼了?好好的,怎麼如此驚駭,還要離開侯府,我還想留你下來吃吃齋。”
了緣隨即搖了搖頭,一臉爲難的道:“不是我要走,而是我算出了不該有的東西,怕多說會招惹事非,還是不說的好。”
了緣越是這樣,老太太和南宮昊天越想知道,周嬤嬤則在心裡腹誹,果然是騙子高手,這欲擒故縱的方法,竟騙得精明的老太太團團轉,看來姨娘這錢花得值。
“師太,你這樣不就讓我們吃不下睡不着嗎?你好歹也把話說完,這樣沒頭沒尾的,我心裡難安啊。”老太太嘆了口氣,前一刻還十分高興,後一刻就有問題了。
南宮昊天雖然不信迷信,不過看這師太一臉正直,且十分隨和,也道:“有什麼話,師太不妨直說,免得讓老太太擔心,懇請師太指點一二了。”
見兩人如此誠懇,了緣這才轉了轉捻珠,道:“我剛纔算出來,府裡有人極克那姨娘肚裡的富貴孩子,那人身份十分尊貴,了緣不敢妄言,怕侯爺說了緣亂管侯府閒事,到時候徒惹事非。”
“十分尊貴,難道是老身?”老太太一臉的不解,被了緣唬得一臉蒼白,連南宮昊天都怔住了。
“非也非也,她雖尊貴,卻不及老太太您。我算了算,她的生辰八字是蒼祁、壬辰、癸未、乙卯,五行乃金土、水土、水土、木木,方位在東中,東與西相對,正是東邊的那位主子克這西邊這孩子。”
南宮昊天聽不懂這些五行八字的,索性道:“請大師直接說誰克這孩子,免得我們猜。”
了緣大師思忖一下,便道:“府裡誰是這個生辰八字,又住東方,就是她了,東克西,她克這孩子。”
了緣說完,老太太回憶了一下,突然大驚失色的跌坐在貴妃椅上,“怎麼會是慧清,她正懷了孩子,不可能啊。”
“懷了孩子?怪不得,這夫人的孩子了緣暫時不敢妄言,不過也無大礙,只要這夫人不要接近成姨娘的孩子,就沒事。如果她接觸了這孩子,這孩子必然被她剋死,且必死無疑,請老太太記住了,這名慧清的夫人萬萬不能接近成姨娘的孩子,方可化解此孽,這樣才能使這孩子平安生長。貧尼言盡於此,先告辭了!”
了緣說完,已經快步踏出房門,周嬤嬤和墜兒忙追了上去,留在屋裡的老太太和南宮昊天則滿臉的驚駭,兩人都嚇得身子快軟了。
“還好,師太說有化解方法,就是不能讓慧清接近孩子,傳令下去,如果孩子能生下來,千萬別讓夫人接觸她,千萬別!這可是咱們侯府的滔天富貴,千萬不能毀了。”老太太急切的跺了跺柺杖,氣得心裡像油熬似的疼。
這邊,在南宮嫿和鼓勵以及孫嬤嬤等人的努力下,只聽“哇”的一聲嬰兒蹄哭,成姨娘竟奇蹟般的產下一子,這嬰兒的蹄哭聲劃破長空,傳到後面的興安堂,這時,墜兒已經得到消息,忙朝老太太興奮的道:“老太太,了緣師太果然名不虛傳,她說這孩子一波三折,果然在三折過後,成姨娘把孩子生下來了,而且是個兒子。”
“當真?”老太太和南宮昊天已經興奮得迅速衝出去,兩人匆忙趕到聽雨軒,此時,孫嬤嬤已經和穩婆在給孩子清洗,那小孩子仍舊哭個不停。
成姨娘一臉虛弱的躺在牀上,看着額頭微微出汗的南宮嫿,心裡不知道是愧疚還是其他,意味不明。
大功告成,南宮嫿湊上前看那一張臉還是皺的小嬰孩,但見小嬰孩有一頭油亮烏黑的頭髮,只是膚色卻偏青色,不過總體上算健康,她總覺得有些奇怪,但也看不出什麼來。
這時,外邊已經傳來老太太的聲音,“慧清,你就呆在外面處事事宜就好了,我和老爺進去看成姨娘。”
趙氏也想進來一沾這喜氣,可聽老太太略顯冰冷的聲音,只好不解的站在原地,南宮嫿卻有些懷疑,這時,蘇姨娘也領着人進來了。
趙氏沒辦法,只好領着丫鬟詩兒走了出去。
