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瑤和笙媽媽都驚訝的看向南宮嫿,大小姐這是要做什麼?夫人的琴技的確上乘,但還沒到能引來百鳥的局面。
南宮嫿只是微笑着將這七絃古琴擺放在花園前,看着滿園百花爭妍、滿地馨香的園子,她滿意的點了點頭。
接着,南宮嫿扶真氏扶坐到古琴前,她則叫來笙媽媽,命她準備些小麥和穀子撒在花園裡,然後,再命玉萼、綰綰去後院找點夜蛾、棉鈴蟲、菜青蟲、金龜子、地老虎、草籽等,再分別撒在鳳莛軒花園裡。
這一切準備妥當後,南宮嫿便輕輕握住趙氏的手,朝她點頭道:“娘,你專心的彈,把真情彈出來,既要婉轉,又要引人愛憐,切不可一副病怏怏的模樣,笙媽媽,再給孃親上下妝,撲點瑩脂粉。”
南宮嫿吩咐完,笙媽媽忙快步上前,搬出屋裡趙氏珍藏多年的首飾,再給趙氏薄施粉黛,化了個淡妝,然後給她戴上一串祖母綠老坑瑪瑙嵌水晶項鍊,南宮嫿親自把趙氏盤着的頭髮梳了下來,在頭髮上抹上清香的桂花油,在陽光下,趙氏的頭髮烏黑髮亮,蜜合色髻兒上斜插了一枝金累絲鑲玉嵌寶牡丹花頂銀步搖。
一打扮好,登時趙氏便似深畫眉,淺畫眉,蟬鬢紅冠粉輕黛的韻味,她頷首坐定,頭上珠含碎玉,雲髻婆娑,似皎皎洛川神,目光明亮有神,比與之前來,氣質提升不少,像是十八少女般嬌羞,惹得南宮嫿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娘,還等什麼,快彈琴,女兒定會引來百鳥,更會讓父親再喜歡你。”南宮嫿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備覺心酸,要替娘用這樣的方式獲得爹爹的心,與當年爹爹在伯府門前真情求娶比起來,真是諷刺。
算起來,爹爹身居侯位,妾室還算少的,要換作別家,不知道會成怎樣,世間男兒從來都差不多,她南宮嫿能挑到個比較有責任感、無論如何都能考慮到原配的人,已覺得心滿意足,哪還敢奢望話本小說裡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那種感情。
趙氏很是不敢相信,不過仍舊半斂雙眸,纖長的睫毛微微忽閃,像極了振翅欲飛的蝶,不一會兒,清雅的琴聲在院子裡響起。
琴聲雅緻動聽,聽得丫鬟們紛紛側目,大家都好奇大小姐能否引來百鳥,正在這時,南宮嫿突然將食指彎曲放到脣前,學着百靈鳥那麼一吹,在一聲清脆的鳥啼之後,突然,院外慢慢有幾名鳥雀飛來。
鳥雀們一飛來,便聞到花園裡的谷香,紛紛飛到花園中開始撲食,有的小麥被撒在樹梢上,那些飢餓的鳥兒便飛到樹上,慢慢的,鳥兒越來越多,它們似乎都知道這裡有好多吃的,立即呼朋引伴,紛紛鳴叫,不一會兒便引來更多的鳥羣。
南宮嫿將手指放下,微笑的看着趙氏,給她鼓勵,趙氏從來沒見過這種情景,她真沒想到女兒會這麼聰明,竟能吹口哨引來鳥兒,當即信心大增,琴音也更加動聽,是時下流行的《映山紅慢》。
曲子如行雲流水般動聽,聽得玉萼她們忍不住醉了,正在這時,外邊傳來沐瑤驚訝的聲音,“哇,太美了,老爺你看,夫人真的引來百鳥,那些鳥兒多美。”
“本侯在侯府那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這種情景。”沐瑤一出現,她身後就迎面走來一襲正三品參議府左參議赤羅裳朝服的南宮昊天,南宮昊天頭戴角簪塗金、飾以雲紋的樑冠,腰繫金玉革帶,目光驚喜的看向趙氏。
一看到趙氏,南宮昊天彷彿回到當年的樣子,如今他也不過三十五歲,正是人生大好年華,看到清新秀麗的佳人,他當即心潮澎湃,往事如雲般涌進腦海。
此時,百花迎風搖擺,滿園香氣微醺,鳥兒們圍着趙氏紛紛飛舞,再加上趙氏輕快爛漫的琴聲,登時,南宮昊天被她吸引住,眼裡只有她,再無其他。
南宮嫿見狀,忙朝笙媽媽使了個眼色,下人們全都陸陸續續退了下去,南宮嫿微笑着走到南宮昊天前,朝他行了個萬福禮,溫婉的道:“爹爹,孃的身子已大好,你看她現在變得多漂亮,彈琴竟能吸引百鳥,你快去看看娘,女兒先告退了。”
南宮昊天朝南宮嫿點了下頭,眼裡哪有其他,直奔趙氏而去,南宮嫿則把多餘的人全領了出去。
看着趙氏嬌俏嫵媚的模樣,南宮昊天靜靜的走到她身旁,溫潤憐惜的看着她,眼裡浮現一縷愧疚的光芒,趙氏從小就琴棋書畫,樣樣皆精,是遠近聞名的才女,只是一臥病後,就很少再彈琴弄詩。
如今能再聽到她美妙的琴音,他感覺心都快融化了,“清兒。”
看着膚色瑩白,神采奕奕的趙氏,南宮昊天還以爲她變回以前的模樣,忙拉着她的手,將她摟在懷中,趙氏停下彈琴,看着滿院飛舞的鳥兒,一臉害羞的倚進南宮昊天懷裡。
“清兒,這麼多年,委屈你了,如今你身子大好,老天爺真是待我不薄。”
趙氏在心底冷笑一聲,她身子不好的時候,他可有來看她一眼?