老太太心中只想着了緣師太的話,直嘆她說得極準,又想着侯府添了個孫兒,她已經是高興得合不攏嘴,南宮昊天終於有了第二個兒子,雖然是庶子,總比無後的好,又有個兒子,就算以後發生什麼事,侯府都後繼有人了。
兩人高興的進來,在看到南宮嫿時,皆是一臉不解,孫嬤嬤忙上前,繪聲繪色的將南宮嫿剛纔指揮大家接生的事講了一遍,言語間直誇南宮嫿德性良善,遇到沉着,聽得老太太原本舒展的眉眼更加咧開了。
南宮昊天也是十分讚賞的看向南宮嫿,“嫿兒能夠顧全大局,爲了幫姨娘不惜親自進來指導,真是我南宮家的福氣,如今成姨娘母子平安,嫿兒功不可沒,瞧你臉上的汗,快去洗把臉。”
南宮嫿卻不託大,恭敬溫婉的道:“祖母和爹爹過譽了,嫿兒只是給孫嬤嬤和劉媽媽打下手,她們幾個經驗老道的穩婆纔是大功臣,還請爹爹厚賞,也不枉大家辛苦換來了健康的弟弟。”
南宮昊天滿意的點頭,這孩子不居功,果然懂事,後邊被點到的孫嬤嬤的劉婆子等人,全都一臉欣喜,個個感激的看着南宮嫿,想不到這小姐竟不搶大家的功勞,如果換作別的千金小姐,早就一人獨攬這功勞了。
看來,她們沒白配合這大小姐,大小姐果然宅心仁厚,是位好主子。
“都厚賞,多謝你們了。”南宮昊天還是第一次降低身份來感謝下人,聽得孫嬤嬤們受寵若驚。
一下子生了個大胖小子,成姨娘心中驚異之時,也有些不敢相信,當時陸醫正都說了,這孩子先天不足,可能生不下來,就算生下來,都長不大,會夭折,沒想到竟然生下來了。
看着嘴巴吐小泡泡,十分可愛的兒子,成姨娘心裡又是歡喜又是煎熬,蘇姨娘在邊上站着,心卻哇涼哇涼的疼,如今又多了個孩子和她的楓兒爭家財,她絕不會讓這孩子長大。
既然孩子平安生產,那她就只有使第二招。
一個上午,府裡的人都在爲成姨娘生了兒子的事高興,最高興的全是老太太和南宮昊天,南宮昊天爲了嘉獎南宮嫿,賞給她一副他曾在燕國得的一副上等金鈒花釧一對。
所有人都去探望了成姨娘,唯獨趙氏被拒之門外,南宮嫿細問之下,才得知了緣師太的話,一聽這話,她便知道內裡有陰謀,這事,一定是蘇姨娘在背後斡旋。
看來,這事還沒完呢,將有大風暴襲來。
聽雨軒
坐在牀上招呼了人一個下午,成姨娘此刻已經累得筋疲力盡,秋嬸子和南宮雪抱着新出生的小弟弟,就在那玩。
成姨娘看着兩人高興的樣子,自己也被感染了,不過,她心裡面十分擔心,怕蘇姨娘會生出什麼事端。
突然,南宮雪懷裡的孩子竟然不哭了,南宮雪有些奇怪的搖了搖,看弟弟似乎兩眼無神,臉色也愈發的青了起來,忙大驚失色的將弟弟抱到成姨娘面前,“孃親,不好了,你看弟弟怎麼了,它怎麼不會哭了?”
“我看看。”成姨娘也嚇得大驚,顫抖的摸了摸小寶寶,發現小寶寶體溫是溫熱的,只是比之前略低,雖然沒哭,不過還在呼氣,她這才鬆了口氣,不過仍舊神精緊繃。
秋嬸子是生過幾個孩子的人,一看這情況,心裡先是咯噔一下,隨即道:“姨娘,這孩子這情況……恐怕熬不過這一夜。”
“你胡唚什麼?這孩子好好的,哪可能熬不過這一夜,他明明很健康。”成姨娘狂抓的抱過孩子,將孩子緊緊抱在懷裡,這孩子是她唯一翻身的機會,如果沒了這個孩子,她不敢想象自己將來的生活。
秋嬸子也是難過得直抹淚,南宮雪也開始小聲哭了起來,秋嬸子淚水跟決堤似的,一邊抹袖子一邊顫抖的道:“你看孩子臉色發青,且溫度在慢慢降低,估計過不了一晚,他就會停止呼吸,溫度也會變得冰涼,這孩子本就是先天不足,很難存活,如今能生下來,已是不幸中的萬幸,姨娘你要撐住,只要人活得好好的,還怕沒下次麼?”
“啊!怎麼會這樣,我的孩子怎麼會這樣?我的命怎麼這麼苦?”成姨娘痛苦的仰着頭,緊緊抱着孩子,眼淚大顆大顆的流,這個孩子是她穩固地位的機會,聽了緣師太說,這孩子將來是極富貴的。
最低也是狀元郎,最高則封侯拜相,她的一生都指望這個孩子了,如今秋嬸子竟告訴她,這孩子活不長了,她此時已經難受得身子發抖,臉色蒼白,感覺天旋地轉,好像心被掏空了一樣,好難受。
好不容易捱到生了出來,卻是這樣的結果,她好恨,恨蒼天爲何要這樣對她。
“哎,真是造孽,姨娘你就別看了,免得越看越傷心。”秋嬸子用帕子擦了擦眼睛,邊上的南宮雪則是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爲什麼沒人告訴她,弟弟早就先天不足了?
她難受得直咬牙,這個社會,女子能靠的只有兄弟、丈夫和兒子,她本以爲自己能有個厲害的兄弟,沒想到,弟弟就要離她遠去,她登時也是眼淚嘩啦的流。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成姨娘嚇得瞪大眼睛,兩隻手握成拳頭,只見蘇姨娘穿着洋紅色遍地金妝花緞子襖兒,下着大紅宮錦刻絲月牙白纏枝金色滾邊挑線裙子,外罩一件紅石榴猩猩氈染象紗輕斗篷,一進來,那細長又精明的鳳眸便似冷非冷的盯着成姨娘。
“怎麼?你這孩子果然先天不足,臉色發青,撐不了多久了?”蘇姨娘一進來,周嬤嬤便脫掉她的斗篷,端來錦凳給她坐了,邊上的秋嬸子忙招呼丫鬟給蘇姨娘倒茶。
成姨娘看着一臉得意的蘇姨娘,心道她消息竟這樣靈通,莫不是在她房裡安了人?這個奸詐的女人。
成姨娘不說話,臉色很是難看,秋嬸子見狀,忙把南宮雪及一干小丫鬟都叫了出去,只留下蘇姨娘、周嬤嬤,她以及成姨娘。
南宮雪有些緊張,又十分懷疑,只好揉着眼睛退了出去。
這下子,整個房間很安靜,靜得落針可聞,蘇姨娘目光森寒的盯着成姨娘懷裡的孩子,陰陽怪氣的喝了口茶,“秋嬸子,把孩子抱來我看看。”
她還以爲成姨娘真有生兒子的福分,沒想到,這竟是個先天不足的夭折貨,真是讓她白擔心一場。
成姨娘有些忌憚的轉了轉眸,抱緊自己的孩子,看着孩子正吐泡泡的樣子,她就心疼得厲害,便道:“姐姐,你讓我多看孩子一眼,行嗎?他活不過明天了!”