“侯爺說哪裡的話,你是我相公,只會疼我憐我,從來不會叫我受委屈,以前只是你忙於朝政,無暇顧及清兒罷了。”趙氏溫潤的含笑,笑得真是單純無邪,她嬌媚青春的裝扮,竟十分自然,完全看不出一點矯揉造作。
“還是你懂事!”想起蘇姨娘一天裝可憐裝柔弱大哭大鬧的樣子,南宮昊天越來越覺得這個很少說話,溫良恭儉的正妻最好,哪個男人喜歡整天哭哭啼啼的女人,開始還行,哭多了,自然會厭倦。
走廊上,南宮嫿輕搖團扇,滿目帶笑的欣賞着院子裡的蝴蝶,她如黃鸝般的髻兒,似柔薄的蟬翼,整個人給人一種親切自然,溫婉善良的感覺。
正在這時,對面過來一行人,南宮嫿擡眸一看,竟是湘繡,湘繡今日穿了件銀絲繡鑲邊大洋紅縐紗窄袖上衣,下着對襟花邊刺繡的大紅紗裙,頭戴金蟬玉葉銀腳簪,耳朵上是澄澄發亮的金鑲寶毛女耳墜,手腕上是一對金累絲嵌寶鐲,腰上佩着一枚香氣縈繞的鬆綠色香囊,看上去華貴嬌氣,有點貴婦的風範。
湘繡開始沒看到南宮嫿,於是將頭仰得高高的,一臉的得意囂張,身着跟着四名丫鬟、四名婆子,走路都柳着腰肢,腳下生風,彷彿她已是侯府的女主人。
誰知一拐角,她就看到正坐在走廊上搖扇子的南宮嫿,當即轉了個眼色,將步子放正,含胸,頭微躬,一副小婦模樣朝南宮嫿走去,且恭敬的行禮道:“奴婢給大小姐請安。”
南宮嫿淡淡擡眸,朝湘繡淡然一笑,“如今你已是姨娘,不必對我行那麼大的禮,你這身着裝真豔麗。”
湘繡誠惶誠恐的轉了轉眸,將南宮嫿這句話在心底轉了十道彎兒,隨即笑道:“奴婢這身哪比得過大小姐的,大小姐纔是天仙下凡,高貴端莊,奴婢哪有什麼好衣裳,這些不過是蘇姨娘和老太太賞的罷了。”
“蘇姨娘還賞你東西呀,都賞了些什麼?”南宮嫿不由得往湘繡身上看去。
湘繡有些尷尬的沉眸,隨即摘下腰間的松石綠珍珠地雙蝠耳穿戴香囊,遞給南宮嫿,“她送了我這隻香囊,還有一些瑪瑙、珍珠等首飾,大小姐如果喜歡,奴婢就孝敬您,您纔是奴婢的恩人。”
南宮嫿微笑着接過那香囊,拿在手中反覆細看,突然,一股淡淡的怪香朝她襲來,這香
再埋頭一聞,南宮嫿突然想起昨天在表嫂院裡時,祁翊命人從表嫂花園樹根下挖出的麝香,這東西又是蘇姨娘送的,南宮嫿心裡突然有了底。
她將麝香還給湘繡,便朝身側的喜媽媽看去,“媽媽,你知道麝香麼?”