“既然活不過明天,今晚就得行動,何必拖拖拉拉的,早行動早完事。”蘇姨娘臉色難看的頓下茶杯,從胸前摘下穿花團繡冰蝶帕子沾了沾嘴角,那樣子風情嫵媚,卻又從骨子裡透出陣陣狠毒來。
“姐姐,你要做什麼?”成姨娘裝作不解的瞪大眼睛,她不要,蘇姨娘簡直欺人太甚。
蘇姨娘冷冷站起身,在屋裡四處轉了轉,陰測測的盯着成姨娘,“你這孩子本就有問題,根本就是不能活的死胎,當時陸醫正已經勸你將他打掉,隨之你執意要生下來。如今他就快死了,老爺和老太太都知道你這孩子是滔天富貴的王侯將相命,要是他們知道這根本是你設的局,不知道會如何對你。恐怕,殺了你都不爲過,敢用這種手段欺騙大家,你的女兒也逃不過干係,到時候,老爺一定會讓我來處置你們倆,敢忤逆我,我就將南宮雪許配給城東那隻會挑水砍柴的啞巴,呵,他還是個跛子,長得跟癩蛤蟆似的,相信雪兒會喜歡。”
“你!你太狠了。”成姨娘盛怒的瞪大眼睛,一汪鋒利如刀刃的眼睛驀在睜大,她好恨自己貪圖侯府的榮寵,虛榮的隱瞞了真相,她怕自己一旦說出真相,老爺和老太太都會厭棄她。
想到雪兒,她忙擡眸,烏黑的眼裡嵌着陣陣淚珠,可憐哀求的看向蘇姨娘,“姐姐,你不要將雪兒嫁給啞巴,她將來是做夫人的人,你不能這樣對她。”
蘇姨娘纖長的睫毛一閃,烏黑的目光一挑,把玩着手上紅豔豔的指甲,沉聲道:“我怎麼做都是取決於你,趁了緣大師走了沒多久,你就把這孩子弄死,然後按我的吩咐去做。到時候,這孩子便是他的剋星趙慧清害死的,一來你可以聯同我扳倒趙慧清,以及做掉她腹中胎兒;二來,你幫了我,我定會在老爺面前幫你說好話,還會把雪兒許配給四品以上官員做正妻,你自己看着辦!”
“我……你要我弄死我的孩子?”成姨娘哪裡肯,她嘴脣顫抖,這可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寶貝,她如此喜愛這個寶寶,蘇姨娘竟這麼狠心,要她殺死自己的孩子,這比殺了她還讓她心痛。
“打鐵要趁熱,剛纔我已經見過那個叫小詩的丫鬟,其他事情我都準備好了,現在就看你。我已經帶了砒霜來,你給趕緊孩子服下。”蘇姨娘說完,朝身後的周嬤嬤一仰頭,周嬤嬤便從懷裡摸出包紙,將紙穩穩展開,裡面竟是一些白色粉末。
成姨娘被這砒霜嚇了一跳,忙搖着頭往後退,一行眼淚從她臉上滑了下來,“姐姐,你就讓我多看孩子一眼,我想看着他靜靜的死去,不想狠心的毒死他,這是作孽,將來會遭報應的。”
“報應?咱們要是不狠一點,就是趙慧清對我們狠。以前見她整日病怏怏的,想來也活不過幾日,我就沒防備着她,如今她懷了孩子,還越來越有侯夫人氣派,她位置越坐越穩,哪有我上位的份?等除掉她,我就順理成章成爲侯夫人,到時候,什麼好處都不會少了你的,反正這孩子也是短命鬼,何需等到明日,現在就解決了他。”蘇姨娘接過周嬤嬤手裡的砒霜,將砒霜擺在成姨娘牀頭,目光冰冷的盯着她。
成姨娘哪裡捨得,她只是抱緊孩子,一個勁的哭,渾身都顫抖得如同篩糠一般,“我……我下不了手,你看他好可愛,還在吐泡泡,你看他還活着,根本沒問題,他是天定的富貴命,是我唯一的機會啊!”