喜媽媽已是四十多歲的人精,一見到那香囊便看出了問題,不過她十分不恥湘繡這種背信棄義的行爲,便挑高眉頭道:“誰敢碰這樣的毒物?碰了這東西,就懷不上孕了,就算勉強懷上,也會流產,恐怕到時候會一屍兩命。”
說到這裡,喜媽媽突然打了一下自己的嘴,慌忙笑道:“大小姐見諒,瞧我說的是什麼渾話,我也是胡亂說說,不能得當。”
誰知湘繡一聽,拿着香囊的手當即搖了搖,她再一思索,隨即將那香囊啪的一聲丟在地上,並衝上去用腳踩了幾下,忙拍了拍胸脯,驚魂未定的道:“大小姐救命,蘇姨娘好狠毒的心,她竟拿裝有麝香的香囊暗害我,這女人真陰毒,我恨死她了!”
說完,湘繡撲通一聲跪到南宮嫿面前,眼裡是止不住的恐慌,又道:“上次蘇姨娘在送香囊給奴婢時,還逼奴婢喝了一碗湯藥,我猜到那應該是避孕的紅花,知道不喝也得喝,當時就喝了。原想她只有那湯藥有事,沒想到,連這香囊也有問題。”
南宮嫿則冷冷坐着,眉梢一擡,眼裡閃過一抹寒光,睥睨的看向遠處,並不答話,湘繡得寵時,可有想過母親?
她從未替母親在父親面前說過什麼好話,如今一有難,就跑來求自己,她真以爲自己是想求就求的活菩薩麼?
見南宮嫿不答話,湘繡看不懂她的表情,忙又求道:“請大小姐可憐可憐奴婢,奴婢不想死,奴婢很想爲老爺開枝散葉,服侍老爺。”
一個不會生孩子的女人,在侯府活得長,卻是最痛苦的。
南宮嫿微微斂眸,沉吟片刻,輕聲道:“她的確是好狠心,竟斷了你的後路,你既然喝了那不明不白的湯藥,就應該作好最壞的準備,有可能那是絕子湯,今後你一生都懷不上孩子。”
“啊?絕子湯……”湘繡嚇得一屁股蹲坐在地上,她還以爲是普通避孕藥,只要不喝那藥,就可以再懷,可沒想到蘇姨娘那麼狠毒,竟用上了一貼這麼毒的藥。
“蘇姨娘斷了你懷子嗣的後路,以後你就算再受寵,也不會長久,爹爹不會喜歡一個不能懷孕的女人。蘇姨娘讓你痛苦一生,心真狠,如今你要做的,是找大夫好好看看還能不能有孕,有我就恭喜你,如果再也懷不上,你找我也沒用。”
南宮嫿嘆了口氣,漠然起身,冷聲道:“你要找的,應該是那個害你的罪魁禍首,她怎麼對你,你就怎麼還回去,讓她痛不欲生,這樣才能報仇血恨,聽說,楓兒又長高了。”
說到這裡,南宮嫿已經不想再和湘繡說下去,領着玉萼便走了。
留下的湘繡一聽到那刺激人的南宮楓,當即冷冷擰眉,她狠狠的抱着自己的肚子,心中早已恨意滔天,看着手中的香囊,湘繡將它狠狠捏緊,十指均是青筋暴裂,她烏黑的瞳孔浸着淡淡的血絲,目光森寒的盯着對面的藕香院。
蘇姨娘不讓她有子嗣,用絕子湯毀了她的一生,那好,她也要毀掉她!
最近幾天,南宮嫿都比較愜意,蘇姨娘忙着給南宮珏養屁股上的傷,她這傷纔有起色,就被孫嬤嬤領到祠堂罰跪,白天還要跟着孫嬤嬤幹活,蘇姨娘如今一顆心都放在南宮珏身上,倒是沒有來惹她。
不過,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像蘇姨娘那種人,怎麼可能不尋她報仇?
找來大副繡梆子,南宮嫿仔細回憶了下上次楚宸燁穿的那件紫袍,他那件紫袍很特別,上面用了金片繡、鴛鴦繡等繡法,袍子底部繡有點點紅梅,袖口、領口等地方都有小枝紅梅,其他的她就記不住了。
這時,在外頭打聽消息的綰綰興沖沖的跑了進來,綰綰頭髮梳了個雙丫髻,一張小臉紅撲撲的,額頭上沁着細密的汗,穿了件煙色梅花羅衫,一跑進來,便大聲道:“大小姐,我打聽到了,原來齊王世子那件紫袍是在他自己家的店六福齋做的,名叫‘鵲橋仙’,還有你更意想不到的,我早上刻意去試探了六福齋掌櫃宋春,說世子那袍子真美,他們店的繡娘真厲害,他卻神神秘秘的搖頭,說這袍子不是他們店的繡娘做的,是太后的侄女、皇上特封的羽落郡主偷偷爲世子做的,這事世子還不知道。那郡主表面給宋春說是表達對齊王世子戰功顯赫的讚揚之情,私底下則是郡主對世子的愛慕之情,你說怪不怪?”