“別自欺欺人了,他根本就要死了,你沒看見他臉色發青,手腳都快冰涼了麼?反正早晚都得死,你快給他喂下去,按我的計劃行事,要誤了這計劃,就別怪我翻臉無情。”蘇姨娘滿目的威脅,眼裡浸着陣陣寒光,如地底的深淵。
“我……”成姨娘有些不捨的將頭別過去,她不敢看正瞪着眼睛、天真無邪的小孩子,又害怕蘇姨娘一翻臉,她從此再也翻不了身,只好顫抖的拿起紙包。
“孩子,娘對不起你,希望你來生再投胎到娘這兒來,娘一定好好補償你。”反正她的孩子也活不久了,她如今只有聽蘇姨娘的,先保住自己的地位再說,到時候再想法子另懷孕。
想到這裡,成姨娘也就更痛苦,她顫抖的將砒霜送到孩子嘴前,手一直在發抖,那砒霜根本喂不進孩子口裡,她的手此刻抖得更厲害,突然,她手不小心一揮,那砒霜盡數散到被褥上。
這情景,看得邊上的蘇姨娘一陣咬牙,她一個箭步上前,恨聲道:“既然你狠不下心,那就讓我來。”
說完,她就伸手要去搶成姨娘的孩子,成姨娘不願意,兩隻手將孩子錮得很緊,蘇姨娘則跑過去,擡起手,一巴掌打在成姨娘臉上,只聽“啪”的一聲,這一巴掌打得成姨娘直往後縮,蘇姨娘則一把搶過她的孩子。
“周嬤嬤,你按住成姨娘,別讓她搗亂。”蘇姨娘一聲令下,周嬤嬤就跑過去將成姨娘控制住,秋嬸子這廂也十分不情願,可她一個奴才,能說什麼呢。
接着,蘇姨娘將孩子放到牀頭,在成姨娘看得着的地方,她猛地伸手,緊緊掐住孩子的脖子,沒一會兒,便傳來孩子撕心烈肺的哭聲,這情景看得成姨娘不停的掙扎,她想去救孩子,可身子卻被周嬤嬤大力壓住。
“姐姐,你放過他吧,他還只是個孩子,求你手下留情。”成姨娘難受的呼嚎着,蘇姨娘已經冷瞪眼眸,下了狠勁的一把掐下去,又是一陣孩子難受的哭聲,此時,蘇姨娘已經像着了魔似的,恨恨的一掐,當即把孩子的脖子都扭斷了,孩子當場斷氣。
這時候,蘇姨娘忙吩咐周嬤嬤,“快,小詩已經把趙慧清引到假山那了,你快把孩子抱過去,記住,務必要成功!”
周嬤嬤忙鬆開成姨娘,上前接過蘇姨娘手中的孩子,此時,秋嬸子和成姨娘都哭成了淚人,她們倆眼睜睜的看着一條生命在蘇姨娘手中消亡,兩人哭得肝腸寸斷,撕聲力竭。
這廂蘇姨娘忙派人去告訴南宮昊天,說趙氏派丫鬟把成姨娘的孩子抱走了。
這邊,清荷園裡,趙氏跟在小詩身後,不停的往園子裡瞄,“小詩,你到底把那佛珠丟哪裡了?那可是我替老太太親自求的,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小詩忙一臉委屈的道:“都是奴婢不好,當時記得就在這兒和秋月她們說了會子話,誰知一回鳳莛軒就不見了,我在這兒停留得最久,那東西十有**就落在這了,奴婢再好好找找。”
趙氏沒好氣的瞪了小詩一眼,一邊彎下身子找一邊道:“那可是智覺大師贈的東西,要是不見了,我拿什麼給老太太?你也趕緊好好找找,實在不行,只有告訴嫿兒,讓她想想辦法。”
“嗯,我這就找。”小詩說罷,刻意往前邊的假山處走了幾步,便停在那找。
趙氏在花園這邊找了一圈,什麼都沒找着,便朝小詩的方向走去,她見小詩沒找假山處,便先行走過去,扒開一堆蒿草,突然,一隻青色的包袱映在眼裡。
這是什麼?趙氏反射性的將包袱打開,一打開,她就看到躺在裡面早無生息的小嬰兒,當即,她嚇得啊的驚叫一聲,“小詩,快來看,這好像是成姨娘的孩子。”
一看似乎是成姨娘的孩子,趙氏也不管那麼多,迅速將孩子抱了起來,“怎麼會這樣?成姨娘的孩子怎麼會死在這裡,這到底是誰幹的,誰這麼狠心竟對一個孩子下毒手?小詩,快去請老爺和老太太!”
趙氏說完,抱緊孩子,想檢查一下孩子究竟是否活着,正在這時,假山對面傳來蘇姨娘驚呼的聲音,“孩子,孩子在那裡!”
後邊只着了一襲素色小花裡衣的成姨娘也瘋狂的跑了過來,在看到趙氏抱着孩子的時候,她恨恨的盯着趙氏,那樣子好像要把她活剝了般,“夫人,你竟然殺了我的孩子,你這個狠毒的女人,我和你拼了!”
這時候,被蘇姨娘早安排的大批丫鬟婆子都朝假山涌了過來,一大堆人都盯着趙氏指指點點,趙氏還恍然不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再看蘇姨娘陰測測和成姨娘惡恨恨的眼色,她這才明白自己被人下套了。
“大膽!本夫人只是來這裡尋東西,本夫人發現孩子的時候,他早就斷氣了,你們休得信口胡說,否則以家法處置!”趙氏冰冷冷的看向蘇姨娘,迅速將孩子放到草地上,成姨娘則一個箭步衝過去,像寶貝似的把孩子抱到懷中。
“沒想到夫人如此心狠手辣,了緣師太都說了她克這孩子,她竟敢接觸她,且將她殺死,真是人不可貌相。”
“就是,虧我還以爲夫人爲人心善,沒想到,她竟是如此蛇蠍。”
不明就理的丫鬟婆子們一個個開始議論起來,全都冷冰冰的盯着趙氏,不過,還是有很多平時不滿蘇姨娘,向着趙氏的丫鬟婆子不相信這事,其中一個丫鬟忙跑去飛羽院找南宮嫿。
趙氏氣得兩眼發直,沒想到這兩個女人如此狠心,竟殺掉自己的孩子來陷害她,她氣得肚子差點疼了起來,這時,聽到消息的老太太和南宮昊天已經風風火火的趕了過來。
兩人忙了一天,正準備吃點飯喝點茶休息一會,卻沒想到,一跑過來看到的便是那了無生氣的孩子。
老太太不敢相信的衝到成姨娘面前,一把掀開帕子,但看到脖子上有五根手指的掐痕,再看已經死去的孩子,她氣得身子一趔趄,差點歪了過去。
“好狠,是誰,竟敢謀殺侯府的祥瑞?是誰那麼大的膽子!”老太太目光恨恨的盯着趙氏,這時,南宮昊天也一臉痛心,他看趙氏的眼神已經變得複雜且憎恨起來。
“老爺,不是我害的,我和小詩前來尋給老太太祈的佛珠,誰知我一到假山旁,就看到孩子躺在這了,我就把它抱起來,想看看他是否還活着。沒想到,蘇姨娘和成姨娘突然竄了出來,她倆突然出來捉住我指責我,難道這不奇怪麼?這不是她倆預謀好的麼?”趙氏當即冷着臉,抱緊肚子,看着南宮昊天要殺人似的眼神,不自覺的朝後退了一步。
“你胡說!”成姨娘一個箭步竄上前,眼淚鼻涕一把流的瞪着趙氏,“夫人,你爲何這麼狠,你已經懷上孩子,你的孩子是嫡子,我的只是個庶子,你爲了怕我的孩子搶侯府家產,竟然活生生將他掐死,你看,他脖子上還有你的掐痕,枉你是侯府主母,竟心黑成這樣,你還我孩子,還我孩子來!”
成姨娘哭得死去活來,眼淚把帕子都浸溼了,她跑到趙氏面前抱住她,使勁搖晃着趙氏的身體,正在這時,已經趕到的南宮嫿見狀,害怕成姨娘藉故摔倒母親,害死自己的弟弟,忙迅速走上前,將母親拉到身後,目光如鐵骨錚錚般盯着成姨娘。
“怎麼回事?成姨娘你要死要活的做什麼?夫人肚裡懷的可是侯府正經的嫡子,難不成你想動粗,想毀掉這孩子?”南宮嫿一眼看穿成姨娘的心神,嚇得成姨娘先是一怔,隨即便嚎啕大哭起來。
“大小姐你好狠的心,你的弟弟是人,我的孩子就不是了?老太太已經說了夫人克這孩子,可她偏偏要來,你別忘了,我是有證人的,剛纔我正在屋裡給孩子餵奶,夫人就派小詩來抱走了孩子,說她給孩子祈了串佛珠,要給孩子戴上。我當然不願意,可小詩強行抱走孩子,然後我就和蘇姨娘追了上來,才追上來,就看到已經沒氣了的兒子。這孩子要雖侯府的大富貴,將來地位不可限量,你們嫉妒他將來要入朝做大官,怕他搶了侯府的東西,竟狠心殺死他,我的天哪,老爺,你一定要爲我這苦命的孩兒做主。”
成姨娘說得上氣不接下氣,說完後一把拽住南宮昊天的手,咚的一聲朝南宮昊天跪了下來。
南宮好聽越聽越氣,了緣大師的話他全聽了,都說這孩子是有福之人,他能振興侯府,如今這孩子竟然死了,他氣得恨恨上前,將嬌小的南宮嫿拖開,捉過趙氏,一巴掌給趙氏打去,厲聲喝道:“好你個毒婦,竟殘害侯府庶子,本侯沒想到你善良的外表下,竟有一顆這麼毒的黑心!”