“羽落郡主?是不是那個刺繡在京都冠絕無雙、最受太后寵愛的郡主?”南宮嫿微微蹙眉,怪不得這紫袍很特別,且華美大氣,上面的針法、技藝都屬上上乘,沒想到是傳說中那琴棋書畫樣樣皆精,出落得美麗水靈,有京都第一才女之稱的雲蟬羽,她有“伊人皆爲紅顏醉”的稱呼。
據說這雲蟬羽十分優秀,她生得傾國傾城,丰姿冶麗,且性格溫婉,端莊典雅,七歲便能作詩,跳得一手好舞,身材纖細,窈窕高貴,拜在當朝太傅李縷生門下讀書,京城的貴族男子很多都中意她,如今已是二八年華,卻一直不答應那些王孫世子求親,聽綰綰這麼一說,她應該是暗戀楚宸燁,纔沒有答應別人吧。
宮裡還有另一才女棲霞公主,不過她除了能詩會畫外,還擅長騎射,常與皇帝一起打獵,經常奪得頭籌,她是皇后之女,從小錦衣玉食,屬天之驕女,生得美貌絕倫,人都說她是墜入凡間的精靈。
但棲霞公主性格卻有些強勢,大概是從小練騎射的緣故,與雲蟬羽有一剛一柔的區別,兩人皆是萬中挑一的女子,令天下所有女子羨慕。
綰綰站到南宮嫿對面,拿起扇子一邊煽風一邊撿了顆水晶葡萄塞進嘴裡,嚼了幾下後,啪的一聲將殼吐到手中,率性真誠的道:“依奴婢看,世子都有那麼一件紫袍了,你要是再繡一件,一來他已經有了,看到一樣的東西便覺得沒新意;二來要是你比羽落郡主繡得好,這要是讓人知道,傳到她耳中,她肯定會心有不爽,到時候說不定會給你使絆子,要是你比她繡得差,定會遭世子嘲笑。大小姐你何必去自討沒趣,繡一件你自己喜歡的就行了。”
綰綰這麼一提醒,南宮嫿才驚覺此事的嚴重性,敢和京中貴人繡一樣的東西,而且給一個男人,難免引起風言風語,雲蟬羽那麼喜歡世子,她可不能和她繡一樣的。
想了想,南宮嫿將已經準備好的花樣拆了下來,楚宸燁那種人看慣了好東西,如果她繡的東西不出彩,他定是不會接受的,到時候說不定會以此爲藉口刁難她。
“我知道了,我給他制古時有名的‘七彩緞繡衣’。”南宮嫿曾經在書上看過一件飛羽華服,上邊揮灑七彩麒麟,雲鳥飛舞,底部綴有白色五瓣梅花,材料用上等的雲錦,且用了正反雙面繡製作,這樣的衣裳做出來,一定華美大氣,不會讓他挑出刺來。
不過這七彩緞繡嘛,名字是她娶的,他如果聽不出來,那就是他笨了。
“這回,我還打聽到齊王世子的另一個消息。”綰綰又提起茶壺,往自己面前的茶杯裡倒了茶,擦了擦額頭的汗,喝了一口,繼續道:“世子這鰥夫當得可真冤,聽說他當年娶妻時,妻子才娶回來,正要圓房時,就被命去打仗,結果等他一年後打仗回來,才知道,他新婚妻子已經死了半年,爲了不讓他傷心,齊王才當時纔沒告訴他。他回來的時候,傷心難過得要命,當時不吃不喝三天。連新婚之夜都沒過,妻子就死了,白白頂了個鰥夫的名頭,不過他與過逝的世子妃婚前就生了情愫,雖說沒圓房,但他卻很愛她,對她思念有加,也是個可憐人。”
南宮嫿沉吟片刻,沒想到齊王世子竟這麼倒黴,新婚之夜就要上戰場,回來後妻子還死了,怪不得他性格怪異,如此大的打擊,換作誰誰都難以承受。
“對了,玉萼呢?”南宮嫿突然想起好一會兒沒見着玉萼,便擡頭朝外頭看去。
“我回來的時候,聽說她去小廚房給夫人燉雞湯了,最近老爺夜夜宿在夫人房裡,夫人很是得寵,奴婢們好開心。這下子,估計要把湘姨娘和蘇姨娘氣炸了。”
綰綰說完,笑嘻嘻的露出一口白牙。
“快吃葡萄,少嚼舌根,撐死總比嘮死好!”南宮嫿忍不住將顆葡萄塞進綰綰嘴裡,心裡也跟着開心,母親能得寵,哪怕日子不長,只要她能有孕,就是好事。
父親最在乎的是子嗣,如果母親有機會誕下弟弟,將來便是世子人選,否則府裡要再不出男丁,將來的世子便是蘇姨娘的南宮楓,到時候,南宮楓繼承了整個侯府,蘇姨娘便母憑子貴,一躍升爲侯夫人,到那時,她和母親的處境便十分危險。