見母親被打,南宮嫿當即奮力上將,將母親迅速護在身後,生怕她肚裡的孩子出事。
南宮嫿一護住趙氏,便擡眸看向父親,當即道:“爹,你怎的不分青紅皁白就打孃親?你就是要辦一個犯人,也得讓他伸伸冤吧?試問,孃親如果真要做壞事,怎麼可能派人去搶走孩子,在明知道會被人發現的風險下再害這個孩子?她這不是不打自招,試問,有這麼蠢的手段麼?再說,孃親已經懷有三月身孕,她懷的可是嫡子,將來無論如何,身份都高庶子八等九等,難道她還忌憚庶子來分侯府偌大的家產?她有這麼笨嗎?”
南宮嫿鏗鏘激動的說完,聽得南宮昊天仍是滿腹怒氣,他手一揮,當即道:“誰知道她怎麼想的,或許是魔障了,或者是私心發作,不然她怎麼這麼巧來這裡尋佛珠?還騙人說佛珠是給老太太求的,原來是想利用這佛珠害成姨娘的孩子,你別替她辯白。”
“就是,當時我正和妹妹在看孩子,小詩不由分說的衝進來,搶了孩子就往外跑,等我們追出去時,小詩已經像設計好似的跑老遠了,再等我們追到清荷園時,那可憐的孩子……已經在夫人手裡沒氣兒了。”蘇姨娘說到這裡,忙拿帕子開始蘸眼睛,眼淚大顆大顆的流。
成姨娘則捶胸頓足的大哭起來,“我素來知道大小姐你口舌伶俐,可孩子已經死了,你何需強詞奪理爲夫人辯駁?難道,我還會拿自己的孩子來騙人麼?這孩子是我唯一的希望,我會殺了他陷害夫人麼?怎麼可能,難道世間沒天理了?”
成姨娘這話說得南宮昊天有如雷擊,他那雙鋒利的雙眸,更是凌厲無比的盯着趙氏,趙氏慘白着臉,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沒想到她的丈夫,竟如此不信任她。
“而且,你本是侯夫人,又懷了孕,深得老爺寵愛,平時大家都敬你怕你,我有什麼?我就一根獨苗都被你害楊這樣,你害死我的孩子,我要殺了你的孩子泄憤!”說到最後,成姨娘已經瘋狂的朝趙氏撲過去,之前她已經和蘇姨娘說好,趁此機會弄掉趙氏的孩子,她是情急傷痛之下做出的事,相信老爺也不會太怪她。
想到這裡,成姨娘更是瘋狂的要去抓趙氏,南宮嫿冷冷瞪了她一眼,朝身後的喜媽媽道:“來人,還不拉住姨娘?她要是藉此機會傷了母親腹中胎兒,你們誰擔當得起?”
喜媽媽忙衝上前將成姨娘拉住,而這在老太太看來,則是心虛,她氣得臉色蒼白,冷冰冰的盯着趙氏,“你也太狠心了,那可是侯府的富貴,平時你們互相爭鬥我都睜隻眼閉隻眼,可這一次,你做得實在太過了。”
“我沒有,老太太,你要相信我,我不是那種人。”趙慧清驚得連連搖頭,好像所有人都不相信她似的,一個個全都驚恐的盯着她,她似乎成了大家眼中的惡魔。
突然,她想起小詩,忙將在邊上哭的小詩拉了過來,朝小詩道:“小詩,明明是你引我來尋佛珠的,你也看到我抱起孩子時,孩子已經死了,你快告訴她們,替我澄清!”
小詩先是膽小的縮了縮身子,接着往邊上退了兩步,似乎很忌憚趙氏,老太太便盯着她,冷聲道:“你怕什麼?有什麼話就趕緊說,你要敢撒謊,我打死你!”
小詩更嚇得咚的一聲朝老太太跪下,抹着眼淚看向趙氏,驚異的道:“夫人,不是您叫奴婢去搶孩子的麼?您說這孩子是富貴命,將來定會阻嫡子的路,讓我想方設法抱過來,你怎麼還叫我說假話?你的心也太黑了,奴婢忍不住了,定要說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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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急,下一章我們的嫿嫿會扳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